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8年12月14日人民日报 第8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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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从支部书记捉臭虫说起
舒楠
上海沪新钢铁厂工人们最近盛传着一件事:支部书记捉臭虫。第一车间的党支部书记叶德耀和车间主任浦阿法听到工人宿舍里有人发现一只臭虫,连忙就赶去检查,一个一个房间查过来,果然被他们捉到了十几只。第二天,叶德耀带了青年突击队,又整整地捉了半天,并且还给打上“滴滴涕”、“六六六”。
捉臭虫本是一件小事。工人们却把这件事写了稿子,投寄解放日报;解放日报也发表了它。可见得事情虽小,却也并不简单。
有人也许会说:支部书记该做的事情多得很,干吗非得自己跑到工人宿舍一间一间,一张床一张床的捉臭虫,岂不有点事务主义吗?我们还是先听听工人的意见吧:“我们的支部书记和车间主任样样都管,不但管生产,管思想工作,还管我们工人的吃饭和睡眠哩!”请听,这是多么衷心的感激和赞扬!
广大的工农群众,在党的领导下,鼓足了干劲,以忘我的精神,多快好省的建设社会主义,他们像上海沪新钢铁厂工人们那样,希望党不但管生产、管思想……,还要“样样都管”当然也就包括管休息。因为,建设社会主义并不是一朝一夕、两天三天的事情,需要经过相当长时期的奋斗。在建设社会主义的各个战线上的人,不仅需要坚持不懈的艰苦劳动,也需要足够的休息。人好比一架机器。机器如果不定期擦擦油,休息一下,就会损坏,就会出事故;人如果得不到必要的休息,也会疲劳,也会影响生产。上海沪新钢铁厂第一车间的党支部书记和车间主任正是认识了让工人好好休息对提高生产的重要意义。他们怎么还能容许臭虫存在呢?
毛主席在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所写的“关心群众生活,注意工作方法”中,早就告诫我们:“要得到群众的拥护么?要群众拿出他们的全力放到战线上去么?那末,就得和群众在一起,就得去发动群众的积极性,就得关心群众的痛痒,就得真心实意地为群众谋利益,解决群众的生产和生活的问题,盐的问题,米的问题,房子的问题,衣的问题,生小孩子的问题,解决群众的一切问题。”今天的革命形势,比起那个时候,要好多少倍;今天党和全国人民的任务,比起那个时候,也要重多少倍。然而,越是这样,我们就越应该无微不至地关心群众的痛痒,解决群众的一切困难,这才能够鼓起群众更大的干劲,早日建成社会主义。沪新钢铁厂的这位支部书记是我们党许许多多深入群众,关心群众的干部中的一个,我们需要更多的这样的同志,他们不放过群众生活中任何一个应该解决的问题,就像不放过一个臭虫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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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矫健的雄鹰
——记老安装工武英魁
戈壁舟 安旗
我们来到川中油区的一个新辟的井场。
吉普车把我们一直送到井架跟前。高大的井架,已经竖立起来,但还没有完工。工人们吊在半空里,正在安装最后两层。起重机曳起巨大的角铁(井架的组成部分),在我们头上吊来吊去,然后用钢绳拉上井架,井架上工人们轻捷地接过它,迅速地就把它安装起来……
秋日的夕阳,照在闪闪发蓝的新井架上,叫人几乎挣不开眼睛。站在井架跟前仰望井架,令人头昏目眩。白云游过头顶,活像井架要倒下来。就在这样的井架上面,工人们整天操作着。
安装工在高空中工作,雄鹰在那白云里飞翔。安装工是我们的雄鹰呵!
雄鹰穿着白云,
安装工靠着蓝天。
左手能捞海底月,
右手能托日出山,
竖起钻塔天刺破,
安上钻机地要穿。
大战川中战声高,
安装工走在最前面。
一谈到安装工,人们都要提到老安装工武英魁。我们找了他好多次,一天下午,才在芦溪河畔找到了这位老英雄。他,五十多岁,一看就知道是山东人,个子高大,性情豪爽,样子有点倔,谈话却满有风趣。
这位老安装工,他的安装工龄和我们国家钻井安装工作的历史,差不多一样长。小时候在家种地,在船上当水手。后来在兵工厂做工,因为参加五卅事件而失业。以后做过搬运工、钳工、铆工,又失了业。再后开汽车……真像他自己所说:“什么都干过,什么都能干;只是在旧社会干不出啥名堂!”
1940年,玉门油矿招收工人,武英魁从此上了油矿。那时玉门的油矿,只有一个筹备处。开始钻井用的是舂臼一样的“顿钻”,打一口井要好几年。后来改用现代化的钻机,却没有人会安装井架。武英魁早年当过水手,爬过桅杆,力气又大,能拿二三百斤重的东西。玉门油矿的第一座井架,就在武英魁和他的伙伴们手中竖立起来了。而他也从此爱上了安装工作。
解放后,组织上调他到陕北,领导一个安装组,只有六七个人;后来到川南,又上川中地台。现在呢,武英魁领导的安装队,已经有一百多人了。
这位老安装工,翻弄着他一本笔记簿,感慨地说:“别看我没有文化,我这几十年在哪,干了些啥我都在这账本上记着哩!我十几年来,安装过一百四十多口井。解放前十年中间,安装的只有五口,现在一个月安装的井架,比过去十年的还要多,干起来真痛快!”
“你现在还能上井架吗?听说领导上不让你上去了?”我们问。
“领导上早就说过,不让我上去了!有时要上还不是要上!”老汉倔头倔脑地说:“我眼又不花,腿又不硬!”
老安装工又对我们摆起他的家庭来,他有一个儿子,两个女儿,都在家乡工作。只有老伴跟着他,住在这里。”我给他们寄钱,他们都不要;我也不要他们的,我自己的钱还用不完哩!”老汉高兴得笑起来。
“想回老家去看看儿子女儿和孙孙吗?”我们以为这是老年人常有的心情。
“想倒是想呵!但是工作离不开呀!我今年已经五十三岁了,还想趁骨头硬帮,多做点事情。”老汉停了一下,挨过身来,像谈什么心腹事似的,悄悄地对我们说:“把这里搞好,再到一个大油矿去,听说云南贵州,不是也在勘查了吗?将来咱们中国三个大油矿的建设,我都参加过,活一辈子也不亏了!”
临分手时,他还回过头来,告诉我们一个消息:“他们队要创造一个全国安装的新纪录。新疆是一天半,我们只要一天……”
我们目送这位老师傅的高大身影在人丛中消失,他的豪迈的语言仍在我们心头激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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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朋友,青海欢迎你们!
——从边疆寄来的一封信
青年朋友们:
我告诉你们一些青海的欢乐、沸腾的生活吧。
我们的住处是几百里的大草原,绿绒般的草坪上布满了各色花草,祁连山、大坂山像两只巨人的臂膀,环抱着我们。
早晨,皎洁的白云,像一条巨龙沿山麓悄悄蠕动,一会,整个山麓被她复盖了。这时,我们就像走入了四周是白玉长城的仙境。一阵风掠过后,朵朵白云飞上了蔚蓝的晴空,只有几条迷恋山峦的云条,仍悬浮在山峰与山峰之间。
当前,我的任务是看矿去。我一出门即“带马”。马鞭一扬,马儿就扑通扑通飞奔起来,坐在马背上像腾云架雾一样,耳边风呼呼地狂吼着。
我们走了一天又一天,傍晚走到哪就在哪借宿。四天后,赶到铜矿了。这时节,内地正是盛夏,但矿山却下着大雪,一会,大地就披上了皑皑的银衫。
早上,我们向山顶出发。爬上了一座山,眼前又是一座更高的山。
这个山头非常陡,积着一尺多深的雪,我说:“这山怎么上呵?得用绳子吧?!”“不用,沿那条蛇形道能上去!”旁边的同志解释说。我沿他指的方向看去,才看出一条人们踩出的、隐隐的路迹。
休息了一会,我们向最高山头进军了。一路上口特别渴,于是,我们就爬一程,在雪地上坐一会,吃几口雪,然后再爬,凉湿的洁雪润着喉咙真舒服极了。
到山顶后,瞩目四望:啊——,眼下全是起伏连绵的雪峰,重重叠叠峰踊耸立。“多么奇丽的世界!”
看完矿后,下山了。
第二天清晨,我带着一包矿石、标本,骑着马兴奋地奔返回场。一路上,心中充满了快乐和慰借,我清楚地觉察到:这次锻炼使我的毅力、体力变得比从前更坚韧了。
青年朋友们,这儿的生活,就是这样沸腾、丰彩!
我们住处前面青松葱笼的亹源县:红墙灰瓦的玲珑住房,就像争春怒放的万朵鲜花,一转眼就建了起来;接着,高阔堂皇的剧场又平地耸起了;城里,内地来的人一日比一日多,每天都像集会一样热闹:服饰鲜艳,围着花围巾的女同志,内地打扮的小伙子,此出彼进,熙熙攘攘忙闹异常,加上播音的京剧欢乐地在全城激荡,……我每次置身于这境地中,就好像回到了我的故乡——上海,心中涌起了亲切感,精神是那么欢悦、舒畅。
青年朋友们,告诉你们这些就够了。来吧,青海沸腾的生活在等待你们!青海欢迎你们!
张道龄于青海金台农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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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灭纸老虎的威风
看过“纸老虎现形记”已经好久了,但是那些外强中干、丑态毕露的帝国主义反动派的形象,还一直留在我的脑子里。这戏的演出,受到了观众的欢迎。
剧作者运用喜剧形式无情地揭露了帝国主义战争狂人们的狰狞面目,手法是漫画式的,可是我觉得夸张中有真实,喧闹中有分析,观众在哄笑中能有所启发,引起了观众对敌人的强烈的憎恶和蔑视。
我觉得这戏之所以赢得观众的欢迎,主要在它的强烈的鲜明的政治主题上。关于这点,剧作者和导演都有过说明。作者陈白尘说:“当8月中我写这个剧本时,初意是想通过伊拉克革命的成功和阿拉伯人民反对帝国主义的斗争,写出美帝国主义这只纸老虎怎样露出原形的。但写成两幕,美帝又在台湾海峡地区放火了。它既想碰一碰伟大的中国人民,那我怎么能按下这无比的愤怒,不把它在中国人民面前碰得头破血流的形象搬上舞台呢?”导演金山说:“我们对于帝国主义者,决不能手下留情……一定要看得透打得狠……才能使他们知道厉害。我们一定要把粘在它们身上的虎皮纸层层剥尽,剥得它原形毕露。让大家看个淋漓尽致——这就是我的导演构思,我们舞台上的一切安排也就是这样。”
从演出的效果来看,作者和导演的意图是达到了的。目前迅速反映当前国际政治斗争的戏剧还不多,我觉得我们需要这一类战斗性的讽刺剧,当然我们还可以要求它们具有更高的思想性,减少一些喧闹,增加一些更多发人深思的东西。 (刘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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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她爱上了故乡”
国产片“她爱上了故乡”是根据康濯同志的短篇小说“春种秋收”改编的。它是写一个高小毕业生本来不爱农业劳动,但回乡参加生产后,逐渐改正了自己不正确的看法,终于爱上了自己的故乡。中间主要写了她和一个叫昌林的农村青年的恋爱故事,目的是在表现昌林的新思想、新爱情,如何影响、促进了玉萃的进步。这样的故事,虽然反映的是前几年农村中发生的事,但是它的中心主题——引导青年对农业劳动有一种正确的态度,在今天,仍然有一定的意义。玉萃这个人物的心理变化,在影片中处理得比较动人、细腻。她开始时对农业劳动的厌恶;她负气地想在劳动中漏一手的思想;她在实际锻炼中渐渐爱上了农业劳动等等,描写得都比较入情入理。只是影片作者的着眼点比较狭窄,过于偏重在这对青年男女的恋爱纠葛上,对于资产阶级思想挖掘批判得不深。从中看不到农村中的党和群众对玉萃有什么教育和帮助;昌林和玉萃的接近,也出于偶然,因此,还不能十分感人。 (李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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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观众的话

“静静的顿河”第二部
继影片“静静的顿河”第一部映出后,现在又映出了“静静的顿河”第二部。在这部影片里出现的人物,虽然大部分是我们熟悉的,如葛利高里、婀克西妮娅等;但是这些人物所处的环境却大大地改变了。炽热的革命的烈火燃烧起来,新与旧的冲突直接地展示出来,阶级矛盾也尖锐化了。
在这动荡的年代里,葛利高里的双重性格也表现得更加鲜明。他因为受到布尔什维克波得琪勒珂夫的影响,暂时拥护苏维埃政权;然而他的错误想法,又使他参加了反革命暴动。演员格列波夫,像在第一集影片中一样,出色地表现了角色的复杂的内心活动。
影片中布尔什维克米海依尔·珂晒沃依、彭楚克等人给人的印象是相当深刻的;而革命的哥萨克队长波得琪勒珂夫被白匪军处死的场面,更是激动人心。他在临死前一刻仍然那么骄傲地、勇敢地宣扬着革命真理!
但是事情还没有结束。葛利高里到底要走上哪一条路,他和婀克西妮娅的结局怎样,那要在影片的第三集中才能看到了。 (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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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当徒工的第一天
成都市建筑工程局第七工地 张履冰
本来,我是跟程师傅订师徒合同的。可是,刚一进木工棚,高师傅王师傅都争着告诉我:
“刨子后手要按紧,使劲碰出去。”
我双手捏着刨子,心像要跳出胸膛,站好骑马式,将它碰出去。怪!刨子不是在木板面上跑,就是刨头往下栽,气得我满头大汗。高师傅笑容满脸地说:
“小张,别着急。慢慢地来嘛,二天砍,三年刨。只要学会了刨,砍、杀就容易了。”说着说着,他把刨接过去又教我怎样刨。
我暗地里在想:“合同”上订的半年达到三级工水平,光是刨就要三年,这咋行?于是,我不等高师傅把刨推过去,马上拿过手,依样画葫芦,刨子立刻在粗料上飞舞、奔驰。
过了一会,高师傅又轻轻地拍我一下说:
“小张,让我教你上刨、下刨、磨刀。刀要齐口子,磨起口子,就是青的。相反,就是白的。”他把刨刀擦子上好后,在料上又试了几下说:刨子老了,敲刨尾;嫩了,敲刨刀。
我用无言的激动,回答高师傅。
时间又一点地过去了,刨刀刨钝了。我下掉刀,走到磨刀石旁发楞,磨起口子,的确拿不一。正在为难,我的师傅来了,他似乎了解我的心事,亲切的向我说:
“初学时候,捏刨不能过紧,否则手会起泡,累了,休息会儿再干。”
师傅对我的关怀,使我流下了泪。
下午,我就学会了磨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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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工地归来
劳动部下放干部 杜俊杰
我们正在水库工地上紧张地干着,忽然一声巨雷响彻阴沉沉的天空,接着倾盆似的大雨下个不停。工地指挥部的号声一响,我们便都离开了工地,冒着大雨回村子。
走到半路,我忽然想起我们做的一百多块泥砖还放在露天晾着,便情不自禁地叫了起来:“这一下可糟了,砖一定被雨打坏了!”
“泥做的砖,碰上这样大的雨,怎么能不被打坏呢?早知道今天下这样大的雨的话,我们在来工地以前一定要把它拾掇起来。”走在我后面的老马接着说。接着,他又吃惊的说:“我昨天夜里洗的两套衣服还搭在院子里,回去拿什么换呢?”
一百多块泥砖是我们下放劳动锻炼的几位同志为了修补房屋利用劳动的余暇做成的。做好以后,已经晒了几天,快要干了,偏偏就在我们不在家的时候被雨打坏,怎能不可惜呢。
走到村子跟前,经过晒砖的地方一看,竟连一块砖的影子也没有。看到的只是一股一股流淌着的雨水。我们只好匆匆地向家中奔去。
刚一走进院子,房东黄大娘好像已经等候我们很长的时候,我们还没有来得及和她打招呼,她就着急的说:“同志,你们今天太辛苦了,快快换上干衣服;马同志洗的衣服在我这里放着。”她拿着折叠得很整齐的两套衣服跑过来。
老马接过衣服,感激得不知如何是好,一句感谢的话还没有说出口来,堂屋里就传出了黄大伯的声音:“你们做的泥砖,我已经搬在堂屋里了。”听黄大伯这一说,我们几个人连干衣服也顾不及换,就连忙跑到堂屋里去看,果然一百多块泥砖方方正正地堆在屋角里。我们几个人高兴得几乎跳了起来,不约而同的走到黄大伯跟前说:“黄大伯,太感谢你了!”谁知这一说倒把黄大伯说得有点不高兴了:“看你们把话说到哪里去了,住在一家就是一家人嘛,还有感谢的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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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为什么这样难舍难分
内蒙古下放干部 钟力青
我们吃着欢送的酒,桌上有肥美的羊肉,有油炸的放上白糖的黄米糕,这在农村是多么难得的呀!但吃起来不愉快,也不甜。饭后,乡总支书记对我们说:“明天你们走时,可能有老乡哭,也可能有人拦着车,但是经过我们向群众再三解释,他们是会放你们走的。”
他的话打动了我们每个人的心弦。我们想起了这十个多月来的许多事。我们同老乡们一起劳动,他们担着粪在前面飞跑,我们担着在后面紧跟。他们在井下挖土,我们在井上接土。他们在后面把着耧,我们在前面拉着牛。天旱了,眼看有些禾苗枯萎,我们彼此内心不安;用水把苗浇活了,我们又异常兴奋。洪水猛然袭来,我们一起跳下水去用身子堵住,不准洪水冲坏庄稼,还让它给我们浇了地。庄稼成熟了,他们在前面割,我们在后面跟,眼看拉下太远,他们又从前面割回来,我们又接在一起。夜晚,我们常在一起开会,直至深夜还在一起研究如何夺红旗。春天,他们许多人对学习还无信心,而今,我们都帮助他们把文盲帽子摘掉了。平时,他们中有的半夜生疾病,我们立即跑到二十里外去给请医生。我们开会十几天回来,他们还给留着过节的羊肉和月饼……
你说,叫我们怎么能一下子分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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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丰收的水稻(油画)赵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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