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6年8月5日人民日报 第8版

第8版()
专栏:

马兰过“五关”
杨田木
关羽“过五关斩六将”的故事,千古传为美谈。这故事含义之一,是勇敢;但含义之二,是困难。困难表现在:处处有关口,关关有阻拦;每过一关,都要费老大力气,冒老大危险。
想不到今天有的妇女参加工作,也要遇到像关羽当年遇到的重重的难关。
看过影片“马兰花开”,人们不由得不为马兰捏一把汗。我们且看这个青年妇女为了实现自己“作一个推土机手”的愿望,遇到了多少难关吧!在家,给母亲谈了,母亲是一关;见到丈夫,给丈夫讲了,丈夫是一关;在正式确定她为推土机手培养对象时,遇到队长,队长是一关;报上级批准,上级又是一关;介绍给阿根师傅做徒弟,阿根师傅也是一关。关口之多,过关之难,比之当日的关羽,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论起道理,仿佛没有一个人反对家庭妇女参加工作;如果一联系到他本人、本单位的实际事来,那就不一样,仿佛只有他的妻子离不开家庭,或只有他领导的单位不适于妇女工作。有一个公共汽车公司要招考一批售票员,在向劳动部门联系这件事的时候,声言他们“只限男性,不要女的”,并用一大堆理由来证明公共汽车的售票员不适于妇女来作。如果妇女连个公共汽车的售票员都不适于作,那么适于她们做的工作到底会有多少呢?
有了这个例子,我们对于马兰所遭遇的困难和苦恼就不会觉着奇怪了。类似这样的例子,其实多得很,并不新鲜。
影片里的马兰是闯过了五关了。可是,生活里还有更多的马兰,虽然她们也有着同样的能力、志愿和理想,但是,还没有能闯出关来。至今仍被家务琐事埋没,愁苦终日,不得出头。
对妇女参加工作,党和政府不但给她们打开了那重关闭了数千年的牢狱大门,而且还积极地创造了条件。可是,在到达这座大门的途中,仍有一些不谙是非的伏路把关的小卒,设卡阻拦,故意刁难。这种“伏路把关”小卒不是别的,就是那些轻视妇女的封建残余思想。这是早就该抛到垃圾堆里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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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问我家何在,家在星期天
洪滔
我是有家似无家、无家又有家的。星期天,我不去逛公园,赶庙会,也不去吃饭馆,坐蒸笼,一句话我不到人山人海里去挤,而是等待孩子回来全家团圆。平时我们没工夫见面,只有星期天才是我们的团圆日子。
三个孩子虽已二十多岁,都成共产党员了,但在爸爸眼里,他们永远是个孩子。可惜两个男孩子都离我很远。
女儿星期天回来,我早晨五点多钟就到东单菜市排队买菜买肉。
女儿经常以急速的步子踏进我的住室,虽只一周未见,却像离开父母很久似的,她一进门,马上就忙碌起来,有时看她哥哥弟弟的信,有时帮助母亲做饭。
院里槐树的绿荫,是我们的露天厨房,照例我生火炉,母亲是炊事员,女儿摘菜、洗菜、切菜,淘米,剥鱼鳞……一些杂拌事儿。当沸油在锅里嗞嗞响,翻着一圈黄泡沫,鱼块从淡红变成焦黄放出一股香味的时候,母亲就告诉女儿说:“这就算透了。”有时也让女儿亲自动手作,母亲在旁边指导。
有时候,大儿子因公从济南来,碰上星期天就加倍热闹欢快。上面有两条裂缝的书桌上,一半是书,另一半放着大大小小的菜碗和碟子,四个人围着桌子的三面坐下,虽然拥挤,却很愉快。有时女儿看我出汗了,便放下筷子给我扇扇子,有时母亲夹几块黄得像蜡似的牛腱筋,送到女儿碗里去;有一次大孩子从父亲手里咬去一只剥皮的苹果,二十多岁的成人真像小娃娃一样呢。在这种时候,我脑海里时时涌现出儿女学步时的情景……。同自己的儿女一块吃自己作的饭菜,其滋味实在比冬天吃东来顺的涮羊肉,秋天吃全聚德的烤肥鸭还香。
凑巧有个星期天接到在武昌的三儿子的来信,说他写的一只歌曲正在文工团里排演,不久即可演出……,我们高兴得连饭都放冷了。
又有一次接到三儿子一封喜信,他有了未婚妻。她在某地俄文专科学校学习,是个好学生,共产党员。附一张照片,她胸前挂着解放军符号,圆圆的脸,两个辫子。我们围着照片看了又看。为了向我们家的未来成员表示欢迎,我们三个人钻进百货大楼的人丛里给挑了两块花衬衣料寄了去,不久即接到一封称呼我们为爸爸妈妈姊姊的信,信写得亲热、流畅,字也写得大方、秀丽,我们合家高兴了几天。
我的长子也常给我们愉快消息。七月初来信说,他未到规定年限就被批准晋级上尉了,这说明他一向勤勤恳恳地工作。他不久即可调京,三儿子有信八月间来,也许和他的未婚妻一道……,那时,我们的星期天就是大团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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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我怎样度过一个星期日?

“星期七”那天
甘草
今天没有课,所以知道是星期“七”。查了报纸,才知道是几号。
一个上午都在做“长句分析”的练习。这东西真缠人,有时一个句子要四十多分钟才分析清楚。这个练习一完,接着我又做俄文练习,才做一点,就该吃中饭了,下午一点半钟要开团总支委员会议,午觉是睡不成了,我又接着做练习,可是临开会前还有四条没做完哩。
三点半结束总支委员会议,一回宿舍,马上又开班会。班会刚开完,支部书记叫“团员留下”,又开支部会。其实支部会和班会并没有什么不同,不过特别强调了一下“应该发挥团员的带头作用”而已。
吃晚饭的时候,好几个人说:“咳,我真情愿天天上课,一辈子不想过这倒霉的星期日。”我也真希望能把日历上的“星期日”都改为“星期七”,不过我不知道该向那一个部门建议。
我早就想发狠抽半天空去逛逛市公园,然而老忙来忙去,一直不能如愿。晚饭后总算闲点了,上校花园蹓躂了一圈,时间不长,只有二十分钟。回来后已快上自习了,于是端出脸盆来洗洗脸,拿出脸盆,才发现三天没洗的衣服还搁在脸盆里!只好留着明天午睡时间洗了。
晚自习继续做俄文练习,老要打盹,擦上“清凉油”也没有用。当我迷迷糊糊上床睡时,才突然想起星期一课堂讨论的提纲还没有做呢。
躺在床上还在想:为什么地球上的白天这么短呢?每天要能延长到三十六小时而不是二十四小时,那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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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金桥”是怎样修成的?
——介绍纪录片“通向拉萨的幸福道路”
苏方
复盖着积雪的山峰是这样秀丽,平静的湖水是这样澄澈;无垠的田地里麦穗临风摇摆,辽阔的草原上牛群、羊群来来往往。这就是美丽、富庶的西藏。长时期来,西藏和祖国内地交通阻隔,藏族人民不能更多地得到祖国各族人民的帮助,不能更迅速地提高自己的生活。为了改变这种情况,为了更好地帮助藏族人民,在党和政府的领导下,在各族人民的共同努力下,我们修通了被藏族人民称为“金桥”的康藏、青藏两条公路,创造了亘古未有的奇迹。“通向拉萨的幸福道路”就是纪录这两条公路修筑情况的大型彩色纪录片。这部影片,以相当生动的画面,把筑路战士、工人、藏族民工们和大自然作斗争的英雄行为,特别是从1950年就参加筑路工作的中国人民解放军指战员们的“让高山低头,叫河水让路”的宏伟气概,作了真实的反映。
西藏的高山激流曾经吓倒过许多旅行家和探险家。1930年出版的“西藏始末纪要”一书中形容西藏的交通说:“乱石纵横,人马路绝,艰险万状,不可名态”;“世上无论何人,到此未有不胆战股栗者”。但是我们的筑路英雄们却爬上了这人迹罕到的“世界屋脊”,以排山倒海的威力,跟大自然作战!从影片里面,我们看到了多少感人的事情:奔腾咆哮的怒江是难以渡过的;但是为了要在江面上驾起滑索,将粮食和人输送过去,战士李文炎、崔锡明和伙伴们驾起一只小小的橡皮船,冲过了惊涛骇浪。为了到新的工地去工作,在野羊也难插足的峭壁上,战士们却抓住绳索一步步地向上攀登……。工作艰苦,生活也同样艰苦!电影以富有风趣的艺术手法,通过一、两个场面,把这种情况突出地表现了出来:雀儿山上的战士起床了,可是床前的鞋子却冻在地上,得费多大的劲才能把鞋拔起来穿在脚上啊!而“真没有想到,在这里起床都有困难”这一句幽默的解说词。也加强了这个镜头的表现力和感染力。我们也看到战士们休息时的情况:他们正在聚精会神地看画报,正在愉快地吹着笛子,正在专心一意地下象棋。这些情景明显地告诉我们:他们有着高度的革命乐观主义精神,他们有着不可磨灭的战斗意志,他们是决不会向困难低头的!
影片以相当大的篇幅表现了西藏地方政府和藏族人民对于筑路工程的关怀和支持。达赖喇嘛和班禅额尔德尼都曾来到工地向筑路部队和民工进行慰问,达赖喇嘛还亲赴烈士张福林墓前作了祈祷。年青的藏族姑娘曲梅巴真,为了给筑路人员运送物资,不辞劳苦,赶着牛群在高原上奔走。藏族民工也愈来愈多了,男男女女都在紧张地挖土背石。为了使拉萨能跟祖国的心脏--北京更好地呼吸相通,藏族人民在筑路工程中贡献了自己强大的力量。
路修到哪里,哪里就出现了新气象。新的城镇建设起来了;新式农场建立了;医院建立起来了;学校建立起来了!汽车运来了生活用品,兽医也来到了草原!看啦!那抱着初生的婴儿从医院里出来的母亲显得多么年青健壮,那在听老师讲书的孩子们笑得多么甜蜜欢欣。荒漠的草原上呈现出了繁荣幸福的景象。
影片最后,表现了康藏、青藏两条公路全线通车的盛况。看着那到处飘扬的红旗,看着那到处飞舞的彩花;听着那愉快的笑声,听着那幸福的歌声,我们的心也不禁因为喜悦而颤动起来。我们再次怀着激动的心情,向建立了卓著功勋的筑路英雄们致敬。我们也衷心地感谢参加拍摄这部影片的工作人员们(这部影片是由中国人民解放军总政治部电影制片厂和捷克斯洛伐克陆军电影制片厂联合摄制的)。为了摄制这部影片,他们曾经跋山涉水,走遍了康藏许多主要地区,付出了巨大的劳动。他们精心的耕作,获得了良好的收成。这部影片在第九届卡罗维发利国际电影节上,荣获了报道纪录片奖,这正是由于它生动而又真实地向人们报道了伟大的“金桥”是怎样修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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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盖达琳夫人谈中国舞台上的“娜拉”
孙世恺
一天上午,我有机会访问了应邀来我国的挪威戏剧家盖达琳夫人。
“我来北京以前非常想知道中国怎样演‘娜拉’,因为易卜生的作品对远离挪威的中国演员来说是不好了解的。”这位年已六十五岁高龄的老戏剧家头一句话就道出她关怀中国排演“娜拉”的心情。
盖达琳夫人到北京后担任了中国青年艺术剧院排演“娜拉”的艺术顾问,几乎每天都热情地和中国的演员、导演在剧场里一起生活。盖达琳夫人向我称赞了“娜拉”这次在中国的演出。她觉得这出戏的演员都选择得非常适宜,不论是扮演娜拉的演员冀淑平,或是没有多少戏的保姆安娜扮演者篮樱,都演得恰到好处。她兴奋地说:“从一个艺术家的观点来看这次排演的‘娜拉’是令人满意的。中国演员的心情非常开朗愉快,这些日子我在北京,像和挪威的同行搞工作时候一样快活。”
这位从事戏剧工作已有四十五年的老戏剧家十分坦率、诚挚,对待艺术是严格而认真。她感到中国演员的演技是过去想不到的。但是,她也指出有时有的演员的内心表情还不够深刻。例如:在“娜拉”最后一场,当一件有损海尔茂名誉和地位的事情发生,因此这对“相爱”的夫妇闹翻了。娜拉突然明白自己做了丈夫八年的玩偶,坚决地表示要离开丈夫出走的时候,扮演娜拉的演员所表达的内心情感显然还不够有力。
我要告辞时,盖达琳夫人还热情地表示,“娜拉”搬上了中国舞台,从舞台气氛到布景都已做到了挪威化。她一再谦虚地说:“我和吴雪先生一起排演这出戏,很难谈它的好坏,希望戏剧评论家们来评价吧!”


第8版()
专栏:读者中来

不要轻视短片
国产片“结婚”、“一场风波”、“哈森与加米拉”等,都是根据短篇小说改编摄制的。我们读原著小说的时候,觉得津津有味;但看了影片,却觉得大为逊色了。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情况呢?我想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把影片“拉长”了。原著既然是短篇小说,它所包括的内容应该是更适于拍短片的。硬把它拉长,就会显得结构松散,内容杂沓了。为什么要把短片拉成长片呢?是不是某些电影工作者还不够重视这种短小精悍的艺术形式呢?
熊景萍


第8版()
专栏:读者中来

多出版一些介绍祖国的音乐知识的书
我是一个大学生,要是有人问我:祖国古代的音乐状况怎样?我只能红着脸、摇摇头对着他。
祖国古代有那些伟大的作曲家、音乐家,有些什么伟大的音乐作品?这方面新出的书实在太少了。在这里,我要呼吁:音乐教育家、音乐出版机关,请给我们一些关于祖国丰富的民族音乐知识吧!
春耕芋


第8版()
专栏:

唐人打马球(浮雕) 张友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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