1959年6月18日人民日报 第8版

第8版()
专栏:

分寸和火候
柳笛
“合理密植”这个词,是大家都熟悉的了。要“密植”,很容易,无非是多播些种子下地;然而,“密”要密得“合理”,就必须动些脑筋,不比说话那么容易。
6月9日辽宁日报上有一条新闻说,盖平、清原县农民群众从总结过去的密植经验入手,对“怎样合理密植”大加讨论,讨论中有三种意见:一派主张留稀苗,一派主张越密越好,还有一派主张不太稀,也不太密,他们说:“留得太稀肯定是打粮少,留得太密了,秆细叶黄也收不多少,只有不太稀不太密,才能颗粒饱满多打粮。”最后,大家都同意这种意见。认为“合理密植”一定要因地制宜,根据实际情况,按照水源、粪肥、土质、气候等不同条件,确定不同的密植规格。社员的话很能引人深思,特别是那个“太”字。“太”稀了,打粮少;“太”密了,打粮也少。只有不“太”稀又不“太”密,才能丰收。可见,办事情都必须恰如其分,合情合理。
真理超过一步,就是荒谬。我们做任何事情都要有个限度,有个分寸。“论语”上有句“过犹不及”的话,“不及”,自然不好,那是我们常常批评的右倾、保守;过分了,也不好,这会使我们脱离实际,犯“左”倾机会主义的错误。所以,办好一件事情,要善于掌握一定的分寸和火候。打铁要看“火色”,服药要看病情。任何事情都是这样,只要不“左”不右,不偏不倚,恰如其分,自然可以立竿见影,水到渠成。
不要把事情办得过分,这道理似乎是任何人都能同意的。怎样才算是过分,又怎样才能够掌握好分寸和火候呢?这就需要了解事物的发展规律,使我们的主观认识符合于客观实际。记得“庄子”里有一段庖丁解牛的故事,很有意思:一个“庖丁”(厨师)在梁惠王面前杀牛,他拿起刀来,动作十分敏捷,左砍右剥,刀到之处,骨节相离之声就好像音乐一样,十分中听,一会儿就把一头牛宰割完毕了。梁惠王很称赞他的技术高明。于是,庖丁作了一番解释,他说:我开始解牛的时候,不了解牛体的结构,看见的无非是一个整牛。可是,三年以后,我了解了牛体的结构,知道了牛的骨节间可以下刀的地方,所以在我眼里看见的就不是一个整牛了。我现在解牛,根本不用眼看,只是照着牛的骨节下刀,杀起牛来一点也不费事。庖丁还向梁惠王讲述了一般厨师每年换一把牛刀,而他的牛刀用了十九年,还非常锋利。
这位庖丁大约没有学过辩证唯物主义,但是他的话里很有一番道理:他不仅说明了人要按照客观规律去办事,而且也说明了人怎样才能掌握客观规律。
今天的人民群众要比庖丁高明得多了,任何一项社会主义建设事业也总比解牛复杂得多。可是,我们有些好心的同志为什么常常把好事办坏了呢?我看,原因就是没有像那位庖丁了解牛体结构一样,去了解事物的客观实际,按照实际情况把事情办到适当的限度。了解客观实际,并不是一件特别困难的事。客观实际在哪里?它像大地一样坦露在我们面前,睁开眼,就可以看见;动一动手,就可以摸到,问题是看你想不想去了解它。庖丁之所以了解牛体结构,并不是用手隔着牛皮摸出来的,他是用了三年功夫,不断地解剖,积累了经验,就摸清了牛的“骨节眼”,这才能做到下刀如神的地步。我们了解事物,也要下一番“解剖”的功夫,从中找出规律,看出门道,因势利导,择其善者而从之。这样,大概就可以掌握办好事情的分寸和火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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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南极的“居民”
——介绍苏联纪录片“企鹅的故事”
吴楠
没有到过南极的人,对于南极有各种各样的幻想。苏联驻南极洲和平村的电影工作者,在那里拍摄了一部纪录企鹅生活的影片,使我们有机会从银幕上看到一些南极的风光。探险家们的船经印度洋到南极洲,影片一开始就在我们面前呈现着一望无边的汪洋和无数的冰块,长年在海面上游荡着的冰山,闪闪发光。许多稀奇的景象十分迷人。船只愈往南,天气就愈冷了。
企鹅是南极洲特有的海鸟,它的种类很多,据说有十七种。影片作者趁那边正是秋季,企鹅成群地都到岸上来生活的时候,拍摄了皇帝种企鹅的生活片断。它们从头到背、翅膀、尾巴都是黑色的,从脖子到腹部却是白色的;身材约一公尺高,体重一般约五十公斤,头小脚短,躯体肥胖;翅膀短小没有助飞的羽毛,不能飞,但在海洋中却是一双敏捷而有力的“划桨”;脚长在躯体末端,在陆地上只能立起身子行走或用腹部滑行。它们走起路来一摇一摆,活像一群穿燕尾服的绅士,在那里悠闲地散步。
企鹅要在岸上渡过漫长的秋季和冬季,它们在这个期间寻找配偶,孵育第二代。摄影师为了纪录下它们这一段有趣的生活,和它们交成朋友,从中选定了影片的主角。影片里我们的主人公和其他雄企鹅一样,一心想选择一个满意的伴侣;在挑选的过程中,它经历了失败的苦恼,但最后还是把家庭组织起来了。它们两口子在蜜月里形影不离,十分亲热,双双参加大家庭里举行的舞会和滑雪游戏。接着,艰难繁重的家庭生活开始了。它们从下蛋到孵出小企鹅,共要六十天。因为天气冷,蛋放在地上会冻坏,必须放在脚背上,用羽毛盖着保护起来。在漫长的六十天里,这项工作是由夫妇轮流分担完成的。
不幸降临了。在一次暴风雪中,雌鹅冻死了,蛋也冻裂了,沉重的打击使我们的主人公十分悲痛。影片到这里并没有结束。接着,我们的主人公拾到一个遇害同伴遗留下来的蛋,它决心代替死者担负起父母的职责,把小企鹅孵出来,从此它的生活又有目的了。
小主人公终于出世了。好在企鹅有一种保护同族的习性,所以我们的主人公出外寻找食物时,可以放心把孩子托付给自己的集体。影片描写了小主人公在“托儿组”里的生活,也叙述它独立的生活——单独外出旅行。世界是那么大,一切都使小主人公感到新颖、有趣,它甚至连海豹也不怕。这些都真实地表现了小企鹅的天真无邪,初生牛犊不畏虎的勇气。
当小企鹅可以独立生活的时候,也是我们的主人公和同伴们要向陆地告别的时候到了;它们一个跟着一个排成单行走,保持着很严整的队伍。它们在旅行中全群都保持着一致的行动,因为小企鹅有时会掉队,所以总有一只老的企鹅在后面照管着。离开岸上,它们将到北方有阳光的地方去,到美丽的海洋中去。
影片拍下了企鹅生活中欢乐、艰难和痛苦的经历。可以看出,摄影师在拍摄这部影片时,用了极大的耐性,把自己对企鹅的感情贯注进去了。再加上编辑、解说创作人员的合作,使影片具有浓郁的人情味,而且十分有趣和动人。(附图片)
小企鹅偎在妈妈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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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观众的话

演员要做推广普通话的先锋
哈尔滨师范学院 文魂
电影“狼牙山五壮士”给我们上了一堂生动的革命斗争的教育课,无疑地它是近几年来优秀的国产影片之一。但在某些演员的吐词上,还存在着不可忽视的缺点。比如:把“中”、“山”、“主”、“撤”等卷舌音字,都念成了尖舌音的“宗”、“三”、“组”、“册”。听起来特别刺耳,破坏了艺术效果的完整性。这种现象,我们在其它影片中也常常遇到。这就叫人有些憾然了。作为党的宣传工具的电影艺术,在推广普通话的工作上,应当率先起到传播和推广的作用。而演员又正是这一工作的具体体现者,那就更有责任把这一工作做好。因为每一部影片要和成千上万的观众见面,发生的影响也是比较大的。
目前,在某些话剧团、歌舞团演员中,对于积极学习普通话,还没有更好地重视起来。旅大话剧团到哈尔滨演出“地下火焰”时,有些演员满口旅大地区方言,听起来很不协调。有一位小学生问我:“他们为什么不说普通话呢?”是啊,为什么呢?
语言是构成电影、戏剧等艺术不可缺少的部分之一,我们大家都应当重视纯洁语言、推广普通话的工作,而做为语言的直接表达者的演员同志,更应当成为推广普通话的先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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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高原喜雨
贺益耕
第一次在海拔三千公尺的青海高原上生活,才知道春雨竟迟到仲夏时节才洒向人间。在我刚离开的可爱的首都,怕已是柳绿桃红,穿着单衣还要挥汗的时候了吧?在我久别了的江南故乡,阴雨绵绵的黄梅季节怕也过去了,小麦都已开镰收割了吧?但在祖国的边陲,青海西部的高原上,我却很幸运的在红五月里,饱览了“山下雨,山上雪”的奇景。跑出室外,寒风飕飕,迎着扑面的蒙蒙细雨,我被大自然描绘出的一幅瑰丽画图迷惑住了。透过雨丝织成的轻纱帷幕,仰视环绕的群山,一夜尽皆头白,原来挺拔雄伟的群山,平添了几分妩媚,几株翠柏,兀立在顶峰上,变成了绿树银花;而在群山环抱、丘陵起伏的原野上,却东一片,西一片生长着绿油油的麦苗,透露了高原春色!
雨点从我的双颊流到了嘴角,我兴奋地、贪婪地吮吸着这清凉的水滴,觉得它像甘露一样的芬芳甜蜜!忽然,小时候读“喜雨亭记”,“亭以雨名,志喜也”的字句涌向心头。几十年来,我是讨厌淅淅沥沥的阴雨的,今天,却被雨淋的喜滋滋的,农场内几十个同志的心情和我一样。4月中旬,我们曾经满怀喜悦,迎接开春化冻后,从高山上融化下泄的奔腾澎湃的雪水。为了让这不易驾驭的水流驯服地通过大小渠道,灌溉才开垦出来一年的田地,我们熬过了多少不眠之夜,流了多少汗水,进行着小麦的抢灌,抢播,一心要在青海高原上种出繁茂的庄稼,获得丰盛的收获;可是,当几百亩小麦嫩芽出土之后,当它像婴儿需要母乳一样需要雨水的时候,气候却变冷了,山上的雪水却流不下来了。二十多天来,我们沿着干涸的河道,攀登悬崖峭壁,在野羊踩出的羊肠小径上走着去寻找水源;在三千几百公尺高的山涧中,忍受着刺骨寒冷的冰水,垒石筑堰,把几股涓涓的细流,汇集到一个渠道里,叫它不致于在中途渗漏蒸发,让它经过几千公尺的渠道,点点滴滴地都流到麦田里去!正当我们在为争水而战的时候,一场春雨,真像甘霖。眼看着精心培育的麦苗,叶片舒展了,容颜更显的葱绿可爱了,我们怎么能抑制得住这衷心的喜悦呢!
我们这怀头科日农场,一年前,还不是青海西部一个放牧牛羊、遍地荒草、人烟稀少的原野么?但当我们着意经营以后,就发现这是一块宝地,这里的土质很肥沃,含氮量很高的羊粪遍地皆是,土地都是黑油油的;只要抓住五个月的无霜期,抢时间撒下种籽,小麦、青稞、洋芋、莞豆、油菜、甜菜以及许多蔬菜都可以茁长。不要很久,青海“高寒荒凉”的概念将从人们印象上除掉。青海,将被我们用双手建设成美好的边陲的江南!


第8版()
专栏:

韵寄读书者
孙定国
人莫嘲蠹鱼,蠹鱼喜蛀书。探古为今用,中外两相予,古今兼中外,学宜富五车。实践劈天地,理论自卷舒,双翼方为鸟,两轮乃成舆。行远必自迩,求疾宜先徐,由博以返约,逢源乐有余。堪喜吾人创盛世,国家飞翔四海誉,挥动神臂披荆棘,收回放心挖宝储。既然仁以为己任,那怕道远策蹇驴,愿祝苦战归来者,清茶一盏坐书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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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麦收小记
李学鳌
喜讯
听说帮农民麦收,
顿时喜上心头。
来不及换掉工服,
飞步向城外奔走。
割麦
麦穗沉甸甸,
镰刀亮闪闪,
一手握麦一手镰,
好一群“理发员”,
只听喳喳响,
麦捆堆成山。
夸麦
金色麦穗黄又黄。
穗穗足有四寸长。
我同老农紧握手,
一句话儿冲出腔:
把所有麦穗连成行,
也无法将咱们的友谊来衡量!


第8版()
专栏:

麦收小曲
巴牧
扬场
他把珍珠向蓝天抛洒,
热风吹走缕缕灰沙。
看,满场金色的麦垛,
遮住了几片云霞。
场院里是谁哼着小曲?
有人在夸刚收下的庄稼。
脱谷机
像一条性烈的牲口,
在场上发出怒吼!
张嘴能吃千捆粮草。
霎时吐出金珠万斗。
孩子们拍手称赞:
“这是不喝水的牯牛……”
有它参加社里麦收,
粮食入库不用发愁。
套马
派出刚制的新车,
套上棕色的骏马。
凭一根细长的竹鞭,
快马能驰骋天下。
赶车人那有闲情玩耍,
正把一车新粮交给国家。


第8版()
专栏:知识小品

烟比黄金更贵重
路明
大家知道吗?一吨煤在燃烧以后,能产生多少烟呢?据统计,大约有3%变成了所谓“无用”的烟。
随着黑烟特别是炼焦
的黄褐色烟跑掉的还不仅仅是燃料,有许多非常非常宝贵的有机物,也一道飞得无影无踪了。那末,我们从一吨黑烟灰里究竟能得到些什么呢?我们可以从一吨黑烟灰里回收九百公斤的软质碳黑,而从这些碳黑里又可以提炼若干克宝贵的稀有金属锗。锗是一种半导体材料,是发展远距离控制设备、精密医疗设备、电子计算机等国防工业和电子工业的不可缺少的材料。碳黑除了可以提炼锗,还可供应橡胶工业制造非耐磨橡胶,即制做日常生活中的橡胶用品,也可以制做油墨和颜料。最近,我国试验成功了人造雨,这对农业生产有着重大的意义,可是我们不能忘记,制造人造雨用的干冰——固体二氧化碳,就可以从最廉价的煤烟中获得。
我们还可以从烟中取得拖拉机和汽车用的人造汽油;可以取得糖精——它只要有一公斤那么多,就可以使一条小河变甜;可以取得贵重的药品、高级香水和鲜艳的染料。如果我们说,烟比黄金还贵重,这还有什么可以怀疑的吗?
烟不仅是一个“富有者”,而且还是一个“大力士”哩。这话怎么讲呢?原来进入烟囱的烟都有四、五百度的温度,只要有回收废热的装置,就可用来烧水和产生蒸汽,供给我们取暖,而那巨大的蒸汽的力量,更可以转动汽轮机,发动蒸汽机,成为生产上不可缺少的动力了。一吨煤的废热有多少呢?大约占五分之一。
但是,那样一个“大力士”的烟,难道就能容易地让我们把它带的东西全部扣留下来吗?它从烟囱冲出去的速度都在每秒十公尺以上。我们当然不能用塞子把烟囱塞住,但是我们可以请电、水和超声波来帮忙。只要把一把“电梳子”或“电棒”——也就是电极,放在烟囱里,通过高压电流,烟中的碳黑在高压电作用下,就带上了和“电梳子”“电棒”或烟囱壁异性的电荷,异性电荷是最亲热不过的,正电荷和负电荷老远一见面,就想扑过去拥抱,这一下可就把碳黑也给紧紧的抱住不放了。如果我们请水来帮忙呢?那只要在烟囱或烟道里安上许多喷头喷出水雾,或者让烟经过流着水的孔板,在板上溅起厚厚的水沫,这一来,水珠或水沫就沾住了碳黑的腿,它再也休想逃脱。那么什么又是超声波呢?超声波就是振动频率比一般声波大得多的声波,人是听不见的,但却是我们除尘战线的新朋友。如果我们用超声波发生器(例如警笛),在烟囱里发出超声波,就会把碳黑振动得晕头转向,你碰我,我碰你,好像滚雪球似的,越碰越大,最后终于大得再也飞不动了,就掉了下来。
如果我们要扣留烟的废热,只需让它通过“废热锅炉”——里面有许多走水的管子,水就夺取了它的热烧开了,或者变成蒸汽。烟自己被冷却到一百多度,再引入除尘器时就不怕烧坏了。
以上的想法是不是属于空想呢?不是。我国在这方面已经走开了第一步。去年,一些煤气公司和建筑设计院,都纷纷搞起烟的综合利用来了。
让我们设想一下,如果一个城市或工业区,没有煤烟来污染空气,没有大大小小的烟囱影响它的容貌,这在世界上不是一个创举吗?
但是,这样一个烟的综合利用还不是任何建筑都很快能办到的。例如在北京,北京饭店和西郊友谊宾馆是两座漂亮的大楼,只可惜从屋顶上伸出一小节烟囱冒着黑烟,把卫生和建筑的美损害了。正如大家所知,要有效和彻底的解决煤烟问题,只有煤的综合利用和生产电与生产热相结合,也就是说只有实现煤气化和热化才行。


第8版()
专栏:

山村的早晨(国画)  孙克纲


第8版()
专栏:

打麦歌
严阵满树青桃红了嘴,
熟透了的杏子落成堆,
谁去理会?
打麦忙得火烧眉。
场上的人儿排成了队,
好似龙摆尾,
?耞落地珍珠滚,
?耞起似莺乱飞。
打了一场一场又一场,
场场珠宝乱碰腿,
打这样的场呵,
多有滋味:
看着眼前的金堆银堆,
人人都笑歪了嘴,
身上的暑热呵,
何用轻风来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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