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7年8月20日人民日报 第8版

第8版()
专栏:

论打“落水狗”并不违反忠厚之道
顾言
“中国人善打落水狗”,这是上海的右派分子滕白也写给另一个右派分子陈仁炳的信里面的话。落水狗三字听来刺耳,然而也没有办法,因为这是右派分子们的本来的面目。
不错,中国人善打落水狗。这并非我们秉性不“仁”,而只是因为我们吃够了不打落水狗的苦头。中国人素来忠厚,刚勇的拳师就决不再打那倒地的对手;免战牌一挂,就决不破城而入,乘胜追击那残余的敌人。忠厚人总以为对手也是忠厚之辈,向来是并不“嫉恶如仇”的。但是,“嫉善如仇”的人却并不因此而减少,往往“因为先烈的好心,对于鬼蜮的慈悲,使它们繁殖起来,而此后的明白青年,为反抗黑暗计,也就要花费更多更多的气力和生命”。〔注〕东郭先生从猎人手下把狼救了出来,真是一片恻隐之心,忠厚得可以了,谁知狼得救后,却转而要吞掉东郭先生。
我不知道是否确有东郭先生其人,然而我明白,这是总结了多少惨痛的经历以后才得出的教训。
回头再说落水狗。狗在岸上要咬人,而且势利得很,忠厚人有时也主张打下它的威风来,然而一经落水,又装出可怜相,忠厚人就以为此番一定悔改,不必“操之过急”了,于是心一软,手就打不下去。殊不知“狗是能浮水的,一定仍要爬到岸上,倘不注意,它先就耸身一摇,将水点洒得人们一身一脸”,〔注〕而后来性情还是不变,一有机会,还是要狂吠,要咬人。到了此时,忠厚人也只好一反忠厚之道,主张再打下它的威风来,不过,这不但比前费事,甚至“要花费更多更多的气力和生命”。
对真正的忠厚人,我们应当说清楚这个道理,让他们懂得打落水狗并不违反忠厚之道。对落水狗温情,看来仿佛忠厚,其实却是最大的残忍。因为落水狗不打,爬上岸来,不但要将污水点洒得人们一身一脸,而且依然要咬人,连忠厚人自己也不免要被咬一口。所以,对落水狗有情,其实就是对那曾经被咬过、或者以后会被咬的人的无情。但是,另外还有一些所谓忠厚人,他们貌似忠厚,其实心怀叵测,忠厚只不过是一层伪装;他们原是落水狗的同类,希望人们对落水狗手下留情,不只是为了保护同类,也是为了保护自己,以便他们最后并合起来进行凶恶的反扑。对于这些所谓忠厚人,我们就要揭穿他们的伪装,露出他们的真实面目来。
右派分子不是自封为落水狗的吗,一点不错,我们正是要打落水狗。不但要打,而且要狠狠地打。为了帮助右派分子“上岸”重新做人,在他们没有改掉咬人的本性以前,我们是决不吝惜气力和时间的。
〔注〕这两段话引自鲁迅:“论‘费厄泼赖’应该缓行”,见鲁迅全集(人民文学出版社版)第一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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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洗衣小组长
江流
星期天,饼干厂的职工宿舍里闹嚷嚷的,唱、拉、说、笑混成一片。突然,蹲在地上打皮鞋油的高深,尖着嗓门喊:
“刘大妈来啦!”
寝室里像琴断了弦,霎时沉寂,人们都扭头瞧刘大妈,随着又乱嘈嘈地和刘大妈打招呼。
刘大妈手里拎着包袱,边点头、边笑嘻嘻地说:“噢!你们这群小伙子咋这么懒,这样好天气蹲在家里干啥?不出去蹓蹓。”
“知道你要来检查卫生嘛!谁敢擅离职守啊!”
“嘿嘿……哈哈……”小伙子们一阵粗犷的笑声。
刘大妈是拆洗缝合作社第五小组的组长。常来饼干厂职工宿舍揽活送活,工人们对她非常亲热。她对这些豪爽的小伙子们打心眼里喜欢。工人们上了班,她一个人来到宿舍里把脏衣服拿走,洗干净、熨利落后又送回床上,从来没有送错。有几个小伙子又懒又脏,她把他们的床铺都翻一遍,找出一些压在褥子底下的脏衬衣、臭袜子等拿去洗。碰见他们时,便指着他们鼻子训一通。这些人知道她是刀子嘴、豆腐心,只对她顽皮地嘻嘻笑着。   
刘大妈在大家的笑闹里放下包袱,用袖头揩揩额上汗。一眼看见李志捏着左食指,嘴里不住咝咝倒抽气。她不由的问:“咋的啦?”
“被针扎了一下”李志吧嗒一下嘴答。
“唉!挺大个人,咋不知道小心呵!”她把李志手里的衣服接过来,惊异地问:“你咋用白线钉钮扣?”
说着,把钮扣掀下来,掏出青线把钮扣重钉好。并检查别的扣子是否牢靠。发现了胸兜缺个钮扣,皱皱眉说:“没扣,装上东西可容易丢……钮扣呢?”问李志。“没有。”李志答。刘大妈一下在自己身上拧下个钮扣要钉上。李志连声地嚷:“这怎么好!这怎么好!……。”
“你别管!”刘大妈哼嗒他一句。迅速地钉好钮扣,一扭身分发衣服去了。
寝室东南旮旯里,总务股张股长和老于正聚精会神地下棋。刘大妈走到他们身旁,对这两个棋迷??嘴:
“看这几块死木疙瘩把你们迷的……。”
“吓!我当谁呢?正好我还要去找你呢!”张股长一抬头瞧见是刘大妈,满脸铺笑地说。
“有啥事?”刘大妈问。
“咱厂不是新添人啦吗?工作服不够用,作新的上级又不给布,我想把仓库里存的五十来件旧的洗洗补补凑合用。这又是你的事啦。”
“用啥补呀?”
“这没问题,昨天我们申请下来二匹五福布。”
“用五福布多可惜呀?干吗不剪掉一部分旧工作服补啊!”
“那能结实么?再说,旧工作服本来很少,再剪掉一些更不够啦!”
“我们卖给你厂一些工作服吧!也不要布票。”刘大妈?了一下眼睛,神密地微笑着。
“你们从哪来的工作服?”张股长翘起半拉嘴唇有点不信地问。
“嘿!不但有,还可供给你们五百套。”刘大妈说完,匆匆地走回包袱跟前,拿出两套雪白漂亮的工作服和一身蓝瓦瓦的中山服,向张股长面前一摊。这时寝室里的人蜂拥而来,争瞧这几件衣服,一下子把刘大妈团团围住。
张股长诧异地问:“你们那来的布啊?”
“你们供应的嘛!”刘大妈意味深长地说。
“哎!刘大妈又说笑话哩!咱厂哪来的布啊?”张股长摇头搔首地反驳说。
“你不信么?这是用你们厂废糖包作的哟!我们不过洗洗,漂白了,就作成了工作服,中山服是我们染蓝了后作的。我过去建议你们废糖包不要再卖给墩布合作社剪碎布条了,那多浪费呀,可惜你们不同意……。前几天从你们厂子买些废糖包,本来留作补袜子用,后来有人提议补袜子太浪费啦,应该改作衣服,因此,我们才试作这几件……。”
大家听完刘大妈的说明后,都兴奋起来,不住地啧嘴。老于忽然问:“张股长,咱厂仓库里存多少废糖包?”
张股长惭愧地低下头,嗫嚅的说:“我不太清楚。”
“上月底我问过尚义,他说有六百八十五个,这些糖包可作五百件工作服或者作二百多套中山服。”刘大妈如数家珍般说着。
小马陡地神采飞扬地说:“我们应该建议厂长给刘大妈五百元奖金”。
小马的话音刚落,刘大妈便气呼呼地说:“谁希罕你们五百块钱奖金?哼!别小看人,咱们总社李主任说的好,合作社不单是为自己才搞增产节约运动呵!主要为社会上节约财富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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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鹰(外一章)
李耕
在乌云纷飞的日子里,暴风,吹散了沉闷的云团,狂雨,冲洗着浑浊的污泥。在暴风狂雨的后面,让我们迎接一个晴朗的天色吧!
同志,若果你是一只战斗的鹰,那么请你展开矫健的翅膀,在暴风狂雨中经受一次战斗的洗礼。……
勇敢的鹰,飞吧!穿过云层,向着朝阳,向着美好的时辰。
将零乱沉郁的云块,撒落在你翅羽的下面。
——写给战友——

当你知道父亲身上的疤痕在记忆着旧时代的苦痛,我想,那怕你的眼泪是最珍贵的,也会因它为仇恨而书写着你的誓词。
但我却多么地爱你啊!我的孩子,这爱里却又蕴藏着无限辛酸。因为你今天,纵情地跳跃在美丽的生活里,幸福,像万道阳光在你的面前闪灼着。而我,在慈母襁褓中的时候,满嘴被米糊糊巴着,一身骨头,轻得能被微风卷起来。……
但是孩子,我不能不告诉你:当你喜笑得打着“咯咯”的时候,却有人在你康庄的大道旁,挖一条通向苦难和死亡的道路。
可是你别惧怕,也别啼哭。……
他们已经在我们的面前倒下去了。有的,已举起了白旗。   
   ——写给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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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诗传单

诗传单
立场问题
屠岸走社会主义的路?走资本主义的道?你摇摇头说:“不大知道。”有人要叫共产党下台,有人要把共和国偷盗,你眨眨眼说:“不大紧要。”多分到一件文具,你青筋直暴;少领到一件家具,你双脚直跳。大是大非,你兴趣不高;小是小非,你斤斤计较。你只争鸡毛好不好,只争蒜皮要不要,不问脑袋掉不掉,这样下去咋得了?
儿歌
童甜瓜苦瓜不是一根藤,凤凰乌鸦不是一娘生,毒莓蜜果不结一棵树,香花野草不是一条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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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有所提高”
(章乃器“检讨”)
俯拾“今天的检查……有所提高”,连戴几十顶帽!什么个人主义、自由主义、骄傲自满……直堆
上天,还有片面性、无组织、无纪律……挤眉弄眼。这样的“主要是思想检查”真是痛快,把反党反社会主义的罪行一概推开。宗弟比“宗兄”究竟多点口才,“只求对革命有利,不怕当右派”!右派哇,居然能为革命发财!为革命发财——发革命的财——推翻革命发财!怪不得大下巴生来专会嚼大菜。大下巴一动,平时说话就很“乖”,配合着背里藏刀粗腰款摆:他“爱护党中央像爱护自己眼珠一样”呦!看刀!他“有职有权是斗争得来!”大下巴再一动,又酸又坏;“上级作出决定后我坚决执行”呦!看刀!“盲目服从上级”“神化上级”“个人崇拜”!“软弱无能”啊,“工作效率不如国民党时代”!大下巴又一动,越发妖怪:他“对工农分子有感情”呦!看刀!“不正派”“品质恶劣”“贝利亚”!穷小子怎么配做领导当家!所以啊,一晃尖脑袋,“应该”:“党管政治思想工作,我管行政领导”!人民民主专政赶快无代价拍卖,由他“太右”的资本家、地主上台!哎哟!这些阴谋绝对不能检讨交代!咬着牙根且把“科学”安排,一面骂自己“狂妄”一面准备暗箭,回头三下叫共产党早日投胎!第一箭检讨他发表国际、阶级关系等意见真不
该,暗中污蔑党不让他说话把他制裁!第二箭检讨他“态度”“得罪了不少人”招来
怨毒,暗中污蔑党对他无原则的打击报复!第三箭检讨他对统战“政策性活动”“暗流”
很隔膜,暗中污蔑党对民主党派偷偷摸摸!三枝狠毒的暗箭要转败为胜,“检讨”就这样“提高”上升;好像他吸饱人血只说是吃点点草,砍人脑袋还说是试试刀!对死硬无赖好像对石头不能用脚踢,把它扔进毛坑里吧,也许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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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收获的季节(油画)     任梦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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