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7年8月3日人民日报 第8版

第8版()
专栏:

过五关斩六将
 梁汝怀
在一个会议上,听到一位领导同志把知识分子在反右派斗争中的思想改造、确立社会主义立场,喻之谓过五关斩六将。语短心长,给我们很多启发。
在近三、四十年的历史中,中国知识分子确实经历了过好几个关:经过了好几次革命战争的关;也经过了土地改革运动的关。那些关的把关大将,都是些十分厉害的敌人:有帝国主义,封建地主阶级,有官僚资产阶级。这些敌人,既横在关前,也藏在人们的思想意识里,所以知识分子过这些关,并不全像当年关云长那样容易。
在这些关口上,他们有许多在共产党的领导下,跃马横刀,既斩了守将,也扫清自己思想意识里的障碍,尽管历经险阻,总算闯过来,改造了自己。有的先是趦趄不前,诚惶诚恐,到得关口,或则夹杂在千军万马中轻易地混过了关,或则又退了回去,始终未能过来。有的在敌人面前或在自己的顽强的思想意识前招架不过,就下马请降,在过去那些把关大将帐下当一名俘虏。也有的根本就是安于躲在那些关主帐下,不肯过关的。人民力量摧毁了那些关主,但是这些人都仍然心在“故国”。
回首前尘,每个人都会有一段辛酸的或者是甜甜的记忆。这是甘苦自知,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的。
而今,来到第五关的关口上了。这就是社会主义革命的关。
这一关比起前四关来,说好过也好过,说难过也难过。
说好过者,有了前几次过关的经历,手里也就增加了战胜敌人、认识自己的武器,浑身也就勇气陡增;何况在身后的,是更加壮大的党和工人阶级,给你最好的条件,最大的支持。然而,难过者,把这一关的第六将更加刁钻,原来他非别人,正是一切非社会主义或者反社会主义的旧思想、旧意识。
有人也许哈哈大笑说:我道是谁?原来就是它!在思想改造运动中,我已斩了此将也。
我说:且慢!将军之言差矣。当年的思想改造运动,对许多知识分子说,只是初步解决了为人民服务的立场问题,辨清了与三大敌人思想界限的大是大非。辨别那个大是大非是十分需要的,从这次反右派斗争中看,不是也有许多人至今连这个大是大非也没闹清楚吗?但是,万里长途,过了一关还有一关。如今到得社会主义关前,客观上是时代和社会对知识分子的要求更严格,主观上是个人思想意识上的旧包袱至此也可以丢得更多。这就需要解决根本的思想立场问题,明辨另一个大是非。这就是:走社会主义道路,还是走资本主义道路?拥护共产党领导,还是不要共产党领导?拥护社会主义的民主集中制,还是迷恋资本主义的虚伪的“民主自由”?主张团结全国人民,还是主张分裂人民?要巩固人民民主专政,还是要搞资产阶级专政?要社会主义的和全世界爱好和平人民的国际团结,还是要同帝国主义勾藤搭纤?弄清了这个大是非,比起前几年的思想改造运动,就能更迈进一大步。改变了根本立场,从此步步都能走上阳关大道了。
当年关云长过第五关黄河渡口,守将秦琪也算得一员大将,然而“二马相交,只一合,关公刀起,秦琪头落”。就此渡了黄河。而现在横在知识分子面前的这一将呢?因为它正像变成蟭蟟虫儿钻进罗刹女肚子里的孙行者,是藏在每个人头脑内部、灵魂深处的,就不那么好斩。因为中国的知识分子,几十年来生聚教训,都是在资产阶级的空气里,对资产阶级的思想、意识、感情,是如此多情,一拍即合;对社会主义的思想、意识、感情,却总有些陌生,格格不入。对许多知识分子说,在口头上拥护社会主义容易,在思想立场上符合社会主义就难;在道理上懂得社会主义容易,在意识、感情上改造成社会主义的,就非一朝一夕之功。为什么有些共产党员会堕入右派泥潭,根本原因之一,就是他始终没有跟党一条心,思想上始终并没有入党。他可以跟着党通过以前几关,而在社会主义革命这一关面前,就通不过了。
因此,斩这第六将,首先得有同自己的资产阶级思想意识感情拼个“你死我活”脱胎换骨的决心。这就需要绝大的勇气。勇气出之于对丑恶、腐朽的旧思想、旧意识的憎恨,洗面革心,大彻大悟。能不能坚决斩掉自己头脑内部、灵魂深处的敌人,也就是说能不能做到新的大义灭亲,这是每个知识分子(包括笔者本人在内)在这次反右派斗争里必须回答的问题。


第8版()
专栏:


  周良沛
我,仿佛在路旁寻觅什么。
我原来是没有家的。没有想到在离开故乡十五年后,一个偶然的机会又让我路过这生我的村庄。记忆,是熟悉的,新的建筑、新的道路,对我却陌生了。我在路上溜达了很久,连一个熟人也碰不到。年老的人大都去世了,我们这一辈的人和中年人都还在军队里。听人说这里最近回来不少老红军,也像我一样原是没有家的。他们在那生他的那个角落,也像我一样在路旁寻觅什么。我长久长久地在路上踟蹰,却拾回那些遗忘了的记忆。
过往的记忆总不是路边蓝色的小花,像过往的年代一样,是条痛苦的河。……
我对“家”,人们认为总有些不应有的冷漠。而他们却不知道我是没有家的。
我出外流落时才八岁。终日徘徊街头,受苦受难。有一天,天还没亮,刺骨的风雪就把我冻醒了。为了解冻取暖,我不得不用冻得红肿的脚在街上跑。跑到一个慈育院门口,忽听到一声声微弱的婴儿哭声。脚步,沉重了——在紧闭着的慈育院的门前,封住门的雪堆上,一个竹篮里放着一个弃婴。孩子没有衣服,只有几根干草裹住。这情景,使我想起那婴儿的贫困的母亲,也想起我自己。
我站着、站着,一直到路灯已熄灭了暗黄的光,一直到路上有了行人,也有了警察。我盼呀盼,可一直盼不到慈育院的门打开,也盼不到一个人把这个弃婴拾走,他们最多也只是看一看,便叹着气走了。于是,我盯着这婴儿哭了,并把他抱了起来,想用自己的身子暖和暖和他。而他仿佛得到可以哭诉的机会,在我怀里哭叫得更厉害了。我正在哄着孩子,后面有人把我一拉,警察把我拉到警察局去了。尽管我在路上哭着、叫着,想挣脱他,而一切办法都无济于事。警官问我为什么作不道德的事——弃婴,我悲痛,瞠目,什么也回答不出来。我真想把这些日子所受的气都出在警官身上,可是一个孩子又有什么办法?当他们最后把我赶出那黑漆的卫门时,我又想到那个弃婴,泪,无声地流着,想着想着,也放声大哭起来。我第一次感到我在这么可怜自己……
九年后,我又到另一个城市了。这儿,解放战争正在炽烈地进行。在猛烈的炮火声中,我听见一个伤员在门边的呻吟声,和断断续续的那么一句话:“解放了!”他惨白的脸上,牙齿紧紧咬住嘴唇,血,正滴在地上——我想着,他流血,不正是为了给我们带来这一句话么?那时,我真想抱住他染血的身子,然后举起他来唱歌。可是我又疼他,怕震动他的伤口。不几天,我跟着他们走了。整日都在烽火中行进,像一条宽阔浩荡的铁流,冲破一切障碍,向远大的目标前进。这时,我想的很多很多。越想往日的痛苦,就越感到眼前的欢乐;越想起我是无家可归的孤儿,就越感到我现在是生长在那宽阔无边的大家庭中。
有一次,在雷州半岛的一个刚解放的城中,我们同新招收的一大批新力军——一些还没穿军衣的学生住在一个破旧的旅馆的地板上。凸凹不平梗住背脊的地板使他们还不能习惯在上面躺下,但没作声,可是我知道他们没睡着。深夜,敌机来了,他们都惊慌地爬起来,紧紧地靠在一起,有几双眼睛死死盯住震动的房顶。这样呆下去是不行的。于是当敌机稍稍飞远了一些,我们便要他们疏散开。当炸弹快要落地的“丝丝”声响起的时候,一个新战士又跃起来想再跑远些。“趴下!趴下!”一个老战士严厉地喊了一声,就飞快地赶上去,用有力的双手将那个人按在地上。这时“轰”的一声,炸弹落地了,眼前只见一片掀起的土浪,飞散的火药味。我一想到刚才那两个人,心就紧了。飞机一走,我们都不约而同地奔到他们俩的跟前——老战士正伏在新战士身上,他一见我们,就爬起来抖了抖盖在身上的泥土,对着敌机刚飞过的天空骂了一句“你娘的”就大步走了。那个新战士愣了半天,呆呆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很久才叫了起来:“同志!同志!你叫什么!”隐隐地只听见他说声“救火去!”他又跃入一堆熊熊的火焰中去救灾了。新战士拾起身边的一块弹片,一见鲜血满片,就本能地摸摸身上,但没一点伤痕,而顺着战士去救火的路,却滴着一滴滴鲜血,他感动得哭了。我看着,想着,再次地感到这就是我的家,这就是我的兄弟。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哭了……
而我现在为什么又来这山城寻家?我是有家的了。假若,我在这里碰见一位在寻家的将军,我一定伸出手抱住他,讲述一些比童年的梦幻更美的生活——我们“家”里的生活。讲述我在南方的追歼战中,夜盲如何使我拄着棍子走,由于赶不上队伍,战友们如何拉着我走,拖着我走,并用那荷着过重的子弹的肩把我背着走。那时,我曾这样想:“即使瞎了也要摸着走;即使掉了队,也要摸着同志们的脚印前进,紧紧跟着我可爱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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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诗传单

大蒜装水仙
燕凌
昨天唱白脸,
今天唱红脸;
脸变心没变,
越唱越走板。
整风他发言,
真辣也真酸;
反右他讲话,
轻轻又淡淡。
说起“缺点”来,
活龙又活现;
说起成绩来,
公式加概念。
本来是大蒜,
偏要装水仙;
种子没有换,
要变难上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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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诗传单

“公正”的立场
阎厉
他向党投了一颗炸弹,
你闭着眼默不做声。
党向他回击了一拳,
你瞪着眼大喊:“这不公正!”


第8版()
专栏:诗传单

坚决洗干净
匡非
钢铁的堡垒
用钢铁的钉
钢铁的军队
要有钢铁的兵
红色的战舰
用红色的舵
红色的战士
要有红色的心
变节的逃兵
是敌人的亲
共青团的叛徒
要坚决洗干净
(选自北京大学“红楼”)


第8版()
专栏:诗传单

“温情”的双手
赵曙光
“温情”的双手,
好像两瓶陈年老酒,
迷醉了他的心头;
“温情”的双手,
好像甜蜜的安眠药片,
拖着他呼呼梦里走。
“区区小事,不能出卖朋友”
他把这颗黑心紧搂在胸前。
右派分子不住地点头称赞:
“愿上帝与你同在,好心的
警卫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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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读古书
冯文炳
我写这篇小文的意思,是表示我极其坚决地反对今天的右派。为什么用“读古书”这三个字做题目呢?是因为我在报纸上看见的揭发的材料右派头儿章伯钧主张读古书,如孔子的论语等。我今天谈的读古书,是读孟子。
如果我们以无产阶级的宇宙观武装我们的头脑,则孔孟之书到今天是值得一读的,它首先能够教育右派分子要有是非之心。
下面我就读孟子。
孟子对着齐宣王说:“王之不王,不为也,非不能也。”就是说要把国家搞好,哪里有什么能不能的问题呢?只怕不努力。然而在近代,也就是说从鸦片战争失败那时起,我们总觉得中国问题是“不能”的成分多,赶不上列强,爱国者谁都有苦闷。到今天,我们要建设社会主义社会,不是“不能”,只怕“不为”,又决不许“不为”!这不很明白吗?共产党领导的人民政府团结一切力量,五年计划,社会主义改造。……如果说工作当中有缺点或错误,那是当然的,在这样大的国做这么大的事业而能不有缺点或错误,那不是说神话吗?当然,成绩是主要的,美帝国主义者天天咒骂我们就因为我们有令他们发抖的成绩。然而右派分子却看不见自己国家几年工夫得到的前无古人的成绩,强调缺点,这就合了孟子的话:“明足以察秋毫之末,而不见舆薪!”这证明他们没有是非之心!用科学的话说,他们的立场同人民不一样,他们是反动的立场。
中国现在何以能够不是“不能”?察秋毫之末的右派分子看得见这个大原故吗?“发展重工业”在过去,我们谈得上这一句话吗?那真叫做梦。近百年来,先进的中国人都在做这个梦,一心想学外国,羡慕西方国家的科学技术。我们现在知道,这叫做单纯技术观点。毛主席曾经严肃地然而很有风趣地问过我们:“很奇怪,为什么先生老是侵略学生呢?”这就是告诉我们这些死脑筋,马克思列宁主义才真是半殖民地中国的先生!是的,马克思列宁主义指导我们农业合作化了,中国有发展重工业的条件了,这叫做翻天覆地的大事,这是政治大事,就是共产党领导的中国革命,就是阶级斗争。可笑的是我们过去单纯技术观点的学西方的迷梦!把落后的农业国变为工业国,在今天只是一个计划问题——而计划是一定要实现的,这靠全国人民的努力。所以今天中国建设社会主义社会,“非不能也”,只怕“不为”。“不为”就是右派分子要开倒车,人民允许吗?
孟子是唯心论者,唯心论者对剥削阶级也有他的深刻的认识:“不仁者,可与言哉?安其危而利其灾,乐其所以亡者!不仁而可与言,则何亡国败家之有?”我认为这番话足以说明剥削阶级的本质。中国的右派,时至今日,他们所“安”所“利”,所“乐”,都是同人民处于极端相反的地位,真是危险。
中国人民一定要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之下建设社会主义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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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演习(套色木刻)(八一美展作品)李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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