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7年8月7日人民日报 第8版

第8版()
专栏:

士的性格
凡兵
有些知识分子,在帮助党整风的发言中,经常提到“士为知己者用”、“士为知己者死”。有一位大学教授还说:“和党已经伤了感情,怎么还能够一起走社会主义的路呢?”这,不由得使我想到士的性格问题。
士是什么样的人?士就是过去所说的“士农工商”的“士”、“读书人”。在今天,就是指的那些知识分子,特别是高级知识分子(如大学教授……)。
士,总是有优越感的。在他们看来,因为自己是多读了几本书的“读书人”,“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理应按照“士农工商”的顺序排在第一位;因为自己是劳心者——智力劳动者,当然也就理应根据“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的“原则”使自己成为统治者、领导者,而不是屈居为被统治者、被领导者。
士,总是很讲求感情和自尊心的。如果你了解他,尊重他,和他感情好,彼此成为“知己者”,那他就肯为你付出全部力量,甚至“赴汤蹈火,在所不惜”。这就是他们所经常说的:“人之相知,贵相知心”、“得一知己,死无可恨”、“士为知己者用”、“士为知己者死”。如果你不了解他,对他不尊重(或他自己有这种感觉),他就会有“怀才不遇,能不得展”之感;就要下定“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之心,明明看出问题,也“知而不言,言而不尽”,或者感到自己“有职无权”、“人微言轻”,明明在位,也不谋其政;甚至总是感到和领导人“格格不入”——“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合则留,不合则去”,末了,干脆来个“拂袖而去”。
知识分子的这种优越感好不好呢?知识分子有一定的知识,当然是好的,因为革命和建设都不能离开知识。但如果过分夸大了自己的知识,认为只有知识分子才是“有知”,党和工农群众都是“无知”,因而产生了一种优越感,把尾巴翘到天上去,目空一切,这就不好了,因为这种优越感不是别的,正是阻碍知识分子同党与工农劳动者打成一片的一道墙而已。
知识分子富于感情和自尊心,好不好呢?感情和自尊心,人人有之,也是人人应当有的。问题是在于如何了解这种感情和自尊心,在于有什么样的感情和自尊心。如果只是看你是否了解我、尊重我和对我感情好不好,以此作为自己是否值得付出力量和忘我、牺牲的标准,而不着重看是为谁(少数人还是大多数人?革命还是反革命?)付出力量和为谁牺牲,那么,这样的感情和自尊心就“不足为训”了。事实上,过去的三大敌人,今天的右派野心分子也正是利用了知识分子的这种感情拉他们下水的。今天,在反右派的斗争中,有些知识分子,由于私人感情关系,不肯大胆揭露右派野心分子的阴谋活动,有的对思想改造、肃反等运动的某些偏差念念不忘,甚至如某教授说:和党已经“伤了感情”,“不能再和党一起走社会主义的路”,那就更要不得了。不走社会主义的道路,又走什么样的道路呢?不管你愿意与否,那还不只能是和章罗反动联盟走在一条道路上吗?
今天在我国,知识分子同广大劳动人民,在共产党领导下,一道来建设社会主义。党和组织上的领导人,确应好好了解和尊重知识分子,注意发挥他们的积极性,使他们“人尽其才,才尽其用”。党的个别组织和少数领导人,由于有着宗派主义情绪,在这方面确存在着一些缺点。今天党的整风运动,也正是要坚决克服这一方面的缺点。但另一方面,知识分子自己,确也应当好好地改造思想,兴无产阶级的思想,灭资产阶级的思想,变“优越感”为“责任感”,变“私人感情”为“工作热情”。建设社会主义是全国人民的集体事业,我们每一个人的工作,都是为人民服务,为社会主义建设服务,而不是为某个领导者服务。因此,还是把眼光放大到广大人民和社会主义建设上去吧。事实上,只要
自己好好注意思想改造,并诚心诚意地帮助党来整风,自然也就会感到党和领导者是知己了。


第8版()
专栏:

听总政歌舞团的音乐会后
叶林
在中国人民解放军建军三十周年纪念的时候来听总政文工团歌舞团演出的音乐会,心里是激动和充满感触的。我们的部队音乐是我们整个音乐文化中不可分割的强大的一环,三十年来,自从有了我们的革命武装,就开始有了部队的音乐工作。这三十年来的部队音乐几乎刻划了革命武装斗争的整个狂飙时代。对于我们这些三十岁左右的人,远的不必说,只要是能听到“大刀进行曲”、“救国军歌”、“太行山上”、“游击军歌”、“八路军军歌”、“延安颂”和“延水谣”等等歌曲,整个抗日战争艰苦斗争的年代便历历如在眼前。部队音乐纪录了革命武装斗争的历史,并且教育了这个时代的人,使人们在回忆起过去的生活时能够充满了革命的自豪心和对自己的工作充满严肃的责任感。每当接触到部队音乐,这样的感触总是十分强烈的。
三十年过去了,现在的情况已经和过去大不相同,我们已经建立了专业的部队艺术团体,有完整的合唱队、乐队和多种多样的艺术样式的专业队伍,艺术表现力是空前地丰富了。看着总政歌舞团这次盛大的音乐演出,回想起过去在抗日战争时作救亡宣传工作和在国统区艺术工作者被迫害的情景,难道在这方面又能够没有感触吗?
总政歌舞团的同志们这次以忘我的工作热情,刚刚从部队中巡回演出归来,又在反右派的斗争中创作和排练了一批新作品来参加这次庆祝建军三十周年的纪念演出。这些作品大都是第一次正式上演的,其中有好些作品,如大合唱“光荣的人民解放军”,民间器乐演奏“老百姓和子弟兵”,男声小合唱“上士的信”、“跳木马”、“想亲亲想到迷了窍”,女声小合唱“要婆婆”、“石榴花开胭脂红”,民歌演唱“愁死人”、“小女婿”,混声合唱“爱的是好劳动”以及一些独唱曲等,都给人以深刻的印象。尽管我们不能说所有的新作品都写得同样的成功,其中有一些甚至还没有写好,但总的印象却是十分满意的,因为在这些作品中大都继承了三十年来部队音乐作品的革命乐观主义精神,在音调上也能像过去的部队作品一样地注意到民族性与群众性,并且,在作品的体裁与题材等方面是更加宽广了。像“光荣的人民解放军”大合唱中的第六曲“欢庆胜利”,确是一首和传统有紧密联系的好作品,和星海的几部大合唱在音调的特征上有许多共同之处。好些作品和民间音乐的关系也很紧密,有着明显的民族性格。这样的创作方向是应该坚持的。
总政歌舞团在这次音乐会中不仅给我们提供了一批新作品,而且还介绍了一批新的人。在音乐会中,我们清楚地看到,一批年青的优秀演员是培养起来了。这次在音乐会中担任独唱和领唱的演员竟达到十四、五人之多,这种现象真是十分可喜的。让十几个人在一个音乐会上担任独唱和领唱,这在其它的团体,恐怕是比较少有的。这次的演出,一些有舞台经验的老演员固然唱得不错,但与其说是由老演员保持着演出的水准,倒不如说更多地是由许多第一次和观众见面的青年演员创造了奇异的光辉。像鄂林木和李清华这两位同志在女声和男声小合唱中的领唱,简直是十分动人的,特别是在他们唱“石榴花开胭脂红”、“要婆婆”和“想亲亲想到迷了窍”的时候,真可谓一曲难忘,形象生动,意境深远。又如独唱演员徐有光同志,她可以说是百分之百地在最近一两年间才培养出来的新人,而她的演唱已经具有很高的艺术水平,为观众所热烈爱戴了。看到了我们的国家不断地涌现着新的优秀人才,心里真是说不出的高兴。我希望总政歌舞团继续坚持这样的作风,让更多的演员能够得到锻炼的机会。
在反右派的激烈斗争中看总政歌舞团的演出,不由得更使我们感到理直气壮。右派分子攻击我们,说党不能领导艺术工作,说是今不如昔,说是培养不出新人。我看总政歌舞团的演出就是最有力的回答。军队的音乐工作三十年来一直是在党的领导下壮大起来的。没有党的领导,没有革命武装三十年来的斗争,就不可能有今天的成绩,难道这还不够清楚吗?在党的领导和在社会主义制度的培养下,部队的音乐工作正和其它的艺术部门一样,在大踏步地前进。总政歌舞团的演出给右派分子们打了一记响亮的耳光,这记耳光的声音确是十分清脆的。


第8版()
专栏:

蝗灾的记忆
黄夷
7月9日人民日报刊载了一条“河南等五省战胜了夏蝗”的消息。消息里写着:河南、河北、山东、江苏、安徽五省和天津市郊区的一千五百五十万亩地区发生了夏蝗。还说,“今年夏蝗发生和扩散的面积,是解放后最大的一年。……各地发现蝗情以后,从5月下旬开始先后组织大量物力、人力进行捕治。经过紧张的战斗,到6月底,各个蝗区的夏蝗即被基本消灭,没有起飞成灾。”
我看了这条消息,蓦地想起了二十多年前的一件往事,那是在我的以产肥桃著称的山东肥城黄家庄故乡。仲夏的一天黄昏,我放学回家,正蹲在菜篮旁帮助祖母捡豆角。突然,由远而近传来像暴风雨将临的呜呜声。祖母大概非常熟悉这种可怕的怪声,她那慈祥的、微笑着的脸上唰地苍白了起来,两手也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并且惊骇地用颤颤巍巍的声音说:“皇天爷留情!皇天爷……”当时我非常奇怪,正想问个明白,只见西北天上,像无边无际的黑压压黄忽忽的乌云一样,遮天盖日地涌了上来,霎时间天昏地暗,头顶上呜呜作响,房顶上、院子里到处唰啦唰啦落开了飞蝗,不多一会就把地盖起有两三寸厚。这时,隔壁爱求神念佛的成二哥,站在他的北屋顶上,鸣着锣、破着嗓子喊:“诸位乡亲们!快点烧香磕头啊,祷告呀!……”他的声调是那么惊恐和无望。
夜幕降临了,天仍然被飞蝗遮得黑漆漆的,一直到半夜,天上才露出萤光闪闪的星星。这天夜里,我们一家都没有合眼。
第二天早晨天刚拂晓,我从床上爬起来,跟着祖母到庄外田地里一看,那些茂盛的、绿油油的庄稼的叶子,被吃的一干二净了,只剩下光秃秃、干瘪瘪的枝干。大人们有的站在地头上噙着眼泪发呆;有的抚摸着庄稼的枝干涰泣;有的老婆婆痛楚地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我的祖母也哭了,我偎依在她怀里,想说些什么来安慰安慰老人家,可什么也说不出来,祖母看了看我那稚气的面孔,好像知道了我那幼小的心意,便抱紧了我,叫了声“孩子!”她老人家的喉咙哽住了……。
这年秋收,除仅有的豆类以外,只打了些少得可怜的连壳带皮的稗谷和干瘪的高粱、包米。可是国民党反动政府仍然逼迫着农民按常年完粮纳税,地主也像往年一样向农民收租。这年,贫苦的人家半糠半菜的混过了一冬,可是到第二年春上连糠菜也没有了,树叶树皮也扒着吃了。有的穷苦人家到富户家去以春借三升秋还一斗的高价借一点点粮食来糊口;有的饿得实在呆不下去了,便狠狠心到祖坟上磕几个头,牵儿携女泣不成声地朝关外逃荒去了。
这则短短的消息,深深触动了我。阖上了报纸,想到有人对我们今天的生活还恶意咒骂时,我的心头不禁涌起一股愤怒的感情……。


第8版()
专栏:寓言

乌贼
吴岩
“河清海宴,那完全是粉饰太平的谎话。”乌贼说。“常言说得好,耳闻不如目睹,所以我到处考察。凡是我考察过的地方,没有一处不是漆黑一团,昏天黑地。报纸报喜不报忧,有骨气的人都不应该随声附和,不应该躲避到处放火的嫌疑,咱们要凭良心说话,让大家明白实际情况是怎么一回事。”
实际情况是乌贼给人逮住了,正当它从小囊里放出漆黑一团的墨汁的时候。鬼把戏给拆穿了,如今只剩下抵赖的尾声:
“一团漆黑的墨汁与我何干?难道我的皮肉不是雪白的吗?”


第8版()
专栏:

给制造原子弹的人们制造原子弹的人们!你且停停手,闭闭眼,那是8月6日,昭和二十年〔一〕你们所制的原子弹夺去了多少万宝贵的生命,一切化为乌有,只在一瞬间!和平的家庭变成灰烬劫后余生的人们不能不从废墟上重新站起,永远拖着一条条长尾,迎着生活道路中的苦难,怀着朝不保夕“原子病”的不安,和失去亲人的无限的悲伤。制造原子弹的人们哟,究竟你们曾经想到过么?每逢夏天到来的时候悲哀往往变成了诅咒把我们无可奈何的心——不知不觉也化为愤恨。还有眼所看不到,不知多少万双吸血鬼的手,
那是把灵魂卖给魔鬼的手哟!
把人类引向灭亡的可怕的手哟!那悲惨的地狱图已经看够,无论给那一个国土,它带来的无非是痛苦千万别再尝原子弹的滋味!制造原子弹的人们!你们说是为了保卫和平,为什么你们制造的手总不停?可是你们且看看,尽管那么美丽的空中,
“死灰”已迫临头顶你且看看海上
“死鱼”〔二〕将出现在饭桌上在世界上散布这样的恐慌难道还能扯“为了和平”的谎?有人说“日本人的夸大狂”可是知道原子弹惨祸的我们认真的考虑为什么不应当?制造原子弹的人们!暂时停停手,闭闭眼,假如在你的国家作试验,难道你们还会有嘲笑我们的空闲?我们的父母兄弟和亲人他们的生命被糟蹋,比较实验室里的小白鼠死得还要更残酷!那些原子炸弹轻易不开花,为什么你们还不停止它?而且今天比昨天,明天比今天,毁灭全人类的危险还要更快实现?制造原子弹的人们!现在,再也不要踌躇把手里所有的放弃吧,这样才会产生真正的和平作为人类,人类才能够复苏!
〔一〕昭和二十年即1945年
〔二〕“死鱼”即试验氢弹后“死灰”落在海水里,海水有了放射能,吃了这种毒水的鱼亦成了带放射能的毒鱼,人吃了这种“死鱼”就有死亡的危险。


第8版()
专栏:

红旗插上坝顶(套色木刻)——治淮军工 张弘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