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9年1月8日人民日报 第8版

第8版()
专栏:

使学习成为我们的生活常规
田家英
全国在大跃进,许多新的气象鼓舞着我们,许多新的问题吸引着我们。
我们的机关工作在大跃进,整顿作风,提高业务,组织学习,参加劳动,炼钢铁,办民兵,除四害,搞体育,我们做了许多从来没有做过的事情,我们的生活丰富多彩。
但是,在这里,我想提出一个问题:希望加强我们的学习。学习的方面很多,我说的是理论学习、政治学习和文化学习。
我们的生活生气勃勃,把它归纳起来,那就是紧张、热闹、活泼。理论水平和文化水平的提高是一个渐进过程,学习的成果常常是看不见、摸不到的,因此它往往被忽略。在紧张中间最容易挤掉的是学习。学习又是一件安静的事情,它需要认真读书,独立思考。在紧张中间最不容易搞好的是学习。
需要加强学习的道理,似乎用不着说明。工作是人做的,没有健全的人、坚强的人,就不可能有出色的工作。只想到工作的跃进,忘记了人的提高,这种观点也属于“见物不见人”。
1923年3月2日,列宁写过一篇文章,题目是“宁肯少些,但要好些”。这是列宁最后的一篇文章,那上面说:
“为了革新我国的国家机关,我们一定要给自己提出这样的任务:第一、是学习;第二、是学习;第三、还是学习,然后要检查,使学问真正深入到我们的血肉里面去,真正地、完全地成为生活的组成部分,而不是使学问变成僵死的条文和时髦的词藻。”
说得多末深刻!
在大跃进中间,我国社会的生产力和生产关系都在不断革新。要适应日新月异的形势,我们的机关也应当不断革新。革新我们的机关需要进行很多工作,重要一环又是认真地加强学习。
我的见闻是很有限的,但是据我所知,在我们的机关里,使学习成为“死板的教条”或者“时髦的空谈”,这似乎不是太稀有的事情。这种现象必须终止。我们应当按照列宁的遗教办事。
1958年已经过去,这一年很不平常。1959年是更大跃进的一年,这一年也不会平常。我希望,在工作继续大跃进的时候,我们的学习生活也来个大跃进。我希望,使学习成为我们的生活常规,“使学习真正深入到我们的血肉里面去,真正地、完全地成为生活的组成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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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风土新志

雪白柳林红
郭超人
下了一场大雪,藏北草原上平地积雪几寸深。草场,湖泊,河流和谷地都埋藏在深雪里,白茫茫的一眼望不到边。
昨天,草原上还是一幅多彩的图画,今天,就成了一个浑厚、单纯的银色世界。阳光下,草原上霞光万道,刺得人睁不开眼,阵阵旋风把积雪卷起一丈多高,像浓雾一样在空中弥漫。
突然,在远处雪地上,有一片密密麻麻的黑点遮住我们的视线。这些黑点逐渐在眼前变大变宽了,迎着阳光泛露出苍翠而轻柔的色彩,就像藏族姑娘围裙上的绣花边。
那是什么呢?难道是雪地给我的幻觉?我眨了会眼,再仔细地望过去。只见雪地上红光掩映,好像矗立着一道红色的城墙。
汽车走近了。“看!森林!”旁边有人喊起来。
啊!我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在一座白色的大湖边,我看到了一片红中透绿的树林。一人多高的树丛,雄健地屹立在雪地上。繁茂的枝桠像石榴花一样,火红火红的,雨伞般地向空中伸张着。粗壮的树茎短而弯曲,表皮粗硬,绿得发黑。
这就是著名的红柳,因为它们在高寒地带也能生长,在植物学上常称作“北极柳”。
半个多月来,我们在藏北草原上走过了上千公里的地方,眼前除了那夹生在草丛中低矮的盐索草和骆驼刺外,我们没有看到一棵树木。而现在,竟遇到了整整一座树林,这真振奋人心!在近几十年中,一些以“西藏通”自居的资产阶级专家们,曾不止一次地断言,藏北草原上不能生长树木,也找不到一根树木,他们甚至煞有介事地说什么,一个中国人在藏北想找两根当筷子用的树枝都不可能。藏北不能生长树木的谎言不久前就破产了,拔海四千多公尺的黑河地区1958年才种的杨柳树苗,已经抽芽生须,大部分都成活了。想不到,在藏北草原这个偏僻的大湖边,大自然又给了他们一记响亮的耳光。那些人,他们怎么也想像不到我们伟大祖国丰饶多彩的面貌,怎么也理解不了大自然在我们的时代会出现这么多的奇迹。
一个藏族朋友告诉我,这种红柳在藏北草原上叫做“朗麻”,是一种多年生的灌木。由于草原上气候寒冷而干燥,红柳生长较慢,十多年的树,树茎不过五、六公分,像那种高大粗壮的树,也许已有上百年的历史了。他开玩笑地说:“不要看红柳林很小,论起年龄来,它还是原始森林呢!”
我们沿着红柳林间的小路走去,仔细地观察了每棵红柳,才发觉它们大都生长在比较松软的黄土堆中,主根扎土不深,根须粗大而弯拐,像乱发一样犬牙交错地盘绞在土面上。在近水的地方,就长得特别粗大,最粗的树茎在二十公分以上,但大都短而弯曲。树茎顶部,枝条丛密,重重叠叠笔直地伸吐空中,最长的树枝条可达一公尺多,可用来铺盖屋顶或编织各种用具。
我想,红柳能在这块草地上生长,也就可能移植到草原各个地方。成林的红柳不仅为人们供应大量的木材,还能防止风沙,改变气候,那么,红柳的发现,岂不为改造藏北草原的面貌提供了有利的条件?
当我们在红柳林间的空地上搭好帐篷,已经傍晚了。远处山脚下旋风翻滚,扬起阵阵雪片,近处湖面上雾气蒙胧,什么也看不清,天又变了。但是,在这座红柳林中,却分外幽静。阵阵山风吹过,树枝摇曳,沙沙作响。人们在林间空地上升起了一堆堆篝火,围坐火旁谈天,有的人还在林间小路上踽踽踱步,就像走进了美丽的花园……
汽车驶过大湖以后,我们一路上都遇到了这种诱人的红柳。有些生长在干旱的山麓,有些生长在草地和河边,有些已经茂密成林,有些还刚刚匍匐在地面。但是,它们那鲜艳得像一团火似的红色,总是那样柔和而妩媚,吸引着行人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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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看望老首长(外一章)
权正
我时常怀念一位首长。在一个假日的傍晚,我去看他。我和他都是转业军人。他以前是我们的将军。在战斗的年月里,我跟他一块行军,一起宿营,夜晚睡在一个帐篷下。
他现在是一个建筑公司的经理。他们公司的建筑工人都是他以往的士兵,两年前,他把他们从祖国最南方的一个海岛上带到这座城市里来,为我们的祖国建设工厂一座又一座。由于习惯了,现在他们却把他叫做“少将经理”。
在一间简陋的工房里(这是他的办公室),我和他快活的谈心。
谈到他的工作,他说现在带兵没有以往好带了。问起原因,他很感慨地、随便给我举个例子。
“第二季度,二工区和三工区——你知道,这是以前的二团和三团——为了使一座巨大的工厂提前投入生产,展开了劳动竞赛,结果三工区战胜了。二工区当然还不服气,于是在第三季度刚一开始,就向对手下了战表,提出了新的竞赛内容。于是他们就苦战开了,个个精神抖擞,但是有的工人在脚手架上干着干着就累得睡着了,还不肯离开火线,他们的对手当然也是如此。你说,我见到这种情况还不制止?因为我们革命,我们跃进的目的就是为了给劳动群众创造幸福,这幸福当然也包括休息和睡眠。于是我便向工地的民警队下了一道命令:‘晚上七时起,严禁任何人进入工地。’结果在第二天夜晚,你猜怎么着?——工地仍然像大海一样的喧闹。原来是民警队被他们‘收买’了。我很气。深夜里我走上高大的脚手架找到他们的工区主任——你熟悉他,他是我的老战友,我和他在一起整整地度过了十九年的战争生活——我命令他把他的全部人马带回工棚。可是,这时候,身旁的几个工人却笑着说:‘少将经理同志,你回去休息吧!你年纪大了,纠缠不过我们!’老实说,对于这些人,我怎么说呢?直到他们看见我动火了,才不得不离开工地。我知道,他们准在肚子里骂我……”
听完了这一席话,我的心激动得就像波涛一样的翻滚,不知怎么的,在回来的路上,我又回忆起两年前我们告别海岛时那幅情景:那是一个春天的早晨,我们的步兵师的全体官兵,肃立在海岸上,背靠大海,面向祖国大地,庄严地向即将和我们告别的那面鲜红的军旗举手宣誓:“我们是党的忠诚的战士,我们会永远以战斗的姿态投入祖国建设的洪流……”这时我们敬爱的、年老的将军,手捧军帽站立在队列的前面,海风轻轻地吹动着他那斑白的头发……。
新居的一张字条
在一个金色的早晨,我带着总务科给我开的一张条据,和我的妻子一起搬进了新居——职工宿舍大楼三十八号。这座大楼才落成不久。淡黄色的门窗,雪白的墙壁。我们把简单的家具搬进了这美丽的房间。我们开始布置小家庭。
我站在凳子上,往墙上张贴毛主席的油画像,妻子站在下面给我校正张贴的位置。这时候,我忽然发现在我面前的墙上贴着一张“石灰未干,请爱护公物”的字条儿。字体不好看,我想这一定是一个才脱盲的建筑工人写的。我轻轻地揭下了这张字条儿。墙上的石灰已经干了;写这张字条的那个建筑工人已经远去了。我珍惜地把字条折起来交给妻子,把它保存起来;我激情地怀念着那个远去的建筑工人。我知道,他现在正在和他的伙伴们,为我们的祖国建设另一座美丽的大楼,也许,这时候他正爬在油漆刚干的窗台上,细心地写着“石灰未干,请爱护公物”的字条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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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美酒献给毛主席(藏族民歌)藏家的美酒情意深,毛主席的恩情比海深,北京和草原心连心,献上美酒啊献上心。双手举起金色的酒杯,站在草原上想念着北京,献给咱毛主席一杯酒呀!祝你像松柏一样万年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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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调解委员要辞职
胡涵
家属委员会的办公室里挤满了人,就像筹办喜事的闹哄哄。各个委员汇报了自己的工作后,主任委员把当前搞钢铁、办工厂、装卸车、办食堂和托儿所的工作布置了一下,大家接受任务都笑盈盈的说:任务越多劲儿越大。最后,主任委员问了一下有什么意见;这还有啥意见呢?大家就像满载而归的急于回去动手干了。突然,从墙角发出了一声响亮的尖嗓音:“我有意见。”大家转头一看,原来是沈佩兰。看样子,她真憋着好大的气哩。主任委员顿了一下问道:“有啥意见说吧!”
“我要辞职。”这句话说得像斩钉截铁,毫不含糊。
这下,大家都呆住了,闹哄哄的屋里顿时静了下来。主任委员在奇怪的猜想:到底什么事使沈佩兰生这么大气。快嘴张大妈正想开口说她好意思说得出口,大跃进里闹辞职!不怕你女儿羞你。但还未出口,沈佩兰就像决了口的河堤滔滔地说道:“大跃进,你们哪个委员都是热哄哄,只有我这个调解委员冷清清。连往常要踏破我家门槛的周桂珍也不来了。往常婆媳都闲坐在家里,眼睛对鼻头,没事也会寻点事出来吵吵。现在一个参加劳动,一个看管小孩,都说哪里还有心思吵嘴,也没这闲功夫来吵嘴。看见我就说:‘大嫂,现在再吵嘴那还像个大跃进,你这个调解委员快去辞掉算了。’你们是大家选出来的,我也是大家选出来的,为什么你们就该闹哄哄,我就该冷清清。每天只是这里忙,帮一下;那里要,搞一下,我这个委员到底弄点啥名堂?叫我怎么向大家交代?”说罢,她赌气地使劲坐下,霍地马上又站起来说:“我要求另外分配工作。”
话刚落地,屋里顿时又闹哄哄的议论开了:“啊呀,原来这样,难怪生这么大气。”“是啊!主任委员,你真有点官僚主义。”“不能光怪主任委员,我们也太不关心同志了。”“我提议,调解委员可以取消。”“我提议把调解委员改为调度委员。我们铁路里不是有调度员吗?现在组织大家参加各种劳动也要调度得好。”“对,调度不好也会闹意见。昨天去卸车,先到的把‘元帅’货都干了,后到的干轻活就意见一大堆,这就要靠又调度又调解了。”“对!”好几个人同时大声赞成。这股热哄劲儿简直把屋顶都要冲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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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读书札记

从商品生产想到中国商人的起源
刘勉之
最近,人们在学习政治经济学的时候,对商品生产问题很发生兴趣。从商品生产,就会想到“商”字,就会想到“商人”这一名词。“商人”这一名词是怎么来的呢?从历史文献看,商人在中国,却是历史很悠久的了。
史记郑世家说郑桓公友为周幽王司徒,和集周民,周民很喜欢他,河洛之间的人民,都想念他。后来郑桓公带领一部分周民东迁到洛水以东,立国于新郑,这一部分周民就定居下来了。
周民中一部分会作买卖的商人,即殷遗民。
殷遗民即商人,被集中在成周即今洛阳的经过是这样的。
武王伐纣,取得胜利以后,周虽然取得了统治权,但东方殷人的实力并未被摧毁。控制的办法是分而治之,派兵镇压。把殷的中心河内地区分为三国,邶封给纣子武庚,鄘以武王弟管叔为尹,卫以武王弟蔡叔为尹。叫作三监。管蔡二叔是统帅军事力量,镇压殷民,监视武庚的。到武王死,成王幼小,周公执政,管蔡二叔和武庚联兵反叛,周公东征平定,建立洛阳为镇压东方的军事中心,叫作成周。把殷民迁到洛阳。尚书多士:“成周既成,迁殷顽民。”毕命:“毖殷顽民,迁于洛邑。”又把部分殷遗民分散到各地去,如以原来商、奄之民封周公子伯禽,建鲁国,又赐以殷民六族,于原来殷墟封武王少弟康叔,又赐以殷民七族,(左传定公四年)或编入军队,如白懋父敦盖:“王命伯懋父以殷八?征东夷。”等等。
殷遗民被强迫集中在洛阳,周人叫他们作顽民,经常被召集训话,不许乱说乱动,过着被监视的生活。殷遗民是周民的一部分,但却被另眼相看。他们既无政治权利,又失去了土地,怎么过日子呢,只好东跑西跑作买卖。这一行业周的贵族不屑做,庶民要种地不能做,而又为社会所需要,日子久了,商业成为殷遗民的主要行业了。
殷遗民怎么会叫作商人呢?这是因为殷是盘庚迁亳以后的称呼,在盘庚以前几百年原来是叫商的。契封于商,商是地名,商人之名是从商这个地名转为朝代名而来的。盘庚以后,虽然改称殷了,但习惯上还保存着商的称呼,殷、商兼称,殷人即商人。直到尚书多士,周王朝对“殷顽民”的训词中还称殷的首都为天邑商呢。
据文献、甲骨文和殷墟遗物的情况看来,商朝已经有了货币,用贝以朋计算,有来自各地的许多商品,商业是相当发达的。
所以商人这一名词出于商朝的人,从周人说来,商人是“顽民”,是被另眼相看的人,但也是被社会所需要的人。商人(作生意的人)出于商人(殷遗民),到了共处日子久了,郑国内商人保证不造反了,民族的界限逐渐泯灭了,周人中也有人参加商业活动,甚至某些贵族也来作买卖了,这样,商人就失去了原来“顽民”的意义,成为从事商业活动的职业的专称,成为古代封建社会士、农、工、商四民之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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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两种改了“行”的蜂
剌铭
蜜蜂喝石油
1927年夏天,在委内瑞拉的一位教授发现了一桩怪事:一种没有尾刺、被当地居民称为“赫斯”的蜜蜂竟放弃了采蜜的行业——大部分都出去偷石油,只留下三分之一来采蜜和保卫蜂巢。它们飞到油场,一群群地扑到油罐或淌有油的地上,津津有味地吮吸,还常常为争夺地盘而打架。赶也不走,打也不散,有人在旁边放上一些香喷喷的花,还是不能吸引它们的注意力——偷油要紧呢!
原来石油中含有不少造蜂巢所需要的腊质,所以“赫斯”才这样热中于这件工作,并不是贪吃。
抢肉的胡蜂
胡蜂是一些凶残成性的家伙:只要其他昆虫被它看到,不论大小或凶驯与否,都不能幸免毒刺的攻击。甚至于那以捕捉飞虫为专业的蜘蛛和有长枪自卫的蜜蜂,也成为它的狩猎物。
近年来,有一些胡蜂的劫掠行为渐渐扩展到肉店里来。夏天,尤其它们生养幼蜂的时候,最爱飞落到猪肉、牛肉和鱼上来,抢劫碎肉沫儿,弄得店员手忙脚乱,赶紧扑打。有时被扑打所激怒的胡蜂,会回巢班师,一群几十只地扑向肉店,又叮又抢。
胡蜂为什么抢肉呢?这大概是它们发现肉比昆虫更好吃而易得,因而便改行做了偷儿。抢去的肉主要是为了喂养幼蜂,所以在它们养育子女的时候特别爱光顾肉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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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自种蔬菜嫩又嫩 送给藏胞尝尝新(国画)
李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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