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9年6月12日人民日报 第8版

第8版()
专栏:

杂谈读书
鲁歌
“红旗”第十一期上有一篇短论,要求大家认真地多读些书。这个号召是十分重要的。但是,现有书籍之多,正如有人形容所说:“浩如烟海”,任何人穷毕生之力,也只能读其中很小一部分,更何况我们在紧张的工作、生活中,坐下来读书的时间终究有限。那么,我们究竟应该读些什么书呢?
有人说,“开卷有益”,不论读什么书,都会有用处。当然,任何书都有它一定的价值,有的书可以直接从其中受到教育,有的书可以作为资料来丰富自己的知识,有的书还可以作为反面教材。英国工厂视察员报告的蓝皮书,是被议员们拿来当作手枪射击靶子或当作废纸出卖的,可说没有什么用了,但马克思却详细地研究了它,因而帮助他写出了“资本论”的一章。可见,什么书都可以有用,开卷必然有益。
但是,要从任何书中都能得到益处,都能找到用处,必须具有正确的立场、观点、方法和敏锐的分析能力,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做到的。对于一般读者,如果读了不好的书,不但浪费了光阴,而且也会中毒。特别是青年学生,由于他们正在学习过程中,书的内容好坏对于他们身心健康的影响就更为重要。
当然,在我国目前情况下,使人读了非常有害的书不多了,但我们仍然应该挑选对自己最有益的书来读,特别是青年学生们。
因此,在认真地多读些书的口号下,我们必须认真地做好书刊评介工作,来帮助大家多读些好书。这是文化出版界一个非常重要的任务。而教师们加强对学生课外阅读的指导也是十分必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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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人喜欢读五四时期的文学作品,但不从当时的社会环境去了解作品的精神和进步意义,却专在其中找寻自由主义、个人英雄主义和悲观厌世的情调。
马克思列宁主义,这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普遍真理,人人都应该读,人人都可以从其中得到许多益处的。但是有人用教条主义的态度去读它,结果这些百分之百的好书,对于他并没有什么益处。
因此,端正读书态度,锻炼自己正确的立场、观点和方法,就不但能够识别书的好坏,而且也可以做到读好书得到更多益处,即使读了坏书,也可以进行分析研究,作为反面教材加以运用。但要使自己立场、观点、方法正确,多读好书又是一条重要途径。二者之间,又有着互为因果的辩证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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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所有的书都有用呢?也不尽然。
当然,对于一切人都全无用处的书是很少的,但是,并不是所有的书对于任何人都有用处。有的书对这个人有用,对另一人就未必有用。因此,读书,也要根据个人的需要加以选择,不能信手拈来,见书就看。
但是,我们也不能把读书限制在自己眼前直接需要的十分狭窄的范围里。现代科学的发展使各门科学之间的关联更加扩大了,而且有些书是不论研究什么问题、从事哪一行工作都应该看的,例如马列主义基本理论和文学作品等等。我们必须使自己的知识向着既广博而又精深两方面发展。马克思不但攻读哲学、经济学、历史学和自然科学方面的书籍,而且也是一个文学爱好者,读了许多诗和小说,莎士比亚、巴尔扎克的作品他都有极大的兴趣。如果我们的干部能够学点自然科学和技术科学,学点哲学和政治经济学,学点历史和法学,学点文学,学点文法和逻辑,学点外国文,而不限于自己业务所及的狭小范围,那是有好处的。
首先要精读自己业务范围的书,其次要广泛阅读各种书籍。博览群书而不用心钻研本业务,必致空疏无用;专攻本行书籍而忽视通过广泛地阅读书籍来扩大自己知识范围,必致目光短浅。广博与精深应该并重,在读书问题上也是要“两条腿走路”的。


第8版()
专栏:风土新志

太湖东畔
卢向韬
天刚破晓,我们就坐上汽车往太湖之滨的平望进发。晨风轻拂,吹荡着清凉湿润的薄雾,朝曦照临,顿时在一望无际的绿野上撒满了金光。只听得,流水潺潺,蛙鸣震耳。我们进入了诗一般的境地——苏州水乡。
苏州是个古老的水网地带,早在春秋战国时代,这里就有了相当规模的沟渠河网;唐代更常年设有数以千计的“撩泄军”,专事修渠开河、疏浚筑堤,沟通陆地与湖泊。不过,由于古时社会条件的限制,水网系统是凌乱分割的:干河小、圩子薄、水系杂乱,有网无纲,有如一团理不清的乱麻。更糟的是国民党反动统治时期,官僚军阀们把苏州看做可鬻的“肥缺”,可是谁来执掌这个地方,也没关心过水利建设。年深日久,河港淤塞,涵闸失修,堤破圩垮,无法防御洪水,大雨大涝,小雨小涝,霪雨内涝。1949年解放前夕,发生了一次江、港、圩堤、海塘总溃决,大片农田被淹没,数千人民被淹死。
现在来到这里,绝看不到过去那种凄凉景象了。河道已经拓宽,圩堤普遍培厚,到处建起斗门闸涵;河渠纵横成行,水系分明。从1950年到1958年,党和政府发动当地群众做了八亿公方的土方,兴建了小型农田水利工程六万多处,旱涝灾害大大减轻了。1957年是个大水年,可是,寸堤未决,只有很少的农田因涝减产。人民公社成立以来,彻底打破了过去小农经济的土地经营,实行了联圩并圩,圩圩相连,渠渠相通。静静的渠水流进田间,一千五百万亩肥沃的水田,给人民带来丰足的生活。今天,苏州才真正是天堂!
汽车在苏(州)嘉(兴)公路上飞奔,约两个小时,到了平望镇。
这是个滨湖小镇,治理太湖的前方司令部就设在这里。平望四周环水,到处是河、湖、荡、漾,小舟穿行街心,鱼塘遍布镇郊。一片片绿茸茸的稻田分散在群湖之间,有如万顷碧波中的绿洲。这里盛产水稻,并有规模巨大的养鱼场,向有“鱼米之乡”的称誉。美中不足的是:这里的涝灾还没根除;不过随着太湖的治理,这已经不是问题了。
我们趁太浦河工程指挥部的同志到工地视察的机会,同乘小汽艇从鹰泊湖到太浦闸工地去。
太浦河是今春兴工的苏南最大运河工程,它将串联十九个大小湖荡,平地开成一条长达五十七公里的新河道,分泄太湖一部分洪水到黄浦江去,从而解除平望以东广大地区的内涝威胁。
汽艇在北草荡上破浪前进。湖荡两岸飘荡着采桑姑娘的歌声:
采桑姑娘喜心窝,
满篮桑叶满篮歌;
太湖修了新河道,
歌声笑声飞过河。……湖荡里船只往来不断,有捞肥的木船,有抽水灌田的汽船,成群结队,好像出海的鱼舟。抽水机船是苏南特有的提水设备,人们叫它“活动的抽水机站”。每逢稻田缺水时节,抽水机船从湖里跑来,把水抽上几公尺高的稻田,直到喝足为止。今年苏州专区还建设了不少的电力抽水机站,计划到今秋80%的稻田采用机械电力灌溉。看来,农业生产机械化、电气化,在这里不是什么遥远的事情了。
汽船驶过蚂蚁漾,我们来到了时家港。只见红旗蔽空,采门迎日;在直冲云霄的脚手架上,车来人往,工人们正在进行高空作业——浇筑水闸闸墩。
太浦闸建筑在东太湖口,是太浦河的枢纽和咽喉。这座闸长一百四十五公尺,高达十公尺,是太浦新河的进水口。每当汛期,它就吞进太湖暴涨泛出的洪水,顺着宽宽的新河道,流入黄浦江。平时,水闸放出湖水,供给沿河的农田灌溉。
现在已经能看到太浦新河雏形,今年下半年全部修好之后,将使太湖轮船航运四通八达:在平望以东穿南北大运河,可以南达杭州北抵长江;再往东经黄浦江到上海,并可从六灶港进入辽阔的东海。
我们离开建闸工地,漫游在太湖之滨,遥见湖上白帆点点,近听堤旁微波细雨,景色迷人极了!
太湖处于长江、钱塘江下游的三角地带,西屏茅山、天目山,东南北三面是江海包围,港汊分歧,地势低陷,有如一面金波荡漾的大盆。
太湖流域是我国最大的蚕桑区之一,苏杭纺织丝绸多由这里供给原料;太湖水产丰富,夏季丰收的“金鲤”,肥大鲜美;隔湖远眺,可以看到屹立湖心的风景区洞庭山,这里出产杨梅、批杷、茶叶等许多经济作物,著称中外的名茶“碧螺春”,今年获得了空前的丰收。
今天的太湖是美丽富饶的。但是,更美丽更富饶的是它的明天。你听听战斗在湖心,修筑拦湖长堤(水中筑堤六公里)的船工们,对太湖未来的歌唱吧:
哎,太湖太湖你听真?,
人民向你大进军咧!
嘿,筑起拦湖堤呀,
洪涝把家分咧!
嘿,建成泄洪闸呀,
太湖貌更新咧!
嘿,修好太浦河呀,
坐船上北京咧!


第8版()
专栏:

向依高北京合掌?
傣族歌手 康朗英作 陈贵培译
我站在勐海的象山上,
望着那流沙河水库大坝,
心里涌出了千首歌,
心里翻滚着万句话。
我站在勐海的象山上,
遥望着依高北京合掌,
恩人呵!毛主席,共产党!
流沙河!大坝呵,
它堵住了横蛮的洪水,
它使傣家人揩干了眼泪。
我们做梦的一千个夜晚,
我们梦见清凉的河水呵,
淌在我们干渴的心上。
恩人呵!毛主席,共产党!
有这一盆湖水呵,
我们荒凉的勐海坝子变了样。
芒果花才发出喷香?,
我们的坝子呵,
就像复盖一块绿色的地毯;
灭巴威的眼泪我们也不再希罕?,
芒果从树上掉下,
风把我们的谷粒吹黄,
太阳把我们的谷粒晒干。
收割的季节到啦,
美丽的孔雀,
也换上了鲜艳的新装,
在森林里跳着丰收的舞蹈。
我站在这高高的象山上,
遥望着依高北京合掌,
恩人呵!毛主席,共产党!
有了你的福气降到我们边疆,
饥饿和魔鬼
再不来我们竹楼下打转;
天干十年呵,
满树的攀枝花呀,
也会朝着依高北京开放。
注:?依高北京:“依高”是傣语乐园中心,即首都。合掌是傣族礼敬。
?过去傣族人民在芒果花谢的时候才撒秧。
?灭巴威眼泪,傣族传说,灭巴威雨神淌眼泪天才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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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台下闲谈

丰富多彩的“彩调”
林羽
隔河看亲
彩调是一个年轻的剧种,在解放以前还没有职业剧团。但这所说的“年轻”,只是和一些古老的剧种相比而言,实际上它也有自己不短的历史了。从前流行在桂北一带的农村中间,现在是广西僮族自治区流传最广的一个剧种,多数地区的人,包括少数民族,都爱看这种戏,多数公社里都有彩调的业余剧团。
自治区也办了一个彩调团,这是人材最集中的一个剧团,水平是相当高的。我看了他们几个戏,对“隔河看亲”的印象最深。
这是一个彩调的传统剧目。彩调的短剧多,但也有一定数量的中型剧目,这就是其中之一。这是一个喜剧,或者简直可以说它是一个闹剧。故事大致是:有一家的一个长工和另一家的一个丫头相爱了,可是丫头所侍候的小姐又驼又麻,嫁不出去,丫头也跟着无法结婚。这一对爱人有一个热心的干妈为他们设计,并亲自假扮媒婆去把这位丑小姐说给长工家的又跛又歪嘴的丑少爷。相亲的难关和拜堂的难关都由长工和丫头两人顶替着混过去了,结婚第二天拆穿真象之后,生米煮成了熟饭,于是两对夫妻:一丑一美的,都成了姻缘。
这虽是一个闹剧,但刻划人物相当深刻,地主、地主婆、傻少爷、丑小姐,用的笔墨都不多,但生动活跃;正面人物有丰富的感情,合理的喜怒哀乐。语言尤其活泼简练,富于民间色彩。我觉得这个戏比“葛麻”丰富多彩。
演员也是很好的,一台戏很平均,每人都有所发挥。风格也相当夸张,但又那么富于生活的情味。其中的地主、地主婆、丑小姐演得似乎更引人注意。
看了这个戏,使我觉得在农民中间存在着许多优秀的剧作家和演员,他们对于生活不但是熟悉的,而且由于在不断的斗争中间成长起来,对于各阶级阶层的人物有了深刻的认识,一旦形之于笔墨或舞台,就能给人以难忘的印象。这些作者特别富于讽刺和幽默的才能,不止是能够丑化阶级敌人,也能善意地揭发自己人的缺点。看了这个戏,不禁使我联想起哥尔多尼来,这位作者(或这个创作集体)的手法是和他十分相似的。
谈到缺点,也还是和许多农民中间的戏一样,结构有些散漫,特别是结尾处拖了一些。
广西僮族自治区很重视整理彩调的传统剧目,我觉得做得很对。这种优秀的民间艺术应加以挖掘和发扬,不仅在文字上,还有表演上。
刘三姐
在南宁还看到了柳州彩调团演出的“刘三姐”,觉得得到了很多的艺术享受。
“刘三姐”是僮族人民中一个有名的传说故事,刘三姐这个人物在僮族人民中间是很被崇敬的人物。被称为歌仙,在柳州有她的庙。我国西南的人民是很爱唱山歌的,刘三姐据说就是最会唱山歌的一个姑娘,死后成了歌仙的。
传说中刘三姐的身世是充满着斗争的。她不只是聪明会唱,而且也长得漂亮,地主看上了她,要娶她做妾,但她除了聪明美丽之外,还具有着坚强的斗争性,没有屈服于地主,而要和自己所爱的人结婚。地主设了种种阻碍来为难她,以至终于阴谋将她害死,但她死后却成了歌仙,并且报了仇。
柳州彩调团的这个戏由于在彩调里运用了大量的山歌,使戏成为非常富于地方色彩的和吸引人的。也由于运用了山歌,为当地的人民所喜闻乐见,演员在台上唱,观众不断地在台下鼓掌。有几个场面,如青年人的赛歌会,如刘三姐和地主请来的三个山歌先生比歌等都是特别富于人民生活的真实感,同时又特别富于诗意的。由于大量运用了山歌的歌词,语言上也非常机智优美,比方在比歌一场里,三个“先生”很看不起刘三姐这个毛丫头,刘三姐唱了一首歌讥刺他们:
你会唱歌我也会,
你会腾云我会飞;
黄蜂歇在乌龟背,
你敢伸头我敢锥!每当唱到这里,观众没有不鼓掌的。
关于这个戏也有不同的意见,有人认为山歌调太多,音乐上不统一,失去了彩调固有的风格了,我不熟悉彩调的音乐,听不出不统一来,但从直感上我觉得用山歌的调子来唱是最合适的了,唯其这样,所以观众才特别感到亲切。设想一下如果不用山歌而只用彩调原有的曲调,能不能如此亲切地传达出应有的情趣来呢?彩调是一个年轻的剧种,传统并不深,格律也不严,似乎应当多方面的吸收营养来丰富自己,不必自设许多清规戒律把自己限制得难于发展才好。当然也不是说,以后彩调就只能把这个“刘三姐”的做法当成了方向,一味专吸收山歌,而不多方面去找营养。
“刘三姐”这个具体的题材运用起山歌来是很恰当的,如果遇到另外不同的题材,如写志愿军,或是革命历史故事的,是不是山歌就一定适合它们呢?看来剧种艺术上的发展也要有百花齐放的精神,作多方面的试验才行。
这个戏的成功还在于生活气息的浓郁,每一个演员都是那么真诚而自然地出现在舞台上,她们唱来是那么平易近人,使观众觉得就像她们在生活中那样的真实,那样地富于感情,因而也就那么感动人。这些演员绝大多数并不是有多年经验的在艺术上成熟的老演员,只不过是一些二十上下的年轻演员,但她们来自群众中间,始终生活在群众中间,和群众的感情密切联系着,所以才有这种别人学不来的浓郁的生活气息。
戏也还可以加工提高,后面的情节比较罗嗦。传说故事往往是曲折冗长的,因为它们原是口头的叙事文学,随时可以添枝加叶,但搬上舞台就不能不使结构紧凑起来,就必须从传说的各种不同材料中选择最有表现力的集中起来,才能够使它富有戏剧性,这是一;再就是传说故事中,往往只有主角的性格鲜明,而其余的人物就面目模糊,搬上舞台以后也必须加工,使每个人物都有清楚的面目和明确的性格,我觉得,这一点也还是“刘三姐”这个戏不够的地方。
我相信加工之后,这个戏一定会成为舞台上一首富有特性的美丽而完整的诗篇。


第8版()
专栏:诗画配

整容
丹麦皮特斯脱鲁普画 易和元 配诗
全凭一副刀和剪,
改头换面不费难,
叫声变来它就变,
本领高强赛神仙。
只听剪子呼呼响,
头发一下都变短;
刀子一挥快如风,
一撮黑胡就不见。
肥皂沫儿涂满头,
易容药水喷几遍,
对着镜子瞧一瞧,
镜里现出新嘴脸。
混世魔王希特勒,
借尸还魂在人间,
化身叫做阿登纳,
死灰妄想要复燃!(附图片)


第8版()
专栏:

公社铁工厂  姚有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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