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6年8月19日人民日报 第8版

第8版()
专栏:

“须知”之类
汗夫
现在,“须知”很多。电车上有“乘客须知”,旅馆里有“旅客须知”,机关里有“会客须知”。这些“须知”之类的文字,起初的立意,无非是为了与人方便、自己方便。不过,据个人的观察,使“须知”之类真正做到简而赅、与人方便,实在不易;而繁复累赘成为人为的绊脚石,却又是最容易犯的通病。怎见得?请看供销合作总社的“会客须知”:
一、会客时间:来宾接洽工作应在上班时间,下班不会客。
二、来宾经门卫询问后,确系来本社接洽工作的,应先到传达室,向传达员说明来意及拟会见何部门或何人。
三、来宾必须详细填写“会客登记证”(注:该证项目有:姓名、年龄、职务、性别、服务机关、住址、电话号码、接见人姓名、单位、关系、事由、携带物品、来本社时间、……应有尽有)交传达员,然后到接待室等候通知会见地点。
四、来宾不得任意进入院内游览。
五、来宾会客完毕后,须请接见人在“会客登记证”上签名,到门卫查验放行。
六、除因公必须在办公室会客者外,一律不得在办公室会客。
七、非本社工作人员会客请到接待室,不得引入院内。
八、本社干部一般不得在上班时会见亲友,下班后可到干部宿舍,不得在院内游览。
九、来宾携带文件或物品,应由接见部门开具“携带文件证”或“携带物品证”,交门卫查验后放行。
十、如事情需要首长直接办理的,须将介绍信交首长秘书,约定时间会见;如秘书认为不需首长办理,可径直转有关部门。
这其中的确有些是必须知道而且应该照章办事的,因为机关究竟不是无人管的大杂院。但是将一个“会客须知”拟至多达十条,也实在够可观的了。敢问,那些制科定律的人,当您具文立法时,可曾想到会客者的难处?况钟的“侯门深似海,见贵人,如此艰难”的感慨,倒是应该仔细玩味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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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赵松庭和他的笛子
沈鼎
第一届全国音乐周最近的一次音乐会上,一个朴素的青年人带着一支二尺多长的竹笛,独自走上了舞台。他把笛子横在唇边:
笛声轻轻地起来了,先给人们描画了一幅江南田野的风景:初春早晨,太阳初升、小鸟啼鸣,万物都在大自然的怀抱里苏醒。笛声由弱转强,出现了轻快、跳耀的节奏,好像有人在这迷人的春光里情不自禁地跳起舞来了。笛声又低下去,舞蹈的人走远了,万物也恢复平静。
笛声住了,可是全场听众还凝神屏息,回味着那绕耳余音,好像在目送一缕浮在天际的朝霞远去一样。
这个吹竹笛的青年是浙江代表团的赵松庭,他吹奏的曲子是自己创作的“早晨”。
“早晨”写在1954年春天,那时作者还是中国人民志愿军部队里的一个文艺战士。这支曲子是他写作表现人民美好生活的乐曲的一次尝试,两年多来,曾经为中、外听众吹奏过三、四百次,对这支曲子也作了上百次的修改。
赵松庭从小就热爱民间音乐,会演奏许多乐器,后来又学习了好几种外国乐器。他最喜欢竹笛,二十年来,下了无数苦功,掌握了许多高超的传统技法,并且吸收了西洋长笛吹奏方法的某些长处,形成一套独创的技巧。
“早晨”是一支相当长的曲子,吹奏时间要四分钟左右。按照一般吹奏方法,演奏者将不得不在中间停顿下来换了气再吹。赵松庭却运用了吹唢呐换气的方法(鼻吸、嘴呼同时进行),换气时也从不使笛声中断。他对记者说,最初用这办法的时候,根本连笛子都吹不响,经过长时期的练习才成功。
应记者的请求,他取过一支竹笛,表演了几个独创的技巧。笛声忽轻忽重,忽快忽慢,犹如行云流水,瞬息万变。
笛子,被赵松庭随心所欲地控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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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奖品
得到奖品,本应既光荣又愉快,但是也不尽然。例如年青姑娘领到一件一百公分的大背心;党总支委员领到一本“怎样争取入团”;子孙满堂的老工程师也照样跟小伙子一样得到了一本“如何对待恋爱问题”的小册子。真令人啼笑皆非。
王景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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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大众化
我为买一双鞋,跑了几家鞋店,结果是乘兴而来,败兴而返。所以败兴,是由于我的脚受到了批评。
几家鞋店都是三七、三八两号鞋。最后我问济南市手工业合作社第一门市部的营业员:是否还有大一点的鞋?营业员摇了摇头说:这样是最“大众化”的了。我既没有削足适屦的勇气,只好仍穿着露脚指头的鞋回来。没想到脚指头搞个人突出,也是要大吃苦头的。
周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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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阿凡提的故事
纳斯尔丁·阿凡提,是流传在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各地的传说中的人物。在传说中的纳斯尔丁·阿凡提是这样一个人物:他是最聪明、机智、幽默的一个普通的农民;他经常骑着一头毛驴在外面打抱不平,因为敢于反抗统治者,受到群众的尊敬。在维吾尔、哈萨克、乌孜别克等民族中,都有关于他的故事。
智慧
有人向阿凡提吹嘘新近来到他们住区的喀孜〔注〕说:
“他是一个很聪明,很有智慧的人。”
“可能的,”阿凡提说:“因为他很少用他的智慧,所以他脑子充满了智慧。”
〔注〕:喀孜是按照伊斯兰教经典裁判居民的纠纷的人。
孩子的祷告
一天,阿凡提出门,在门口看见一群家长带着一群小学生走过,就问:
“你们带着学生上哪里去呀?”
“我们去求雨。”一个家长说。
“是利用孩子向上帝求雨吗?”
“是呀,未成年的孩子是无罪的,他们的祷告是有力量的。”
“未见得吧,”阿凡提说:“要是孩子的祷告有力量的话,那么学校里的哈里发〔注〕就一个也活不成了。”
〔注〕哈里发,学校里教宗教课的教员。
愿意……
阿凡提来到一个果园旁边,想偷几个果子吃,就进去了。他看着果子自言自语地说:
“请吧,纳斯尔丁先生,你愿意吃杏就吃杏,愿意吃桃就吃桃,愿意吃苹果就吃苹果吧!”话还没说完,园丁从他身后就打了他一个嘴巴。阿凡提接口说:“那么你愿意吃嘴巴的话就吃嘴巴吧!”
说完,就走了。
我睡着了
有一回,阿凡提和他的一个朋友躺在一处睡觉,他那朋友拉拉阿凡提的衣襟说:
“阿凡提!”
“哎!”
“你没睡着吗?”
“你想说什么?”
“我想跟你借点钱。”朋友说。
“不,我睡着了。”说着,阿凡提就打起呼噜来了。
(李提甫、乔家儒、陈桂兰、刘宗诚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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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读者中来
为什么要撤消我们的俱乐部
我们商业工会江西丰城县贸易公司基层委员会有二百六十多个职工,过去很少文娱体育活动。所以全体职工除了工作就是睡觉。
今年六月间,上级工会要我们基层工会成立一个俱乐部,并拨了三百元作为建立俱乐部的费用,我们也得到了行政的支持,在职工居住较为集中的地点,租到了一些房子。我们利用业余时间,在半个多月内,把房子整理布置好了,并添置了一些文娱体育设备。俱乐部开幕后,每天都有很多职工在那里玩,连过去从不出门的老年职工,也到俱乐部下棋和阅报。
但是当大家刚有一个玩的地方的时候,丰城县的商业行政部门“商业局”却要把俱乐部撤消,说是要拨给其他公司做门市部,又说俱乐部不能设在大街上。我们不同意搞掉我们的俱乐部。 剑霞
希望剧场都采用流动售票办法
最近北京“大众剧场”常有流动售票组到我们机关来售票。这种办法很能够解决职工个人买戏票的困难。我希望其它剧场也能采用这种售票法。 杜可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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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我怎样度过一个星期日?

一件衬衣的周折
单复
我和我爱人在两个机关工作,每星期只能同住一天。为了把这一天过得愉快些,我们往往定一个小小的计划。比如到北陵划划船,或在家里看看书,洗洗衣服,平平静静地过一天。
这一个星期日,我们的计划是:上午到沈阳服装公司买件衬衣,早去早回,剩下的时间好看点书,中午自己做点好吃的,约朋友来玩玩。
为了怕挤,服装公司一开门,我们就到了。可是我们走遍了服装公司,却买不到一件绸衬衣,根本没有这种货。我们又到联营公司,百货公司……连跑了几个大公司,弄得我们满头大汗,还没有买到。
没办法,我们就只好自己买料子做了。于是又挤进百货公司,好容易选了一块合心的料子,兴冲冲地拿到服装公司的成衣部。没想到,他们不给做来料。我们只得败兴出来。
太原街有许多缝纫合作社,我们每进一家缝纫合作社,他们都把料子打开来,抖一抖,然后皱着眉头,慢声慢气地说:“对不起,我们没有细针,丝绸的活不能做!”他们的声调和态度,仿佛是一个模子倒出来的。
我突然想起来,去年,我曾经在中街有一家私人裁缝铺子里,做过一件衬衣。于是我们又到中街去。
从太原街到中街,坐无轨电车得二十分钟,星期日人挤,我们像沙丁鱼似地在电车里挤得喘不过气来。下了电车,我们直奔那家裁缝铺子。一看,门前也挂上:“沈河区第一缝纫生产合作社”的牌子了。可是他们说:“对不起,我们是专做男衬衣的,不做女衬衣!”理由虽然与太原街的缝纫合作社不同了,但他那种皱着眉头,慢声慢气的声调和态度,却完全一样。我认出他就是过去那家私营裁缝铺的人,我不禁惊奇了:为什么过去他对顾客那么和气,现在组织起来了,反而对顾客这样冷淡呢?他看到我脸上的愤愤之色,用缓和的口气对我爱人说:“你到斜对面大华合作社看看,他们是专做女衬衣的。”
这有什么办法呢?我们就只好再捧着那块该死的衣料,去找那家专做女衬衣的大华缝纫合作社了。
一到那家合作社,我们却听见了一片吵架声。好几位女同志,正愤愤不平地指着裁缝师傅说:
“你们这算什么呢?整个上午我们像走马灯,在全市的缝纫合作社转来转去,好容易才找到你们这一家,你们却又推……”
“我已经知道你们的底细了:你们嫌丝绸活不好做,花工夫,就胡弄顾客,让他们转来转去!”
一定是这话说对了,那位裁缝师傅才改变了声调,申辩说:“本来……再说……做一件丝绸活,得花二、三倍工,而普通一件衬衣是一元工钱,丝绸活却没有另订。我们是计件工资,这谁愿意做呢?”
这时,我才恍然大悟。
“你们做吧:要多少工资给多少,不然,我们的衣料都成废料了!”
经过临时协商,一件丝绸衬衣是二元二角的工钱,比普通衬衣高一倍多,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
回到家里,已经下午二点多钟了。看见朋友留下的条子,才记起我们是约他来吃午饭,共度假日的。
取衣服的时间是下一个星期日。我爱人一试穿,却像穿了道袍。显然,不改是不成的。但那位裁缝师傅却不高兴地说:“是照量的尺码做的,怎能不合适呢?”又经一番生气和争执,才答应给改。这一个假日,我们又过得很不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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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摄影师来到岛上
韩笑
摄影师来到岛上,
战士们挤在他身旁,
像参加盛大的检阅,
都打扮得整洁漂亮。
照相机卡卡直响,
一会就照好一张;
有一个新兵实在囉嗦,
把摄影师也弄得没有主张。
他正一正帽子,
又摸一摸肩章,
说皮带扎得太紧,
又嫌皮鞋擦得不亮。
他要照一个全身,
还要突出手中的枪,
要照上营房和花园,
还要衬一点海洋。
他要题一行小字,
“永远守卫边疆”,
完了还要上色,
并且放大三张。
大伙纷纷问他:
洗这么多干啥?
他说一张给咱父母,
一张给咱社长……
还有一张……
他咬咬牙决心不讲;
他不讲有人替他讲了:
那一张给黄河边上的姑娘!
战士们哈哈地大笑,
新兵脸上泛红光:
他说:“咱们照完相啦,
还不赶快回去站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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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三毛日记

一个星期天
(一)民警叔叔
张乐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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