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7年8月15日人民日报 第8版

第8版()
专栏:

斥李白凤
 陈敬容
“人民文学”7月号有一篇李白凤的“写给诗人们底公开信”。这信登在“作家论坛”栏第一篇的地位,引起了我的注意。但是,我读了之后,不得不愤怒地告诉所有的读者:这是一株毒草,很恶毒的毒草。
李白凤像狼装外婆的样子,伪装十分关怀我们的诗歌,还首先来一番客套,然后就滔滔不绝地放出他的毒液来:“诗人们,敬爱的同志们!”你们太可怜了,因为“诗歌的创作被限制在如此狭窄的领域里,诗人们替自己划定了写作范围,就在这样的小天地里回旋着”!——领域是谁“限制”的呢,李白凤没有明说。不过“写作范围”是诗人们“自己划定”的,可见诗人们对
“限制”不但毫无反抗,而且已经养成奴性了。但在李白凤笔下,诗人又不仅是这副可怜相,还有怕硬欺软的凶恶的一面:“你们,……选定了不那末太多的诗歌的写作方法,把它看成衡量一切诗歌的尺度……像希腊神话故事里的柏鲁克拉士那样,把一切诗歌都放到自己的床上,加以‘拉长’或‘截短’。”不用说,经过“你们”这番加工,“一切”诗歌就都被毁灭、被扼杀了。
读者也许会觉得奇怪,也算个“诗人”的李白凤,用“敬爱的诗人同志们”这样甜蜜的称呼,给我们(他所谓“你们”)写信,既说了“我被你们感动、鼓舞”,又说了“我对你们有无限的钦佩”,怎么可能接下去就这样赤裸裸地污蔑广大的诗歌作者呢?是不是我断章取义,或者是夸大其辞?或者是不识好歹,误友为敌,冤枉好人?请看下去吧。李白凤引用马克思:“我有权利露出我的精神面貌……你们赞美自然界那种悦人的千变万化,那种无穷无尽的宝藏。你们不要求玫瑰花和紫罗兰发出同样的香气,但是,一切中最丰富的东西——精神,却只准生存在一个形式里?我是幽默家,但是法律却命令我要写得严肃。我是大胆的,但是法律却命令我的风格要谨慎谦卑。灰色、灰色,更多的灰色,这是唯一钦定的色彩。太阳照映着的每一滴露珠,都闪耀着无穷无尽的色彩,但是,精神的太阳可以照彻这样多不同的人与物,而它只准许产生一种色彩,官方色彩。”
李白凤说:“自然,马克思是针对当时德国‘最新审查条例,说的,但在我们今天,不是也可以参考参考吗?”这里,读者不免要发生疑问:既然明知马克思的话是针对黑暗的阶级敌人而发,为什么要在我们今天诗歌界内部提出来参考而又参考呢?当然,李白凤是必须充分利用马克思的,所以他又引用了一段:“十七、八世纪的无个性的大学里的著作家,连带他们底僵硬的假发及出人头地的迂腐,同他们细密得显微镜下才看得出的论文,就是这群人,排列在人民和精神、生活和科学、自由和人之间,正是这群没有才干的作家创造了我们的文学。”紧接着,李白凤就说:“——正是这些人和他们所写的这种诗,使得我们感觉到我们诗歌界虽然有成绩却并不那么合乎时代要求的生气勃勃”。这里,就不再是什么扭扭捏捏的“参考”问题了,他已经直率地指着鼻子说:“正是”“你们”作了诗歌的罪人,“正是”“你们”在阻碍着文艺的发展,“正是”“你们”在散布着唯一的、钦定的“官方色彩”。这也就不难看出,他和“你们”是站在怎样对立的立场上了。
李白凤觉得,借马克思的嘴来骂马克思主义者,太不过瘾了。于是他更进一步,指出“汉文帝崇儒术而罢黜百家的后果就是使得创作雕敝”,叫我们研究汉赋所以千篇一律的“时代与社会的原因”,引为前车之鉴!
李白凤说:“敬爱的同志们,请原谅我不善于‘深文周纳’,也许说了一些使人不很愉快的话……”应该承认,“深文周纳”也还不能算的,只是“欲盖弥彰”罢了。
他说:“我们没有资产阶级(这个装饰的作用,大家都能理解的——容按)那一套检查制度,也没有他们那样面目狰狞而且近乎野蛮的出版法,可是我们却有……”有什么东西呢?——“我们却有着一些成见甚深的编辑”。“我们虽然没有‘拉普’和‘瓦普’,可是我们却有……”什么呢?——“我们却有编辑们的一份‘自己所熟悉或自己所喜欢的名单’”。如此而已。
李白凤当然要对编辑们抱着深仇大恨,这是不难理解的。因为他认定他们是“把关者”;不用说,也都是些“教条主义者”。他们不仅有一份“名单”,而且“掌握着太多了的生杀予夺的大权”,他们“扼杀”“有问题的、要负责任的东西”。“因此我们的报章杂志上的诗人是不多的(用他另一句诗意的说法:“类乎孤独的晨星”),而实际我们从旧社会‘接收’下来的诗人却远比这多得多……。”至于新生力量呢,那遭遇就更痛苦了。李白凤用鲁迅描写国民党反动统治下革命文艺的困难处境的著名比喻说:“至于要想从下面冲到上面来的年轻诗人,似乎并不比从石头的重压下冲出来的幼苗更省力”。李白凤对今天文艺界的根本观点,已经再明白也没有了。当然而然的结论也是很清楚的:应该让李白凤们来革这些“汉文帝”及其所尊崇的“儒们”的命,革那“官方色彩”的命,革那“无个性的”学阀们、文阀们的命,革那残酷的“大石头”的命。
使我不解的倒是这一点:李白凤为什么还要那样地害怕他的文章不能发表呢?请看他的可怜的低诉:
“我知道这封信很少有发表的可能,正如西北一位教授说的:‘春风不度玉门关’呵!当北京的朋友们正在大谈其‘春寒’‘春暖’的时候,我希望我们都能听从毛主席的教导,允许充分地‘放’一下;然而:‘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也许可以代表一部分知识分子的心情吧?”
应该让李白凤的“朋友们”替他说一说他的真正的心情才好。
但是我要说,李白凤你不要装蒜了!


第8版()
专栏:

独立思考种种
岳军
独立思考有各种各样:有站在工人阶级立场、运用马克思主义观点的独立思考,也有站在反动的阶级立场、运用反马克思主义观点的独立思考。同是独立思考,而其动机、作用和效果是迥然不同的。
把马克思主义的个别辞句当作教条来背诵、而不结合实际情况具体分析的教条主义,当然应该反掉;因为它们窒息了独立思考,阻碍了社会主义事业的蓬勃发展。但修正主义者和其他反马克思主义者,打着“反对教条主义”、“提倡独立思考”的旗帜,其实是企图修正马克思主义,达到反社会主义的目的。刘宾雁不是在“独立思考”的幌子下,竭力鼓动人们专门寻找社会主义现实生活中的阴暗面以便反对社会主义么?
搞这种“独立思考”的右派分子,其实比教条主义更危险。因为教条主义者常是不自觉的,对社会主义事业是忠心耿耿的,只是没有掌握马克思主义,特别是还没有学会唯物辩证法,不会具体地分析具体情况,不会从实际情况出发。这种人一经觉悟,一经学会唯物辩证法,便容易纠正。至于右派分子,他们的立场是反人民、反工人阶级的立场,他们是自觉地反对社会主义和共产党的。
有人批评不独立思考者的“扶杖而行”,这对思想懒汉来说是对的。但革命和建设,决不如走平地那样惬意,那样简单。革命和建设像爬山,如果手执马克思主义的杖,肯定是必要的。高喊“我要独立思考”呀,把这根杖也丢掉了,结果必然会跌跤子。
或问:人云亦云好不好?答曰:这要看怎样的人云亦云。人云社会主义好、共产党好、我亦云社会主义好、共产党好,因为这是事实呀!我们提倡的独立思考,是站在工人阶级立场上、运用马克思主义观点的独立思考,是不仅不离开、而且要加强社会主义和党的领导的独立思考。在这样基础上的独立思考,就应该提倡。我们反对的是反党反人民反社会主义的独立思考。创造性的马克思主义,不仅要有坚定的工人阶级立场,不仅要善于独立思考,而且要敢于独立思考。教条主义者不善于独立思考,患得患失的个人主义者不敢于独立思考,右派分子则站在资产阶级的立场,以资产阶级的要求作为自己的所谓“独立思考”的依据。想学会正确的独立思考,对于教条主义者说,首先是结合实际;对于患得患失的个人主义者说,首先是摈弃个人得失;对于右派分子说,首先是放弃那反动的阶级立场。马克思主义不是旦夕所能学通的,如果不懂得马克思主义而要独立思考,只要站稳工人阶级的立场,摈弃个人得失,也不至于犯大错误了。
中国的旧知识分子有“立异为高”的思想,林希翎能“立异”,于是乎博得了某些人的赞扬。但林希翎所立的是资产阶级之异,这些人却不能发现,这算什么独立思考呢?解放后,还有人在说,青年人要决心不作生活的奴隶,最需要的是有逆流而进的勇气。这种性格在旧社会是革命的。但也要看看是怎样的波、怎样的流。在今天的中国,不随共产党之波,不逐社会主义之流,而偏要逆流而进、“独立思考”,这种思考,只有蒋介石之辈才会赞赏它!


第8版()
专栏:

1857年印度独立战争的民歌
东印度公司的统治你可曾看到东印度公司的旗,我亲爱的妻子?威武的雷克〔一〕征服了全国的土地,蛮横的大兵穿着红色的外衣,肩上背着子弹袋,手里拿着黑石子〔二〕步兵在前,炮兵在后,在轰轰隆隆的炮声里,印度教徒和穆士林逃亡流离。每一个英国军官率领十个连队命令一发,手一指:“开枪,他妈的!”他们这样残暴,吓得人不敢呼吸。〔一〕雷克是当时一个英国将军。〔二〕黑石子是指黑色的手榴弹,
密鲁特〔一〕看呀,看!在密鲁特的市镇里,洋鬼子遭到了埋伏,殖民者尝到了打击!在密鲁特宽敞的市镇里,看呀,看!他们挨了揍,枪枝被夺去,马儿死在地上,左轮被砸碎。在宽敞的密鲁特市镇里,他们遭到了伏击!看呀,看!殖民者遭到打击,在密鲁特宽敞的市镇里。
〔一〕密鲁特在德里以西一百多里,起义从此地开始。
暴风恒河发出风暴,英国人逃之夭夭,快快滚回去吧,背信弃义的强盗!
鞭子和子弹鞭子和子弹,已经随意用了一百年,〔一〕今天,你们英国鬼子却像瘪三一样东逃西散,你们可以随心随意在伦敦公园举行检阅,但是,殖民鬼,今天要把我们的土地归还!
〔一〕自从1757年普来锡战争后,英国就整个统治了印度。
誓词只要我们活着,决不放弃卡尔比!我们决不用自己的手埋葬我们的独立!〔一〕
〔一〕这是当时卡尔比的起义者,在他们的领导者带领下,用双手捧起贾木纳河中的圣水,向天宣誓的歌。“独立”原文为“阿查德沙细”,此词包括“自由国家”的意思。
(高 梁 译)
编者附记:1857年5月10日,印度人民举行了反英大起义。今年8月15日(印度独立纪念日)印度同时纪念“反英大起义”一百周年。这里选了几首当时的民歌,作为对这个节日的纪念。


第8版()
专栏:

小竹枪——农村儿歌
李作华小竹竿,尺把长,挖个眼,开个膛,劈竹劈做个梁安成一支小竹枪。拴上带,挂胸膛,挺着胸,站门旁,又神气来又大方。爸妈过,我立正;别人过,我阻挡;干什么?对我讲!说清楚,才能放。谁要问我为什么?我说我是站门岗。


第8版()
专栏:读者中来

关于“传统戏园”
“一个仿效传统戏园形式的剧场,将要在北京和观众见面。这个剧院将按照二十年前戏曲舞台上的演出情况,取消现在所用的布幕,在舞台左右换上‘守旧’;恢复‘摆台’‘打通’‘跳加官’‘吉祥戏’‘挑帘’‘检场’‘饮场’‘扔垫子’‘撒火彩’‘场内卖茶’……”。
(6月24日“光明日报”)
二十年前的北京戏园,差不多我都一一恭临过,最令人难忘的莫如前门外的“三庆”“庆乐”“华乐”“广和楼”等几家戏园,方形带柱的舞台,看着已不舒服;没法搁膝盖头的硬席座位,更叫人难受。戏已经开了锣,台底下找座儿的、争座儿的、加座儿的,得吵嚷个老半天。你刚一落座,茶房来了:“您带着叶子吗?”等会送茶,又来一趟,续开水又不知若干趟;一会儿,卖香烟的经过、卖豆腐干的经过、卖大段甘蔗的经过……;手巾在观众脑袋上头飞来飞去;戏演到高潮,收票的来了。再说台上,开锣之前,检场的忙着摆设中军大帐、四把交椅,开了锣,马上又撤去、费了半天事,不知目的何在?“打通”是吵得人耳朵欲聋,你越希望它早点完,它越没完。打完通,先得跳半天毫无内容的“加官”。头一出,又必须是什么“八百八年”“百寿图”之类的“吉祥戏”,好像演戏不是给观众欣赏,而是专门为艺人“祈福”似的。在演出过程中,台上的冗员太多,小姐出绣房,工作人员给挑帘子;刘备完全可以命令工作人员给孔明搬一个座儿,再穷的破瓦寒窑,也有工作人员伺候茶水和供应跪垫。特别是夏天,皇宫内院会出现一位打赤膊的给娘娘打扇子。真是光怪陆离,无奇不有。
这种旧戏园的缺点是显然的:杂乱,使人不能专心听戏和看戏。百花齐放以来,据说挖掘出传统剧目达五万个之多,这很好。但连这样的旧戏园也要恢复了,我看没有必要吧!
成 戍


第8版()
专栏:

昭君故里——香溪(国画) 王霞宙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