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7年5月13日人民日报 第4版

第4版()
专栏:街谈巷议

街谈巷议
“街谈巷议”,顾名思义是一些普通人的随便谈心。这里没有长篇大论,也不是精心巨制,只是左邻右舍大家谈谈公益事,话个家常。有话即长,无话即短。
我们很想学习古代“采风”的精神,将这一块篇幅贡献于读者之前。 ——编者
为什么非坐小汽车不可?
现在咱们的小汽车可真多。
您不信到街上瞧那么一会,包您数也数不过来。星期天上王府井百货大楼或是中山公园。嘿,就甭提了。拖儿带女,老太太、大姨子、小舅子,赶情一大家全坐上汽车来啦。蓝牌的,白牌的,一望一大串。您说,这像话吗?这不是蹧蹋国家汽油吗?
往年,小汽车只是大街上,现在小胡同里也整天有小汽车来来去去了。小孩儿踢球玩儿什么的,净得留神。前不久我就亲眼瞧见一个小小子差点给轧断腿,多悬!
我不明白,为什么有些同志非坐小汽车上班不可?坐公家小汽车买东西、逛公园更是胡来。当了干部就不兴搭电车了?这些人莫非以前没吃过多大苦?还是,舒服日子过惯了,就把往年日子全给忘了?
(北京本司胡同一居民)
整什么“风”?
共产党要整风了。我看,有些党员真需要整一整。我们都是些年迈的人,也愿意接近党员,可是有些党员硬是不愿接近我们,认为我们身上有屎。我们被称为统一战线的对象,也愿意叫党员统一下,可是他们不来统。老党员对我们应付应付,新党员对我们嘀嘀咕咕,这难道叫真诚相见吗?在旧社会我们是混饭吃的人,今天,我们想做些有益于人民的工作,可是插不上手。党的好办法,党员不照办,我认为要整的“风”就在这里。
(呼和浩特一个非党团人士)
干部和保姆之间
现在有的干部和保姆关系很不好。我工作的那家,夫妇两口子,还有三个小孩,我每天除了看管小孩、买菜、做三顿饭、打扫房间、洗四、五个人的衣服外,还有很多杂事。早晨六点起身,一直要到晚上十一点才睡觉,简直没有什么休息。但是干部同志还认为我工作不多,百般挑剔,对我要求参加文化学习也不支持。如小孩生病了,说我照顾不好,要买煤买油买肥皂,就说是我不节省,真不平等!他们在背后老扯这个保姆调皮,那个保姆不老实,还毫无根据地怀疑我们买菜扣钱,说什么“作保姆的还有不揩油!”你说气人不气人?
(北京天桥王月英)
劳模
劳模劳模,
好事多磨,
县里省里,
劳碌奔波;
一月三十天,
二十九天不落座。
(湖北通城何中奇)
夫妻口角
男:目前农活紧张,你回家参加生产吧!
女:你说得倒好听,你怎么不回家参加生产?
男:你回家参加生产,我每月寄给你钱,不是一样吗?
女:我不回家去,在家要做饭,又要生产,家里人我也看不惯。
男:我经常出发,你留机关各方面都不方便,同时在农业社不做一部分工,明年生活也会有困难。
女:噢,现在你要我回家了,当初不是你说城里生活好才要我来的吗?
(江苏睢宁李保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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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相府门前七品官”
吴祖光
在今天我们任何一种工作岗位上,为了使工作做得更快更好,我们有必要随时随地去找一些“窍门”。根据这些年的社会经历,在我们的生活里,不找“窍门”也不行。
先说说“打电话”吧。
做一个社会上的人,谁也不免得有些朋友,有些兄、弟、姊、妹或是其他的亲戚之类;有了这些关系,也必然得有一些交往,于是也就不免要打打电话。可是今天打个电话也不简单。电话的发明和使用原该是图个快速方便,然而今天许多接电话的人都是用刁难和不必要的繁琐来使用这种交通语言、思想的利器的。
谁都有往机关或机关宿舍里打电话的经验,接电话的对方的好整以暇的态度简直是你难以想像的。问你是哪里?叫什么名字?找谁?有什么事?……几乎把祖孙三代都要问到,最后给传不传好像还得看他高兴。
自然,假如你是为了公事打电话,抬出机关的招牌就好说话些。可是谁不有点私事呢?谁能永远谈工作,谈任务呢?所以为了无关公事而打电话的时候,碰到这样的盘问,就总觉得有点理屈;理屈则气不壮,于是碰到的刁难就越大。为打个电话而生一肚子的气是常事。
常言说得好:“溺还能把人憋死?”打电话还是有窍门的,这个窍门叫做“以大压小法”。说来简单,电话打到科里你就说是所里;打到所里,说是局里;打到局里,说是部里;打到部里,说是院里……以此类推,见风便长;话到即传,万试不爽。
本来么,电话,电话,有声无形;虚报一下字号,免得浪费时间,有什么不好。妙在是这样说了之后,一般的是对方决不再多问什么了。原因是:接电话的人怕上级。抓住这个关键,就能打通电话。
“媚上者必然欺下”,这就是为什么打不通电话的原因。
关于电话,还有另外一种情况,去年我到昆明,想打个电话给在云南省委机关工作的妹妹;但是找不到电话号码,电话簿里没有中国共产党省委的电话。打听住处的服务人员才知道省委的电话是“保密电话”。自然后来还是找着了的,但是我实在不明白电话有什么“保密”之必要?尤其共产党是全国人民的党,是和全国人民共呼吸的党,为什么连这一和人民通消息的电话都要“保密”起来?可能某些部门,某些首长的电话要“保密”一下,但是就何以一个可以公开的电话都没有?连电话都不许人民打进来,又如何谈得到联系群众?相反地倒真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味道。后来有人告诉我这可能也是一种“制度”,全国都是一样,不仅云南一省。我查了北京的电话号簿,果然是也查不到北京市委和各区区委的电话。中共中央委员会的电话就更不用说了。
由这里我又想到另一件事情。也是去年到昆明去,为了工作的需要我去了几次云南大学,碰见了分别二十多年现在云南大学作教授的老同学们;大家自然非常开心,有一位教授约我无论如何在离开昆明之前到她家里去坐坐。和儿时游伴在一起坐坐是“人生难得几回再”的乐事,我在临行头一天早晨绝早起来,沿着翠湖散步到云南大学;谁知走到门口便被看门的给挡住了。我说明来意,得到的答复是三个字:“不见客”。看门人脸上的表情冷若冰霜,决无讨价还价之余地;访友原为高兴之事,犯不上为这吵架生气,我只好默然而退。
自然这事情又给我一个不明白。连监狱都能接见犯人,这个“不见客”又是一种什么制度呢?好吧,就算是“关门制度”吧。更不明白的是我去过几次云南大学,门口站的同是这位看门人;就是他曾为我热情地指过路的,但是这回为什么一下子就变了脸呢?在低头忧郁地走回翠湖的路上时,我忽然想明白了:前几次我是坐了小汽车去的,最后这一次我是步行去的。问题就在这儿了,看门人“认车不认人”。他知道坐汽车的不是首长,必是贵宾;那么走路的不是人民,便是群众;在“最高学府”里受到这样的待遇真叫人感慨无穷。
事实上这也不是云南大学一个地方的事情,这些年来所到之处,十之八九,小汽车是兼有通行证的作用的。这就不像打电话那样好找窍门,打电话只有声音,而小汽车则不简单也。
机关里的某些接电话的人,某些看门人的一些上述的面貌和形象使我很自然地想起京剧“打严嵩”中的严侠来,这位“相府门前七品官,见他容易见我难”是旧社会里趋炎附势、谄上欺下的典型人物。然而千百年来阴魂不散,到了解放后的今天还是根深叶茂的。
严重的是这种精神,这种意识偏偏不是首长们所能接触和体会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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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新的萌芽
——介绍一个全部民族交响乐音乐会 李凌
好些日子我没有去看交响乐队排练了。我知道,他们正兴致勃勃地为人们安排一次新的、美好的演出;这也是北京前所未有的、采取卖座形式演出全部中国交响乐作品的音乐会。
年轻时候,常常幻想:如果有一天我们能有一个交响乐队多好?如果能有自己的交响乐作品呈献于人民和国际朋友面前又是多好呢!
这种愿望,一直占据了好些人的心头;常常给人一种鼓舞力量。
路是如此崎岖,艰难。解放前的上海工部局(后改为市政府)乐队最初是外国人的;马思聪等人于1940年左右在中苏友协的赞助下成立了“中华交响乐团”(后改隶伪教育部),这些团体也曾在荒芜的土壤上播下了一些种子,开始了自己民族的交响曲创作。然而,那是多么艰辛呢!那些辗转于高压和贫困之下工作的朋友,是多么痛苦!一个在乐队拉小提琴的青年,曾在墙上贴了几句诗句来描写当时的心境:“在这里,就连石头也会哭泣的。……”
只是解放以后,我们才能自由地,壮阔地,勇敢地来思考这个问题。
于是一个两个,三个五个……多到十六、七个。人们听到了世界著名的歌剧选曲、交响乐曲,也听到了一些我们自己的乐曲。而今,要开始以介绍全部民族交响乐的形式出现了。
我不想评述这些新作品的得失,我只想向大家报道这样的一个喜讯,它一共有十多个作品。这些作品的作者都是第一次和我们见面;他们是如此年轻,如此众多,如此真诚地在民族艺术的园圃里垦植播种、发育、滋长,仅仅这一点就会使人欢笑了!
我曾描写过那交响乐的天地是音乐的海洋,也许我们这个新的海洋还不够宽阔、深远,然而每一个关心这些新苗的听众,也常是督促和鼓励这萌芽的事业向前的极大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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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沙恭达罗”排练场上的一段对话
世界文化名人、印度古代诗人迦梨陀娑的印度著名诗剧“沙恭达罗”,5月7日起在北京正式公演了。
4月27日,中国青年艺术剧院曾邀请印度大使拉·库·尼赫鲁和夫人及使馆人员观看“沙恭达罗”的化装连排。下面是看完戏后座谈中的一段对话:
拉·库·尼赫鲁大使问:“这是中国第一次排演印度戏剧吗?”
扮演沙恭达罗的演员白珊说:“是的。”
导演吴雪随即接着说:“不。据吴晓铃先生谈,1925年泰戈尔来北京,庆贺他的六十寿辰时,在协和医院的礼堂曾演过一次印度戏;演的是泰戈尔的剧本‘齐德拉’,当时,参加演出的有丁西林、徐志摩、林徽音等人。但那不是公演。另外,女作家谢冰心在燕京大学时,也曾上演过泰戈尔的戏。”
大使夫人说:“我们希望,以后在印度也能上演中国戏!”
拉·库·尼赫鲁大使又说:
“这个戏可以公演了,从技术上看没有什么问题,非常成功。演员的表演和布景都很好。在欧洲各国也演过这出戏,人们都很喜观沙恭达罗。这次在中国的上演,不仅传达了‘沙恭达罗’原作的精神,而且富有东方的色彩。这个戏毕竟是在中国演出,还有中国的特点;这是合理的。
(张付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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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防毒有方 韦启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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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沙恭达罗速写·
叶浅予
向沙恭达罗求爱
沙恭达罗被遗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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