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6年8月24日人民日报 第8版

第8版()
专栏:

如此“科学”观
金绣龙
有些人平日虽也常说:“这不科学”或“科学”,但关于什么是“科学”,却从来没有认真想过。比如中医开药方,写着“柴胡五钱”、“白芍三钱”或“地冬一两”等等,但因为他不是用体温表量体温、用听诊器检查脉膊,甚至没有穿白衣服,便以为这“不科学,落后”!至于医疗效果方面的事,却很少想。
照理说,疗效是检查医疗的科学性的标准。
关于艺术,我们也一直在说,唱歌,有发声的科学;画画,有造型的科学;演戏,有表演的科学。但关于什么是发声的科学、造型的科学和表演的科学,同样地想的不多,甚至不去想。其所以不多想,便是因为这些似乎都有定论了。比如演剧,斯坦尼斯拉夫斯基体系就是科学,科学就是斯坦尼斯拉夫斯基体系。这还用得着想么?
但事情并不因为不去想,就和我们善罢干休。杜近芳、叶盛兰等人的表演轰动了巴黎和全欧洲,梅兰芳许久以来就是举世公认的大艺术家。齐白石的画载誉中外。苏联的某些戏剧家对于我们今天训练戏曲演员的方法感到莫大兴味。这些怎么解释?难道梅兰芳等人的表演完全符合斯坦尼斯拉夫斯基体系,而齐白石,则完全继承了达·芬奇或拉费尔?艺术科学的复杂性到那里去了?
如果并不武断,真正要讲科学,就不能不听听这些大艺术家们的意见。科学不能不承认事实。
看起来,我们今天有权利来怀疑这样的逻辑:
——应该把艺术训练建立在科学的基础上(关于这点,我们也赞成)。
——什么是科学呢?
——外国的。
简单说来,目前流行的“科学”观就是如此。怀疑了外国的某些东西,就是怀疑科学!怀疑了斯坦尼斯拉夫斯基体系中的某些说法,就是违反了社会主义现实主义的演剧方法!
天晓得这是在提倡科学,还是在提倡迷信!从电影的制片方法说,我们现在是“科学”多了,有局有厂,各司其职,而且装备与制度,都可说是最新式的。但就是出片少,而且是好片少!这岂不真是捧着金碗讨饭——方法是科学的,结果却不佳!
难道不需要来怀疑一下这样的“科学”观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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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两种对人的态度
郭树文
哈尔滨市第三中学教师武桂荣要生孩子了。这以前,武桂荣曾到哈尔滨市第二医院作过很多次产前检查。检查中曾发现胎位不正,医生要她作一种体操。今年一月二十三日,检查时医生说胎位已经正常。以后几次检查的结果,医生在病历上都写着“胎位正常”。
二月十五日,产期已近,武桂荣住到了她的爱人孙勃工作的学校——黑龙江省第二工农速成中学。十七日下午一时,她到医院检查时告诉医生,学校离医院一二十里路,晚上没有汽车,没法来院,请医生好好检查;为了怕临产时不便,她要求住院。检查完了,医生说最少还得一周以后才临产,按制度不准住院。
就在这天晚上,武桂荣发生了产前的阵疼。这时,公共汽车已经收车了。孙勃打电话请哈市二院来人接生。在电话中得到的答复是:“不能去,医生正在院里接生。”请求派救护车来,答复是:“医生不去,救护车就不能去。要是产妇在救护车里出了事,我们负不了责任,所以不能去!”
没有办法,孙勃只好就近找助产士。然而又找不到,又打电话给哈市二院。
二院接电话的同志说:“好,我们研究研究吧!”等了二十多分钟,答复来了:“我们研究好了,不能去!”孙勃又请求派救护车来,并且说,出了事由他自己负责,答复还是不行。孙勃急了:“难道你们就看着这里小孩生不下来也不救?”对方磕搭一声,干脆把电话搁下了。
孙勃无可奈何地回到学校,这时已经是一点多钟了。想起产妇疼了四五个小时,自己却一点办法没带回来,简直不知道该怎样迈进屋里去。屋里,邻居来了不少,大家围着炕,谁也没有办法,产妇在沙声喊着,两手疼得到处乱抓,豆大的汗珠从脸上往下滚。孙勃满头大汗,垂头丧气地走到屋里,大家都向他转过去,他嘶哑地说出了声“都不来!”颓然坐下了。看到这样,武桂荣同志的母亲眼泪哗哗地流下来了,哽咽着说:“一个大人一个小孩两条命,难道就这样让他们完蛋?你还得想办法呀!”
这时,一位老师提出给哈尔滨医科大学第一医院挂个电话看,医大一院接到电话,马上派医生坐救护车来了。一检查,胎位不正,不能在当地接生,立刻把产妇送到近一些的医大第二医院,先接生,后办入院手续。结果进行了侧切手术,才把一个小男孩接下来。可是,由于时间过久,小孩已经窒息,用了氧气,总算把他救活过来。
同是医院,却表现出两种截然不同的对人的态度。哈尔滨市第二医院的有关医务工作者们,你们看到这篇短文的时候,能不脸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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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传染
高士其
晚上,如果你打了一个哈欠,在你身旁的人也打了一个哈欠,能不能说他是受了你的传染呢?
不能这样说,因为打哈欠是一种普通生理现象,与传染无干。
传染现象最显明的例子是咳嗽、伤风、流行性感冒和肺炎,都和它有关。咳嗽如果是长期经久不停的话,是很危险的,尤其是带有结核菌的咳嗽。
一个人如果咳嗽的很厉害,到处发射病菌,和他接触的人,都有受传染的可能。所以,在咳嗽的时候,必须掩以手巾,或戴上口罩,这是公共卫生道德。
一般说来,传染的过程,都包含着三种因素。
第一种因素,就是传染的因子。这就是指病菌、病毒和寄生虫而言,这些都是肉眼看不见的敌人,长久以来,它们就养成寄生生活的习惯,有时候,还分泌出一种猛烈的毒素,对于寄生的细胞妄加破坏,这就造成了对人类健康与生命的莫大威胁。
第二种因素,就是传染的对象。人和动物,在他们漫长的一生中,随时随地都会遭遇到病菌突然的袭击,尤其是当身体虚弱、营养不足的时候。这种灾祸,就是最低级的生命,也难幸免。
不过,在高等动物和人类,由于高级神经系统非常发达,保护性的作用非常完善,有的人抵抗力强盛,就是一时受到传染,也不发生任何临床症状。
巴甫洛夫说过:“传染的过程,就是机体和病菌之间的斗争,斗争的结果,不是敌人的失败,就是敌人的胜利。”但是,有时候细菌与人和平共处,相安无事,这就产生了免疫现象。不要忘记,这种均衡一旦失去,病仍旧会发作起来。
在这里,我们还应当严密注意,有一种人叫做“健康带菌者”,他受了传染之后,自己不发生病状,却带着病菌到处散布、到处传染。对于这种人,要及时揭发和根治。
第三种因素,就是传染的媒介。这是指污浊的空气、生冷的水、飞扬的尘土、污手、污染过的食物、病人的排泄物和用具而言,特别是蚊子、苍蝇、跳蚤、虱子之类的昆虫,它们的活动,使得微生物界的敌人,得到了攀登人体的桥梁。
现在秋天到了,这是蚊子最活跃的季节,当你在墙角发现一两个蚊子的时候,应当想起,这是除四害的工作没有做好。这些蚊子,有的带着传染的因子——乙型脑炎病毒或疟疾原虫——正在寻找对象哩!我们还得提高警惕,注意预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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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一个民间艺人的呼声
乔喜原
我是吉林省辑安县的一个书曲艺人。我要讲一点我们艺人的苦恼和要求。
过去,虽然曾经规定由县文教科领导民间职业艺人,但事实上许多县的文教科只做了一件事,就是艺人要到别的地方演出的时候,给他们开一封介绍信。县文教科,文化馆、站,没有把职业艺人发动起来,组织艺人学习。艺人得不到学习的机会,政治思想觉悟和艺术水平不能提高。有的县文教科,文化馆、站,把省文学艺术工作者联合会和省文化局、省工会编印的演唱材料全都发给城镇、乡村的业余剧团,不发给民间职业艺人。
民间职业艺人由于缺少组织领导和新的演唱材料,到各地演唱的时候,有的地方就禁演,有的地方就放任不管。曾经有一个职业剧团到辑安县五区吊鱼台村演唱,演唱的节目中有“黄氏女游阴”。村干部赶快把这个剧团撵走了。但是,怎样帮助这个剧团改进演唱内容,却无人过问。
有的艺人说:“咱们唱的旧玩艺,光说叫咱们改,也没有人指导咱们怎样改。新的玩艺,咱们也得不着。学习也捞不着学习。咱们就来个走老道卖唱挣钱吃饭吧,那场让唱咱就唱;那场不让唱咱就走;都不让唱再核计,那天不要就拉倒!”
这是个严重的问题。我们的国家在各个不同的战线上都掀起了社会主义竞赛,突飞猛进地建设幸福的社会主义社会。但我们很多职业艺人,却落在后头,未能很好为社会主义建设服务。因此,我要求党和政府的文教机关加强对于民间职业艺人的领导,组织我们学习,提高思想觉悟。要求文艺界的作家们多创作或改编一些新的唱本,以代替旧的有毒素的唱本。我们民间职业艺人都是要求进步的,谁不希望为建设幸福的社会主义社会贡献自己的力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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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两个小镜头
谈“经验”
在一个机关里,有一个青年给招生委员会打电话,询问关于考生录取的问题。好不容易电话才挂通了,但不一会,这青年就气呼呼地说:“真不像话,还没有说完话,他们就把电话挂了。”旁边一位富有打电话经验的人就乘机传播经验说:“如他(指对方)挂了,你不要挂,这样占他一条线,他干急没法子:他也打不出来,外边也打不进去,就连电话局也没有法治。”接着还以自己实践的经验作例来证实这经验的可靠。 李 垣
谁了不起?
某一县级单位在1955年分到一批大学生。这些人被分配到农村作马匹保险工作。由于这一工作仅仅是签签单据,这些大学生便向领导提出意见,要求合理使用他们。谁知这个单位的领导人竟说:“除了多认识几个汉字,大学生又有什么了不起。” 张南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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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读者、作者、编者

读者、作者、编者
请把文章写得通俗些读者对副刊文风的意见
很多读者来信,表示喜欢阅读人民日报第八版的副刊,但是,也有读者认为副刊中有些文章“引经据典过多、过深,不够通俗”;“喜欢用一种半文半白的体裁,爱好晦涩的字眼和冷僻的典故”,读者看不大懂,感到美中不足。
例如:读者王其来信说:七月二日第八版载“宰相肚皮”一文,引证“易经”中“天下同归而殊涂,一致而百虑”这句话,有好几个具有高中文化程度的同志,都不大了解,只能似是而非地揣测其意。
读者余寄生来信说:七月四日“话说散文”一文中的“雍容谈笑、纵意挥斥”,“已入化境”,“疾徐有致”;七月十三日“以耳代目之类”一文中的“韩潮苏海”等词句,确实难懂。一个具有初中毕业文化程度的同志,为了弄懂“韩潮苏海”这个典故,不得不放下报纸去查词典。
刘仁慈来信说:七月五日“请照‘女四书’的镜子”一文,整个的意思当然可以懂得,但是,这篇文章中引用的几段古文,就读不下去了。特别是“女诫”中的“媟黩”、“纵姿”等,实在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对“烂嚼红茸,笑向檀郎唾”一句话,也只能揣测其意,似懂非懂。
张绍英来信,以“‘严肃’和‘杂学’”一文作为例子,认为文中的一些半文半白的句子,如:“所知既富,所见自高,可供较量抉择者越多,辨别妍媸区分巧拙的能力便越是敏锐。这样,虽欲不独立思考,不可得也。”等,只能给那些文化程度不高的读者造成阅读的困难。
提出类似这种意见的读者来信,本报编辑部已经收到一百多件。这些读者都要求报纸上的文章写得通俗一些,使大多数读者都能看懂。王其在来信中说:“我们不应该一概地反对引经据典,但是仅仅引经据典是不够的。认真学习古典文化遗产,来丰富、创造我们自己的语言,是更加迫切和需要的。”陈则彦和刘仁慈的来信,都希望作者和编者在引经据典的时候,要想一想大多数的读者是否看得懂,如果是读者不容易看懂,而又必要加以引用的,最好作一些简单的注释。
建议监察机关注意处理在报纸上揭发的案件
报纸上反映了群众对于各项工作的批评和建议,也揭发了某些工作人员违法乱纪的案件。我建议各地监察机关经常注意报纸上的批评,特别是报纸上揭发的案件,并督促有关机关进行处理,或者直接进行检查处理。这样,不但可以使报纸上的批评得到更好的效果,而且对于监察工作的开展,也有好处。
(许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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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三毛日记

一个星期天
(六)妹妹也回来了 张乐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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