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6年9月16日人民日报 第4版

第4版()
专栏:

一座规模巨大的机械化工厂
沈阳电缆厂正式投入生产
新华社沈阳13日讯 我国改建的最大的电缆工厂——沈阳电缆厂12日正式投入生产。12日上午九时,在厂里举行正式移交生产的剪彩仪式后,全厂的机器都迅速转动起来。到厂祝贺的来宾们,随即进入宽敞明亮的厂房。在主要车间里参观了各种新式机器和电缆的制造过程。
电缆厂的主要车间和辅助车间共十三个。厂房内安装上一千多台新式机器,通过密布在地下的电线,在全厂每台机器上的各个部件和电动机、配电盘、操作台连接起来。这样规模巨大的机械化的工厂,建设是非常艰巨的。建设者们在几十位苏联专家相继帮助下,却只用短短三年时间,由一座破旧不堪的工厂改建成为一座现代化的工厂。
沈阳电缆厂的新式机器大部分是苏联供应的,有些是苏联刚刚试制成功的新产品。一台高大的现代化的纸浆机差不多有两层楼高。它每小时可在三百六十公里长的铜线上自动涂上纸浆。最小的一台钻线模眼的小机器,小得像个拳头,而且十分精密。它所钻的线模小眼,比头发丝还细,用放大镜才能瞧得清楚。
沈阳电缆厂在试生产阶段已经生产出四千七百多吨电线供应全国各地。今年他们和三百多个单位签订了七百多份订货合同。这座规模巨大的电缆厂正式投入生产后,将使我国电缆制造工业的技术水平大大提高。同时,它将生产我国从来不能生产的新品种,对我国工业、农业的建设和人民生活用电都将起重要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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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江苏省地方工业中的许多工厂
积极为农村经济服务
本报讯 江苏省是我国沿海工业比较发达的省份之一,尤其是纺织、食品工业很发达,机械工业也具有一定的技术基础。自从中央指示了地方工业主要应为农业经济服务并同农业经济密切相结合的方针以后,省内许多厂矿的生产开始面向农村。在去年一年中,全省地方工业生产了各种农具达四十四万件,供应农肥达四十万吨以上,有力地支援了农业合作化运动和农业生产的发展。据今年1至5月的不完全统计,全省工厂共为农民修理双轮双铧犁一千二百多部,抽水机四百六十部,各种小农具达三十八万多件。去年下半年,在扬州、苏州、镇江、松江等专区的县营工业,还大力地组织了为农民加工农产品的工作,许多油米工厂改变了过去生产任务不足,一年生产至少要有四个月停工的状况。据苏州专区八个县二百九十二个加工米厂的统计,去年第四季度为农民加工稻谷二十七万四千多吨,不仅获得工缴收入约达一百六十四万多元,而且为国家增加了税收五百四十九万五千多元。同时给农民带来很好多处,因为机器加工比农民用土法加工出米率高,每一百斤稻谷要多出四、五斤米,因而又为农民多出大米十三万三千多吨,节省劳动日三千五百九十三万多个。扬州专区的仪征县油米厂今年1至4月共为农民加工油料二十一万斤,比土法榨油多出油八千四百斤。全省共抽出五千马力的引擎为农民戽水,可灌溉农田二十五万亩;在松江地区的嘉定、奉贤、松江等县的米厂,利用稻草、棉铃壳、麦秸、黄花草等二十多种草本植物作原料,制成了猪饲料,一方面节约了粮食,另方面解决了部分饲料不足的问题。全省地方电厂还在保证工业用电的前提下,积极组织为农田进行电力灌溉,已经在苏州、镇江、扬州、南通、盐城等五个专区九个市、县新建和扩建三百一十四条电力灌溉专用线,可供三十三万多亩农田灌溉和排水的需要。这些工作都给农业生产和增加农民收入方面带来了许多好处。
此外,江苏地方工业还从改进生产管理、提高产品质量、提高产品出产率、节约原材料、试制新产品等方面作了许多努力,也对支援农业生产的发展起了重要作用。
(翁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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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大连港提前完成五年计划的货物吞吐量
新华社旅大13日电 大连海港提前十七个月完成了第一个五年计划的货物吞吐量,受到了交通部和中国海员工会全国委员会的表扬。
几年来,大连海港为了充分发挥海上运输潜力,主动地派出了大批干部常驻在东北各地进行经济调查和分析,充分掌握货源流向,大力组织了货源,扭转了长期存在的由南方运货来的轮船空着舱驶回去的运输不平衡情况,使海上运货量,自1953年以来每年平均增加了26%以上,给国家节省了很多运费,减轻了陆地运输的负担。
从1953年以来,大连海港还接待了来作买卖的二十二个国家的一千多艘次的大轮船。在这个大港里,经常可以看到,一天内有十几艘到二十几艘大船载着矿砂、水泥、橡胶、建筑材料和五金器材等物资驶来。这些船只又都是经过很短的时间,满载着东北的特产大豆、海盐以及钢材、矿砂、煤、机器等许多种工业品,徐徐地驶出港口,开向国外的几十个港口。
大连海港装卸机械化程度也已经有很大提高。人们进入海港,就会看到直通码头沿岸的火车、各种运输车辆和传送机,以及各种性能的起重机。这里装卸效率的迅速,给不少国家的船长和海员们以很深的印象。曾经有一艘日本大船来装矿砂,工人们只用两天多一点的时间装完了这艘大船。这个船的船长十分赞扬这里搬运的高度机械化和极高的装卸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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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山东扩大颗粒肥料生产
新华社讯 到目前为止,山东省新建的二十五个颗粒肥料厂都已先后投入生产。设立在济南、青岛、烟台、淄博等城市的六个较大规模的厂子,为了扩大生产,最近购进了大批制粒机。其中有九部已正式投入生产,其余的正在安装和试车。济南颗粒肥料厂在9月初试车的结果,一部机器每八小时可产颗粒肥料八万多斤,而旧有的手摇工具,只产二千多斤。
各厂工人为争取在秋种以前给农民生产出更多的基肥,掀起了增产竞赛。济南颗粒肥料厂最近把原来的每天一班生产改为日夜两班生产,充分发挥了机器设备的效能,每天可生产肥料十六万多斤。预计在9月份全省共能供应农民颗粒肥料二千万斤,比8月份增加三倍以上。
各地颗粒肥料厂所生产的颗粒肥料质量很好,其增产效能与豆饼相等,但价格却比豆饼便宜,因此,很受各地农业社的欢迎。目前,各厂采取了随生产随供应的办法,每天都有许多农业社把大量颗粒肥料直接从厂里运往农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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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香茅油产量增加
据新华社讯 广东省海南岛和雷州半岛的香茅油生产,目前已到旺季。很多国营垦殖场和农业生产合作社忙着把收割下来的香茅草加工。据统计,今年到8月中旬为止已经生产了香茅油一百七十多吨。预计今年全年可以生产香茅油近三百吨,比去年增加一倍多。
香茅油是一种经济价值很高,制造化妆品和卫生用品用的香料。为了适应国内外市场的需要,今年海南岛、雷州半岛的香茅草种植面积有很大的扩充,同时有二十一个国营垦殖场扩建或新建了香茅加工厂。另外,还有四个地方国营香茅油厂将在第四季度建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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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读者来信

领导意图反复无常,设计计划一变再变
化工设计院大量劳动尽付东流
设计力量不足,设计赶不上施工,是老问题了。按说,设计力量应该特别被珍惜,然而,我们化学工业部化工设计院的设计力量却被大量地浪费着。倒不是这里人浮于事,没有活儿干,而是事情很多,同志们都很忙,但是由于方案多变,很少忙出什么名堂来。许多昼夜的辛勤劳动,都被反复无常的变更设计的命令白白浪费掉了。
化工设计院从1954年成立以后,集中了不少的设计人才。但是两年多来,我们除完成了一些较小工程的设计以外,比较大的工程设计只完成了一项。有很多工程的设计都是做了一部分,或做了相当长时间以后,就半途而废了。例如吉林某化工厂的工程设计,先是计划很大,后来由大改小,最后竟由小变无,于是前功尽弃。给太原某化工厂作的设计也是如此。由于领导人员的主张不一,变化多端,最后是一无所成。
四川长寿化工厂扩建工程的情况,更叫人啼笑皆非。
四川长寿化工厂的扩建工程,是1955年10月份由化工设计院派专人到长寿调查过,经前重工业部化学工业管理局确定,并报请国务院批准的。原计划是1956年6月份施工,1957年完成扩建任务,投入生产。后来改为1956年9月份施工,1957年完成扩建任务,投入生产。为了按期交出这项扩建工程的图纸,化工设计院人力不足,还特地从长寿化工厂调来一批干部,参加了这个工程的设计工作。从今年2月份起开始设计,经过近三个月的紧张劳动,总算没辜负国家的企望,在5月份以前,按期完成了这期工程的初步设计任务。可是,当我们正在庆幸自己的劳动成果——设计图纸将要参加到祖国建设事业中去的时候,当我们就要进入第二阶段工作——施工图纸设计的时候,却传出一个出人意料的消息,据说是因为“厂址处于西南山区,运输不便,不宜扩建大厂”,便让设计工作停止进行。设计人员的劳动成果,就锁入了档案柜。
事隔不久,来了新的领导意图,让按第一次计划规模的四分之一,重新设计。任务下来了,设计人员虽然曾为自己的劳动白白浪费掉感到不舒服,但还没有泄气。我们想:工作中怎么能没有缺点呢?领导上总是看得远,变更方案一定是慎重考虑过的。我们为了弥补由于变动设计在时间上造成的损失,为了赶上施工要求,就加紧进行设计工作。
不料,当这一次的设计任务快要完成的时候,忽然又接到一道指示:“各方面对长寿化工厂的扩建意见不一致,产量无法肯定。”设计工作便又一次停止了。
隔了一个月,我们第三次接到了这项工程的计划任务书。这次的要求是:按照第二次计划规模的八分之七点七五设计。于是长寿化工厂扩建工程的设计工作,又第三次开始了。一连忙了二十多天,忽然又接到一个通知:“为了赶设计进度,把长寿化工厂扩建工程的设计工作,按技术措施,交由厂里自己处理。”这一次的变动,扩建规模已改为第一次计划的十分之一。扩建计划又变了,我们的劳动当然又白费了。
这项扩建工程的“变化”,究竟造成多大损失,暂且无法估计。仅制碱科的设计,就浪费了七百多个工作日。至于工程公司窝工,设备、钢材已按第一次设计订货等等所造成的浪费、损失,那就更难计算了。
设计任务的变更,当然常常有客观原因。但是,如果事先考虑周密一点,又何至于“朝令夕改”呢?
我们坚决反对这种草率从事、任意糟蹋设计力量的工作作风。希望有关领导部门迅速检查这些缺点,并且采取切实有效的措施,防止类似事情继续发生。 陆德芳 张桂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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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读者来信

施工部门需要设立技术检查机构
据第一机械工业部所属重点建设单位的不完全统计,今年上半年共发生工程质量事故二千一百五十五次,其中重大质量事故有一百二十四次,返工损失约达六万九千多元。这些质量事故中,由违反技术操作规程而造成的,占事故总数的42.7%;由于不按图施工而造成的,占事故总数的23.7%。
为什么会造成这样的状况呢?据我们分析,主要的原因是:建筑工程部所属的施工部门有制定操作规程的技术单位,有执行操作规程的生产单位,但是没有监督检查操作规程贯彻情况的技术检查单位;有的单位有,但是人员少,同时也没有同生产单位分开,因此起不到多大作用。在这种情况下,有关工程质量的检查督促、工艺纪律和劳动工资纪律的维持、工程质量事故的经济分析、合格工程的技术保证等一系列工作,就没有专门的组织机构来进行。
是不是建设单位的技术监督部门,可以代作施工单位的技术检查工作呢?有的施工单位有过“乙方(施工单位)管施工,甲方(建设单位)管质量”的说法。但这是不正确的。譬如设备订货,难道承制厂可以不负质量责任,而要订货人负责吗?实际上,如果甲方直接干预乙方的生产活动,便会造成现场混乱,对工作是不利的。
我们认为,为了切实保证工程质量,建筑工程部应该迅速自上而下地普遍建立技术检查机构。当然,有了技术检查机构,还需要发动广大职工,进行经常的群众性的质量自检工作,作到随时检查,及时纠正,“防患于未然”。但是,就建筑工程部系统来看,当前最主要的保证工程质量的措施,似乎还应该是普遍建立和健全技术检查机构。 郑仲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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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西北地区第一个露天煤矿
永登煤矿地质勘探工作完成
据甘肃日报讯 西北地区第一个露天煤矿——甘肃永登窑街煤田露天区的地质勘探工作,已经完成。8月31日,地质勘探人员向国家提交了记载着这个地区的全部勘探成果的地质报告书,开发设计的准备工作已开始进行。
窑街矿区是属于有储煤希望的株罗纪地层。1953年,地质部就派出勘测人员在这里进行了煤田地质的普查工作。接着,煤炭工业部西北煤田地质勘探局一三四队开始进行了煤田详查和精查工作。在工作过程中,苏联地质专家和设计专家给了我国地质人员以真诚的指导。专家认为这里的煤层厚,复盖在煤层上部的地层薄,适于剥离地层而露天开采。地质人员贯彻了专家建议,并根据设计部门对露天矿井的勘探要求,完成了新布置的山地作业和钻探。最后获得的资料,完全证实这个地区煤的储存情况和地质构造具备了露天开采的条件。
露天采煤的产量大,投资少,是最经济和安全的采煤方法。根据探明的煤藏量计算,预计这个矿开发设计的年产能力,比目前甘肃矿务局所属各煤矿的总年产量还要高两倍半多。不久前,矿井设计师们曾实地观察了地质情况,校对了地质资料,开始进行开发设计的准备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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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上海试制成功一百多种特种纺织品
新华社上海12日电 今年1月到8月份,上海纺织、印染工厂试制成功一百二十七种特种纺织品。试制有特殊成绩的十二家工厂,10日受到华东纺织管理局颁给的奖旗,其中四家工厂得到八百元到二千五百元的奖金。
这些特种纺织品,都是重工业和国防工业上极需要的产品。其中有制载重汽车和飞机轮胎用的子帘布,这种布能耐高热,又经得起较强的拉力;有供电线厂用的黄蜡布;有能防水、防霉和防腐的特种布,用这种布包裹的物件,几年不会变质;有面粉厂用来筛面粉、造纸厂用来过滤高级纸浆的筛绢。不久以前才试制成功的防火布,遇火不会马上燃烧或蔓延。
所有的特种纺织品,质量都很高。例如四十九号筛绢,在一个平方英寸内有一万多个眼孔,粗看上去和绸子一样,要放大五十倍到一百倍,才能看出它的眼孔。在这些眼孔上面不允许有一个细小的结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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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甘肃第一个制药厂开工
据新华社讯 从上海迁来兰州的公私合营佛慈制药厂,现在更名为兰州佛慈制药厂,已在6日开工生产。它是甘肃省第一个制药厂。
甘肃省是当归、甘草、大黄等三十余种药材的主要产地。佛慈制药厂迁来兰州以后,可以及时得到生产原料。这个厂过去在上海的时候,由于距原料产地很远,原料供应不足,生产经常遇到困难。
佛慈制药厂创办于1929年,以制造中药为主。产品有当归片、十全大补丸、人参营养丸等六十多种。产品除了行销国内以外,还向新加坡、缅甸、泰国销售。这个厂目前已经增添了机械设备,计划扩大生产,更好地满足国内外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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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沈阳电缆厂介绍
新华社记者 顾铁凤
从像碗口一般粗的海底电缆到比头发还细的特种电线将在已经投入生产的沈阳电缆厂制造出来。这个由苏联帮助改建成的工厂,是一座现代化的制造电缆和电线的综合工厂。这座用先进技术装备起来的工厂开始生产,标志着中国在制造电缆方面走上了新的阶段。
旧中国在电缆制造方面是非常落后的,只能做些像皮线、纱包线和裸铜线等普通电线,而且规模极小。解放以后,中国虽然开始制造少量的电力电缆和电话电缆,但是仍然远远落后于大规模经济建设的需要。
沈阳电缆厂投入生产以后,它将生产几十种型号、一万多种规格的电缆和电线,其中许多是国内从来不能制造的。过去中国只能制造一万伏的高压电力电缆,现在这个厂能够制造三万五千伏的高压电力电缆,并且将试制十一万伏、二十二万伏的超高压电缆。它还可以制造超高压架空线路用的铜芯铝绞线、石油勘探电缆和长途电话电缆等。制造汽车所用的能耐寒、耐高热、防油的腊克线,也将在这个工厂制造出来。官厅、佛子岭、梅山、大伙房等水库,现在已经用上了这个工厂试生产阶段生产的钢芯铝绞线。在包头、武汉、兰州、乌鲁木齐、鞍山、长春和沈阳等地的钢铁、石油、机械、电器等工业建设单位,也都相继得到这个厂产品的供应。
从铜块、铝锭制成各种各样的电缆、电线是很不容易的,沈阳电缆厂是利用精密的机器进行生产的。经过熔炼、铸锭以后又加热的铜锭,在成套的压延机里轧成小手指粗的铜条。这些铜条被自动送到裸线车间,再进行加工。铜条通过大小不同的连续式拉线机,被拉成一根根粗细不一的铜线。在裸线车间里,一部分铜线、铝线制成输电用的铜电线、铝电线和铜芯铝绞线;另一部分铜线,铝线分别送到橡皮绝缘电缆、纸绝缘电缆和电磁线等三个车间,用机器包涂绝缘物,制成各种电力电缆,电话电缆和电磁线。绝缘物也是多种多样的,有橡皮、纸、纱、漆、玻璃丝和石棉。以海底电话电缆来说,是用纸做绝缘物的。六十根铜线穿过纸浆机,自动涂上了纸浆,再包上电缆纸,把许多根线绞在一起制成了一根很粗的电缆。这根很粗的电缆用压铅机包上铅皮,铅皮外面再包上九层纸、三层沥青和一层麻绳,最后绕上一层铜丝。这样,又粗又沉的电话电缆最多就可以供给两千四百架电话机同时通话,沉在海底里,浸不透,也冲不断。
沈阳电缆厂有一座完善的中央试验室,它有高度精密的物理、化学、电气、金属和整套的工艺试验设备。这是一所专门的试验、研究机构,它将研究、试验各种原材料和电缆、电线的新产品,使中国制造电缆、电线的技术水平不断提高。
在沈阳电缆厂一片毗连着的厂房外面,鲜花盛开,绿树成行。高大的厂房内,清洁明亮,温度适宜。在这样的环境里,工人们的劳动将成为一种愉快的活动。
武汉长江大桥武昌岸的钢梁架设工程,将比原计划提前二十天左右动工。现在引桥工程已基本完工。图为泥工们在引桥上做桥粉线,为架梁工程作好准备。 李季春摄(湖北日报社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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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水底的火光
本报记者 曹葆铭
一提起潜水工,他们头戴铜盔,身穿橡皮衣潜入蓝色的深水探消息或捞沉船的景象——那在电影里见过的景象,便很自然地出现在我们眼前。武汉长江大桥潜水工的工作却比这还复杂得多。他们不仅在水底卸过螺丝,锯过钢条,炸过桩尖,他们还在水底用高压的电弧去烧割过粗大的槽钢、角铁。
陆上的电焊是桩引人入迷的专门技术,那么水下切割又是怎么回事呢?我在黄鹤楼下访问了三个潜水工,他们叫徐贤业、谈云彪、胡海林。徐贤业身材魁伟,胸脯和胳臂的肌肉都鼓的很高,是个举重健将;谈云彪是个矮个子,但也很坚实;中等身材的胡海林却很瘦,是个铁骨人。他们三个都是1952年后才转业学潜水的,去年年初听说大桥需要进行水下切割,都事先抽空在陆上学习电焊,一心想学会水下切割这项特别的技术。
但是,事情并不顺利。去年6月初,他们集中到黄鹤楼下来学这门特别的技术的时候,领导上始终不给电焊机让他们实习。拖到9月里,八号墩第二次下沉围囹需要“水下切割”,第二桥梁队领导上才调来一部电焊机,要他们在三、四天内学会这门技术参加工作。尽管这个规定并不合理,时间也很紧迫,大家仍然兴冲冲地轮流下水去实习。
由钳工转业的谈云彪,一双手真是灵巧,他头次下水就搭上了火。一股红光立即划破了水下的黑暗,水面上也浮起许多蓝色的气泡。这时,他从铜盔的镜面望出去,那在陆上刺得人眼睛疼痛的白色电弧光,在水里只是团暗淡的红光,他的两手被电麻得像烫伤了似的疼痛,并且闻到一股铜锈味儿,很难受。但是好容易才盼到这个实习的机会啊!他仍然坚持着在水下烧了几根焊条,估计铁板已经烧穿了,才浮出水面来。上来一看,两手好端端的,没有丝毫损伤;那不到七公厘厚的铁板上却只烧了一道两公寸长的槽子,槽子里有些麻点似的小洞,并没有完全烧穿。
大家正在琢磨为什么不能把铁板烧穿,机智的胡海林首先找出了原因,找出了办法。原来是流水将手冲动得不能固定地在一个地方烧,大家对电焊又不熟练,自然很难将铁板烧穿。他想法作了个木框子,让焊条沿着木框边缘烧,火力就集中了。徐贤业和一个姓陈的工人又同胡海林一起研究,索性作了个木头的空心槽子,将焊条搁在槽子里烧,就更不容易晃动了。
最初,有人还不相信这办法能行,胡海林便带着木头槽子下水去了。这时,大家都静静地望着水面。一会儿水里冲出许多气泡,他开始烧割了。过了四、五分钟,大家又忍不住,都围着电话员喊叫:“怎么样了?你问问老胡,怎么样了?”电话员怕分散水里老胡的注意力,急的直摇手,要大家莫吵。正在这时,电话员忽然笑了,大家急问道:“怎么样了?”“他说角铁割开了。”大家马上又挤到水梯旁边去,等胡海林一上来,就抢过角铁去传看。这个说:“真是跟刀切的一样,这么平整。”那个说:“行了,水下切割有办法了。”大家忙乱了一阵子,才发现还没有替胡海林卸开头上的铜盔,他呆呆地站在一旁没法插嘴,大家又乐起来了。等卸下铜盔以后,胡海林才说:“只烧了半根焊条就割开了。”
只用四、五分钟,只用半根焊条,就割断了一根角铁!他们过去在江汉桥锯几公厘粗的钢筋,不知弄断了多少锯条,费了多少周析,最后才做到一点多钟锯断一根。这是多么令人兴奋的事啊!
但是,当他们实习了两天,刚学的有点头绪的时候,八号墩围囹不需要水下切割了,第二桥梁队又将电焊机调走了。这时,大家很恼火,要领队的老孟去找队长申诉,找局长申诉,但领导上还是不肯抽一部电焊机给他们。
到了今年2月,他们一边工作,一边还在思念那迷人的水下切割。一天,临时出外帮助电厂工作的胡海林回来报告了个好消息:“对岸龟山脚下的二号墩钢板桩拔不动,把钢板桩上的眼子都拔坏了,现在要在水中重烧眼子再拔,把电厂临时雇的上海潜水工都请去了。”大家一听,就急了:“为什么去请外边的潜水工,也不让我们作呢?”当天夜里,他们就决定让老孟和谈云彪过江去探听消息。
他两人一过江去,刚走到机械经租站,就看见江边站着许多人,苏联专家普列赫罗夫也在那里观看,有人在浅水处试验水下切割呢。他们仔细打听,才知道二号墩工程很紧急,一下子又找不到会这门技术的人,领导上便决定让陆上的电焊工来学水下切割。谈云彪一听就不以为然:“电焊工学会了,又不会潜水,也下不了深水啊?”但是他没说话,只气鼓鼓地站在旁边观看,看见有的能烧出几个麻点来,有的连麻点也烧不出。专家见他两人站着没动,叫他们也下水去试验试验。
谈云彪下水去了,老孟在船上掌握机器开关。谈云彪这时在水中一边回忆过去实习的情形,一边省着力将手掌稳,不让焊条晃动。他第一次就烧出了个月牙形的口子来,烧的满透满整齐。谈云彪这下可高兴了。有的人见他成功了,也抢着要去再试,他也不同别人争,把电焊刀把交出去了,但是专家不同意这样作,要他再烧。结果,他又继续烧成了一个半圆形的口子。
这时,苏联专家亲自去关了电门,问他们还有多少人会这项技术,正在兴头上的谈云彪马上就说:“还有很多。”专家又要他们开出名单来,明天就来参加工作。老孟仔细一想,上次实习的人倒不少,但会的人并不多,像胡海林这样的人,又临时出差了,便只写下他二人和徐贤业的名字。
第二天,第二桥梁队强调工作忙不放徐贤业走,只让老孟和谈云彪去报到。专家一见他们就兴冲冲地讲:“都来了?我要同你们每个人握握手,预祝你们工作成功。”一握手就发现短了一个人,老孟只好实说。经专家提出意见,马上派了个专轮带着工程局的命令去将徐贤业接过江来了。由他们三人同临时聘请的上海工人分成两班工作。
谈云彪首先沉到水里两公尺需要烧眼子的地方去试了试,头上脚下都是水,钢板桩也是笔直的,没个落脚处,使不上劲,便上来要求作个脚手架。苏联专家马上亲自绘了图。桥队的政治委员也指示食堂供应他们好菜好饭,保证他们有足够的营养。一见专家和领导上都这样支持,他们又高兴,又紧张,害怕自己完不成任务,延误工期。
果然,过去试验每次下水的时间都很短,而现在正式工作一次得连续在水里工作三、四个小时,双手都麻的就像烫掉了似的,铜锈味也刺得人很难受。体质较差的老孟下水不久就顶不住了,慌忙中没有注意氧气烧完了,白热的焊条熔液没有吹散,淌下来烧坏了自己的手。谈云彪和徐贤业便轮流多下几趟水,赶老孟拉下的工作。
他们两人一心想让二号墩钢板桩赶快拔起来,忍受着身体的痛苦,终于找出了提高效率的办法。最初,他们将焊条在圆圈内东烧一下,西烧一下,费时间,也费焊条。后来他们把焊条沿着圆圈一点一点地移动,头根焊条把周围烧一圈,第二根便复查没烧穿的地方,一个眼子很快便烧成了。工作一有了窍门,身体的痛苦也没有了,他们完全沉浸在工作的欢乐中了。这样一来,头一班便烧成了八个眼子,接着又逐步上升,最高达到十几个眼子。后来,上海来的工人也追上来了。二号墩钢板桩的水下切割任务,几天之内便完成了。
接着,洪水来了。正当长江主流的七号墩被洪水冲的很厉害,需要赶快将冲坏了的“外导环”和淹没了的“靠把”(靠船用的钢铁架)烧割掉,才好加紧施工。在急水里去烧割,人累的直淌汗,而钢环烧断时还有股弹力,稍不注意,人就会被弹到主流中冲走,非常危险。临时代理领队的徐贤业便找胡海林、谈云彪研究,把原来每道环烧割成两段的计划改为割成三段,减少钢环的弹力,同时要大家在下水之前看清水势,站在流水不急的地方,防止被冲走。结果,他们三人轮流下水去,很快便完成了烧割“外导环”的任务。在第二次烧割“靠把”时,水涨的很急,一分钟、一秒钟的时间,对七号墩都很宝贵。谁知大家切割了“靠把”的角铁上岸吃饭去后,“靠把”还吊不起来。这时,徐贤业急的饭也顾不上吃了,马上沉到江中去摸情况。他弄清还有两根角铁没有割断后,又带着电焊刀把和焊条下水去切割,“靠把”也就马上吊起来了。水下切割为抢修七号墩赢得了时间。
我去访问他们的时候,他们三人都已被评为先进生产者了。水底切割的迷人的工作,还是吸引着他们,他们兴高彩烈地说:“大桥桥墩修成后,水下还有很多角铁、槽钢需要清除,水下切割的用处可大啦。我们现在是哪里有障碍,便到哪里去烧割,又快,又好!”
水底的火光扫除了水中的各种障碍;而他们心上的火光烧掉了工作中的官僚主义,帮助他们迅速学会了这项技术,才使水底的火光能施展出威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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