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8年12月13日人民日报 第8版

第8版()
专栏:

头顶青天足踏海洋的人们
——福建前线速写之三
刘白羽
我现在在福建前线一处炮兵阵地上。在这儿,可以听到急风骤雨般的炮声,可以看到炮弹崩起的黑云和那云烟中闪烁的火光。我对面坐着一位青年战士,他微微仰着下颚,眼光那样柔和、庄重,他说:“人家在生产上屡放‘卫星’,我们在前线打不好怎么对得起……”这时我不能不想到一切在建设战线上的人们。当你们在炼钢的火光中或是在那湍急的河流的工地上,在田间的红旗下或是在探索宝藏的最高的峰巅,总之,当你们为我们美好生活放下一块基石或者获得一分成就时,你们可曾向祖国的东南方眺望过吗?那时,你们都想过在福建海防前线上的自己的兄弟吗?我相信我会得到多么肯定的回答。是的,前线和后方就是这样紧密地交织在一处,溶结在一起的。建设中的每一跃进的闪光都照亮了战士的心,无论黎明的曙色还是午夜的星光,特别是当风从遥远的陆地上吹来的时候,前线的战士是怎样震奋、怎样庄严地从中感到整个祖国的鼓舞呀!于是,刚才这个青年战士所说的诺言就变成巨大的行动,人们一次又一次投入激烈的战斗,人们一次又一次用自己生命的火焰创造出光彩辉煌的战绩。
当我顺了交通沟走着,走着,来到了一个海岸炮的堡垒时,我给一张一张红纸绿纸写的诗传单吸引住了,我特别从中抄下这样的诗句:
头顶青天足踏海洋,
保卫祖国的大门。
我回转身,一群青年人出现在大炮周围。他们有的戴着洗得发白了的军便帽,有的光着头,有的在额顶上吊着风镜,有的穿着蓝色海军服,有的就穿着一件白衬衫,他们都那样笑盈盈的。
可是我是处在不平凡的人中间!我在心中轻轻这样告诉自己。还在厦门时,我就听到人们告诉我说:“英勇、顽强、坚决,是海岸炮兵的特点。围头前线打得最艰苦,也最出色,有两个连的第一炮都被评为英雄炮。”
先让我们看看我们的英雄炮吧!巨大的炮座像个机械的铁山,又粗又长的炮筒森严地伸出火口。我在抗日战争初期访问过人民的第一个炮兵团。后来在松花江的冰天雪地中,头一回看到马拉的炮车,披着白布雪衣,同我们一道开赴前方,那时战士们从心里发出笑声,拍着手喊:“看呀!大家伙上阵了!”在朝鲜前线,我们欣赏过我们炮火的交响曲。但是我却第一次和这样的“炮中之神”见面。它的火口对着海洋,对着金门岛。就是它们在局势紧张的8月首先发出响亮的吼声。
听一听前线的指挥员和战斗员的愉快的倾诉吧!
“有一次,空军出动了,就从我们面前这海面上低低地飞掠过去。”
“不错,后来就在海空上展开一场激战,我们的小银燕一下子把两架敌机抛落到海底去了。”
“还有一回,我们在下面打炮,飞机在上面保护,战士们仰起头看着飞机尾巴上的白线,说这是对艾森豪威尔的警告。”
“让我告诉你,那时候才真是好看呢!夜晚,探照灯从四面八方把海面照得通明,我们严密地封锁着,不要说小舢板不能偷渡上金门岛,就是一只海鸟也逃不出我们的眼睛”。
那时,那炎热的8月,那刚刚吹过台风和密雨的8月,杜勒斯在中近东燃起侵犯阿拉伯人民的火焰,又在台湾海峡掀起一股对中国挑衅的风浪。是可忍,孰不可忍?于是我们就向海上展开了惩罚性的炮火袭击。炮火是猛烈的。前一阵,蒋介石匪帮还在前沿的广播筒里虚张声势、大吹牛皮:“你们不是准备好了吗?准备好了为什么还不打,你们要打一炮,我们就打一炮,……”现在一阵炮火,他们就慌作一团,大呼大喊:“在下雨!在下雨!”那么,还是让我们看看在我们炮阵地上的战斗者吧!——他们一个个穿着一道道蓝色波纹的背心,赤裸的双臂上闪着温漉漉的闪光,炮弹出口震动得那样凶猛,燃起一阵阵黑烟,瓦斯刺人喉咙,灰尘弥漫空间,阵地里火一样闷热,脚底下连油带水变成泥泞。但是炮在急速地跳跃着,射击着,最猛的一阵打到七秒钟一发,炮筒通红,放上药包,简直不用拉炮,炮弹就自个儿飞出去了。让人民的强大炮声来给历史作结论的时候到了。在“黑暗的东方”——把炮口对准亚洲和非洲的脑膛,便可任意地吸取财富与鲜血,那种殖民主义的“黄金时代”,随着早已枯黄的历史一页而掀过去了。一阵炮火闪烁,停泊在料罗湾中的一只“美”字号运输舰爆炸了,突然间,一股黑烟直冲高空,就像一面黑伞慢慢张开,烟和火整整烧了一天,……
优秀的炮兵指挥员宋思仟,在他的连部坑道里的电灯光下,在一阵沉思之后,对我说:
“关键问题在于时间!敌人的兵舰×分钟就从我们炮火的射界前面过去了。那一天,我们在×分钟内把八十发炮弹一起发出去,就打中了敌舰。从此他们的舰队就再也不敢在我们炮火面前摇摇摆摆了。”
当然我知道,决定时间的关键在于人。四炮长宛德恒告诉我:“我们全班十几个人,全是义务兵,最年轻的一个才十九岁。”那就是说,祖国解放时还只十岁上下,他们是在社会主义阳光下成长的第一代新人。正如同瞄准手安业民在他的决心书中所写的,他们的心灵,从幼小时就被刘胡兰、黄继光、丘少云的光辉所照亮的。一个炮兵部队政治部主任和我这样说:“你还记得吧!从前有些这样的兵,他们在火线上非常勇敢,但是平时却吊儿浪当。现在可不是这样了,你去看看,他们是那样纯洁,可爱,在你面前甚至还有点儿腼腆,可是行动起来是那样勇敢,你指到哪儿就打到那儿!”当然,这是一个高级政治干部对于自己的战士最亲切的赞扬。如果你再听一听一个炮长又怎样谈论自己的战友呢!“他一点也不怕战争,可是他心里兢兢业业念念不忘的,就怕炮打不好。战前那一个星期,他总是不停歇地擦拭着瞄准机,擦拭着炮弹,……”
现在,我不打算叙述他们在战斗中那种英勇神奇的故事。不过,透过那浓烈的硝烟,我们不能不看到一种精神,它像红旗一样在耀眼,像晨光一样在发亮。炮火日夜不停地纷飞叫啸,如果你走遍前沿阵地,你不但看到我们英雄炮身的壮大,而且你还会看到火炮身上的斑烂的战痕,那时,一种森然的英雄之感不由得不渗入到你的内心。但是有一点却显然地超乎一切之上;就是炮火再激烈,我们的人却比炮火还要激烈。
现在,我们来认识认识这群年青的像鹰一样在我们晴朗的高空飞翔的炮手吧!
这是炮长宛德恒,你看他的眉峰高耸,目光沉静,从他那海风吹得黑黑的胸脯上露出蓝色条纹的海军线衫,他的腰带环上雕着一只金色的海锚,但不论他肩膀多么坚实,一种年青人的纯真的笑容却不断地闪现。一次炮战方酣,一颗大炮弹装进炮膛,一拉火,却没响。怎么办!?围着炮的人们面面相觑,张大了眼睛。情况是危急的!如果拉开栓,也许炮弹恰恰在这一刹那间爆炸,如果等上五分钟再碰它,可是你算算,七秒钟一发,五分钟就是几十发炮,怎么办!?就在这时,青年炮长宛德恒对周围的同志们发布命令:“赶快散开!”他自己却一步冲上去,一把拉开炮闩,两手紧紧抱起药包,就冲出去了,这一门炮又继续和整个炮群一道鸣响起来。难道只有一个宛德恒吗?不,在另外一个海岸炮连里有个弹药手张仕发,他也碰到了同样艰难的局面。他也毫不迟疑地立刻把炮弹从炮膛里猛拉出来,可是炮弹已烤得火烫,也许还会突然爆炸。阵地里的同志们眼看他一阵风一样跑出去了。恰好在这时外面轰隆一声震响,大家以为他和炮弹一起爆炸了,他却一耸身跳了回来,原来刚才落下一发敌人的炮弹。在前线上,通过那暴风雨的夜晚和晴朗的清晨,人们就是这样,像火焰一样,带着高尚的忘我的精神生活着、战斗着。人,在这儿要不具有这种精神,他会耻辱的不能生活下去。炮长尹大安是这群青年中间最朴素、最老诚、最沉默的一个。在我们相处的时间内,他没有一句话说到自己,他说的都是别人。这并不是偶然的谦逊。在那样激烈的炮战中间,他也是那样的忘记了自己。突然一发炮弹落了下来,他立刻扑到正在讲电话的营长身上,拿身子挡住那纷飞的碎弹片;可是当他自己感到腿上一阵火热,他唯恐影响同志们的战斗情绪,却悄悄把挽起的裤筒往脚面上拉一拉,不过他的一只脚很快就给血水染红了。同样,我们也可以发现另一位炮长张作武,他冲进火焰中去营救战友,自己却烧伤昏晕地下,同志们救醒他,电话耳机还紧紧戴在耳朵上面,他说:“我还能听到命令!我还能指挥作战!”这一夜,他在医院里转来转去怎样也睡不着,他只忧虑着他不在阵地上他那门炮能不能打得好?当然有时他心中也批驳自己,同志们一定会干得很好,终于他还是说:“我要回去,我不能亲自指挥,我也要亲眼看着同志们打呀!”我见到神彩焕发的装填手管祠聪,他有匀称的细长的身材,不过你看一看他那双手,你就会说这是天生的装填手,那是把六十斤重的大炮弹可以像皮球般抛的大手。“关键问题在于时间!”就是他站在高高炮座上,一口气不停地装添了三百多发、火热、紧张,他一下扑倒在炮身上晕了过去,人们把他抬下,他醒转来在头上浇了点冷水,又爬上炮座。同样,就在他旁边那一个兄弟炮位上,炮战也以七秒钟一发的速度进行着,弹药手从弹药库扛起炮弹飞跑着,他晕倒在战壕里,一下又给炮弹爆炸的气浪震醒,他自己爬,爬到水筒边去拿凉水浇湿自己,又站起来往上跑,他这样晕倒了三次,站起来三次。……
难道在这儿我只是为了讲叙每一个战斗者的经验吗?不,我想读者是完全可以理解这一点的。不过,为了客观,我想还是请一些西方人士来衡量我们战斗的结果吧!这个爱德华滋是美联社记者,他说:“一艘供应舰被直接命中了两颗炮弹,顿告炸毁,声震欲聋。”他的同伴凯里描写得更加生动些:“这艘舰只渐渐开动了。到处有炮弹落下。呼,呼,呼越来越猛的火力使舰上人员除了那些要把舰只驶离海滩的以外,都爬在甲板上。一颗火炮弹在左舷附近猛烈爆炸。烟直冒到甲板上。有人高呼:‘着火了,着火了!’”而一位“不能发表他的名字”的英国记者却在这儿发起誓来了,他说:“这是完全饱和的炮轰。瞬刻之间,空中密布了炮弹和开花弹,纷纷落在沙滩上和海面上。……炮弹在怒嗥着、呼啸着、轰响着——发出了各种令人讨厌的声音。我们立刻逃出了那个鬼地方。”他说:“以后我们永远永远不去了。”但正是在我们炮阵地上这许多敢于战胜艰难险阻的人,敲出最响亮的进军的鼓声,这咚咚的鼓声正催着下午六点钟的太阳最后的沉没。而继之将是一个自由的春天。
战争的灰尘似乎并不能染污天空和海洋。从炮阵地火口望出去就是大海,黎明的海色蔚蓝得像琉璃般透明,黄昏却把海水映得像一片红胭脂,一到夜晚,要不是月光万顷,就是繁星低垂到海面上来,恍如万千灯火。人们不要把火线想成一片“恐怖”吧!奥斯特洛夫斯基讲得好:“当我们在前线上奔驰和体验着战斗的风暴时,难道你以为太阳就不照着我们或者生活就不是美好的吗?”人们热爱着自己光荣的战斗岗位,把阵地修成“花园”,变为“最亲爱的家”。这儿让我讲一个例子吧:电话员郑常健,他的信念是:“观察哨是炮兵的眼睛”,为了保护它,他匍匐在炮火下去接线。一下左臂炸断了,他就用一节电线把臂膀扎起,还是向前匍匐前进。后来他将要从阵地治疗所转往后方医院,可是他情感上唯一的依恋就是自己的“家”,他不论怎样还是回到炮阵地上又住了几天,然后才告别走了。在这里让我们细细体味一下战士们的心吧!在一个炮阵地上,战士们贴着自己画的色彩鲜明的图画,一幅画着他们一次炮战的速写,一幅画着钢焰冲天、粮食遍地的人民公社,最有趣的是他们用木板雕刻了一幅对联悬在门口:“祖国社会主义建设如骏马一日千里”,“战士热爱祖国之心如火焰热高万丈”,他们把野生的龙舌兰种植在战壕边沿上,还有那手巧的艺术家在炮工事上制出飞翔的和平鸽的浮雕。一个战士在坑道口阳光中为同志们补鞋,另一群战士在油印机旁忙着印自己连队的诗刊“万诗集”,在炮位上悬挂着从遥远的后方寄来的红领巾,在连部办公桌的玻璃板下陈设着万星灯火的天安门夜景的照片。战士在床架上安装了电池灯,在那淡蓝色的灯光下,我们可以看到聚精会神在看书的眼睛,可以听到嘹亮的手风琴声,……
但是当战斗警报在阵地上空震响时,人们就迅速地投入战斗。人们在这里战得胜艰难险阻,也就发得出真正自豪的笑声。
10月20日晨,美军舰队违反我国防部命令,又在海上进行护航。下午四时,前沿阵地的收音机前面挤满了人,都在屏息静气地聆听着彭德怀部长“恢复炮击,以示惩罚”的命令。正是那个时候,杜勒斯正飞往台湾。当我们的战士站起身来走向炮位时,我们听到了这样谈笑的声音:
“好呀,杜勒斯辛辛苦苦这样远到台湾来,咱们得给他点礼物呀!”
“你谈得对,那就让我们的炮弹去参加杜勒斯和蒋介石的会谈吧!”
请不要以为这只是福建前线两个普普通通的青年人的谈笑吧!正是这愉快的笑声,震动得美国国务院一片慌乱。半路途中的杜勒斯连忙从阿拉斯加费尔班克打电话问:怎么办!?在岳母家度夜的艾森豪威尔赶紧改写他准备在洛杉矶发表的演说,美国新闻中一连是用了:
“惊讶”“失望”“悲剧”“崩溃”种种字眼。这一切说明一个真理,就是这年青而洪亮的笑声不止是从中国的一个海岸上,而是从地球上所有为自由而斗争的角落里发出,它将在土地上、在海洋上、在天空中愈震荡愈响亮,它在宣布殖民主义的最后的死亡!对于我们自己,我就不必再说什么了。我们的道路,是波澜壮阔,汹涌直前。我知道,一切在建设战线上的人们,当你们想到福建前线上迎着海风,冲破海浪而战的兄弟时,你们的眼睛将更加明亮,你们将把我们的社会主义生活这个珍宝雕琢得更加美丽,更加灿烂。最后,我还要讲到一点:就是抄在我扎记本中的那些诗。当我在前线走着、走着的时候,我愈来愈觉得我在开始时提到的那句诗是闪光的诗句。“头顶青天足踏海洋”——它正深深地表达了我们战斗者的辽阔而深远的心灵。你不觉得吗?正是这样心灵的人才写出了这样的诗,因为它不但是用智慧写的,而且是用血液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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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欢呼伟大的七年计划
林陵
人类历史的各个发展阶段越往上推,时间越长,越到后来,时间越短。原人阶段是用几十万年来计算的,原始社会是用几万年来计算的,奴隶社会和封建社会是用几千年来计算的。资本主义社会最短,只有二百年的历史,它将要被社会主义社会代替了。社会主义发展更迅速,是用几十年来计算的。十月革命到现在还只有四十年多一点,苏联建成社会主义也只有二十年多一点,现在苏联公布了七年计划,要加速国民经济的发展,逐步过渡到共产主义社会去。
人类的进步表现在速度的追求上,愈进步,发展愈快。等到人类最高理想——共产主义社会实现后,那就将亿万斯年绵绵无尽期了。
赫鲁晓夫同志在七年计划的提纲里说,七年的根本问题就是最大限度地赢得时间的问题。为什么要这样提呢?赫鲁晓夫同志说,因为现在是社会主义同资本主义世界竞赛的决定阶段。
这是我们这个时代的内容。毛泽东同志在去年指出,在国际形势中已经出现了新的转折点,社会主义阵营已经占了上风,帝国主义阵营已经占了下风,代表人类新世界的东风,已经压倒了旧世界的西风。全世界人民的任务是加快帝国主义主要是美帝国主义的灭亡,早日结束旧世界。
帝国主义给人类带来重重灾难,他们尽做坏事,必须快些把它结束。
结束旧世界也就是建设新世界。苏联的七年计划就是加快建设新世界的计划。去年庆祝十月革命四十周年时,苏联曾提出十五年发展国民经济的远景计划,目前国际上的决战形势,要求更进一步加快速度,七年计划几乎就是要完成十五年规划的任务。
这样宏伟的七年计划所以能够提出,正可以说明社会主义的优越性。社会主义国家能够按照科学地制定的计划,逐步地、稳步地而且是快步地走向共产主义。社会主义体系必然要在和平竞赛中取得胜利。
今天苏联的工业生产量已占全世界产量的20%,整个社会主义阵营的产量占三分之一,七年计划完成的时候,将达到二分之一,也可能更多一些。那是多么伟大的力量啊!
速度快,规模大,这就是社会主义阵营建设的特点,苏联七年计划的特点。七年计划的胜利完成将首先使人类的一部分在走向共产主义的发展道路上来一次巨大的跃进,共产主义的实现不再是遥远的事了。七年计划的伟大意义就在于此,让我们尽情地欢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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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记下了难忘的日子
中国农业科学院下放劳动锻炼干部 李松芝
1958年2月25日
今天到了新的家。大娘和大爷们像接待亲人一样欢迎我们。今后我一定要老老实实的在劳动中锻炼自己,用实际行动来回答他们的关怀和期望。我相信我一定能爱上这里,也决心为它献出力量!
2月27日
明天要去挖坑塘,来回二十多里,捎着干馍早去晚归,这不是一般妇女干得了的。支书、队长和大娘都不让我去,但当一想到我们离开北京前,刘部长说的“咬紧牙关,坚持下去,百炼成钢”的教导,浑身都有了力量。既然是来锻炼的,就得经受烈火的考验。文火怎能炼出钢来呢?
3月17日
紧张的春灌连续几天了,昨天开始下雨把我高兴得跳了起来。真想把这喜事告诉在北京的朋友们让他们也分享这种幸福,但是生产和社会工作都很忙,没有时间写信。
4月3日
到这里已经一个多月了,劳动并不是那么困难的事。但是应做的事情很多,扫盲、中学班、试验田,还有三哥三嫂吵架的问题,我都应该来解决和排解呀!
4月28日
明天,将踏上讲台给勤劳朴实的农民弟兄上课,心里有些紧张。为了备课晚上未参加生产队干部会自然是损失,但我希望第一课就有一个良好的开端。
一天一天地和社员们感情更融洽了,心情非常愉快。我为自己能在这又是学堂又是课堂的农村贡献一份力量感到自豪!
7月12日
雨呀,下个不停,毁了我们的豆子,淹死了我们的烟叶。每一场雨不是雨,而是千万滴泪水渗透了我的心。
11月27日
今天知道马上就要回北京,多么突然!将要离开我们和许昌人民一起战斗过的这块土地,真是依依难舍。我所熟悉的许昌村庄和亲爱的大娘、大爷们,我怎么舍得离开他们呢?
11月30日
前天,我把要走的事吞吞吐吐地告诉了大嫂,话还未说完,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出来了。大嫂在连夜为我做鞋,怎么也劝止不住。到大娘房里,大爷拿出几块钱要给我作盘缠,说闺女出门应当给钱……。我好说歹说才给他放下了。
昨晚队里请我们吃饭饯行。吃完饭三嫂送我回家,谈到我就要走了她又伤心地哭了起来,问我还需要什么东西。天呀!我还需要什么呢?这种至诚的友谊就是最大的幸福。
清早一出门,大娘急急忙忙拉我到她房里满满盛了一碗清炖鸡汤给我吃。原来她怕我昨天晚上人多没有吃好,回来后连夜又给我炖了二只鸡。吃着这鸡汤,真是又甜又酸,甜的是大娘对我的爱,酸的是就要同爱我的大娘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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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画画留念
下放干部 杨先让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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