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7年4月16日人民日报 第8版

第8版()
专栏:

欢迎
——献给伏罗希洛夫主席
郭沫若
阳光这样地晴明,
春风这样地温和!开往南苑的路上,
汽车流成了长河。百倍的万人空巷,
在打着鼓,敲着锣。欢迎的华表入云,
满街的红旗如火。元帅自天外飞来,
慈祥的须发已皤。欢呼声震动大地,
北京城翻滚人波。这友谊牢不可破,
这欢乐出自心窝。八亿人同甘共苦,
使和平压倒战魔。愿花雨洒遍人间,
愿玉帛化尽干戈。愿元帅长命百岁,
永远像山岳峨峨。
1957年4月15日


第8版()
专栏:

看青年美展杂感
叶浅予
打麻雀
除四害运动开展以后,绘画中出现了许多打麻雀的“英雄”形象,心里总感到有些不对劲。问题并非麻雀该不该打,而是不大同意把天真的孩子们画成一副凶相,硬装英雄模样。我们都曾经是小孩子,也打过麻雀,当时的心情大概是为了好玩,或者想通过自己的劳动获得什么,如果硬说是动了杀机向小麻雀进攻,恐怕是冤枉的。今天的孩子打麻雀打得那么起劲,尽管有一种社会力量在鼓励他们,他们的心情至多也不过像猎人那样“多打多得”,何至于像仇人相见那样凶狠呢。因此,这类形象是不真实的。
麻雀在国画里是当作一种活泼机灵的小动物来欣赏。画家对它们寄予了一种感情,觉得它们可爱好玩,因此就产生了某种想像,把它们来渲染一番。从此成为花鸟画家乐于描写的一种题材,徐熙画过,任伯年画过,齐白石也画过,徐悲鸿曾经画过一幅“晨曲”,把麻雀在枝头的叫噪,当做悦耳的合唱来欣赏;但是现在却把麻雀当做被诅咒和被讽刺的对象。这种想法也真难改变画家们对麻雀的兴趣,譬如以“雀肥谷穗瘦”这幅画为例,应该是一幅“谷香麻雀来”的秋景图,现在硬装上那么一句带有“思想性”的题字,虽如此,读者仍然懂得画家的感情在彼而不在此。
画家的眼睛
绘画是造型的艺术。它的内容不是通过标题说明或其他的东西,而是应该通过造型本身来传达。有些属于表现情节的作品,需要充分准确地处理人物之间的关系,才能把情节明确地交代给观众。有些画家不大考虑造型艺术的特点,往往把一个不适宜于用视觉形象来表现的故事情节,勉强作为绘画的题材,这样作的效果是吃力不讨好,所以有些作品费人猜测,或者干脆看不懂。
另有一种作品,内容含义非常明确,形象的说明力准确得像科学卫生挂图,然而它的作用也就到此为止。除了告诉你这是什么那是什么或你应这样你应那样之外,不能从形象中再获得什么。譬如,作品标题是某地的名山大川,画的也确实是某地的名山大川,但是这幅画并无感人之处。
有些画看不懂,不耐看,或看不出什么意思;可是有些画也真能使人徘徊不去。大概具有魅力的画,除了形象本身的真实性和说服力外,必然具备一种意味隽永足以令人沉思的“画意”。“画意”是画家所创造的满足视觉快感的艺术意境,这种意境相当于诗人所创造的诗的意境。所以画家要用画家的眼睛来观察生活和表现生活,既不是测绘员的眼睛,更不是普通人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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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元帅和工人永不生锈的战斗友谊
——介绍二十二年前的一幅漫画和一封书信
萧三
我曾经剪下一份1935年11月26日的苏联“共青团真理报”,可说是奇妙地一直保存到现在还没有遗失,只是破旧了一点。这张报纸上面有一幅布力司金作的伏罗希洛夫主席底友好的漫画像,和一封他的老战友,顿巴斯—鲁干斯克(现名伏罗希洛夫格勒)十位老工人写给他的联名信。今天趁伏罗希洛夫主席接受毛泽东主席邀请而光临我国作友好访问的日子,由我们的报纸把这幅友好的漫画像重印发表,并把那封联名信摘译出来,以饷读者,我想,当有助于认识我们的贵宾底生平,同时就用这来对我们伟大盟国的元首表示衷心的欢迎!
漫画像身穿工服,手扶铁锤,这说明伏罗希洛夫同志是工人出身——他曾经在鲁干斯克前加尔特曼工厂作过键工(钳工)(就因为这个缘故,鲁干斯克改名为伏罗希洛夫格勒);面带笑容,不仅很像他的本来面目,也画出了他的爽直性格和乐观气派。
联名信颇长,内容主要是回忆伏罗希洛夫同志在十月革命以前在顿巴斯作地下工作,搞秘密革命活动和武装起义的情况,以及十月革命以后国内战争中他的工作经历。
是伏罗希洛夫同志荣膺元帅称号的时候,这十位他的老同志给他写信祝贺。他们称呼他为“我们亲爱的克利门特(名)·叶弗列莫维奇(父名)”(译文以下都简作“克·叶·”)。
信中回忆了伏罗希洛夫怎样从芬兰带回一些勃朗宁手枪来武装当时的地下军,他们怎样照他的命令自己制造铁甲列车,以抵抗德国人和盖达马克白党等等故事。
“这封信寄到‘共青团真理报’发表,为的是对青年有益处。”信中说,“青年人现在很关心一个问题:怎样建立友谊。瞧吧,孩子们,这就是苏联第一个元帅和鲁干斯克工人们的友谊。那些1905年的勃朗宁手枪早已好好地用过了,那些1918年的铁甲车也生锈坏了,但是我们和国防人民委员(那时伏罗希洛夫同志担任此职,即国防部长——译者注)的老的战斗的友谊一点也没有生锈!……”
下面接着说:“真正的同志——那就是为了一个理想共同奋斗而彼此相助,一点也不吝惜自己。”信中举出伏罗希洛夫同志在地下工作时就是这样一个同志和朋友的范例的事实。
1905年有一位同志叫古自涅错夫,他组织顿巴斯——戈尔洛夫卡的工人起义。在巷战中一个骑兵打断了他的手。所有起义的都被运去离开顿巴斯无产阶级远远的地方,关到哈尔科夫等地的监狱里去了。只有古自涅错夫一人在最严格的监视下暂时躺在戈尔洛夫卡病院里。差不多有一排兵看守他!伏罗希洛夫同志不顾一切危险,决定去抢救这位同志。他施用计策,带了些兑了安眠药的烧酒去,把看守的都灌醉了,他闯进了病院。一切都准备好了:工人纠察队摆好了,马也备好了,甚至裹装伤者的皮大衣也全备了。那个冬天正冷得厉害。
但是,不幸,古自涅错夫没有能逃出来,他在失血过多之后,头晕得无法支持,完全不能起来……伏罗希洛夫同志回到鲁干斯克,焦急得几乎把自己的头发都拔掉了……
“由此,所有的工人都爱克·叶·,知道他是够朋友的。如果他自己有什么危险,全鲁干斯克的工人都起来保护他,加尔特曼厂的自然更在一切人的前面。”
“你记得,1905年工人们包围了监禁你的那所监狱。第一次被哥萨克们用鞭子驱散了,但第二次举行了一个千人的大会,大喊大叫,要求立即释放我们的克利门特。这个吵闹的大会继续了两天。到晚上克·叶·从监狱里出来,径直走到会场,大家高兴极了,立即选他为大会主席。”
“克·叶·,你教会了我们,不仅对阶级朋友和同志要忠诚,也教会了我们对敌人要狠,要恨。……”
“我们以能够成为你所带领的第一支地下军而自豪。你记得那成十成百的信封,每个地下军成员收到这些秘密指示,在放警报汽笛的时候就都拆开来看……这是开始起义的警钟。直到现在还有些外国人认为伏罗希洛夫大概原来就是一个将军,后来过到红党方面来的。”
“我们却知道,现在的国防人民委员是在什么‘军事学院’受到最初的军事教育的……在野外,一位老布尔什维克,前军官,教我们射击。伏罗希洛夫那时就学成了一位最好的射击手。那时已经表现出他的军事才能。没有受过专门军事教育,他注意炸弹的构造,自己制图,教我们作。我们差不多没有隐瞒,在上夜班时制造炸弹。有一次工头走到我们的工人面前,透过眼镜,问道:‘这是什么?!’我们的人不动声色地答说:‘这是油罐盖盖!’”
“我们记得最牢的是你,克·叶·,从芬兰给我们带武器回来这件事。我们那时候顶高兴的是,派了人去参加在斯德哥尔摩举行的党代表大会,你却从那边不仅带回了党的指示,而且带了勃朗宁手枪回来,藏在××家里……那时候一位同志说:‘他把我们武装起来的对。给工人的脑子里以思想,给手里以手枪!’”
在1917年,鲁干斯克的工人又从地下取出那些武器,好好擦干净。这里又成了无产阶级的堡垒。伏罗希洛夫同志从哈尔科夫送来许多箱武器,为了武装他所组织的红色近卫队。
“你还记得吧,当鲁干斯克的工人武装出发到前线去抵抗德寇的时候,我们的母亲们、女人们和孩子们作了许多纸的玫瑰花,把你的马装饰起来,因为那时还没有什么勋章等等,是纸花,因为那是冬天,没有鲜花……”
“你还记得,克·叶·,在杜巴维亚左夫斯克站你在和德国人作战时受了震伤的事么?你躺着两小时,失了知觉,但刚一苏醒过来就从地上起来了。凡尼亚·卜力多若史科大吃一惊。你的整个左鬓都烧焦了,头发也烧红了,卷曲了。‘你起身的太早了,克·叶·’他只能说这么一句话……”
信中接着叙述1918年4月鲁干斯克工人参加保卫察里津之战的经过,临时的撤退,伏罗希洛夫同志和工人武装如何艰难困苦地来到察里津和斯大林会合……走一段,拆后面一段铁轨,又铺前面一段,没有水,随军撤退的女人们就从沟里一桶、一碗、一缸地取来传递,送到火车头去……
“你记得么?有一次你坐的汽车忽然抛锚了,正露在哥萨克的面前。幸喜车子是用铁皮包了的,子弹没有能打到你。但是当你回到列车来的时候,我们都围着你,眼睛离不开你那件被太阳晒得褪了色的军便服。它全成了条条块块的……子弹打到铁皮上跳起来,金属的碎片挂破了军便服。你脱掉它,看了看,很舍不得地叹口气说道:‘它曾经是一件好好的军便服呀!’”
“孩子们,1918年夏天伏罗希洛夫运到察里津来的有:一百个火车头,三千个车厢,里面装的是子弹和工床,三万个战士和我们的家属。不久以后又有过一次向察里津出发的事,但那是从维力科克涅亚时斯克站,由布琼尼同志率领的,他从铁路,经过萨尔司克草原带了几千个外城农民和顿河哥萨克人来。”
“我们里面有一些人此后跟着你,克·叶·,到第一骑兵队去了。别的人在别的前线上作战。以后我们回到了故乡鲁干斯克,恢复自己的工厂建设。你虽没有回鲁干斯克来,但仍然是它的第一个市民。你记得,克·叶·,1925年你怎样把政府颁发的红旗勋章交给我们城市的吧?由你倡议的,我们建立的卫城英雄纪念碑,你也记得吧?你是第一个捐款的人呀!你在第十六次党代表大会上保护了前加尔特曼工厂,那时有人主张停办它……”
“假如我们从前是那样保卫了自己的工厂,自己的家,自己的窄狭的街巷,肮脏的和不漂亮的鲁干斯克,那么,你想,克·叶·,我们现在将怎样来保卫它,我们自己投入了多少精力的这个新的伏罗希洛夫格勒呢?”
“你不要以为,克·叶·,我们是一些老头儿了。年龄是没有关系的。我们的眼睛是和从前一样明的,手是结实的,听了你的名字,就像战斗的号召,我们就年轻起来,真的!就不觉得捻捻胡子,挺振肩膀,眼睛只看着门,也许突然我们的克·叶·走着急速的步子就会进来的!……”
“不久以前,凡尼亚·卜力多若史科——你知道,他已经六十五岁了——重新从鲁干斯克步行到察里津走了一趟。他和青年团员们沿着进军的道路走,一路上对他们讲,哪里有过战斗,谁埋葬在哪个坟墓里。那里,你知道,在路基的两旁全是兄弟冢呀。”
“卜力多若史科对我们说,青年们实在好极了。他们听他讲战斗故事的时候,眼睛都燃烧起来了,拳头捏紧了!为这样的孩子们奋斗,曾经是值得的啊,克·叶·,将来和他们站在一道去战斗也是愉快的……”
“……我们以有你这样出色的将领而自豪,克·叶·……”
“只要听见在全国响着我们熟悉的声音和发出伏罗希洛夫的口令:‘战呀!’亲爱的克·叶·,你相信吧,所有你的老头们都会立即站起队来的。”
“我们祝福你健康长寿,使敌人害怕和给我们光荣,我们亲爱的克利门特·叶弗列莫维奇!”
联名信末署名的十个老人最年轻的五十四岁,最年长的六十五岁。名从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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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我们的元帅 布力司金作(原载1935年11月26日苏联“共青团真理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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