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8年8月24日人民日报 第4版

第4版()
专栏:

  这一切只是开始
  中共永丰屯乡委员会书记 于连生
我们北京市昌平区永丰屯的人,正在按照自己的共产主义理想,创造新的生活。仅仅半年,我们乡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冬天,我们没有守着热炕头盼望丰年。党领导我们大搞积肥打井运动,就是在这紧张的生产高潮里,搞起了卫生宣传。
“扫帚响,粪堆长”,“除四害,讲卫生,田增产,人增寿。”本来是好事情嘛,一号召还不就干起来了。每天早晨,人们成群结队地扫地挑水,街道两旁用石灰刷的粉白。好事情是容易习惯的,每天不扫院子怎么能行呢?在我们的乡村里也第一次出现了公共厕所,谁家的粪坑上都有坑盖。有的街道上还设有痰盂。
春天,我们胜利地完成了打井积肥任务。积肥每亩二万斤。打井一千三百零四眼。面对着这空前的胜利,我们唱起来了,跳起来了。一下子成立了许多歌咏队:姊妹合唱队,兄弟合唱队,老头合唱队,还有小脚英雄队。树荫下,老爷爷抱着小孙一齐合唱;歇工时,七十五岁的老大娘自编自演,又歌又舞;老大爷们快板不离嘴,说来就来。在田间是一片“社会主义好”的歌声。粉白的墙上写上了新诗,这里是:“小伙子真叫棒,一天到晚不沾炕”;那边是“咱们社人人夸,昌平西南一朵花”。想了多少年的俱乐部搞起来了,一村一个,吹拉弹唱,都屋里坐。一年一次的晚会哪能满足要求,一月一次还嫌少哩!又是扫盲晚会,又是庆功晚会,还有各式各样的联欢会。自排自演,省钱省事,一个比一个热闹。一掌灯,人们不再摸黑瞎扯了,到俱乐部去坐坐,看书的看书,下棋的下棋。各种各样的创作如雨后春笋,百花盛开。就这样,我们在幸福的歌声中迎接了夏天。
技术革命和文化革命的冲锋号响了。有人创造了脚踏水车,有人创造了手摇水车,人们的心眼开始活了,但马上又感到了困难,没有文化不行啊!但过去正规学校的大门是向不能脱离生产的人紧闭着的,青年更是着急,失学几年了,难道就这样完了吗!社会主义不能没有文化。于是,我们大张旗鼓地搞起了扫盲,大战一百八十天扫完。五天内又给青年农民创办了四个半工半读的农业中学,每社一个,上午学习,下午劳动,免费上课。三间小屋虽然不济,可是学习却是理论联系实际。不能半天学习的青年们,还可以去上一周两堂课的青年业余技术学校。乡社干部和生产积极分子当中有文化高的,政治经验和生产经验丰富的,只是缺少理论,一般学校满足不了要求怎么办?总路线要我们敢想敢干,咱们何尝不能办一所大学?
说干就干,原来规划三年内办的,现在不到一个月就办起来了。我们的红旗大学先上两门课:一门马列主义,一门农业原理。谁说我们的学校不是大学?咱们比比看,庄稼就是试卷。孩子们也有了自己的幸福乐园,村村都有幼儿队,妈妈们放心地劳动,孩子们受到了共产主义教育。这样一来,在我们乡就出现了一套比较完整的职业和业余教育体系,和正规学校组成社会主义教育的“两条腿”。图书馆每社一个,随处都能受到科学普及教育。
早年间,这里不下雨就旱,下雨就涝。人们结伙逃荒到外面,作矿工,拉洋车。穷,就顾不上卫生啦!乡政府前面的大街就是一条臭沟,什么脏东西不往里边倒啊?痛苦的担子沉重地压在人们的肩上,气都喘不过来,怎么还唱得出来?解放以前,论文化,全乡只有一个初中学生,那个学生后来成了一个坏蛋。解放给我们带来了土地改革,经济上翻了身,合作化斩断了穷根,今天真正开始了文化翻身。
这一切都只是开始。很多好东西还没有遍及全乡,已经建立的东西,还没有经过风霜的考验。但是党支持我们,党领导我们掀起了高潮,也将领导我们巩固和发展。我们有信心,尽管有多少波折,将来必定比现在还好。
到那时,不仅保持了现有的全部环境卫生习惯,而且进而大搞个人卫生。每天洗个澡,没什么困难;工作时和在家时穿两套衣服不算什么;洗衣早已把棒捶换成肥皂。各种体育活动将遍及全乡,我们的球队要打遍全市。歌咏队将组织更多,遍地是诗人和演员。俱乐部的晚会将每周一次,一万多人口的一个乡怎样也得出几个功勋艺术家。图书馆出借最多的书将由小人书改为农业科学技术和马列主义理论书。扫盲组织早已完成历史任务。成年人都以没入民校为耻。青年人全部入学。大学里,分科,分系,生产队长上农学系,畜牧系收饲养员,师范教育系包干培养全乡职业学校教师,能够做到农村文化干部自给。
这在过去看来,作梦也梦不见,而今天,就好像近在眼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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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永丰屯新民歌
  二月好春光
  二月好春光,大家植树忙。
  宅边种果木,榆树栽道旁。
  井上葡萄架,河边柳絮扬。
  过上三五年,绿荫盖村庄。
  午间能歇晌,夜晚好乘凉。
  四季鲜花遍,春秋果子黄。
  赞美家乡好!歌声响四方。
   (六里屯街头诗)
  灯也亮来心也亮
  煤油点灯灯花亮,
  人有文化心头亮,
  煤油灯下学文化,
  灯也亮来心也亮。
   (六里屯街头诗)
日夜出勤当两年
  每天我催太阳起,
  月亮困了我不眠。
  一年三百六十日,
  日夜出勤当两年。
   (六里屯街头诗)
  咱社妇女武艺高
  锣鼓喧天红旗飘,
  咱社妇女武艺高,
  大娘组成突击队,
  姐妹个个逞英豪。
  打冲锋,头一炮,
  乐得主任哈哈笑,
  急得小伙蹦三尺,
  吓得懒汉不敢瞧。
(张洪宾)
  为人不做睁眼瞎
  骑马要骑高头马,
  为人不做睁眼瞎。
  不识字两眼黑麻麻,
  学了文化有办法。
  文化就是无价宝,
  有文化才能管理国家。
(张福)
大跃进小唱
  (莲花落调)
  大跃进,搞的欢,
  人人心中好喜欢,
  别看我年老更能干,
  要和小伙子们比比看。
  耠稻地,插稻苗,
  样样活茬咱抢先。
     (曙光社老头合唱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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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红色歌声响遍绿色家乡
  ——在太舟坞村的晚会上
  苏方
今晚是俱乐部开放的日子。永丰屯乡太舟坞村的人们,都兴冲冲地朝这儿走来。
室内,两盏电灯照得明晃晃的;朝门的墙上贴着一张引人注目的标语:跨黄河,越长江;学文化,扫文盲;红色的歌声响遍绿色的家乡。在灯光照耀下,每一个字都闪闪发光。人们,三三五五地聚在一起,在读杂志,在看报……。
室外,院子里,田坎旁,墙角边,到处歌声四起,数快板用的竹板也打得吧哒吧哒直响,那是今晚要表演文娱节目的演员们,在加紧练习。
说起文娱表演,这对太舟坞的人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打一解放,村里就成立了剧团,演出过
“白毛女”、“一贯道”、“志愿军的未婚妻”等大型剧目。合作社成立以后,剧团就更加发展,成立了编写组、采访组、演出组,演员人数也增多了。他们不但演现成的戏,而且还根据本村的新人新事,自编自演。最近,因为生产忙,大戏不大演了,但小型的演出仍然没有中断过。
人们都很乐意参加文娱晚会,因为大家都深深体会到,看看有意思的文娱节目,不但可以减轻劳动后的疲劳,而且可以受到教育。活生生的例子有的是:1952年时,有一个老太太阻止儿子参加志愿军,看了“志愿军的未婚妻”以后,她懂得了抗美援朝、保家卫国的道理,她变了,鼓励儿子报名参军。过去,有些男社员不满意和女社员同工同酬,今年春节演出“女社员”这个戏后,这种陈旧的思想消除了。……现在,人们正以热切的眼光注视着那些演员们。瞧,他们练得多带劲,又说又唱,还互相纠正着姿态和表情。他们都想表演得精采些,因为今天的晚会有着特殊意义——北京师范大学有一批即将毕业的学生新来这里参加劳动锻炼,今晚是新老社员一块联欢哩!
晚会开始了,生产队长在院子当中大声讲着话。这个五十二岁的老雇农,过去是有名的“石头桩子”,不声不响的。解放以后,却成了一个生龙活虎的人。他的讲话简短明了,向新社员表示欢迎,又鼓励全体社员要加把劲做好抗旱、防涝、追肥、锄地等工作。他们的晚会,常常是采取这种方式:布置当前中心工作和表演节目同时进行。
接着,演员们上场了。人们立刻开始兴致勃勃地说了起来,笑了起来。一个男学生唱了一段单弦,是讽刺一个落后的死脑筋的。那有趣的词,有趣的声调和有趣的表情,把人们逗乐了。大家笑得前仰后合。几个年青人一面笑着,一面低低议论开了:“这人怎么这么落后?”“可不是吗?真得狠狠批评批评他。”从这些话里看得出来,他们年青火热的心中,是容受不下这样陈旧的人物的。
女学生们唱了好些动听的歌,什么“瞧情郎”呀,“夫妻逗趣”呀。接着擅长说快板的老社员孔庆生出来数他新编的“夏季卫生”。词还不熟呢,他结结巴巴地老说不下去,人们又笑起来了。笑声一完,大家便劝慰起他来。这个说,“你别着急,别哆嗦,慢慢来吧”,那个说,“你实在记不住,就说一段老的吧”。在大家的鼓励下,孔庆生终于顺利地说了一段“解放台湾”。雨后的夏夜是清新爽朗的,人们的心也像它一样清净无尘,彼此融洽无间!
新社员唱得好,老社员唱得同样好。指挥张万伶领着社里的合唱队唱了起来。这个合唱队真是阵容整齐:有青年男女,有小孩,还有五六十岁的老人。大跃进的歌声震响四方,老年人也振奋得像年青人一样欢唱起来。他们不但学了很多新歌,还自己编了赞扬新社会的歌来唱。老头合唱队本来要单独表演的,只是刚下过雨,道路泥泞不好走,被别人挡住了没有来,因此才临时大家混在一块唱。老年人唱,青年人唱,孩子们也随着唱,他们带着自豪的表情大声唱着“社会主义好”,唱着“干、干、干”。人们应和着一起唱了起来。雄壮的歌声震响了沉睡的田野,慑住了鼓噪的鸣蛙。正如屋里的标语所写的:红色的歌声响遍了绿色的家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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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农民音乐家的摇篮
  龙春弟
永丰屯乡办起了红旗大学、农业中学,最近又办起一所音乐小学和一所业余音乐学校了!
8月15日,是音乐学校开学的日子。那天,像过节一样,整个乡都沸腾了!男孩、女孩、小伙子、姑娘,高高兴兴地欢迎着北京市来了许多客人,特别是看到天津音乐学院派了老师来教他们,更乐得跳了起来。
音乐小学的孩子们,是由群众推荐出来的,他们在农村接触音乐机会虽然少;但辨别音的高低长短非常锐敏,音乐感非常强,有一个叫梁玉林的孩子,还能辨别丝弦和各种变化音。我看到有四个六七岁的小女孩,她们唱“小拜年”,一边唱一边表演,装老太婆的小女孩模仿老太太的神态像极了,逗得围看的人直乐。她们说只听过几遍,就模仿会了。孩子们这种天分,使久居城市的同志们吃惊,他们比天津音乐学院的音乐小学学生,一点也不差。
爱好音乐的孩子们和成人们,都迫切希望能上音乐学校。有一个小孩,听说招生已经满额,急得哭着喊着要来,硬拉着他祖母,找到学校来,音乐小学只得破额多收一名,由三十八名增加为三十九名。更感动人的是有许多须发斑白的老大爷,也热情地要求上业余音乐学校。
在开学典礼上,乡长刘昌富同志讲话说:“农民办音乐学校,真是几千年来没有的奇事,过去我们作梦也想不到的呀!”会上,乡里的老人合唱队,演唱了他们自己编的“大跃进哪干的欢”歌,他们唱得非常有感情,气力充沛,有劲的很!
中国音乐家协会和艺术馆的同志,当时也编了一首歌:“音乐小学”开学了,这个歌,当时就教唱,不到十分钟大家就学会了。
这两个音乐学校,是在一天半里搞起来的。事先原是天津中央音乐学院派了一位学生来这里了解情况,准备回去商量筹办;但乡长马上就把人留下了,要马上成立,于是立刻招生,同时打电报给天津,那里便派来了最优秀的学生来教课,钢琴等乐器也马上运来了。这样,本来要准备很久的事,一下子就办成了。
目前,准备开的课程:音乐小学有钢琴、提琴、民族乐器等;业余音乐学校有声乐、指挥、作曲、乐器等;学习完全利用业余时间。美丽的远景展现在眼前:一、二年后,我们就将出现一批能拉能唱的农民音乐专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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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不当睁眼瞎,争取上大学
  曙光社第二大队大队长 段文侠口述
我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农民,我活了大半辈子,都是一个大字不识。从我记事起,家里就很穷,一分地也没有。一天吃得上一顿饭,就算不错。我十二岁那年,就去给地主打短扛活了。整扛了三十年,到1948年解放后才不扛。扛活的时候,上工挣的,作完吃完,一下工就没有吃的。一年三百六十天,吃这顿,奔那顿,老着急,哪里还顾得上读书认字。再说,那年月学堂的大门,也不是冲着咱们穷人开的。
不识字,心底不灵,地主给我算工钱,算盘一敲,削尖抹零,我只得尽听人家的,不知吃了多少亏。
乍一解放,我保管村里斗争地主得来的粮食。谁来领粮食,就得凭票证。可我是识秤不识字,听领粮的人说支多少就支多少,心里老嘀咕怕出错。这以后,我一直在社里当干部,在我手里往来的信函特别多,我还是一个大字不识,啥都得靠别人帮我看,就跟瘸子离不开拐棍一样,真别扭!
我几次想学认字,都怕难没学成。觉着自己岁数大了,学不了啦。1953年,村里开了扫盲班,我也去学了三个晚上,后来我到区里开了半个月会回来,上扫盲班的事又吹了。打这以后,每年都有冬学,我都没有心思上。
今年大跃进。我是五十多岁的人了,可是我想,咱们工人、农民只要有决心,啥事都能跃进,独我就不能跃进一下学几个字么?下了决心,事情就好办啦!我们的扫盲老师又是包教包学,不管我多笨,老师总是耐着性子教。我也不管有多忙,总是抓了工夫学。晚上没事和歇晌的时候,我认字、写字,就是夜里开会回家,我也一学学到半宵,有时鸡打了鸣我还没有睡。在地里,我用手比划着写字;在家里,我用粉笔在门板上、箱子上、炕沿和煤球炉子上学写字。在我的屋里,犄里角落儿都写满了字。乍下笔,手直哆嗦。笔拿在手里,好像拿了多少斤分量的东西那么沉。
就这样,过了一个来月,我就学会二百多个字了。我一学会写“毛主席”三个字和自己的名字的时候,甭提有多高兴。会认、会写了,不用说心里有多宽敞,多痛快。
这会,我老是手痒痒的,好在村里的黑板报上弄弄搞搞,写点什么。不过眼下我识的字还不多,文化还很低,我一定要像上半年那样苦苦学习,争取转过年能够到咱们乡里的红旗大学上学去!(附图片)
  〔陈志插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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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我进了大学
  永丰屯乡红旗大学学生 蒋文治
农民上大学,这是过去做梦也不敢想的事情;但是今天,我却真的成了我们乡举办的红旗大学的学生了!
我们的学校是在6月20日下午开学的。那天,我特别高兴,吃罢午饭,便兴冲冲地朝学校走去了。虽然开学典礼很久才完,回到家里已经是深夜了;但是躺在床上,我仍然兴奋得很久不能入睡。
第一次上课是学习河南应举社社长崔希彦的报告,这第一课,便给了我很大的教育和启发。最初上学的时候,我心里还有顾虑,因为自己在乡里工作,事情比较忙,害怕学习赶不上,学了报告以后,我的顾虑消除了。“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应举社能够克服重重困难,彻底改变面貌,我这个小小困难,有什么不能克服呢?于是我觉得勇气百倍,信心十足了。我下定决心,一定努力工作,好好学习,成为一个又红又专的大学生,成为一个有政治觉悟、有文化的新农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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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编后小语

  编后小语
北京市昌平区永丰屯乡人民学文化有成绩,我们就地组织了这个乡的一些同志写文章来反映他们在文教卫生方面的进展情况。通过这些报道,我们可以看出跃进中的农村在文化上的巨大变化。书记于连生在他的文章里不仅生动地写出了当前乡里文化生活的活跃气氛,而且充满信心地预计到将来的美好远景。原来不识字的老农民口述了他的学文化的经历,他现在到处写字,他说老是手痒痒的想写,并且还想上大学。音乐工作者发现刚办的音乐小学里的孩子,音乐感非常强,能辨别丝弦和各种变化音。不少都是令人兴奋的新人新事。伟大的文化革命无疑将使我们的农村不断地出现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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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永丰屯乡速写
  英韬
  一进村气氛就不同
  地头上个个在用功
 学习组不分昼和夜
  学科学方式更轻松
  大中小人人全有分
  有文化心里分外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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