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7年8月10日人民日报 第8版

第8版()
专栏:

谈“有职无权”
觉哉
担负了一定的“职”,就要负责尽职,就要有负责尽职的一定行为的“权”。职、责、权,三者是紧密相联不可分的。
给人以职,却不给人以尽职的权,是难以想像的事。我们国家机关和经济机关的工作人员,不论是共产党人或非共产党人,绝大部分是尽职的。他们勤勤恳恳地做,老老实实地学,依靠他们,在短短的几年间完成了全国社会主义的改造,取得了社会主义建设的很大胜利,稳步的向消灭剥削和贫困、建立繁荣幸福社会的大路前进。在他们中间——很尽职的或一般尽职的共产党员和非共产党员中间,在工作讨论上、工作检查上,大都感到事业新鲜、任务繁重、学识不够用、经验不够用或者时间不够用,以致常不免发生缺点和错误,但没见有人感到权力不够用。虽然也有人埋怨他的工作没有得到有关方面有力的配合,或者他的意见,没有得到某些领导者的有力支持,但这些,是工作上相互研究、相互调整、需要费些力量与时间的问题,而不是关于工作人员职务上的权的问题。
有一种人,消极怠工,应做的事不做、应管的事不管,有权不使用;又有一种人,“下车伊始,哇喇哇喇”,不去了解与分析实际,仅凭自己的地位,乱发命令,结果把事情办坏。二者都是失职。不行使权与乱行使权,更不是与有权与否相关的事。
“有职无权”的现象,是不应该有的。但是,在某些非党的工作人员身上又确实存在着。那是某些机构的党组织不善于征求非党工作人员的意见,尤其是负一定责任的非党人员的意见,加以研究和采纳;不善于帮助非党人员使之了解党的政策,应该经过他们去实施的没有经过他们。这样,使人感到非党人士是摆样的,有职无权。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个别的非党人员,有作客思想,不肯深入地钻研业务,工作来了,提不出办法或提得很肤浅,有权不能行使。你不行使,必得有人代为行使。因而表面看来,像是无权。
必须纠正这种现象,党要帮助非党人士使他在工作的实践中提高自己、提高其负责尽职的积极性;对于不尊重非党人士的地位及其正当意见的人须给以教育和批评。同样,非党的工作人员也必须以国家主人翁自居,尽责尽职,有阻碍其尽责尽职的,就和他斗争。职的所在,即权的所在。无权的现象也就会没有了。
应该指出某些右派骨干分子所叫嚣的“有职无权”,他们是不把“权”看做是办好“职”的方法,而把“权”看做是个人作威作福的工具。比如他们要求有不受限制的用人权与用钱权等,这是我们不能容许的。一个机构的负责人有权选择你的助手,如部长局长要推荐某人当司长科长或其他的人等,但必须经过人事机构的审查,经过一定的任命手续。同样负责人有权审查监督本机构的行政经费和事业经费的收支,但必须符合财政制度,经过一定的审核程序。凭首长一个条子,就可以把某人用进或把某人辞退;凭一个条子就可以提取多少款子或报销某项用项,这是国民党的作风,我们早已把它根绝了。我们国家里没有“用人唯私”、甲来带一套人马、乙来又换一套人马的现象;没有滥用公款的现象。这难道是不好的吗?
在这上面——用人和用钱上面党对党员的要求是严格的。不管你担负什么职务,违反制度任用了私人要挨批评甚至处分,违反制度乱用了钱要赔偿以至处分。如果也叫做权的话,那共产党人不比非党人员多而是比非党人员少。
要注意消灭某些有职无权的不正常的现象,更要注意的是某些右派分子自己不尽职却假借有职无权的话向党进行攻击,企图破坏国家严肃的行政制度,恢复国民党的作风,必须给以有力的不可调和的斥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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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死魂灵
俯拾那里飘来这具死尸,臭气弥漫的笼罩着它自己,那里飘来的死尸乘着恶浪,和水底的沉渣一齐卷起。回旋的沉渣拥着死尸吵闹喧嚣,死尸在吵闹喧嚣里忽然站立。可怕呀!它没有死!不,它是一只死魂灵,平时就出现于黑夜——
在明朗的白天
它百般变化来掩藏形迹。每当春天百花盛开,风光旖旎,它摇身一变伸出一簇惨白的花枝。在夏天,凉风习习,吹过万绿丛中点点红的荷花池,它深钻入碧波之下的污泥中散出缕缕的腐臭气。秋天,桂花金黄,甜香引起遐思,这死魂灵竟使桂花的十里飘香、缩成九里。冬天——收藏的季节,这死魂灵吞饱了果实开始了它的冬眠——默默如死。在这使人奋发的盛世丰年时日,死魂灵就是这样堕落、飘荡游离,在夜静更深的时候偷偷哭泣。回想到急风骤雨狂飙突进的年代,英雄们叱咤风云、汗血满衣,这死魂灵也只裂嘴狞笑、装作狂喜。只有在腥风浊浪突然倒卷,一切恶鬼都出现狂舞之时,这死魂灵才大显真身向党与人民使出绝望的疯狂攻击!然而,党与人民的根基坚强无比,任何可笑的摇撼都白费气力。而浩荡的先锋队是一江清澈的激流,一切肮脏都将在急流中净化或被抛弃,不管是死魂灵、是死尸,在强大的党的阳光中,只有被消毁或化作肥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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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居民组长
吉学霈
现在是夜里十一点钟。天乌黑。漫天的西北风,卷着硬丁丁的碎雪粒,撒泼似的在房顶上吼叫着。
院子里静悄悄的。每一个窗子上都闪着亮光。间或有一两个穿白衣服的护士从院里匆匆穿过,只一晃,就不见了。
这时,有两个人抬着一副吊床从门口走进来,后面跟着一个女的。她在传达室的窗口轻轻说了几句,随即就跟在吊床后面,急急的穿过院子。
“你们稍停一下”,她招呼着那两个抬吊床的人。
走廊上面的大吊灯,发出柔和的亮光。这时,我们才能清楚的看见她的模样。她很年轻,最多也不过二十三四岁样子。高个子,短头发,清秀而又匀称的蛋圆型的脸上,有着一双稚气的大眼。
但是,她现在有点慌张。连头发中间夹着的雪粒都没顾得抖一下,三步两步就跑到走廊东头的一个门口了。
她轻轻地敲开了“临产室”的房门,一个年轻的女护士走出来。
“同志,她恐怕是要流产了,”她指了指床上说:“请你们赶快给她检查一下。”
女护士向床上看了一眼对她说:“你等一等”,随即转身进屋去了。
不多时,女护士引着一位老大夫走出来。他弯下腰轻轻的揭开被子,才听见床上的产妇在呻吟。
老大夫看看产妇的脸色,问:“几个月了?”
“六……六个月。”
“什么时候开始发作的?”
“今……今天上午”,产妇无力的扭下头,哼着说。
老大夫点了一下头,把门推开说:“抬进去吧。”
当她预备跟着吊床进屋时,老大夫把她拦住了,对她说:“你不用进去啦,等我们检查完了,就会告诉你的。”
门又无声的合上了。现在,她一个人不安的站在屋门,两只手在不断的扭着。过一会,她就弯着腰从门缝里往里面看看,然后无可奈何的叹口气,孩子气的?着嘴唇。
不多时,那两个抬吊床的人出来了,她就慌张地问:“检查了吗?”
“我们也没看见”,一个满脸长着黑胡楂子的人笑了笑说:“里面还有一道门呢。我们只抬进去,人家就又抬到里面去了。”
另一个矮个子人把吊床顺着走廊的墙根放下,然后坐在椅子上,掏出一支烟。
“我们应该把她早些送来的”。她谁也没看,埋怨着说。
“你这是说傻话”,矮个子喷出一团浓烟,晃着头说:“这种事,我们怎么会知道?”
“可我知道”,她把头发往后一甩,对矮个子说:“上午我到她家里去过,她说肚子不舒服,腰疼;但是我没留意,只是劝她躺一躺。下午又忙着……”
正在这时,屋里面响起一阵轻轻的脚步声,她话没说完就赶紧一转身,跑到屋门跟前去。
可是屋门没有开。脚步声也渐渐消失了。她又从门缝里往里面看了看,转回身来皱着眉头说:“怎么这样慢?”
风,仍在院里呜呜叫着。突然窗子上唰拉拉响了一阵,接着就更厉害的匡咚咚震起来了。
“呵——?!”她打了个喷嚏。
“齐景兰,你穿的太薄了,”满脸黑胡楂子的人看着她笑着说:“要伤风的。”
现在我们才知道她叫齐景兰。齐景兰把布衫的大襟叠了一折,紧紧扣着说:“不要紧。我来的时候慌了,忘记穿大衣。”
矮个子把烟头丢在地下,用脚踩着问:“你那个孩子一个人留在家里行吗?”
“她佬佬昨天从乡下来了,”齐景兰笑着说:“有她照顾着呢。”
正在这时,屋门开了。她们都一齐迎上去。
老大夫问了:“你们谁是病人的亲属?”
“都不是,”齐景兰抢着回答:“他们两个是街道上的居民,来帮忙的。我是我们街道上的居民小组长”。
“啊,是这样,”老大夫沉吟了一下,接着问:“她家里没有别的人吗?”
“有个五岁的孩子,”齐景兰说:“她爱人在江那边粮食局作事,前天还过江来看她呢。”
“你知道她爱人机关里的电话号码吗?”
“知道,做什么?”齐景兰瞪着眼睛,紧促的喘着气。
“是这样”,老大夫往前走了一步,用右手的食指点着左手的掌心说:“胎儿已经死在肚里一个多月了,现在必须马上动手术把胎儿取出来。这必须要她的亲属签字。”
齐景兰咽了口唾沫,看着老大夫的脸问:“你是说要剖肚子吗?”
老大夫点点头。
“再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老大夫笑了笑说:“没有了。你知道,她不够月,胎儿又是死的,只有把它取出来。”
她低着头,想了半天,对大夫说:“最好还是不给她的爱人打电话。你想:反正他现在已经不能过江来了,他知道了不要急坏了吗?”
老大夫想了想说:“你这话原是不错的。不过,动这样的手术是需要有她的亲属签字的,你知道,这是我们的制度。”
“这……”她为难的咬着嘴唇,想了半天,又问大夫:“很危险吗?”
“危险性不大。”老大夫停了停接着说:“不过,我们会想尽一切办法使她平安的。”
现在,她的心就像江水一样,翻波倒浪的在想:自己代替签字吗?人命关系是重大的。不签吗?眼看着一个人在受罪。……当然,最好是打个电话问一下她的爱人。但是,他除了同意签字以外还有什么办法呢?……
“一个人受罪就行了,我不能让他也跟着急疯了。”
想到这里,她又问大夫:“当真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老大夫摇摇头。
“我签字行吗?”停了停,她看着老大夫的脸问。紧跟着补充说:“我是居民小组长。……”
老大夫显然有点吃惊,看着她问:“你?”
“嗯!”齐景兰点下头,眼睛仍盯着老大夫的脸。
老大夫想了想,终于点下头说:
“好,你跟我来吧。”说罢,转身进屋去了。
齐景兰转身对那个满脸黑胡楂子的人说:“你回去把她的孩子送到我家里,叫我妈妈好好照顾他。另外,你对我妈妈讲,我可能回去的很晚,叫她们不用等我了。”
等那两个抬吊床的人走了以后,她这才把布衫往下拉了拉,感到天气是如此的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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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舞台和银幕

“名优之死”“潘金莲”
令人长忆“鱼龙会”
自春柳社算起,话剧在中国发展已整五十年了。为纪念话剧运动五十年,北京人民艺术剧院8月10日起演出南国社“鱼龙会”上“名优之死”和“潘金莲”两个名剧。
“南国社”是1925年田汉同志主持的“南国电影剧社”改组成立而简称“南国社”。1927年田汉主办上海艺术大学,开了一星期艺术“鱼龙会”,在“小舞台”(可容百人左右的教室)上演出了不少名剧,于话剧运动培养人才和理论探讨,都起着重要的推动作用。当时话剧演员同戏曲演员同台演出,并常以文艺座谈会方式对“新、旧剧之得失”和“新话剧与旧话剧”(文明戏)的发展展开争论。田汉停办艺大后领导南国社在上海、南京、杭州、广州等地巡回演出,因国民党反动统治迫害而被迫解散,后另组剧社继续奋斗。北京人艺选择这两出名剧演出,是富有极大的历史纪念意义的。
“名优之死”是田汉摆脱浪漫主义,以现实主义向旧社会发出的一声巨响。作者以单纯朴素的风格、严谨的布局和精练的语言,真实的塑造了人物性格,而在艺术胜利还是金钱与势力胜利的问题上,形象地揭示出腐朽势力于艺术和艺人腐蚀和扼杀的悲剧命运,有力的抨击了旧社会,正告艺人们对恶毒“捧场”的劣绅以警惕。
“潘金莲”是自春柳社起五十年如一日的老戏剧家欧阳予倩,以新的历史观点所写的五幕古装话剧。在“鱼龙会”上演出时作者扮演潘金莲,周信芳扮演武松,演后画家徐悲鸿评谓:“翻数百年之陈案,揭美人之隐衷。入情入理,壮快淋漓。不愧杰作”。 (冬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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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舞台和银幕

“三毛学生意”到北京
滑稽戏是上海独有的一个剧种。它的特点是以笑作为手段,来讽刺旧社会中不合理的事物,所以在上海一带拥有不少的观众。这次,上海市大众滑稽剧团巡回演出,来到北京,演出的剧目有:“三毛学生意”、“大闹洞房”等剧。
“三毛学生意”是描写一个生长在旧社会里的穷苦孩子,在农村里活不下去,到上海找职业的种种遭遇。全剧通过三毛这个善良无邪的青年,揭露和讽刺了半殖民地旧上海形形色色的腐败现象,特别是和今天新社会的对比下,更给观众留下深刻的印象。这个戏招待北京文艺界时,获得了好评。 (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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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舞台和银幕

冀美莲演出晋剧传统剧目
继蒲州梆子之后,山西省人民晋剧团第一演出团也来到了北京。晋剧是山西三大剧种之一,又称中路梆子。这个剧团的前身是新化剧团,主要演员冀美莲在山西享有盛名,曾在全国第一届戏曲观摩大会上获得二等奖。这次他们带来的有:“文嫣”“梵王宫”、“义烈风”等传统剧目,也有“一个志愿军的未婚妻”等现代剧。“文嫣”一剧在今年山西省二届戏曲会演上得到了导演、音乐等七个奖。 (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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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赤卫军初捷(木刻) 古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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