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7年6月22日人民日报 第8版

第8版()
专栏:

  趁火打劫者的理论
  苗工
趁火打劫的人从来是为人所不齿的。当左邻右舍、亲戚朋友忙着帮助救火的时候,有人混在里面抢劫财物;毫无疑问,人们当场就会把他捉住。
然而趁火打劫的人喊叫起来了:你们的目标不是救火么?怎么倒过来捉住我的手!——好像错的并不是他,反而是制止他趁火打劫的人弄错了目标。
张云川先生“看到人民日报和光明日报上登着农工民主党中央座谈的消息,一看内容,不是对共产党提意见,帮助整风,却变成了对张云川提意见”,“甚觉稀奇!”
因为是整共产党的“风”,所以对于在整风中出现的任何错误意见都不能批评。这种道理就好像是说因为救火,就必须睁着眼睛让人来打劫一样。
当然,共产党并未失火,整风也不是救火。但在某些人的眼睛里,共产党现在是大难临头,岌岌可危,于是他们兴奋地赶来了,——他们并不是来“救火”,而是乘机捞一把,把箱子柜子什么的往外搬。出乎他们意料之外,手刚刚伸出来的时候就被捉住了。原来人们并没有像他们所想的那样,因为忙于救火连趁火打劫的人也分辨不出来。
章伯钧说,现在别人批评他,“是纠正帮助中共整风中发生的偏差”。
各种事情都难免出偏差,在救火中大概也可能有偏差,但是如果存心趁火打劫的人要想使人相信他原是真心诚意帮人救火,不过稍为“偏”了一点,“差”了一点罢了,那恐怕是很困难的。
只准救火,不准防止趁火打劫,否则就是乱了目标,——此之谓目标论。趁火打劫却不过是帮忙救火的偏差,——此之谓偏差论。这两套理论是各种趁火打劫者所欢迎的,因为按照这两套理论,趁火打劫者所犯的不过是小小的错误,而制止乘火打劫的人倒是犯了大大的错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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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人民需要这样的演员
  田汉
1952年中南戏曲会演的时候和李啸仓兄到汉口,曾看过几个优秀的豫剧,其中有“洛阳桥”,即“叶含嫣”,听说这个戏最初是陈素真演出名的,也有她的创造,但没有来得及看她自己的演出就离开武汉了。
这心愿直到去年冬天才得满足。我因人大视察任务到郑州,遇了陈素真,一位剪男人头发、穿蓝布制服、将近中年的、朴素的女艺人。她恰巧由兰州回河南开会,由于前年戏剧报登过一篇来稿:“人民不要这样的名演员”,对她有不实的责难,给了她很大的打击,她对我做了申诉,为着增进我对她的表演艺术的了解,同时也由于她的故乡观众热烈的要求,她在郑州人民剧场让我欣赏了她的“拾玉镯”,“宇宙锋”,和她的杰作“叶含嫣”(即“洛阳桥”),其后又在开封相国寺剧场又为我们演出了“三拂袖”。三十几年来,她演过无数的剧目,创造过许多角色,可惜我不曾见她的艺术的青年时代,但就我所看到的这几个作品已经充分说明她是一个有才能、有技术的优秀的表演艺术家。她在私下里是如此的平凡、质朴,而一上舞台却真是生龙活虎似的纵横腾掷和有光彩!也曾听说过,在她的青年时代,她跟戏曲剧作家和活动家樊粹廷先生合作,得过他的支持辅导,演过樊先生为她写的许多剧本。这种外力支援给了她很大影响是不用怀疑的,但陈素真的成就也毕竟由于她对戏剧艺术发生了高度热爱,她愿意为着它贡献其全部精力和稀有的智慧。以前豫剧的表演艺术和化妆服装等也是不太讲究的,陈素真在师友们的启迪下,不断学习先辈优秀典型之外,并吸取别的剧种的长处来丰富自己,改进自己,终于使她自己成名,也逐渐改变了豫剧的面目。
陈素真的勤学苦练精神是很突出的。以前她在开封、商丘一带演出中,生活工作条件都十分困难,她曾冒着严寒酷暑喊嗓子,十年如一日,她曾在每晚散戏之后独自一人在月亮底下弓腰,练把子。到郑州演出的某次,警察查户口,说她的名字笔划不对,把她抓到公安局关了一宿。她不肯进监房里睡,宁愿在铁栏外院子里跑圆场,练碎步,旁若无人!
几个月前,陈素真曾到北京治嗓子,住在我家约一个月。我们发现她每天一清早就悄悄起来了,在我们苑子里练习耍辫子和耍扇子的功夫,从不间断。因此她离开我家的时候我曾送她这样一首诗:
中州云起几歌仙,
苦练勤修数汝先。
几度弓腰明月下,
何妨碎步铁窗前。
袖舞辛酸艳容女,
辫飞情焰叶含嫣。
人民要汝添光热,
珍重珠喉惜盛年。
的确,人民是需要这样的演员的。我在郑州、开封亲眼看到她故乡的观众是多么热爱她的艺术。她的徒弟像吴碧波、关灵凤们也是那样流着眼泪希望她能留在河南教育青年一代,但她却参加了一个有战斗历史的河北省豫剧团。这样也好,北京观众就有了较早的,也不能再迟的机会来欣赏她的近于成熟的演技了。
当她的“叶含嫣”和“拾玉镯”等在北京文联大楼演出之后,我们的老戏剧家欧阳予倩同志很兴奋地对我说:
“她演的是戏!她有才能,也有工夫”。我们知道予倩是不轻易许可人家的,这一有控制的赞词已经够陈素真同志安慰了。
最使予倩高兴的似乎还是“叶含嫣”(他身体不好,不能久坐,但这个戏他被吸引着看完了)。他从这个戏看出陈素真作为梆子花旦的修养火候。梆子花旦注重眼睛,手,扇子,辫子,花帮子等的工夫,而她都有,她表演得如此的干净,麻利,准确。特别是梳妆那场,叶含嫣独自一个人在闺房里,傅粉涂脂,描眉画眼,满心喜悦地等待着射雕英雄花荣——那男扮女装的情郎。及至听到外面鼓乐齐鸣,花轿将到,她兴奋得眉飞心跳,手忙脚乱。一会儿粉拍错了地方,一会儿珠花插疼了肉;一会儿拣错了衫子,一会儿穿翻了裙子;及至脂粉匀好了,花戴好了,衣裙穿好了,对对镜子觉得自己打扮得称心如意了,便一手捉住辫子,一手打开扇子,应着急管繁弦,像孔雀似的飞着下去,这是用非常夸张的方法来表现初恋少女的激情,但又如此自然而合理,这就十分难得。我们都要求表现内心的真实,但形体动作每每容易受拘束,很少能像叶含嫣梳妆那样的放得开。二簧戏本来也接受了梆子花旦的表现方法,但不完全,还不如梆子的“野”,也就是不如梆子的“放得开”。
用高度夸张的、放得开的艺术形式表现奔放的内心感情正是我们要追求的世界。这个世界在梳妆这一场得到一定的完满体现。梆子花旦十分注重用眼睛,几乎整个身体随着眼睛在转动。但又要有目的性,不许乱动。予倩同志认为这一点很值得话剧演员学习,因为话剧演员就不会用眼睛,以致时常演一对爱人而看去却不相爱。
予倩同志对陈素真在叶含嫣见花婆一场的袖舞却有意见。他认为当叶含嫣发现花婆便是射雕英雄的母亲的时候她应当十分惊喜,赞叹她有那样好的儿子,并表示对她的未来的婆婆的一种热烈敬爱,几乎要扑上去抱她,然后以热情的回忆描绘她儿子怎样张弓放箭,双雕落地的英武姿态。这样,她的舞姿才有足够的心理过程。由于心理过程也就是生活根据不很够,那些美妙的舞蹈便多少陷于技术的堆砌,所以当时在场观剧的周总理恩来同志对予倩说:
“这里水袖是不是多了一点?”
这也告诉了我们一切好的表演技术必须与人物感情相结合,才能恰到好处,才能达到艺术高度。
予倩也提到梳妆那场好比一道激情的奔流,但若以同一紧密的节奏奔下去,便也容易单调。它应当在奔放中有一定停顿,即急管繁弦中仍有较慢的动作,如她拣衣裳,这也不是,那也不对,心越急,手越乱,最后终于拣到合适的了,这才赶忙穿起来了,她感到无比的欢喜,无比的骄傲。
予倩也提到陈素真的某些舞蹈动作还不免有较琐碎的生活摩拟,他以为可以省略一些生活细节而追求感情的集中,这也就是形象的集中,思想的集中。
但予倩十分欢喜陈素真的表演。他说她懂得做戏;既不瘟,也不庸俗,很能救正时弊。
陈素真演过“三拂袖”之后,许多对她的艺术还持保留态度的同志们也心服了。这不止因为她在这剧中表现了“青衣”、“花旦”、“刀马旦”、“小生”等多方面的才能,主要在于她能非常生动深刻地刻划了剧中女主人公那样一个高尚坚强的性格。有些场戏也是很难表演的,但她克服了困难。
认真说,“三拂袖”的剧本不是没有毛病的,陈素真的现实主义的表演艺术,却弥补了缺点,使它发出了光彩。剧作者樊粹廷先生曾说,他的许多剧本是先由陈素真演出后才写定的,应该说它是剧作者与演员的共同创作。剧作者与演员的高度合作其实也是繁荣创作的重要法门之一。
陈素真这次带来的戏还有她自己整理的传统节目“黄金蝉”。此外,河北省豫剧团还有宋淑云们主演的“天波楼”,“卷席筒”,“陈三两爬堂”,周兰凤的“韩信拜帅”,李韵舫、赵桂英们的“王金豆借粮”,赵鑫亭的“审诰命”,常金钟的“司马邈告状”等。
这个豫剧团是从1942年诞生的冀鲁豫大众剧社衍变而来的。十五年以来他们经过许多激烈战斗,成员中80%的青年是共青团员,30%的成年团员入了党。陈素真同志毅然加入这样的剧团,说明了她对真理的向往,这也将保证她的艺术继续发展,更好地满足人民的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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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你怎么支起高蹻来了?
  ——为了使您设计的这种“水袖”只好这样。
   李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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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数不清的心脏紧跟着你跳
  俯拾
  听到你的号召浑身热火烧,
  想起你在跟前力量就来了,
  碰到你的光明得到你的热,
  千年的冻冰也立刻消。
  多少年找寻多少人心焦,
  找到你来领导革命胜利了,
  学习你的思想走着你的路,
  人民的旗帜迎风飘。
  亿万人喊你亿万家欢笑,
  共产党的名字把人吸住了,
  多伟大的创造多重大的事,
  到你的手里是轻飘飘。
  数不清的眼睛紧向着你瞧,
  数不清的心脏紧跟着你跳,
  新中国的船舵你掌握的稳,
  历史的重担你一肩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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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横眉小集

  “慢点”
  岳军
前些时刮来一阵风,说共产党整风只能挨批评,不能反批评,否则就是“收”。现在又刮来另一阵风,说反批评是可以的,但要有雅量,可以放慢点。
共产主义者要有接受批评的雅量(包括不正确的但是善意的批评在内),这是不错的。但是,对于“不要共产党领导”“定息不是剥削”、“党天下”等等的说法,别说共产主义者,就是普通的工人、农民对它们也没有雅量。因为,这是两条路线的斗争,当事者不能慢慢来的。“墙”与“沟”固然要不得,然而“线”毕竟还需要,社会主义与反社会主义的界线,是不能像某些人所一相情愿地想像那样,一铲就除了的。
叫共产党放慢点的,不过在慷他人之慨,说风凉话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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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横眉小集

恶毒的嘴
  天马
近来报刊上出现了一些奇怪的批评,张友松先生在今年第十一期“文艺报”的“文艺茶座”上发表的“封嘴记”就是一例。
张友松先生在文化部召开的座谈会上厉言疾色地批评了人民文学出版社的工作,出版社的负责同志表示欢迎这个批评,并开始注意改进工作。决定重印张先生的两种书,体贴张先生“等米下锅的苦况”,一次两次地预支稿酬。而张先生对此怎样看呢,“哼,你们这些人胆敢向一座不可摧毁的堡垒放出糖衣炮弹,谨防被碰回去,打中你们自己的要害!”张先生的根据是,出版社对另一个译者没有像照顾他那样周到。于是得出结论,出版社之照顾他是“封嘴”,是“放糖衣炮弹”,因而他“怪得意地”写成“封嘴记”以“配合整风”。
我看张先生“这张恶毒的嘴”也真够恶毒了,骂人也真够贯彻始终了。以这种态度“配合整风”是否正确,请读者自行鉴别;我倒是想到另外一种情况,假如出版社没有体贴张先生“等米下锅的苦况,给予照顾”,同一个张先生又将如何“怪得意地”写出另一个什么“记”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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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横眉小集

跳墙太急了
 夏之风
章乃器先生又在吓人了:
“居然还有人对思想问题组织围剿”。
只放不收,这是党的坚定不移的方针。中国共产党有决心把整风运动贯彻到底、改正自己工作中的缺点和错误,但是,它和在它领导下的广大人民也要充分行使自己言论自由的权利,这不是用任何恐吓手段所能击退的。
“也是根据事实,也是从团结的愿望出发,对别人的批评进行反批评,也是完全可以的,是正常的”。此言此语出于你自己之口,言犹在耳,为什么又变成“围剿”了呢?
跳墙跳得太急,样子总是不会怎么太雅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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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舞台和银幕

  舞台和银幕
到莫斯科去以前
这几天,首都的舞台上,正在连续演出准备参加今年7月在莫斯科举行的第六届世界青年与学生和平友谊联欢节的音乐、舞蹈、京剧、杂技。这些节目是由全国各地,包括十二个民族、四百个专业及业余青年组成的中国青年艺术团演出的。音乐、舞蹈节目里,有不少是从今年1月和3月在北京举行的全国专业和业余的歌舞会演中选拔并加工排练的:有美丽如画的“孔雀舞”、有健壮的“花鼓”、有表现我国古代妇女英俊、典雅的“剑舞”、有南国情调的“三月三”、“红花舞””,还有天真活泼、逗人喜爱的儿童舞蹈“拔萝卜”,这些民族、民间舞蹈可说是风格多样,优美动人。而朴实、亲切的民歌合唱、独唱,动听的民间音乐演来也深深地吸引了听众。 (兰)
一出诗意浓郁的喜剧
曹禺诗意浓郁的“北京人”,北京人民艺术剧院继广播剧团演出之后,已经正式公演。两个单位虽演出同一个剧本,但经过不同的导演的处理,和不同的演员的表演,却都各具有特色。这样的演出,于演出者本身相互是有很大帮助和鼓舞的,对广大观众来说,在艺术欣赏上更是一个极大的、愉快的享受。
剧作者说,“‘北京人’很可能是喜剧,不是悲剧,里面有些人物也是喜剧的,应当叫观众老笑。”从剧场演出观众的反映看来,的确是这样的。但“北京人”绝非我们习已见惯的通俗喜剧。它很少有夸张、虚构,而是生活真实与艺术真实高度结合、诗意浓郁的正剧中的一出别具风格的喜剧。 (九一)
新的“锯大缸”
中国京剧院三团演出“锯大缸”有人物、有故事,还有一个颇为积极的主题——在善与恶(或是正与邪)的斗争中,描写了神仙世界一个小人物(土地公)勇于负责的精神。
剧中演员大部分是中级演员,从演出的完整和技术的熟练来看,可以想见他们平日勤学苦练的精神和“干劲”。值得提出的是阎世善(饰王大娘),他是富连成“五科”的武旦杰材,近年来虽然演过几出武旦戏,但是“打出手”恐怕还是第一次。他的功夫不但毫未衰退,而且更深得“稳、准、狠”的三昧。
这次演出,从剧本、表演以及一些半特技的安排(如前部土地公“金蝉脱壳”,后半部“孔雀跳形”“飞?”“钻火圈”“耍火旗”等)都和原来演法大有不同。舞台美术设计工作,则更为过去演出所无。 (君虹)
百货商店里有些什么秘密?
人们在生活中常常要跟百货店打交道的。那么,你或许就会被苏联影片“百货商店的秘密”的名字所吸引,愿意窥探一下这个秘密吧?其实它所描绘的不过是一群商业工作者的工作和生活情形:他们如何诚恳地为顾客服务,如何无畏地向内部的坏分子作斗争,以及他们在爱情生活中的烦恼和欢乐等等;算不得什么秘密。但是由于影片情节生动有致,处理手法带有强烈的喜剧气氛,而且又有着大量幽默的诙谐的旁白,因此非常能吸引人。它不但会呌你皱眉,也会呌你大笑不止。 (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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