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9年12月16日人民日报 第8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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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剪辫子和盘辫子
方山
在清代,男人们都在后脑勺上拖根辫子。辫子给他们带来的苦头是不小的。例如阿Q,就常被别人揪住小辫在墙壁上碰响头。可是,要人们剪掉拖惯了的辫子,那又谈何容易!阿Q经过反复考虑,才决定用一支竹筷将它盘在头顶上,而且还“迟疑多时”才敢“放胆的走出去”。阿Q到死也没有剪掉那根使他倒霉透了的辫子!
现在,头上留着辫子的男人是没有了,但是,留着资产阶级思想辫子,而且不愿剪去的人,却是绝非个别的,而且男女皆有。
有些人是大有头可断辫子不可割的“气节的”。他们死死护住自己的辫子,立定主意要拖着这又脏又臭的辫子去见阎王。这就是那些“花冈岩头脑”的人。对于这种人,我们不想浪费口舌。究竟是历史的车轮碾碎了“勇士”螳螂呢?还是螳螂挡住了历史的车轮?这是常识问题。
也有一些人,他们采取了阿Q盘辫子的办法,把错误的思想掩饰起来。据说有一个大学生,过去对劳动与学习结合的教育方针很不满意,说“早知道这样,杀头我也不来上学!”现在,大家一反对右倾,他呢?据他自己说,他和学校,从来就是像农民和公社一样“雷打不散”的。辫子总是辫子,这是客观存在。即使像阿Q那样盘起来,脑后虽然“空荡荡的”了,但是明眼人还是看得见那破毡帽下鼓鼓的一大堆的。
说到剪辫子,我又想起航船七斤,这个鲁迅短篇小说中的又一人物。七斤常进城,见多识广,比较“开明”,他的辫子比别人剪得早。可是,一听说皇帝又坐了龙廷,打谷场上的风波一起,有人风言风语地说剪了辫子是犯下了滔天大罪,于是,他也就立刻觉得自己的确是罪大如天,该杀该剐的了。七斤像也还活着,在每次阶级斗争尖锐的时候,总会有一些像七斤一样的人,他们本来已经前进了一尺,可是,风浪一起,他们又做了“聪明”的回头“浪子”,一退十丈。今年春夏,不是也有些这样的人吗?右面来的风儿一刮,他们就立刻举起手来打自己嘴巴,口里连称惶恐惶恐,说自己是“热昏了头脑”。
辩证唯物主义者认为,错误与缺点都是客观存在,应该承认它们、正视它们。同时,他们也认为,一切事物都在矛盾中发展着,一切旧的、错误的东西都将被新的、正确的东西所代替。所以他们勇于检查自己的错误思想,并能自觉地割下辫子,丢掉包袱,大步前进,决不回头。阿Q式的做法只不过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罢了。
“唯大英雄能本色”。然而,真正的大英雄,只能是无产阶级。他们有远大的革命理想与旺盛的革命斗志,没有一丝一毫的个人利益的牵挂,他们迫切要求推开一切障碍,飞跃前进。所以,他们始终都能毫不可惜地剪掉妨碍他们前进的辫子——只要他们发现脑后有辫子的话。归根到底,不愿剪掉辫子的人,还是由于旧情难舍,留恋“传家宝”。
我国社会主义思想革命,已经获得了决定性的胜利,扫尽一切剥削阶级思想的残余,虽然还并非一朝一夕之功,但是兴无灭资,已经是大势所趋。有右倾思想的人们,都应当睁开眼睛看一看社会发展的潮流,放弃自己的立场与观点,既不要拖着辫子公然上街,也不要盘起辫子来自欺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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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名城赋

厦门的声音
李力
近十年来,我一直住在厦门。我熟悉这个祖国东南的门户。那香飘十里的玉兰树,那花红似火海的凤凰木,那彩船一般的鼓浪屿,那五光十色的贝壳……。可是,我更熟悉那炮声和开山炸石声。这是厦门的特色,这两种声音的交织,正反映了厦门这个前线城市的变化。
炮声,对已经进行了十年和平建设的后方人民来说,再也不是那么熟悉的了。可是这里,几千个日子里断断续续的轰鸣着。人们在劳动之余,心中总在想:要不是蒋介石还窃踞着厦门港外的金门,要不是美帝国主义的军队还侵占着台湾,这里的炮声不是没有了吗?我们不是可以完全安心地进行和平建设……。每当深夜,在那松涛海啸中传来隆隆炮声时,我也想着这个问题,并且想得很多很多……。
炮声的变化,也真耐人寻味。解放初的几年,在厦门前线何厝乡和金门这个相隔只四千多米海面上,炮弹嘘嘘往还穿飞,几乎分不出敌我双方谁的炮声更响亮。但去年8月23日惩罚蒋军,却完全不同。敌人大叫我们的炮击像“下大雨”。我记得,正是我们给敌人制造“人工弹雨”的时刻,我在前沿看过一场出色的炮战。那是一个晴朗的日子,时近黄昏,蓝天上抹上半边红霞,海面上闪耀千道金光。一霎间,几声炮响,接着,万弹齐发,排空啸飞,在金门岛炸出一层烟雾,而金门岛的敌人虽然也向我们开炮还击,但一下子又被我们的炮声压哑了。
但是,当这场炮战深入一步时,在厦门听到的炮声,就是那么有规律的了,隔一天一次,双日停,单日响。直到现在,炮声仍在这样有规律的响着,当然,有时规律也被打破,单日炮声也不响了。而厦门前沿的人民,却已完全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了。
在炮声的变化中,厦门人民摸透了前线生活的规律,像一块纯钢一样,在战火中越炼越刚强。解放初几年,有人一听到炮声,就想往后方转移,可是渐渐地,人们一听到炮声,就往火线上跑,送开水,修公路,运炮弹,甚至开炮参战,男女老少谁不人人争先!他们不但勇敢机智,而且人人成为“炮声专家”。和他们一扯,他们就会告诉你,这是加农炮声,那是海岸炮声,这是我们打过去的,那是敌人打过来的,什么时间敌人最常打炮,怎样掩蔽才不会为弹片所伤……。
厦门的人民同解放军一道,在持久的战斗中不忘紧张的生产劳动。在紧靠前沿阵地的地方,累累的弹坑不见了。山明水秀,田野一片笑声伴歌声,去年并肩作战的炮兵和前线人民,又在一起耕耘。阵地后面,几畦白菜,绿油油一片。榕树底下,一栏猪圈,猪儿团团地转。战士们在炮战空隙时,美化了家园,开辟了菜园,提出了副食品生产自给,争取有余,支援前线人民的口号。
就是这样,前沿人民在海防部队帮助下,在战火中取得了丰收。那些满是弹坑的稻田,比去年增产二成多,炮声,并没有打乱丰收的歌声。
在十年不断轰鸣的战争炮声中,夹杂着另一种炮声,那是开山炸石的炮声,和平建设的声音。要是你刚到厦门来,你当然分不出这是战争的炮声还是炸石的炮声,这两种声音是那么相似,又是那么奇妙地交织在一起。厦门前线从有战争炮声的那天起,也就有了炸石的炮声。开山炸石的炮声一年比一年多,正反映了厦门的建设一年比一年繁荣。
走进厦门,望见的山,山山皆石,这不是普通的石,是质坚色白的花岗岩。据说,厦门岛是海底火成岩形成的,经过多少年代的变化,这里的花岗石就变得这么好,这么白。花岗石,是厦门建设的特色。而开采花岗石的爆炸声,也成为厦门建设中最有特色的声音。我清楚的记得一次爆炸花岗石的景色,那是一个黄昏,我们蹲在一个国民党遗留下来的堡垒里,从枪眼里望出去,几百米外的一座花岗石山,在狂风中巍然屹立着。这时,四周不见人影。只听得一声哨子叫,轰轰地一阵连珠炮响,顿时碎石纷飞,浓烟冲上天,浓烟里闪耀着惊人的火光。这情景,并不比那排炮轰金门逊色多少。等到烟消雾散,近前一看,花岗石崩得满山皆是。啊!就是这样的炮声,使海上浮起了一条十里长堤,使厦门由海岛变半岛。当你乘坐鹰厦铁路的火车经过海堤时,看到车两旁波涛滚滚,简直会使你不相信自己是坐在火车上,而以为是坐在轮船上,你这时不禁要惊呼这海堤的伟大。有人说,海堤是厦门人的智慧和毅力的表现。认识厦门的变化和厦门人民,外来的人总是从海堤入眼的。至于其他方面的变化,当然不是像海堤这样,一眼便可以望穿的。
我熟知厦门的过去,我知道这种不是一眼可以望穿的变化。翻开历史一看,厦门在1842年被帝国主义强辟为五国通商口岸。从那时起,这个海港成为不设防的门户,帝国主义的军舰和强盗式的商船自由停泊在港口,浓烟染污洁静的天空,油污飘浮在激荡的鹭江。厦门啊!你的身上担负过多少痛苦!我看见你,在帝国主义的侵略下,变成了个畸形的怪物!那时,我走在街上,左边是钱庄、金铺、酒楼、舞厅,右边还是舞厅、酒楼、金铺、钱庄。那时,我看不到什么工厂。我看见华侨从吉隆坡运回来的橡胶厂、罐头厂的机器,弃置鹭江道边,风吹雨淋……。
十年的建设的炮声,使畸形怪状的厦门改变了,消费的城市变成了初具规模的工业城市了。从火车跨过海堤以后,沿途你就可以看到一座座的厂房。就在火车站的附近,有一座钢厂。去年,敌人的炮弹在这里爆炸过。这片地方,流淌过工人的血。可是,不到一年的时间,钢厂建起来了,炼出钢也轧出了钢。就在钢厂周围几十里地方,几年来已形成了一个新工业区,有电机厂、机器厂、电化厂、橡胶厂、罐头厂等几十个工厂,在远郊区,另一个新工业区正在兴建,有纺织厂、玻璃厂、纯碱厂、糖厂等。目前,全市已有二百六十多个工厂。包括钢铁、机器、化学、纺织和食品等工业。现在,你走在街头,看看商店里那琳琅满目,万紫千红的产品:鱼肝油、罐头、毛巾、纱衫、收音机、唱机、脚踏车,都贴上厦门的商标。更多的商品,还远销国内国外。
现在,当远海传来炮声,高山又传来炸石声时,我迎着海风,漫步海滨,对岸正是海上花园鼓浪屿,早晨的太阳正以它的光辉,献给民族英雄郑成功操练水兵的日光岩,这时,一阵钟声响起来,那是海关大楼的钟声。这钟声已经这样地敲了几十年,可是时代完全不同了。看!我们的炮艇正巡弋回来,商船满载厦门的工业品出发了;天空在蔚蓝的海面上更加蔚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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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鹰厦铁路景色
相知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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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大家谈

做一支发光的腊烛
江西萍乡青山水口小学 贺逊武
曾经在报上看到一篇文章,批评那种说“小学教师像支蜡烛,照亮了别人,毁灭了自己”的怪论,我也来说一说自己的看法。
什么是“照亮了别人”呢?又什么是“毁灭了自己”呢?他们端出的理由是:十年八载之后,自己教出来的学生,某某是科学家啦,某某是诗人啦,某某是公社干部啦,而自己仍然守着一所小学;自己依然守着一所小学名利欠收。按照这些人的打算,只有地位高、报酬多、做起来轻松的工作,才是光荣的不会毁灭自己的工作。然而遗憾得很,在社会主义制度的中国,他们是不可能找到这种不劳而获的工作的。
历史上没有一个照亮了别人的人,而会毁灭掉他自己的。正因为蜡烛照亮了别人,人们才至今不会忘记它。董存瑞举起了一团炸药,照亮了人类通往和平幸福的道路;罗盛教点燃了人间的神圣爱火,投到冰河之中,救起了一个朝鲜少年。他们的身躯虽然已经不存在了,可是因为他们照亮了别人,别人却把他们写入了光辉的史册。乡村女教师华尔华娜用自己的智火点燃了别人的智火,所以就是到了晚年,各地各色专家不远千里而来,为她庆寿。
“蜡烛论者”倒的确毁灭了自己,他们不是照亮别人的人,而只是些坏了的蜡烛。人们把真正的人民教师叫做人类灵魂的工程师,我们的教师也要学诗人一样,跟蜡烛去比红心!——红烛呵,这样红的烛!诗人呵,吐出你的心来比比:可是一般颜色?——摘自闻一多“红烛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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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公社渔歌
易莎
夜织网一双双灵巧的手一根竹梭、一把剪刀牵引着那根多情的线把多少颗心联在一起了织呵、织呵天将破晓一排排林立的桅杆眺望着清晨的来潮远处雄鸡高唱灯光暗了、窗纸白了小伙子们在海滩喧闹赶走了姑娘们一夜辛劳织呵,织呵大海在笑巨浪扬起手臂相招渔港里响起了螺号……她织成一面丰收的网她织成一面爱情的网在沸腾的大海中谁知道藏着多少珍宝只有公社织成的巨网才能把整个大海拥抱
站潮〔注〕大海上波光粼粼像流动着一滩水银小伙子洋面站潮像值更的一名水兵月光霜一般凝住了四周围没一丝儿风眼光剑一般凝住了他听见了鱼群喋浪的声音看呀,桅杆上升起红灯向船队报告着“敌情”公社的渔船万弩齐发高速扑向发涌的鱼群……为了发现大海的鱼踪小伙子有一双猎人的眼睛为了捍卫祖国的海防小伙子有一双战士的眼睛
〔注〕站潮、发涌,都是舟山渔民常用的术语。海上无风时,船上晚间有人轮流值班,观察海面,发现鱼群,马上行动,叫作“站潮”;鱼儿最集中时叫作“发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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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侨乡新貌
这是广东省台山县城的新貌。在这个著名的侨乡,遍开了跃进的花朵。这里有机械、陶瓷、粮食加工、建筑材料等中小型工厂,开辟了公园、人工湖,增建了不少新楼大厦。
异乡人,请你们看一看广海人民公社今年的水稻丰收景象吧,这是你们家乡人民的劳动成果,其中也有一分归侨的汗水。
你们还记得解放前的反动政府叫喊了多少年始终没有建成的台山蛮陂头水电厂吗?现在我们已经建成了。它可发电二百五十瓩,可供台城镇和附近农村工业和照明用电。
劳动之余,到这风光绮丽的人工湖边来休息一会吧!欣赏家乡的新姿,回忆过去的颠沛流离,人们都会感慨万千的。〔以上全部为新华社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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