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6年9月6日人民日报 第6版

第6版()
专栏:

叙利亚阿富汗等国支持埃及斗争
反对英法对埃及进行军事威胁
苏丹外长说苏丹永远站在埃及一边
据新华社5日讯 开罗消息:叙利亚驻埃及大使阿札姆在代表叙利亚政府发表的一项声明中,抨击英法两国在地中海地区的军事集结。
他说:法国应当已经从它在叙利亚、印度支那和阿尔及利亚的经验中“吸取了教训”。他提醒英国记住它从印度、缅甸、埃及和苏丹领土的撤退。他又说,“明天该轮到塞浦路斯了”。
阿札姆说,阿拉伯国家除了在它们的领土上充分行使主权并且同其他国家和平合作之外没有野心。他说,西方国家“现在必须决定是要友好和平呢还是敌对,它是知道敌对的代价是昂贵的”。
据新华社5日讯 纽约消息:叙利亚驻联合国的代表亚沙9月4日抗议说,英国和法国军队在塞浦路斯的“集结”是对阿拉伯国家的独立的威胁。
亚沙在声明里说:“在谈判在开罗开始以前和正在谈判的期间集结这些军队,不禁使人回想起殖民国家在十九世纪的典型政策。这种过时的恫吓政策绝不会有助于公正和和平地解决苏彝士运河问题。”
新华社5日讯 开罗消息:设在开罗的阿拉伯联盟总部9月4日宣布,阿富汗国王穆罕默德·查希尔·沙阿宣布他的国家在苏彝士运河问题上支持埃及。
阿拉伯联盟秘书处说,阿富汗国王的决定是由驻开罗的阿富汗大使转达的。这位大使说,国王认为苏彝士运河完全是属于埃及的,并且认为“不得建立外国对运河的任何控制”。
新华社5日讯 开罗消息:苏丹外交部长穆罕默德·艾哈迈德·马古布9月3日在开罗说,苏丹将永远站在埃及这一边。
马古布说,他奉他的政府之命留在开罗密切注意埃及总统纳赛尔和“五国委员会”的会谈情况。
马古布曾同埃及外交部长法齐会晤,就政治局势交换了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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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在访问中国越南归国后的记者招待会上
老挝首相说中立是老挝所必需
新华社河内5日电 万象消息:老挝首相梭发那·富马昨天说,老挝的政治路线位于东方集团和西方集团之间。
富马刚从中国和越南访问回来,他昨天在万象举行了回国后的第一次记者招待会。他说,我们赞成瑞士所采取的那种完全的中立。中立是我们不可缺少的必需品。
我们同像法国、美国和英国这些遥远的国家有着悠长的友好关系,但是如果我们同邻近的国家关系不好,那么我们会有什么结果呢?
“我们只是要求别人尊重我们的意识形态。我们已经要求北京和河内这样做,它们非常谅解”。
富马说,他访问后带回了一个印象,那就是:中国希望“和平和安宁,这是它为了建设国家所需要的”。
他说,中国总理周恩来“曾经对我说,如果美国人邀请中国人去美国,如果美国人接受访问中国的邀请,那么他将感到非常高兴”。
富马说,老挝将接受任何国家的援助,如果提供这种援助时不附加条件的话。
至于美国人的援助,富马说:“这种援助必须改变,即减少军事援助来增加经济援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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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苏联将供应埃及二十万吨小麦
新华社5日讯 开罗消息:埃及供应部部长腊姆齐·斯提诺博士9月4日宣布,苏联将供给埃及二十万吨小麦。
这二十万吨小麦的价格总共是五百七十五万埃镑(合五百八十九万四千英镑),将以埃及货币付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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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埃及宗教基金部长
号召青年拿起武器保卫祖国
新华社5日讯 开罗消息:埃及宗教基金部长艾哈迈德·哈桑·巴库里9月4日号召埃及青年“拿起武器保卫祖国、阿拉伯主义和伊斯兰”。
他说:“我们决不放弃(苏彝士)运河,因为它是我们繁荣和建筑(阿斯旺)高水坝的手段。”
我们将继续在那在帝国主义者面前维护我们的事业的我们的领袖纳赛尔的旗帜下进行我们的神圣进军。”
他在新成立的埃及“民族解放军”部队的大规模的集会上还指责英法在塞浦路斯进行军事集结。他指责英美法三国“在它们进行的所有战争中都伪装保卫自由,利用他人作为获得胜利的工具”。
解放大会组织的秘书长易卜拉欣·塔哈维接着在会上讲话说:“埃及准备粉碎对它的领土或对任何其他阿拉伯国土的任何侵犯。……”
塔哈维警告听众要防范英法两国特务的“活动”。他指出:他们“散布谣言和破坏人民对他们的事业的信心”。
他说,必须用“最严厉的手段”惩处谣言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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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印巴等国舆论警告西方国家不要黩武
据新华社新德里电 在新近成立的印埃友好协会的主持下,波保尔在9月2日晚上举行了一次群众大会。大会警告那些对埃及进行军事恫吓的西方国家说,如果西方在苏彝士问题上一心要侵略,那么它们将遭到严重的后果。
大会向埃及人民保证说:“一旦在苏彝士问题上爆发战争,那么爱好和平的印度人民是会站在埃及人民这一边的。
据新华社雅加达5日电 雅加达的报纸昨天抨击西方国家继续对埃及进行军事恫吓。
“独立报”的社论指出,英国和法国以武力来威胁亚非国家的政策是过了时的政策。这家报纸说,埃及并不是孤立的,埃及的命运就是整个亚洲和非洲的命运。
“东星报”斥责西方国家对埃及进行的军事恫吓和颠覆活动。呼吁世界人民起来防止因苏彝士运河问题的纠纷而引起的战争的危险。
“永恒日报”也说,作为一个有高度自尊心的国家,埃及是不会接受在西方的枪口下提出的任何建议的。
据新华社喀喇蚩5日电 “巴基斯坦时报”9月3日的社论抨击英法对埃及的军事恫吓说:“西方国家企图对埃及施加压力,这种行为造成了一种充满了可以想像得到的最严重的危险的局势。”“英国和法国正在急速地朝着战争边缘前进,这种战争不可能局限于苏彝士地区,甚至不可能局限于中近东。”
这家报纸最后警告说:“今天这种疯狂行动只能是帝国主义在亚洲和非洲的残存地位毁灭的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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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澳代总理否认准备为苏彝士运河问题出兵
据新华社5日讯 堪培拉消息:澳大利亚代理总理阿瑟·费登9月4日在议会中否认澳大利亚政府准备为苏彝士运河问题使用澳大利亚军队。他说,内阁甚至根本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费登是在答复反对党领袖伊瓦特的时候说这些话的。伊瓦特就陆军部长约翰·克雷默在9月1日所说的话提出了质询。克雷默曾经说,如果在苏彝士运河问题上要使用部队的话,澳大利亚的一个装备齐全的营已经准备好了。
据澳大利亚报纸报道,在费登在议会说这话以前,目前,正在开罗同埃及总统纳赛尔会谈的孟席斯总理拍来了一份电报,对于克雷默的说法可能在国际上引起的后果,提出了责难。“墨尔本先驱报”记者说,孟席斯对于克雷默发表的谈话感到生气。
费登同一天在众议院还说,他不知道有任何关于在塞浦路斯驻扎澳大利亚军队的协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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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纳赛尔同“五国委员会”
举行第三次会谈
新华社5日讯 开罗消息:“五国委员会”同埃及总统纳赛尔在9月4日晚间就苏彝士运河问题举行了第三次会谈。
奉命就“国际管制”苏彝士运河计划同埃及接触的“五国委员会”主席孟席斯,在会后对新闻记者说,在这次会上,“每个人都谈了一点”。他说:“我们现在还没有开始相互攻击”。
孟席斯又说,“我们目前还是在讨论的初步阶段”,今后还需要进行相当多的讨论。
据合众社报道,“权威人士”透露,现在仍旧没有任何一方会让步的暗示,而且双方都仍然要求对某几点加以澄清。
第四次会谈定在9月5日晚间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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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英法加强军事准备
法军继续开往塞浦路斯
据新华社5日讯 英法两国继续进行紧张的活动,以加强东地中海地区的军事准备。法国地中海舰队司令波埃尔·巴尔若海军中将4日到达伦敦和英国海军部领袖们会谈。
法国部队正在源源不断地开到塞浦路斯岛。美联社消息说,根据非官方估计,法国准备派驻塞浦路斯的部队人数大约为五千人,其中大多数是伞兵部队和空军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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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抗议挑拨阿拉伯国家团结的言论
阿拉伯国家驻法使节要求集体会见比诺
新华社5日讯 巴黎消息:所有阿拉伯国家驻巴黎的外交使节9月4日要求集体会见法国外交部长比诺,以抗议比诺9月2日所发表的就苏彝士运河问题挑拨阿拉伯国家团结的言论。
阿拉伯国家驻巴黎的外交代表是在9月3日晚上在埃及大使馆举行会议后提出会见比诺的要求的。这个会议曾经发表了一个公报说,阿拉伯国家“坚定地支持埃及的立场”,并且认为“对埃及的威胁就是对所有阿拉伯国家的威胁”。
据法新社消息说,比诺已经拒绝接见阿拉伯国家的外交代表,而只是答应“在今后几天之内分别接见他们”。合众社说,法国外交部发言人解释说,比诺之所以拒绝把阿拉伯国家的代表当作一个集团来接见,是因为这是“违背外交程序的”。但是巴黎的观察家指出,阿拉伯国家的外交家一向是集体访问西方的外交部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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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拒绝英国无理要求
约旦不准英军登陆
据新华社5日讯 塔斯社大马士革4日讯:报纸消息说,英国正在对约旦施以压力,企图使约旦当局准许英国军队在亚喀巴登陆和准许增援以约旦北部的麦法拉克机场为基地的空军部队。
据报道,约旦政府已经拒绝了英国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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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约旦外交大臣和黎巴嫩总统
商谈叙黎约三国领袖会议问题
新华社5日讯 贝鲁特消息:约旦外交大臣阿卜杜勒·哈迪9月4日到达贝鲁特,他同黎巴嫩总统夏蒙以及政府领袖举行了五小时的商谈。
黎巴嫩总理雅非后来说,这次商谈讨论了约旦国王侯赛尼,黎巴嫩总统夏蒙和叙利亚总统库阿特利之间举行会议的建议。
雅非说,哈迪并没有带来签订一项叙利亚——约旦——黎巴嫩军事公约的任何确定的计划,但是在商谈时曾讨论了这个问题。
在这以前,哈迪曾接受约旦国王侯赛尼的命令到大马士革去和叙利亚总统库阿特利会谈。他在9月3日刚从大马士革回到安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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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国际札记

本能和诡计
老虎总是要吃肉的,这是本能。殖民主义者总是要想尽办法欺压争取独立的人民的,这也可说是一种本能。
杜勒斯在8月28日谈到他为什么对苏彝士运河不使用“国际化”的字眼时说:“那是因为我也许是本能地在试图遵循我早些时候所提出的意见:设法避免使用这些大字眼以免造成一些或许是不必要的冲突。”
杜勒斯所要“本能地”避免的“大字眼”,如他所说明的,就是“殖民主义”、“主权”这一类在解决苏彝士运河问题中具有重要意义的字眼。据他说,“如果你能够用具体实际的字眼来考虑这个问题,而不用那些会引起心理和威信性质问题的大字眼的话,我们是会更加易于取得解决的。”
显然,杜勒斯的殖民主义者的本能,促使他避开那些对殖民主义危险万分的字眼,避开那个足以暴露殖民主义本相的“国际化”字眼。也正是这种贪婪的本能,促使他想出了一条诡计,这就是用“管理”、“使用”这类“具体、实际的字眼”,来实际上达到把苏彝士运河“国际化”的目的。而杜勒斯在伦敦会议上提出的,现在正在力图迫使埃及接受的“杜勒斯计划”,正是充分地体现了他的这种本能的东西。
据说,狐狸是非常狡猾的,因为它在装饱肚子和逃避危险这种本能的推动之下,会想出各种各样的诡计。但是,和杜勒斯先生比起来,狐狸就差劲得多了。
不过,杜勒斯也有他比狐狸不幸的地方。因为狐狸毕竟只同鸟兽打交道,而杜勒斯却要同人,而且是觉悟了的人打交道。尽管杜勒斯巧于辞令,避免使用这个或者那个“字眼”,但是这有什么用呢?人们并不对杜勒斯所使用的字眼感觉兴趣,人们注意的是杜勒斯本能地张开来的那张殖民主义者的血盆大口。 (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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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美国“民族”周刊报道
危地马拉人民唾弃卖国政府
据新华社4日讯 不久以前美国“民族”周刊刊载了戴维·格雷姆的一篇通讯,报道危地马拉的情况。
这篇通讯指出,自从卡洛斯·卡斯蒂略·阿马斯非法劫夺了危地马拉的政权以来已经有两年了,在这个时间内,他同那些使他当权的人们(外国资本和国内封建主义)勾结一气的种种表现只有与时俱增而且越来越具体。
阿马斯成立了政府以后,迅速承认了特鲁希略(多米尼加的独裁者)和佛朗哥政权,解散了国会,减少了选民,征收了“解放税”和通过了一项对付“危险思想”的法律,以后接着就发还了从联合果品公司那里征用的所有土地并且取消了对居住在国外的投资人的所有利润和红利的征税。
阿马斯当政还不到六个月,他就开始用行政命令的办法放宽这个国家的石油法。在1955年7月8日公布的新石油法里规定,石油现在可以由任何人开采并且将原油运出去(而把汽油再售给危地马拉)。
最近已经发生了三起公开和激烈攻击阿马斯政权的事情:五一节示威、大学生在复活节时的恶作剧以及6月25日的示威,在这次示威中至少有三名学生被警察开枪打死。
学生们在复活节时所发动的攻击很凶猛,示威者在国家大厦窗外高呼反对政府的口号,把官方演说的人撵下了台而掌握了集会并且通过获得的扩音器高喊“坚决反对这种‘解放’和现政权。”
现在外国外交家们认为,在危地马拉什么事情都可以发生。问题的关键是美国的支持。如果让危地马拉人民自行选择的话,他们大概是不会长久容忍他们的独裁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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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读者论坛

识时务者为俊杰
伦敦会议结束后,英国采用了一切威胁和恫吓手段,想使埃及接受杜勒斯的“国际管制”计划。它继续增兵地中海,并准许法国使用塞浦路斯基地。这些行动加剧了地中海紧张局势,危害世界和平。
美、英、法提出的杜勒斯计划,不论在措词上如何巧妙,实质上是侵犯埃及主权的,埃及不可能接受。在这种情况下,英国真正敢对埃及发动战争吗?法国已经深陷在阿尔及利亚战争的泥潭中,自顾不暇,对英国不会有多大帮助。美国在伦敦会议中,虽然支持英国,但它别有用心,也不会出兵相助。因此,英国如果硬要进行武装干涉,势必由自己独立承当。但是,英国刚刚为了渡过国家的财政危机,紧缩了一小部分军事开支,现在又要大兴干戈,这岂不是自寻绝路?
英国的死硬派,目前正在唆使前苏彝士运河公司的非埃及籍技术人员离职,使运河航行瘫痪,为重新把英军送到那儿去制造借口。但是谁都知道,如果运河航行真正停止了,埃及是不负任何责任的,英国军队回到苏彝士运河区的“合法性”也就不能成立,到头来只不过是白费心血罢了。
更值得英国政府注意的是:埃及在这次保卫主权的斗争中,并不是孤独的。阿拉伯联盟政治委员会8月13日发表的一项公报中申明,“侵犯任何一个阿拉伯国家的主权,就是侵犯所有阿拉伯国家的主权。”这明确地表示了阿拉伯国家的团结一致。万隆会议把亚非两洲反殖民主义的力量,结成了一条牢不可破的阵线。因此,所有的亚非国家完全支持埃及,谴责西方的武力威胁。对埃及的正义行动表示支持的国家,人口总数共达十五亿,占全世界人口的五分之三,没有比这个更有权威,更具有说服力的数字了。这说明了为什么苏彝士运河问题,只有用和平方式才能获得解决,而任何把别人的意志强加在埃及身上的企图,都是注定要失败的。
其实,伦敦会议的结局,特别对英国提供了借此收篷的最好的机会。因为这个会议进程的逐字记录要送交埃及政府,这就给英国可以很漂亮地下台的面子,同时又能够继续谈判,使英国获得她所最关心的苏彝士运河上航行自由的保证。现在全世界的舆论,包括英国国内的舆论在内,除了一小撮代表殖民主义者死硬派和垄断资本的利益者外,可以说基本上是一致主张和平解决的。只要英国放弃武力干涉的意图,法国一定会追随于后;而美国唆使英国、火中取栗的诡计,也就完全破产了。所以如果英国不再妄自尊大地坚持下去,这场风波是可以立即平静的。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句老话可以提供给英国作参考。
南京 史国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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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巴黎印象
姚云
从法国回国以后,朋友们常常问起:“对巴黎的印象如何?”我总觉得很难用一两句话来回答。因为,巴黎是这样一个色彩丰富、矛盾交错的城市,它像一个万花筒一样,你每转一个角度,就会看到一幅不同的画面。
有人称赞巴黎的美丽,把它称为“花都”。是的,巴黎的绰约多姿令人难忘:它的广场和林荫道,路边的咖啡座和塞纳河边的旧书摊。圣母院的钟楼和峨特式尖塔,壮丽而又诡秘。浑厚的凯旋门,向周围放射出十二条宽阔的马路。傍晚,你从城中心的圣路易岛出发,沿着塞纳河漫步,走过身边的十七世纪、十八世纪的建筑和风格面貌各不相同的大桥小桥,一直来到卢夫宫前精致的托勒莱花园,向西方远眺,可以看到远处的凯旋门,隐隐约约,像是幻影。这时,你似乎体会到了那么多的作家和画家描绘巴黎时的几分感情。
但是,巴黎有的不只是它的妩媚的景色。这里也有狭窄的小巷,既没有树木花圃,也没有堂皇的建筑。在它的两旁是那些为煤烟熏黑了的楼房,岁月把房子的墙壁剥蚀得像是长癣的皮肤,窗口上挂着一行一行的衣服,这里的空气是那么地压迫人,以至屋顶上排列着的一堆堆的旧式的小烟囱,看来就像是给人透气的孔道。有的房子已经陈旧得快要倾倒了。据说这种被称为“贫民窟”的屋子在巴黎就有十几万户。
巴黎的繁华是常常被那些卖给外国旅客的“游览指南”夸耀的。灯火辉煌的香榭丽榭大街,两边布满了大电影院、大公司、大饭店和咖啡馆。在豪华的旅馆,住一天可以花去一个工人十天或者半个月的工资。巴黎有许多夜总会,通宵营业,有钱的人可以受到善于唱歌的侍者的招待,看到从吉普赛音乐演奏一直到裸体舞的各种表演。在和平路和附近的那些铺子里,陈列着价值连城的珠宝首饰和最新式的时装。
但是,在巴黎,也能看到工人在机器旁边啃着硬面包,既没有红酒也没有一块牛肉或香肠。孤苦伶仃的老人踯躅道旁。残废者在地道车站门口拉着手风琴乞求布施。深晚,在香榭丽榭大街上,还有妓女站立在商店的橱窗前等待着最后的顾客。
生活在这个城市中的几百万普通的巴黎人并不是没有忧虑的。如果说,几年前他们担忧着大战的危机,那么,现在他们看到国际局势有了缓和,他们感觉到松了一口气。然而,对于生活的不安仍旧像一朵阴云一样盖在人们的心上。
固然,近几年来,法国经济情况有了一些好转。但是,人们懂得这种好转并不是建立在人民购买力提高的健全的基础上的。普通的人民从自己的生活中不感觉到有理由相信资产阶级报纸预言的“繁荣”。
勤劳的法国劳动者的生活仍旧受着不断上涨的物价的威胁。现在的物价比战前上涨了三十多倍,而工资却不过增加了十几倍。前些时候,法国总工会调查材料说明,一个单身工人每个月的最低生活费用是三万一千法郎,然而,现在却有大部分的工人拿着近乎这个数目的工资而要养活一家。还有相当一部分工人的工资不过二万多法郎。农业工人的工资甚至比工业工人的工资还要低18%到20%。而这些工资还是在劳动强度增加、劳动生产率有了提高的情况下支付的。
法国的纺织业现在遭遇着危机。问题不仅在于外国的竞争,人造纤维业的发展,更基本的是人民购买力的减低。在巴黎街头可以看到人们穿的衣服陈旧了,穿着新衣服的人很少。要知道,现在,在三个法国人中有一个人只有一套衣服而且还要穿四年。
当我们在巴黎的时候,地下铁道和公共汽车的工人,银行的职员以至卢夫美术馆的守卫人都曾举行罢工,要求增加工资。有一天,我们打开电视机,但是没有电视节目,因为电视工人在罢工。六月中的一个早上,巴黎人坐上早餐桌,发现桌上没有牛奶,原来牛奶工人为了维护自己的生活待遇也不得不停止了工作。
使法国人民忧虑的不仅是生活的重担。在最近这些日子里,尤其激动着法国人民的心的是在阿尔及利亚进行的战争。报纸上每天用大字标题刊载着阿尔及利亚战争的新闻和图片,报道着议会里的辩论。法国人民看到这些时,想到了通货膨胀、税收增加、亲人被征入军队,送到北非的荒漠和丛山中去流血牺牲的悲惨局面。
阿尔及利亚战争一年要消耗法国三千多亿法郎。为了要筹集追加的军费,政府已经定出提高税收、发行公债等一套办法。7月初,烟税就因此提高了。很多法国人抽的“蓝高卢”烟从八十法郎涨到了九十五法郎,“西班牙吉普赛人”烟从九十五法郎涨到一百一十法郎。法国人抽烟是抽得很多的,香烟涨价直接影响到了每一个家庭。
战争消耗的无底洞也促进着法国财政状况的恶化。当我们在7月中旬离开巴黎那一天,报纸上刊载消息说,法兰西银行宣布纸币流通量已经达到近三万亿法郎的数目;银行给政府的垫款上升了九十一亿法郎,总数达到一百九十五亿法郎,刚刚在法定限额二百亿法郎以下;国家的黄金和美元储备从六千三百三十二亿法郎下降到了六千零十六亿法郎。美金官价汇率是一比三百五十,而黑市已突破了四百大关,达到一比四百零三。报纸说:“这是1953年11月(当时在进行印度支那战争)以来的最高峰。”可是,后来在瑞士看到巴黎报纸,美金黑市在7月17日又达到了一比四百零八的新的顶点。
今年4月13日对于许多法国家庭来说是一个不幸的日子。这一天,政府下令征召后备人员二十万人入伍。许多青年人被迫离开工厂、学校,要到地中海彼岸去为和他们不相干的殖民利益作战。每到星期六,在巴黎火车站可以看到不少年老、年青的妇女在车站门口迎接她们从兵营里回来过假日的儿子、兄弟或丈夫。他们热烈地拥抱、久久亲吻,为了要忘却离别的悲痛,和那等待着这些年青人的险恶命运。
在巴黎时,我们认识了一个在巴黎大学研究文学的女学生。她是一个朴素善良的青年妇女,结婚还不久,有一次她曾经陪我们去参观巴黎的博物馆。可是我们后来却没有再见到她了。过些日子,她来了一封信,热情地向我们问好。她写道:“我不能再见到你们,因为我的丈夫将被送到阿尔及利亚去。在他留在法国的最后几天中,我要和他留在一起。现在我是在哈弗港,他就驻扎在这里,在一个如此大又如此阴暗的地方。下星期,他就将被送到阿尔及利亚去。……这个战争是如此无益,如此复杂,如此不义,对我们许多人来说又是如此残酷,我们真希望它将很快结束。”
这个女学生的话反映出了许多法国人的心情。
巴黎是一个嘈杂喧哗的城市,但是,它多少年来作为西欧文化的一个传统的中心,它的文化艺术空气的浓厚是值得欣羡的。在巴黎周围有大大小小一百所博物馆,其中有世界闻名的卢夫美术馆,它收藏名画一万幅以及无数的希腊、埃及、罗马的雕塑和工艺品;也有许多专门的小博物馆,如乐器博物馆、货币博物馆、灯塔博物馆等等。
经常有许多艺术展览会在巴黎举行。此外,在巴黎还有三百家私人经营的画廊,它们不仅卖画,也常常举办一些画家的个人作品展览会。
当我们在巴黎的时候,街道上贴满音乐演奏会的海报,各国许多著名的音乐家都在巴黎演出。
不过,原来有优良传统的法国艺术无疑是处在不振作的状态中。五、六月间,在巴黎大皇宫又举行了一年一度的春季沙龙。参加展出的作品有好几千件,但是其中很少值得注意的作品。在一些私人画廊中,引人注目的还是一些过去久负盛名的画家的画。一位画家克洛德·维诺最近在巴黎一家画廊中展出了六十幅他的“半立体主义”式的画,去参观的人看到的是一些题材单调而没有生气的作品。资产阶级现在欣赏的是抽象绘画,在这些画上人们只能看到一片模糊的色彩或者一些莫名其妙的线条。
另一方面,真正有才能的画家要在巴黎取得成功可并不容易。据熟悉巴黎艺术界情况的人说,在巴黎的画家要成功,要看“风头”,也要看有没有画商、名流的支持。巴黎有画家三、四万人,其中不少人生活在贫困和潦倒之中。在音乐、戏剧界也是一样。演员们的生活没有保障,有的只得流落到夜总会、酒排间去表演。
在巴黎的那些日子里,我们处处感到法国人民对我们的热情。去年到巴黎演出的中国艺术团和今年参加巴黎博览会展出的中国馆在法国人民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今年六、七月间,中国文化代表团到法国访问,受到法国政府的部长们、政界、教育界、科学界、文艺界人士极友好的接待。法国在十八世纪时曾经有过一次“中国热”,当时,法国丝织品中的图案甚至都仿效中国的。有人说,现在法国又出现了一个“中国热”。
巴黎人民对于苏联人民也怀有很友好的情感。7月份,几百位苏联游客到了巴黎,有好几千人到巴黎火车站去欢迎他们。6月上旬,曾经在北京演出过的莫斯科音乐艺术剧院到巴黎演出巴蕾舞,票子很快就卖到了6月底。俄罗斯芭蕾舞在巴黎是享有极大的声誉的。更早一些时候,莫斯科的马戏团在巴黎运动宫表演,丑角波波夫得到法国观众很高的评价。
在巴黎,美国人似乎特别多。在旅馆里和风景名胜区,到处可以听到美国口音,这些都是来自美国的游客。据官方宣布,去年一年就有四十八万五千名美国人来到法国游览。除此之外,还有三万美国人长期居住在巴黎,其中包括一万八千名美国军人和他们的家属,以及七百名美国政府的官员。
这些美国人在巴黎形成一个特殊的社会。他们早晨是读“纽约先驱论坛报”巴黎版,出门游览找美国旅行社,星期天到巴黎的美国教堂做礼拜,生了病可以到美国医院医治。在这些美国人中自然有不少是来观光的善良的美国人民。但是,富有自尊心的法国人民对于他们中间的那些“喧宾夺主”的人是极为厌恶的。他们对于美国军队占据了枫丹白露和罗亚尔河谷许多风景优美的地区,在那里拦起铁丝网、修筑起军事设备这种种现象,尤其感觉不能忍受。因此,为了避免刺激法国人的情感起见,在法国的美国军人奉命在上街时非必要都不得穿着制服。
在巴黎东南郊,有一个地区称为伊符里—苏—塞纳。这里有居民四万八千人,大部分是工人。从1925年以来,由居民选举出来的共产党员担任着这个地方的市长。在共产党领导下,建筑活动忙碌地进行着,为工人们修建着住屋。虽然有着种种困难,他们还计划着拆除那些已经不适于居住的破旧房子,建筑起新的住屋,把这个地区的面貌改造过来。他们精力充沛地工作着。从这里,人们看到了一个生气勃勃的新巴黎在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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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埃及妇女练习射击,准备保卫祖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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