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8年10月23日人民日报 第8版

第8版()
专栏:

再见吧,阿妈尼!
邱静宽
“阿妈尼”,这称呼我喊得多自然、多流畅。在那一同度过的战争与建设的年月里,我不知道喊过几百次,几千次。清晨外出,我要向阿妈尼告别;傍晚归来,我要向阿妈尼问好;有好消息我仔细讲给阿妈尼听;出击回营我抢着给阿妈尼传送捷报。在我们日常生活中,它已成了最自然、最平常、最不可少的语言,像孩子叫妈妈,那天不得说上几十遍!
然而今天它却显得这样神圣、珍贵。今天,当我要向阿妈尼告别的时候,这三个字却有着这样重的分量:千言万语只能用它来诉说,满腔激情只能用它来表达。当我呼唤阿妈尼的时候,那难忘的一切,一桩桩一件件又从我的记忆里涌现出来。
冒着零下四十三度严寒夜行军,我冻坏了腿,你用衣襟为我保暖,你用双手为我温脚。一次战斗中我负了伤,在炮火的硝烟中你把我背回山洞,拆下被絮为我包伤。你知道我爱吃朝鲜咸菜,每次做好总要送来几碗。你摸透了我的脾气,就连说话的语音,也分辨得那样清楚。老远听见脚步声,你就知道是我回来了。我高兴还是心焦,你一看我的眼睛就知道。有一次,吹过号我还没有起床,你就坐到床边,摸着我的额头问我可是生了病,可是着了凉?……阿妈尼,这一切如何能诉说得尽,这一切怎么能不牢记在心。
就是你周围的这些东西,也会给我带来无限的回忆:这屋顶是我们一起盖的;这土炕是我们一起粉的;水罐我一次又一次地顶过水;院子我一遍又一遍地扫净;壁上插的针你多少次用它给我缝补衣服;灶台上的锅你多少次用它给我烧水做饭;前庭的柳树是我和弟弟一起栽;墙边的步犁是我和阿爸基一道修好;就是这个铁脸盆,也曾奏着欢快的乐曲,陪伴我们跳
“嗡哩呀”“道拉机”,从黄昏直到天明。
这共同战斗共同建设的八个春天和秋天,像一道无形的血管,从我的心通向你的心,把我们的血液溶汇在一起。八年哪!来时我还是一个十七岁的孩子,现在已是一个老练的战士;八年前我只有中国妈妈,如今我又有了朝鲜母亲……。
出发的号声打断了我的回忆,出发的号声催我马上登程。
鲜花别撒了,口号别呼了,礼物别送了,眼泪别流了,还是让我们手挽手肩并肩地再走一程,看看这故乡的一切,唱一阕送别的歌曲。
这是第八个年头了。金达莱开得更鲜艳,红遍山岗。路旁刚栽下的白杨已抽出新芽。水渠里江水静静流,秧田里苗儿节节长。苹果林头,银色的花朵开遍,像满天星斗。“友谊鱼池”中,鱼儿成群游戏,像滚动的明珠,鳞光闪闪。平川上大片土地已被拖拉机翻起,乌油油的一道道直伸向远方。啊!这又是一个丰收的年景,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亲人们,将永远富强昌盛。
花的波浪,人的潮水向前滚滚。有的还在祝福,有的还在话别,有的还在赠送纪念品。我回头看看阿妈尼,她站在苹果园边的小坡上,一轮通红的太阳从她脚下升起,万道金光从她身后射向无边的大地。她屹立着,苍苍白发闪耀着生命的光辉,刻满皱纹的手还在不住挥动,挥动……。
呵!再见吧,阿妈尼。再见吧,母亲。
每当我感到太阳的温暖,就会想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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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告别前的战斗
许培如
列车驶入宣川车站时,遇上了暴雨。不一会,传来了消息:宣川至新义州之间的铁路和桥梁,有几处被水冲坏,列车不能行驶。部队首长赵增林中校,立即召开了有各个车厢负责干部参加的紧急会议,研究和布置了抢修路基和桥梁问题。
当地的劳动党的负责同志特地赶到车站来照料部队的膳食和休息问题,当他了解到官兵们要去协助抢修路基和桥梁时,说什么也不让动,他不愿意官兵们在临离朝时,再去劳累。经过一场争执,他被迫同意了。
第二天拂晓,三百多名官兵个个精神充沛,拿着洋镐、铁铲等工具向东林进发。工兵营营长许振听说把自己留下,立即向领导提出:“我是工兵,行军不能临阵脱逃,一定要去参加。”患了感冒的指导员胡庆华,也坚决要求参加抢修队伍。军医们也组成了急救和防险保安小组。官兵们在“告别的前一刻,用实际行动来感谢朝鲜人民的关怀”的口号下,不顾雨水淋衣,干劲冲天,只四小时,就将东林至南市站一带的三处遭灾的线路,排除了积水,垫平了路基,然后大家又进军到良策一带抢修路基和桥梁。
经过近二十小时的奋战,终于全部修复了被水冲坏的路基和桥梁,使一列列的火车毫无阻碍地通过宣川至新义州段的铁路。当同志们放下铁镐,整装登车继续前进的时候,无数的宣川人民赶到车站送行,长久地向官兵招手致意,感谢大家在最后时刻留下的友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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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烟叶味香情谊长
文页烟叶黄,味儿香,支支香烟情谊长,一盒来自平壤纺纱厂,一盒来自金刚山农庄。烟叶黄,味儿香,盒子装璜顶漂亮,掏出我的小钢笔,写上:感谢朝鲜劳动党。烟叶黄,味儿香,珍贵友谊记心上,手绢包好带回国,颗颗热心跨过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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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妙香山下告别
雷炬山野初醒,朝雾如烟,是谁提着朝鲜小锄头,将路旁的荆扉轻唤?亲爱的合作社社长:这妙香山上良田千万,哪一块能让我们写下
临别的千言万语,
友谊的万语千言?(附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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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命根子和病根子
刘任敢
一次人们辩论“教育与生产劳动相结合”的问题,有一位教授激烈地反对这个方针,据他说,学校教育一实行勤工俭学、半工半读,就必然“会降低教学质量”,“荒废青年人的光阴”;说这是“把大学生当成技工培养”,“目光短浅,深为可惜”等等,俨然是一副青年和教育事业保护者的面孔,正经得怕人;最后,他竟激动地用手砸着桌子说:“这等于挖掉我们的命根子!”
“挖掉命根子”,果真这等严重么?我想也许是教授先生表演得有些过分,也就是所谓“夸张”的吧。但再一想,这的确又是教授的由衷之言,而且说得痛切得很。
比如说吧,类似这位教授的一批人,也就是资产阶级知识分子们,仍然作为一个特殊的社会阶层在我们这个社会上存在。那末,它的根子扎在哪里呢?作为阶级的根子当然是连在剥削阶级身上的;但把他们造就成为这样一个特殊阶层的不正是教育与生产劳动相割裂的教育制度么?如今他们说这是他们的命根子,倒也算得是一种“饮水思源,不忘其本”。何况,他们还要靠它来掩护着纸糊的学冠,维护着特殊的利益呢?所以他们便像历来的剥削阶级的知识分子一样,死命地护持着这“根子”,不让人们去触动它,至于挖就更不允许,一挖,自然要杀猪般地叫起来。
当然,这种根子由来已久,并非他们手创。远从“至圣先师”孔老二那时候起,就已有了的。他就曾斥责他的学生樊迟是“小人”,因为樊迟想学种庄稼和种菜。孟子也坚持“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的道理。不过,孔孟时代的“科学”,还没有如今的发达,所以虽是“至圣”和“大贤”,也还不能找出多少科学道理来,为自己的观点辩护。这一点,资产阶级教育家和学者们,是后人胜过先人的。他们为证明理论与实践分裂的必然性,教育必须同生产劳动割裂开,找出了许多的“科学”根据。比如什么“科学家是大脑袋、小手,宜于搞理论研究;而工人农民是小脑袋、大手,只能从事体力劳动”呀,什么“脑力劳动消耗蛋白质,体力劳动消耗淀粉质,搞脑力劳动的人不宜于搞体力劳动”呀,等等,如此这般,不一而足。其实,他们明白:只要继续维持脑力劳动与体力劳动的分离,就可以保持着高低贵溅的界限,而使他们安居于高出一般劳动群众之上的地位。工农群众尽管在经济上政治上翻了身,但只要在文化上按照旧的社会分工仍然掌握在资产阶级知识分子手里,他们还是奇货可居的:“你们离了我不行”。而教育和生产劳动一结合,脑力劳动同体力劳动、脑力劳动者同体力劳动者间的差别,势必逐渐消除,人人都有学问,人人都须劳动,作为特殊人物的这批人,再不能充当什么“奇货”,自然也失去了特殊的身价。对他们来说,这真真是挖不得的呀!
被这些先生们视作命根子的这东西,在我们看来只不过是病根子,是他们的病根子,也是整个教育和整个社会的一个病根子。最近不少专家、教授在实际面前大出洋相,咎由何来?远离实际便装腔作势,一站到实际面前来,便露出那副可怜相来,岂非病态?就照这些先生们自己说的“脑袋大、手小”,又有什么可贵之处?至于它的为害社会,造成人同人之间的对立的大病就更不用说了。因此,这病根势在必挖,而党的“教育与生产劳动相结合”的方针,正是要彻底挖除这病根而植下幸福健康的根子。
教育与生产劳动相分离的确是一种根子,用新的方针和制度来代替它,的确又是挖根子。问题就在于把它看作是什么根子?而又怎样对待挖根子:是当作命根子而死命抵住不让挖呢?还是当作病根子而欢迎别人来挖,同时自己也积极地挖?这便是立足与不同立场的两种人的分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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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第二次“蟠龙大捷”——延安书简
燕凌
“千里的雷声万里的闪,一声号令总动员!”忽然间,钢铁工业对于延安的人们不再是那么“神秘”了。尽管绝大部分人都没有炼铁的知识,甚至没见过炼铁炉是什么样子,人们却那么热情地走上钢铁的最前线。美国海盗在东海之滨兴风作浪的消息,使人们激动着的心更添激动。全县的人民公社化,又使人们对自己的力量在信心上更添信心。
成千成万农民,一下子变成了工人。他们派了“代表”背着粮食去学建炉,学炼铁,学炼油。回来,再教给更多的人。拿惯锄头、镰刀的人,也要拿起铁钩、铁锥来;惯于打
土圪塔的手,正好用来敲碎矿石。
蟠龙一带特别红火。这里的两个人民公社,是延安工业战线的主要阵地。“工农人民公社”名副其实,这里的工业产值以后不但要超过农业产值,而且要几倍、十几倍于农业产值呢!
三千多人的“蟠龙钢铁兵团”组织起来了。原先指导群众土炉炼铁的技术力量只有二十几个人:交通大学机械系的十一个学生,刚成立的冶铁厂的十一个学徒。现在,学生和学徒也就是老师;他们的学生也已经又是老师了。
下放干部,过去怎么也不会想到会搞工业。当他们下放的时候“上山下乡”的含义就是搞农业生产。而今天“农村”的含义已经变了。在延安的下放干部,已有二百八十五名转到工业战线上去。
转眼间,成百土高炉已经在山野间“生长”出来。在牡丹川里,很快就出现好几个土炉群。在那里,向来以积极劳动闻名的梁村妇女,质问社干部为什么不让她们参加超英超美的战斗;终于把建炉任务分到手,建成后命名为“妇女炉”。在蟠龙川里,土炉群也在不断增加。在玉皇庙旁,工农人民公社的一个生产队的社员们让十个土高炉排成整整齐齐的一队;五个是用石头筑成的,五个是在土崖上挖成的。在崖上挖成石灰窑的样子,里面用白砂石一砌,用自造的耐火泥一抹,就成了又简便又省工又坚固的地地道道的“土”高炉。它还有一个最大的好处:添料石不必搭桥,又方便,又安全。几个老汉和几个婆姨、女子,在这里同年轻后生一样欢乐地紧张地参加建炉工程,“烘炉”“炉胸”“耐火度”等等几天以前对他们还非常生疏的字眼,现在已经在他们嘴里说得烂熟了。
最先流出铁水来的是工农人民公社何家沟队的社员们的土高炉。它跑到了正在何家沟建设的“洋”炉子的前面,成为延安钢铁战线上的第一面红旗。
何家沟没有亏负它的荣誉。抗日战争时期,党中央在延安的时候,就在这里炼过铁。现在,走进那长满了马兰的山谷,还可以看到当年炼铁的土炉子的遗址。两棵高大的老杜梨树该可以做见证人,这里的铁曾经怎样被送出去参加打败日本帝国主义的战斗。
不久以前,延安县区干部六十多人曾在何家沟作过一次义务劳动——挖矿石。当看到多少万年埋藏在地下的红色的矿石被阳光照射着的时候,我们都情不自禁地欢笑起来。说也凑巧,在一片地方,我们一会儿挖出一条蛇、一条蚰蜒、一个蝎子。我就用挖矿石的镢头把它们打死了。想着挖矿石就是同帝国主义作斗争,偏偏它们就出现了。帝国主义,也不过就是这样一些东西!
“钢铁战线逞英雄,
蟠龙大战立奇功;
三马齐上日夜赶,
铁水奔流遍地红;
年内生产近万吨,
放它一个大卫星!”
这就是蟠龙钢铁战线上的战士们的口号。让我们等待着再一次“蟠龙大捷”的喜报吧!
现在正是夜半。蟠龙一带许多山沟被炼铁的炉火照耀得如同白昼。望望那熊熊的火光,望望北方天空的星斗,不由得想到,这星光也该正映照着北京城、中南海的灯光吧?为人民的胜利和幸福而经常深夜不眠的领袖们,延安山野炉旁的新工人们委托北斗星向你们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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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永遇乐
大青山
吕正操大青山前,阅过多少,古今豪杰。白登耀武,刘彻穹兵,功罪凭谁说。盖世英雄,成吉思汗,无非走马射猎。看今朝,蒙汉同心,重染天地颜色,勉尔青山,及时报效,且莫虚度岁月。顺风调雨,销沙溶雪,献出煤与铁。园林池榭,花团锦簇,妆成图画世界,管教那,王嫱忘情,西湖失色。


第8版()
专栏:前线诗抄

前线诗抄
送点心炮弹愤怒飞金门,专找卖国蒋贼军,和平召唤你不听,今朝请你吃点心。
战士 许耀如
海和大炮一声霹雳晴空爆,一只“烧鸡”(注)从天掉。大海高呼打得好,张开大口就吞掉。浪举花束朝岸跑,鞠躬连连谢大炮:大炮大炮你真好,“烧鸡”烧的口味妙!大炮低头哈哈笑,是我主人技术高。(注)被揍中着火掉下海的蒋
贼机。
战士永乐
一声号令一声号令下传,千门大炮齐发,万条火龙越海峡,金门岛上开花。敌阵一片火海,几百贼众“回家”,兵舰分尸沉海下,挑衅应得惩罚!
战士 孙启庆
莫怪武松如今武松有六亿,可惜老虎是纸的,纸虎若真要找死,莫怪武松不客气。
战士 阙昌禄


第8版()
专栏:

山上树,地里粮,遍地是牛羊。
中央工艺美术学院集体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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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小常识

霜降变了天
锺辅
一年容易又秋风,过了“寒露”之后,明天(24日)又是“霜降”了。俗话说:“寒露”“霜降”起凉风,天气已经冷了。
10月份气候,是由热入冷的过渡季节,暖空气逐渐衰退,冷空气长驱直入。当北方冷空气南下的时候,和原来本地较暖的空气激荡一次,就下一场秋雨。而这一团冷空气经过斗争之后,便占据了原来较暖的空气的位置。当它在停留和南下期间,也会回暖起来,不过温度的升高很慢,等到一次次的冷空气接踵而来,便造成了一次比一次寒冷的天气。所以人们常说:“寒露不算冷,霜降变了天”。
住在黄河流域的人们播种冬小麦,多是利用“寒露”到“霜降”这一段时间。因为“寒露”到“霜降”这些日子里,从北京、济南各地历年日平均温度来看,大概是摄氏十四度到十七度左右,适宜于冬小麦的下种,(如果温度过高便易生虫害,温度过低又会受寒害)。所以,民间相传:“秋分早,霜降迟,寒露小麦正当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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