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9年2月18日人民日报 第8版

第8版()
专栏:

春节看花市
林伯渠迈街相约看花市,却倚骑楼似画廊。束立盆栽成队列,草株木本斗芬芳。通宵灯火人如织,一派歌声喜欲狂。正是今年风景美,千红万紫报春光。
一九五九年二月七日于广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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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欢度春节
陈毅
林老在广州过春节,游花市,有诗以纪其事。诗末句云“正是今年风景美,千红万紫报春光。”想见广州春节之盛。余谓北京春节亦大盛于往昔,全国各地莫不如此。特写欢度春节一诗,略略反映大节日之盛况。
一九五九年二月十日于北京我们在农历除夕吃年饭,亲友们团团围坐,娓娓清谈。我们浅斟低酌的喝酒,家乡的大曲酒风味,依旧带辛辣又回甜。我们回忆往事都说:时间真是过得快,中国进步也真快,它从半封建社会,进到人民公社还不到五十年!我们边谈边喝,大家都有些醉意。看灯更红,看酒斟得更满,似乎夜已深,席要散。突然院内响起了爆竹,大家跑去围观。儿童们真高兴,他们的笑声与鞭炮声,合奏起来,响彻云天。硝药味把我们的酒醒了一半,大家都说:这样过年的儿时欢乐,直把我们带回到数十年前!春节第一天我们游颐和园。陪几个外宾吃午饭,晚上与许多外国朋友过节,来了一个中外大团圆。看京戏,看杂技,听曲艺,真正是百花齐放,满座欢颜。许多同志不自禁地随着音乐翩翩起舞,一个外国朋友说:你一点也不紧张,你们的兴致真不错。我说:你不反对我们的晚会可以通宵达旦。大跃进的紧张与战争时期大不相同,我们没有什么克服不了的困难。春节第二天纵然是假期,也有几件工作需要处理。把工作做完,便到一家朋友处去聚餐。大家谈北伐战争,大家谈抗日战争的相持阶段,大家谈三年人民解放战争,大家谈去年的大跃进,大家又历数亲旧,谁存谁亡?可惜他们不在我们跟前。最后大家共同干一杯酒,为了“解放台湾”!春节第三天我们去参观电视广播台,广播大楼内部比它的外表还更好看。现代化的建筑,新式的机械设备,上楼下楼,真是令人看得头晕目眩。卅六种中国曲艺为我们演奏,还有人朗诵了现代的诗篇。有人问我参观后有何感想,我说:看大家几百个干部年纪都很轻,你们至少还可以为人民服务几十年。请听我的话:大学问的基础,每每奠定于少年。过完了春节,我们开始工作。大家见面不约而同的说:这一次春节真过得不坏。大家要好好地工作。大家立下誓言:“我们坚持钢粮煤棉四大指标,带动工农业的全盘。全党全民大跃进,自己创造自己的天。我们鼓足干劲,再打一个漂亮的胜仗,今年跃进胜去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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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闲话舞台美术 
秦犁
舞台美术装置,开始引起各个剧种的注意了。例如古典戏曲也较多的试验着运用布景和写实的道具。这是个进步,是个好现象。
话剧一直是有这个好传统的,不过前些时候有点往形式方面发展,追求的是片面的真实和繁琐,有的也过分豪华。现在已经有所改进了。例如“丽人行”里的舞台美术设计就有不少创造,舞台布景用了带有一点象征性的夸张的手法,恰当的表现出当时的历史环境。如写工厂,背面只有简单的几支高大的烟筒;写城市的街巷只有一支昏暗的路灯,布景是用幻灯巧妙地打出来的,再加上灯光的渲染衬托,看上去简直像一幅绘画,既有新鲜感,而且丝毫也不减其真实性。
京剧“赤壁之战”也有专业美术工作者来参与舞台美术设计,这也是值得提倡的。例如“藐江南”一场的淡淡的江景不就增添了气氛吗?不过缺点也有,如“龙虎风云”中周瑜居处的那个大幛子就值得考虑,先不说那颜色多么强烈生硬,搭配得是否适当,即以它在舞台上所占的面积来说也未免太大了,从台下往上看只见迎面一个大幛子,看来看去是“见物不见人”,即或是观众盯住台上的人,然而那颜色浓浊的大幛子总是在我们的眼前晃来晃去,分散了观众的注意力。看来,舞台美术,特别是戏曲的舞台美术是大有讲究的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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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潼关酱笋
牛正武
我们乘坐的“浦口——西安”直达车在一个小站停了一分钟之后,继续向西奔驰。列车广播员广播道:前方停车站,是潼关车站。
“据说潼关出酱笋,来时没买着,这次可要买些。喏,你喜欢吃吗?”坐在我旁边的一位年青人对他的女伴说。听他的口音,像是上海人。那位上海姑娘显然是被窗外的风景吸引住了,一直爬在窗口,向外眺望着。这时,她头也不回地说:“我才不要吃呢,可是人家托你买,你就得办到。”
我们从洛阳同座到这里,这时才攀谈起来。原来,这位年青人前几天才从克拉玛依回上海,准备和刚从技术学校毕业参加工作不久的这位姑娘结婚。领导上给他一个月的假期,他只要了两周,预备结了婚一过春节就返回。可是,这位姑娘比他更急,听他讲了克拉玛依的情景,就请求领导批准了她到克拉玛依工作,决定到那里结婚。她妈妈说:“在哪儿结婚都一样,我不反对。可是,人家几千里回来,也该在家里过个年啊!”姑娘说:“喏,在那里成了家,不也是在家里过年吗?”就这样,他在家里呆了三天,他们就向西来了。年青人很直爽,热情地和我谈着。姑娘从窗口扭回头斜了他一眼,脸上已泛起了红晕。
对面一位老大爷对我们的谈话发生了兴趣,插问道:“同志,你是在啥地方工作呀?”
“克拉玛依……”
“嘿!好地方,好地方。你是开采石油的吧?可真该感谢你们的,俺们公社的拖拉机、锅驼机、轧花厂、面粉加工厂,用的都是你们开采的油呀。今年,俺们公社里机器、工厂,要比去年添多啦,回去跟同志们讲讲,得多出油啊!”
年青人笑着,连连点头。那位姑娘睁大着一对水灵灵的眼睛,兴奋地望着老大爷,问道:
“老大爷,您家是哪儿的?”
“我?快到了,是渭南的。”老大爷说:“我这是打湖北回来,看大小子去啦,他在解放军里。”
“赶回家过年的吧?”
“不!赶回来参加积肥呢。人家湖北大闹积肥送粪,不用说,俺渭南也闹起来了。才去了几天,我就呆不住了。”
老大爷的话使我们非常激动。我不由得往窗外望去:北面黄河冰冻已经融解,河水泛着春潮;田野上送粪人来车往,熏肥烟火遍地。更大跃进的春天来了!
列车广播员报告:潼关车站就要到了。
“我们克拉玛依还有个渭南人呢。”年青人这时又想起了潼关酱笋。“就是他告诉我:离俺们渭南不远就是潼关,那儿有一种土特产——酱笋,可好吃啦。老大爷,能买到吗?”
“现在车多,停车时间短,不出站,站台上恐怕买不上。”接着,老大爷猛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做了一下手势说:“不过,别着急,我有办法。”
列车到了潼关车站,老大爷要我照看着东西,先下去了。年青人紧跟着也下了车。
火车就要开动了。年青人空着手回来,老大爷却带着四包一捆的酱笋上来了。我们都惊奇地望着他,他诙谐地笑着说:“怎么样?我说我有办法吧。哈哈!我的老二在这个车站工作,我在湖北,他就去信告诉我:爸爸,回来时给你买些酱笋带着。这不是,刚才给送来啦。”
“小伙子,带上吧!两包是这位姑娘和你的,两包给你说的那位渭南人和同志们带上。”老大爷把酱笋递给年青人。
“不用,老大爷您带着吧,过年呢!”年青人和姑娘齐声推谢道。
“咳!叫你带着就带着。俺们这里还少了吃?公社食堂里不光饭菜样儿多,还设有小卖部哩!”
盛情难却,年青人和姑娘感动地收了下来,问老大爷一包多少钱,准备给钱。老大爷板起脸来,假装生气地说:“你瞧!这是干什么的?你要给钱,就不给你啦。这是俺们这儿的规矩,入乡得随乡啊!”
列车在渭水平原上飞速地奔驰着,闪过了华山,很快地就到达了渭南。老大爷要下车了,年青人从草提包里拿出了一大包东西,塞给老大爷,说:“老大爷,这是上海有名的土特产——城隍庙的五香豆,您也尝尝鲜吧!过年,还可以给您的孙孙吃。”老大爷微微摇了摇头,收了下来。年青人和那位姑娘亲热地把老大爷送到了车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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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共产主义的蓓蕾
姚人为
我再一次抄下这一段大家熟知的名言,这是我们伟大革命导师列宁说的:
“共产主义劳动,从比较狭窄和比较严格的意义上说,是一种为社会造福的无报酬的劳动,这种劳动不是为了履行一定的义务、不是为了享有取得某种产品的权利、不是按照事先规定的法定定额进行的劳动,而是自愿的劳动,是无定额的劳动,是不指望报酬、没有报酬条件的劳动,是根据为公共利益劳动的习惯、根据必须为公共利益劳动的自觉要求(这已成为习惯)来进行的劳动,这种劳动是健康的身体的自然需要。”(见“马恩列斯论共产主义社会”64页)
再请大家看一个小小的动人的故事。这样的事在我们国家里并不稀奇了。
“1月19日,解放日报上出现了一封公开征求春节义务劳动的短信,信上说:‘春节快到了,大小炼钢厂都要休假,欢度春节,如有需要修理炼钢炉等,我愿意去义务劳动。我有月季票,不论路远路近,白天黑夜,随叫随到。我是锅炉出样工,也会电焊、气割等技术。’写信的是中华造船厂工人唐余庆。……发信以后,他就积极进行准备。春节的戏票不订了,还和孩子们讲好,节日让他爱人和妹妹陪他们玩,自己准备好工具在厂里等候通知。
唐余庆的信发表以后,受到人们普遍响应和支持。别的工厂的工人、技术人员和学校的师生纷纷写信和打电话给他,表示向他学习,有的还要求同他一起参加这个有意义的义务劳动。和唐余庆同车间的老师傅李妙根和祝广林考虑到他的技术还不够熟练,主动关照他说:‘你搞不下来时就找我们,复杂图纸就带回来一起研究。’”(人民日报2月6日:“战鼓迎春”)
抓住假期愿意为任何厂子作义务劳动,而且是“不论路远路近,白天黑夜,随叫随到”。这是怎样的一种劳动态度啊!用列宁的话来检验一下这个普通工人的行动,每一个字对他来说都是当之无愧的。我不知道这位工人同志是否读过列宁这段话,但是他一定已经感觉到,现在不论是哪一个厂子,都是属于我们社会主义国家的——他是这个国家的主人。我们正在建设社会主义,但是从我们工人阶级的身上,不是到处都在孕育着共产主义的蓓蕾,正迎着春天,含苞欲放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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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因“摩天楼的横断面”想起的……
栋榕森
那是1925年的事了。诗人玛耶可夫斯基从新生的苏维埃俄罗斯到了美国,写了一首不长的诗篇,题目叫做“摩天楼的横断面”,对腐朽的资产阶级“文明”,作了辛辣的讽刺。诗中有云:“一个画裸体画的穷酸画家,在九十几层楼里微闭着眼睛,想着一桩心事,怎样去巴结老板的女儿,好让老板高价收买他的油画。”就像这么轻轻几笔,把资产阶级社会中的黄色文化和黑色文化作了高度的艺术的概括!这首诗的最后四句是——
我跋涉了
七千俄里,
来到的地方
却倒退了七年!看来,玛耶可夫斯基说得太客气了。这个充满鬼魂的世界,何止“倒退了七年”?近来流行在金元帝国里的“呼拉圈舞”,就是证据。
不知是哪一位玩具资本家的忠仆,想出了用塑料制成圈子,让人们套在腰部,然后用夏威夷呼拉呼拉舞(也就是人们在好莱坞电影里所常见的草裙舞)的姿态,疯狂地扭动着腰部和臀部,使这圈子不能落地。也有人说“呼拉圈”最初确是一种简易的运动形式,并非像现在流行的“呼拉圈舞”一样的邪恶,但不管怎样,只要老板们看中它可以生财,也是可以让它改变性质的。例如“呼拉圈舞”刚刚流行,资本家雇用的医学博士或健康学家之类接着就奉命出来声明:凡是跳呼拉圈舞者,可以使脂肪过多的减少脂肪,亦即可使胖子变瘦云云。在资本家的“宣传攻势”下,于是乎在那个被玛耶可夫斯基称之为“倒退了七年”的世界里,起初是饱食终日无所用心因而发胖了的老爷太太公子小姐等等,后来是被欺骗、被麻醉和被侮辱的小市民们大跳而特跳起来,不出几个月,就在街上看见穿了游泳衣在跳这种舞的女性了。结果是不难想像的:据说美国一家玩具公司已经供不应求,老板们大赚其钱,老爷少爷们大享其乐,而被欺骗与被屈辱者的灵魂又一次遭受到无比的打击了……。
而这还只是“舞”。据纽约邮报说,伦敦已经连“舞”也嫌不够“文明”了,这儿许多俱乐部走得更远些,早已实行“裸体比赛”了。
这就是西方资产阶级的“文明”!字面上的“男女平权”,实际上对女性的侮辱;又从玩弄侮辱到奴隶买卖——唉,这究竟倒退了多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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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读书札记

古代的战争
刘勉之
苏联国防部长马利诺夫斯基在苏共二十一次代表大会上,讽刺美英战争狂人的核战争方案说,“先生们,你们的手太短了!”
现代战争广泛运用科学技术成就,苏联的洲际火箭、导弹可以击中地球上任何一个角落,百发百中;苏联的科学技术成就有力地保障了世界和平,使得手太短的战争狂人不敢轻于发动毁灭自己的战争。
手长短说明今天两大阵营的军事力量。
古代也是如此。在远距离的杀伤武器发明以前,战争是人与人的搏斗,枪、刀、箭、槊等都是手的延长。战将和士兵的体力,运用武器的熟练程度,武器的重量,和勇敢、机智的结合,在战争中发生作用。
在战争进行中,士兵和士兵,战将和战将搏斗,面对面地厮杀,往往以伤亡较多的一方无力继续进行战斗而结束战局。
将军和将军的厮杀,大战几百个回合。甲杀了乙或乙杀了丙,虽然不一定决定战争的胜负,但是,在有些场合,却也起着关键性的作用,特别是敌方的主将或骁将阵亡,失去指挥,影响士气,就非打败仗不可了。
小说和戏文上常常描写战争,除了战争双方的队伍用几个战士作为大军的象征以外,战争展开的重点通常放在两方主将的搏斗上面,这种表现手法是有历史事实根据的。
在斗将的场合,有大战几百个回合之说,一个回合的意思是交手一次。战将无论骑将或步将,都得手执武器。两军相对,中间有一段距离,双方同时前进,到了面对面接触的程度,互用武器杀伤对方,一击不中,就得退回来,准备第二次的接触,这样一进一退,就叫一个回合。在生和死的搏斗中,手的长短也就是武器的长短、重量是有极重要意义的。长枪、大刀、马槊等长武器要比用剑、短刀这类短武器更为优越。而更重要的则是使用武器的熟练程度、人的机智,这就要讲武艺了。同样的体力和武器,决定胜负的是武艺。战将为了保护自己,就得戴盔披甲,一付盔甲份量是很重的,骑将的马也得披甲,再加上武器本身的重量,没有极健壮的体力是支持不了的。在有些场合,斗到相持不下的时候,还得换马。也有这样一种情况,战将本人并未打败,只因马力乏了,或者马受伤了,进退不得,被敌方杀伤,吃了败仗。“射人先射马”,就是这个道理。
战争时用旗、金、鼓指挥,叫作三官。
旗是管节度的,大将有大纛,指挥全军,有方面旗:东方碧,南方赤,西白,北黑,中央土,指挥各方。因为人多距离远,讲话听不见,走马传令费时间,就用旗来指挥:中央旗挥动,全军集合,旗俯即跪,旗举即起,卷旗衔枚,卧旗俯伏,见敌旗三挥,布阵旗左右挥。方面旗举,方面兵急须装束,旗俯即进,旗竖即住,旗卧即回。召将用皂旗,一点皂旗队头集,二点皂旗百人将集,三点皂旗五百人将集,一点一招千人将集。
金、鼓管进退,击鼓进军,鸣金退军。
击鼓三通共千槌,一通三百三十三槌。(一说是三百六十五槌)。行军平时挝鼓吹角戒严,吹角一十二变为一叠,鼓音止,角音动,一昼夜三角三鼓。大将以下都按级别备鼓,遇有紧急事故,先头部队击鼓报警,全军就进入战争准备状态了(宋曾公亮武经总要卷二,通典卷一百五十七)。
杀败敌人以首级论功,是沿袭秦的制度,杀一个敌人赐爵一级来的。
报功和发表战绩时也照例要夸大一番,以一为十,例如杀敌百人,露布上必定要写千人之类(资治通鉴卷六十六)。
帅旗是中军所在的标识,也是全军指挥的中心,帅旗一倒,全军就失去指挥,陷于混乱。以此,夺取敌方的帅旗也就成为古代战将的主要目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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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万象更新(年画) 沈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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