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8年5月22日人民日报 第8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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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自然红”质疑
  柳地
最近,收到几位下放的同志来信,说他们已经开始习惯了农业劳动和农村生活。看到这些,心里有说不出来的高兴,印象中那弱不禁风、娇气十足的知识分子,一变而为健康朴实的新型农民了。不过,也有人在信上说:“劳动锻炼并没有以前想像的那么困难,虽然苦一点,累一些,但过上一年半载,自然而然就会红了。”
“自然而然地会红”,这论调,近来不止一次听到。在机关、学校的思想革命运动中,也有人说,红要比专容易。原因是:“近朱者赤”,生活在今天的社会里,只要不反对社会主义,自然就会红。“红色的染缸里哪里有白色?”
“自然红”论,听来振振有词,其实似是而非。不错,我们的社会是红色的,但这并不能说,生活在红色社会里的人都是红色的。工人阶级是红色的阶级,如果没有马克思主义思想来武装,工人阶级也不可能由自在的阶级自然而然地成为自为的阶级。工人阶级尚且如此,出身于其他阶级的知识分子又何尝不是如此?
知识分子要把自己锻炼成坚强的共产主义战士,必须改造思想,灭资兴无。可是,要脱胎换骨,破旧立新,说来也不容易。这需要有自我改造的自觉、决心和毅力。参加劳动锻炼,对本人说来,这只是一种有利的条件。如何对待这种有利条件,人们的态度各有不同。不见在上山下乡的行列中,也有一部分人的动机和态度是不怎么对头的吗?有人背着沉重的包袱走上生产战线;有人准备咬咬牙挺过这一关;也有人抱着“镀金”的态度,想混一块金字招牌。劳动中,在和自然作斗争的同时,人们思想上也充满着灭资兴无的斗争。难道不是吗?在烈日照晒下“汗滴禾下土”的时候,在腰酸腿痛手脚磨起血泡的时候,在轻视劳动、轻视工农的旧思想悄悄袭来的时候,人们的感受各有不同。这岂能不经过思想斗争、不需要千锤百炼,就会自发地长入新的思想感情?
“自然红”论者,实质上是思想改造的取消论者。这些同志虽然主观动机也还是为了“红”,但他们投身在劳动的熔炉中,却没有真正红的决心和自觉。周围红光闪闪,光耀夺目,照红了人们的脸,却未必就浸红了人们的心。如果身在农村,心在城市,那只能是外红里不红。皮肤晒黑了,力气增大了,这都可喜。但是,要红透,还得真正从思想意识上取得劳动人民的资格。
只有在劳动锻炼中认真改造自己,决心消除资产阶级个人主义,把自己“锻炼红”,才是正路。坐等“自然红”,就如同守株待兔。“自然红”,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没有什么好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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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跃进之歌

青岩乡的一天
蹇先艾
公共汽车翻过了桐木岭,下了坡又上坡,有时在蒙蒙小雨似的尘土的飞扬中前进。一个半小时以后,我们就望见青岩桥了。拱洞两侧,写了八个令人警惕的大字:“跃进光荣,疲沓可耻。”桥边有一群农民正在忙于用马车拉河沙。一望无际的田坝上,散布着多少戽水和犁田的队伍啊!北村和东村的路旁、坡上耸立着一排排崭新的、高大的房屋,在我们眼前一闪就过去了。
下了车,走进了一别两年的青岩乡,首先引起我注意的是街道打扫得十分干净,家家户户门上都贴着“清洁”的小纸条。有几家门口,还有老人和妇女在那里刷刷地扫地。沿街的机关、供销社、农业社、农具厂和收购站已经装上了电灯,从室外便看得见电灯的侧影。我还记得办初级社的时候,青岩的农民一般都点菜油灯、桐油灯,连点煤油灯的也很少;供销社运来了一批煤油灯,一直摆在柜顶上吃灰。怎么忽然会跃进得这样快呢?我向一位扫地的老农民打招呼道:
“老同志,你们搞起电灯来了吗?真是了不起!”
“这算得了什么!”那位头上盘着青布头巾的老人伸直了腰,一只手拄着长帚把,被太阳晒黑了的脸上闪烁着微笑,瞥了我一眼,鼻子一哼说。“这是一个小电厂,才供两百盏灯用电,哪里会够呢!我们还准备搞一个大一点的厂。如今有了共产党的领导,建设起来,就是比神仙的本事还要大。”
到了区委会,好像办喜事一样,墙上到处都张贴着共青团支部、农业社、铁木社等等的红纸写的喜报、倡议书、挑战书之类。手工业工人和农民把大跃进中自己用心思制造出来的土机器,列了一张表,许多新奇的名字都是我没有听见过的:什么五行播种机呀,滚筒钉齿钯呀,悬弓式的抽水机呀,颗粒肥料手摇机呀,……有些东西的名目已经记不清楚了。
两位区委书记都到乡里来了:书记是来给妇女干部会议作报告的;副书记大概是来检查生产的,正在和一位市委农村工作部下来的干部谈话。大乡的那位书记也正在主持着一个小会,和几个农民讨论怎样发展青岩的蔬菜业。不便去打扰他们,我就借着这个机会在院子里踱着步,挨着顺序细读那些使人眼花缭乱的大字报。
直到午饭以后,大乡的党委书记才趁着休息的时间,简单地向我谈了一下青岩农业社最近的情况:新式农具已经普遍地使用起来;农民们个个都学会了三角丛植;队队都建立了自己的托儿所;除了每家平均养猪两头之外,社里还修了新式猪圈,来作集体养猪之用(已养了几十头小猪);新建了鱼塘、鸡场;开展了好几种副业;学会了制造化学肥料和饲料;挖了一条很长的排洪沟;基本上完成了村与村、寨与寨之间的道路网。农民出身的布依族党委书记讲得眉飞色舞;我听得津津有味,不由自主也手舞足蹈起来。他最后还告诉我:“我们乡已经划归了贵阳市的郊区,大家以后要多考虑给城市服务的问题了。这样一划,农民们个个高兴,生产情绪空前高涨,觉得跃进就会更快一些。尽管上级只要每亩产量达到八百斤,我们还是要拿出干劲和钻劲来,争取每亩一千斤。技术革新的劲头也更大了。”
后来,我到乡人委去,旁听区里召开的二十几个乡的妇女干部会议,有五十多个人出席这个会,大部分都是女乡长、女社主任,也有兼着党分支书的。有苗族、布依族,也有汉族。有年纪较大的、经验丰富的干部,也有年轻的正在成长的姑娘们。她们的装束虽然不同,却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清洁、朴素。类似这样的会,从土改起,我参加过很多次。过去在开会的时候,总有少数人不大注意听报告,喜欢自己在下面“开小会”,打瞌睡,搓麻线,抐鞋底;有些还背着很小的孩子来开会,弄得他们哭啼吵闹。这次的情形,确使我耳目为之一新:每位代表都是精神抖擞的,不但静悄悄地听报告,而且记笔记的也很不少,记得并不慢。由于有了可靠的托儿所,孩子们也都不带来了。
我跟着她们去参观了青岩农业社的颗粒肥料厂、温床育苗、简易猪圈、新式秧田、鱼塘和托儿所。到了水田边,看见有些女社员正在那里插三角秧,她们都举手欢呼起来。“单靠耳朵听、眼睛看是不行的,应该自己动手去栽一下试试!”说着,几位青年妇女带头,年老的跟着,马上脱了鞋子,卷起裤筒,挽起袖子,一个不让一个,轻捷地就跳下田去了。一个一向用旧法插秧的苗族老大娘,对新事物接受得很快,一会儿就学会了新的插秧技术。
我们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暮色苍茫了。青岩社主任的女儿和营盘坡周家的媳妇还在瓦窑井犁田,抬起头,挺着胸膛,很娴熟地操纵着两架双轮双铧犁。有一位乡长问她们为什么还不收工。两位妇女中的一位高声回答:“代表们辛苦了,请回去用饭吧!我们要趁白天把这几块田犁完,晚上还要去修马路。”距离比较远,也辨不清是谁的声音。我站在路旁,遥望着她们,忽然想起了乡里书记告诉我的话:“我们这里的妇女,个个都是早出工,晚收工,在月亮底下比英雄的。”代表们的队伍已经往前走了好远,我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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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我们一家     
北京第四中学 李小燕
傍晚,微风轻轻吹拂,满院的花香芬芳扑鼻。我踏进家门,爸爸和妹妹还没有回来;妈妈在灯下静静地做什么功课。
“小燕,”妈妈指着搭在火上的锅,“饭菜都在里面,快趁热吃吧!”
“妈妈,等他们回来一块吃。”我回答着,顺手拿起妈妈的本本:“妈,您上夜校了?看您写的字多工正!”
“妈妈也得跃进,”她爽快地说,“昨儿个街道整风,提出三月内扫掉文盲,妈也得摘掉这顶帽子呀!
“妈妈!准能摘掉!”我望着妈妈,“每天晚上,让妹妹帮您识字,我扫地、洗碗,收拾屋子。”
我的话刚落,院里送来妹妹活泼愉快的歌声。
“雅雅整天价总是唱啊、跳啊的乐个不停!”妈妈说着,妹妹就飞进来了,“哟!你爸爸的衣服,你怎样拿回来的?”
“我跟他一起工作啦!”妹妹喘着气。
“什么?”
妹妹将衣服放下,向妈妈解释:“我们学校展开‘三勤’运动,跟我爸爸的厂子订了合同。今天我去干活,恰好跟爸爸在一块儿。我们都是学徒工!”
妈妈说:“这孩子,话都说不明白!你爸爸是搞党的工作的,多会儿又当起学徒来的?”
“人家在搞试验田嘛!”
爸爸回来了,大家围着圆桌坐下来。
“妈妈!您总是这样!”妹妹?着嘴,用筷子拨开妈夹给她的一块瘦肉,“这几天,同学给我贴了好几张大字报,说我娇气;您就别再溺爱我啦!”
“嘿,好厉害!”爸爸笑了,“大字报可真顶事呀!”
“爸爸,你们那里的大字报怎样,送给您的西瓜多吗?”我问。
“嘿!那还少得了,他是党委书记呀!”妈笑着看着爸爸,“不敢说五气俱全,恐怕也有点官气、暮气。”
“还有惰气。比方,爸爸回来就往床上一倒,从来不帮妈妈的忙。也不给我们讲讲国内外形势,革命故事,总是抽烟,抽烟,呛得人直咳嗽!”
“这张大字报质量高,有说服力,我当西瓜抱了!”,爸爸说着,大家都笑了。
“这几天,我第一次看见哥哥笑,”妹妹就是话多,“他不知道有什么心事儿?”
这句话,使我不安起来,心跳动得很厉害,只好将内心的秘密倾吐出来:
“爸爸,妈妈,我决定不考大学啦,去农村劳动,改造思想,改造农村!爸爸,这是递给党支部的决心书。”
爸爸很快地看完了决心书说:“很好。这是有志气的表现,我支持。不过,你对困难的估计不够充分,对自己也没有一个适当的规划,哪天我要好好跟你谈谈。”
“哥哥,我向你祝贺!向你看齐!祝你红在农村,专在农村!”妹妹说,“暑假我到你那儿去劳动!”
爸爸打开了窗门,春风带着丁香的芬芳吹进来。我去洗碗,妹妹收拾着饭桌,她又唱起了“社会主义好”的歌曲。全家都哼起来,爸爸还轻轻地敲着玻璃打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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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大家谈

官僚主义和办公室
公路设计三分院下放干部 林洪哲
周恩来总理在陪同罗马尼亚贵宾参观冶金工业部的大字报时,巧妙地解释了官僚主义。他说:英文“官僚主义”就是从“办公室”这个字演变而来的。
有一些设计人员,认为自己是技术干部,坐办公室不要紧,只有行政干部坐办公室才会产生官僚主义。其实不然。例如我院设计的桥梁、涵洞,计算没有错误,也合乎书本上的规范,但拿到农民中去,他们却会根据多年的生活经验来帮助我们作出更正确的设计。又如我们测量的一条公路,看来很经济了,但是,在测量时碰见一位老农,结果他为我们选取了一条更经济的线。这些不都说明了工程人员应该深入工地吗?
不愿到基层单位工作,而留恋于坐在办公室的人,是搞不好工作的。但愿周总理的话,能够引起他们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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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贵州新山歌
谁说人力难胜天,
铁龙抽水上山癫,
高坡旱地装满水,
笑你太阳空发癫。
(天柱县)
高坡无路开条路,
平地无水开条沟,
开路只望人来走,
开沟只望水长流。
(岑巩县)
一把锄头半斤铁,
扛上山坡气不歇,
你打窝来我栽树,
合作造林搞建设。
(农民刘名万)
阳雀生来靠大坡,
鲤鱼生来靠大河,
要想农业机械化,
全靠工人老大哥。
(农民王发坤)
新打锄头亮光光,
开条沟儿五里长,
一股银水朝坡下,
瘦土变成谷米仓。
旧犁用了几千年,
泥脚越犁越更浅,
双轮双铧犁过后,
老土翻身见青天。
(成文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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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你知道吗?
△食物在胃里停留时间各有不同,如猪肉对于胃液有顽强抵抗力,因此在胃中要停留四小时,而如饮一杯开水,只需二分钟就达到十二指肠。


第8版()
专栏:

蜜蜂授粉增产多
吉彪
说到养蜂,人们马上就会想到蜂蜜。其实,蜜蜂除了会酿蜜以外,还有更大的好处,这就是它能够促进农业增产。
蜜蜂给油菜花授粉而增产的菜籽,经过试验证明可以达到五成以上,并且油菜籽的含油量也提高了四成半。如果充分利用蜜蜂为油菜花授粉,只以增产10%计算,(不包括出油率的提高),那么1957年三千六百余万亩油菜田,即可增收二亿多斤油菜籽,可出八千多万斤食油。
大部分植物是异花授粉,必须借助于外来的力量使这朵花上的花粉传到另外一朵花上去,而昆虫在这方面起着很重要的作用。油菜就是异花授粉的农作物。
棉花虽然是自花授粉的作物,在一朵花的内部就可以自行授粉,不一定需要来自另外花朵上的花粉,但是如果能异花授粉,棉花的产量和质量也会大大提高。因为植物的自花授粉和动物的近亲繁殖一样,会引起生物体的退化,而异花授粉对提高植物的生活力有着很重要的影响。苏联乌兹别克斯维尔特洛夫集体农庄曾作了蜜蜂给棉花授粉的试验:用经过蜜蜂授粉的棉籽播种,棉桃增大了10%,生长期缩短了五天,皮棉产量增加了12%。
现代化农业,由于大面积地应用杀虫药剂来防治农作物害虫,野生的授粉昆虫也大大地减少了。因此,蜜蜂更成为应该大力提倡饲养的有益的昆虫。蜜蜂还有这样的一种特性:把自己采集到的食物的滋味和香味,通知它的同伴们,使同一群的蜜蜂都去采集这一种植物的花朵,并且直到这种花停止开放为止,不轻易改变它们采集的目标。这就保证了这种植物在整个开花期授粉的效果。根据蜜蜂的这种特性,养蜂家已经研究出训练蜜蜂到某一种需要授粉的农作物上进行授粉的方法。例如,我们需要蜜蜂到葡萄上去授粉,就可以将葡萄花浸渍在糖浆里,用这种糖浆喂饲蜂群。蜜蜂吃了,就会按照香味飞到葡萄的花朵上去寻找食物了。
农业生产大跃进,运用一切可能增产的措施是十分必要的。更多地利用蜜蜂为农作物授粉也是农业增产的一个好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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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异口同声  
   赵梅生 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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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每周一歌

我们一起长大
〔唱法说明〕教唱这首歌时,要启发孩子们的想像,使他们感到眼前似乎真的出现了一株青翠摇拽的小树苗一样。唱到“小树苗呀咱们来比赛……”这几句时,要像真和谁挑战比赛似地,“看谁”两字唱的要重一些;唱到“小树苗听了微微笑……”这几句时,要用一种轻柔(小树苗讲话)的口气,或由一个女孩独唱也可以。到“我戴上一条红领巾”时,便应转换成少先队员活泼的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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