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7年5月4日人民日报 第8版

第8版()
专栏:

五一节天安门之夜
郭沫若天安门下人群如海,天安门上胜友如云。来自四十几国的嘉宾一个个都在谈笑风生。你看呵,孔雀在开屏,一群蝴蝶在闹着星星。五彩的探照灯的光在半空中织成了云锦。有人说:那牛郎和织女在天河边上会大吃一惊,感觉到他们天上的农业也应该合作化才行。有人说:月宫里的嫦娥一定感受到无边的憧憬,想到这儿来扭一扭秧歌,和年青的同志们结队成群。有人说:南极老人的寿星在天边也弄得坐立不定,正准备一剪子剪下胡子,来到天安门欢度青春。也有人说:花旗国的明星,那些冷战政策的执行人,到这儿会发出浑身冷战,把他们战争的狂梦抖醒。来自四十几国的嘉宾一个个都在谈笑风生。欣赏着火药的和平利用,使人们欢乐着直到天明。
1957年5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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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读了书就不能耕田吗?
谢兴尧
4月8日人民日报社论:“关于中小学毕业生参加农业生产问题”,中间谈到有不少的学生还存在着错误思想,对于下乡种地,在情绪上有抵触。他们不愿作体力劳动者,尤其不愿作农民,认为作了农民是“丢人”,“没出息”等等。总而言之是看不起农民,不愿意参加农业生产。这说明我们平日所进行的劳动教育还很差,青年人对于劳动,还没有正确的认识。
我认为这种轻视农民、不愿下乡种地的思想,并不是咱们中国传统的思想。因为中国社会向来是不轻视农民的;向来是把农民当作忠厚朴实的象征的;向来是把农业生产看作是国之根本的;所以把农业称为“本业”。至于封建时代的所谓“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那是指科举时代而言,读了书便有机会作官,可以转变为统治阶级。在社会阶层中,它(士)算是第一位、农是第二位、工商是第三第四,叫作“四民”。
两千年来,在社会风俗、习惯和语言中,都反映了重视农民的思想。从前一般人把“耕读传家”作为善良人士的标准,把“男耕女织”看成是劳动家庭的典范,称赞某一个人知道艰难困苦,常常说他“来自田间”。因为我们长远以来是以农立国,除了极少数的统治阶级、剥削阶级以外,绝大多数人都需要种地耕田、辛勤劳动。汉朝的选举科目,有“孝弟力田”一项,汉文帝还特别下诏鼓励说:“力田为生之本”。本来,在当时务农才是生活的基础,所以有些人虽然作了官,到他告老辞职的时候,还说是“归耕”;军人离开了军队,则称为“解甲归田”;一些知识分子没有爬上去得到一官半职,作了文字生涯的人,则说是“笔耕”,把他的生产工具墨盘,叫作“砚田”,意思就是声明他以脑力劳动代替他应该做的农业生产。
在中国历史上,又最鄙视不事农业生产的人,被称为圣人、最高的高级知识分子孔老夫子,便被讽刺过。当他带着一群弟子到处去找官做的时候,子路落在后面没有赶上,跑去问一个锄地的老丈:你看见我的老师没有?老丈说:你们“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知道谁是你的老师?这个老丈对于没有下地劳动的孔子师徒,提出了尖锐的批评。
另一方面,是以参加农业劳动为光荣的事情。诸葛亮是大家所知道的,在他的“出师表”中,说他自己本是一个布衣平民,“躬耕于南阳”,并且打算在乡下的茅庐中过一辈子。他“高卧隆中”,成天捂着脑袋睡大觉,是不是亲自下地劳动,我们无从证明。但是他特别提出这一点来,表示他是农民队伍中的一分子,在他的意识中,至少可以说:他认为“躬耕”是他生活上的光荣。
还有颜元(习斋)和李塨(恕谷),是清朝初期伟大的思想家和爱国的教育家,后来称为颜李学派。但他们都亲自下地生产,这正是他们的伟大处。颜元在二十岁以后,亲身“耕田灌园,劳苦淬砺”,生活十分艰苦;李塨自二十二岁起,以“力田不足养亲”,又“习医卖药”。他们一方面耕田,一方面讲学,在历史记载中,这种人物还不少。
这些,都说明了在我们历史传统上,是以参加农业生产为光荣的。当然,我们现在的新社会与过去有着本质上的不同,热爱劳动是建设社会主义社会所必须具备的品质,不是单纯为解决不能升学的毕业生的问题。至于说“没有前途”,我们知道参加农业生产,就是参加社会主义建设,同样有发展个人才能的机会。因为在社会主义社会,个人的荣誉和他的劳动贡献是分不开的,谁的劳动好,社会就给谁荣誉。青年人应该继承我们历史上重视农业劳动的优秀传统,同时争取作一个农场上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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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农村收音员
丁芒
张润林从部队复员回来,就当了乡里的收音员。他每天晚上把收音机背到各居民区去。开始时,总得三请四邀,才能集合十几个听众;后来,他想出了种种办法,每天把报纸上登载的广播节目抄下来,交给各生产队记工员,让他们在劳动休息的时候念一念。不久,听收音机就成了他们生活中的一部分,他们甚至等不得收音员吃完晚饭就来催了。
这个说:“润林,今晚给讲讲玉米密植吧!”那个说:“不,还是讲勤俭办社好。”供销社主任要他收听节约资金的经验,小伙子们却要他收听兵役法讲话。连老汉、老婆子、姑娘媳妇也都常来找他,有的要听山西梆子,有的要听唱歌……
这时候,润林嫂总是噘起嘴,饭碗碰得叮当响,低声嘟囔。假如天奎老汉在场,她就向他一个人发作一下:“你做做好事,让润林安安神神吃一顿饱饭吧!”
这时候,润林总是笑着抢嘴说:“吃饱了,早就吃饱了。”
现在,有件事却使张润林发愁。每当按照规定时间收听完毕,而天奎老汉或者旁人用手按住收音机,要求说:“再给讲一段农业技术吧!”“给我们唱个歌吧!”润林总是红着脸,不得不像小学生背书一样解释说:“电池要四个月才换一次,时间开久了,以后连增产经验介绍和新闻都听不上了!”
一直等到他下定决心,拍一声关了收音机,低声宣布:“今天收听完了。”人们才慢腾腾地站起来,有的争论着刚才收听的事情,好不容易才逐渐散去。他望着人们的背影,心里很难过。
还有件事情,最使张润林头疼。用干电池的收音机声音不大,每次收听,就算大家都不讲话、不咳嗽、不磕烟灰,离机子稍远些的还是没法听清楚。而且,每次打开收音机,都要沙拉沙拉响半天,广播员也像伤了风,声音不是发嗄就是发嗡。张润林一边调整,一边紧咽唾沫,恨不能帮广播员润润嗓子。其实调整好了,音量放到最大,听众还是直朝机子跟前挤。天奎老汉的耳朵不大灵,每次收听,总是他霸住机子,侧着头,用他自己觉得比较好使的左耳对准喇叭,惹得满屋子的人都有了意见,有时难免争吵一两句:
“一个人霸住机子,别人不听啦?”
“听不清呀,这能怪谁?”
有时,天奎老汉也不得不对润林摇头叹气说:“什么时候,能有个声音大些的机子就好啦。俺们这些人,两眼漆黑,报纸看不下,就指靠它哩……”
那天,合作社开大会庆祝第一次丰收。全村人像办喜事一样,穿红着绿,敲锣打鼓,男女老少,聚在一个大空场上。张润林寻思:“这么件一年一次的大事,收音工作也得配合配合;刚换来一套电池,声音也许响些。”他费好大劲把喇叭绑到主席台旁的木柱上。谁知场子大,又嘈杂,打开一听,声音只勉强能传一丈多远。四周的人轰地一声笑起来。天奎老汉摆着手对大家喊:“笑什么?笑什么?这又不是润林的过。”
张润林挡住他说:“让他们笑吧,让他们笑吧,大家是社会主义的人啦,心里快活,要听大嗓门儿的,当然不满意这个。”
不久以前,县里召开了收音员会议,决定要在全县农村里建立有线广播网。这东西他在部队里见过,声音真响亮,装上十个八个喇叭,全村都能听。那天晚上,他兴奋得怎么也睡不着。
他回乡以后,马上把电线杆子树起来。不久,县里就派人送来了电线和喇叭,并且说:什么时候装好,什么时候就能开始收音。
他赶忙把这消息告诉了天奎老汉。老汉一听,一把抓住他问道:“几时装?”
“那还用问,明天嘛。”
想不到,第二天一早就刮起大风,吓人的老虎风,嗡隆隆地像打雷。玻璃窗上早结了一层厚冰,从冰缝望出去,天像塌了下来。
张润林丢下饭碗,紧了紧腰带,又把钳子和改锥插在腰带上。润林嫂一把拖住他说:“你饶了我吧,当真不要命啦?这么大冷天,看不把你冻硬了摔下地来!”
润林笑着把她的手捧在胸前说:“你摸摸看,热烘烘的,怕什么?这件事耽误不得!”
这时候,天奎老汉突然推门进来了,胡子上结着冰,嘴巴费劲地动了好久,才喊出来:
“润林,走吧,我帮你的忙!”
“走吧!”润林高兴得跳起来,背起电线,打开门,迎着风暴和严寒,向街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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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幕上的“飞虎队”
 李少白
“铁道游击队”,是一本拥有广大读者的小说。人们喜欢它那出人意料的惊险故事,也喜欢它那带点传奇色彩的英雄人物。把这样一部小说搬上银幕,无疑是会受到大家注意的,而事实上,也确是引起了广大观众的反响。读过小说的人,都急于看看电影,看看自己已经熟悉的人物和事件,在电影里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前些时候,我和几位朋友看了这部电影。我们觉得电影在再现书中那些惊险的情节方面,是做得好的。像飞车搞机枪、开炭厂、打票车……,都拍得不坏;特别是打票车一场,它把刘洪的英雄胆量和绝妙的扒车本领,王强的才能和机警,小坡的镇静和乐观,鲁汉、彭亮等人的勇敢,都表现得鲜明而谐和。战斗胜利后那个短短的镜头也非常出色:他们行军路上,唱歌,喜追,脸上流露出压抑不住的微笑,真正显露出了他们打了胜仗后的痛快心情和乐观的精神。透过这一切,人们清楚地看见了这些英雄人物的爱国热情,对民族敌人和叛徒的仇恨,和由此而产生的无敌的力量。影片的整个格调,也是明快、爽朗的,能给人以力量。
但是我们看完之后,总觉得还不满足,不过瘾。这不满足,不过瘾,原因不一:有的是因为影片没有表现出游击队和群众的密切联系;有的因为小说里的许多紧张场面被删掉了;有的则因为有些情节处理得太简单,许多事情没有交代清楚……但是最主要的,我们觉得是因为电影没有创造出更为生动的人物形象的缘故。电影中的几个主要人物的性格都不大鲜明。作者一个接着一个地安排了许多有趣的事件,但是并不是每一个事件都是人物所需要的。有时事件向前发展了,而人物性格却没能在事件发展的进程中得到新的揭露。比如,打票车一场,揭示了英雄人物的勇敢、乐观、机警等等性格,而在这以后的微山湖战斗,撞车等许多场戏里,我们感受到的仍然不外乎是这些。这样,也就使人觉得影片中的人物的形象不够丰满,影片也缺乏一个完整的、不可删割的故事了。
影片这些缺点的存在,恐怕跟如何将小说改编成为电影的方法有关。改编和创作一样,它所表现的对象是人,而不是事件;事件只有当成为表现人所不可缺少的情节时,才有必要存在。尽管电影把小说中最精彩的部分保留了,但不一定能获得改编的成功。“铁道游击队”在改编上似乎就有着这个缺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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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宝宝(剪纸) 朱曙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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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戏时甜言蜜语
会一点目中无师
石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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