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6年8月1日人民日报 第3版

第3版()
专栏:

深入检查及时纠正偏向
加强田间管理开源节流
四合和东方红两社挽回了减产减收的局势
据新华社讯 辽宁省凌源县四合农业生产合作社的检查组,最近检查了全社各生产队的中耕、田间管理等作业的质量。检查组发现不少生产队过去向社务管理委员会汇报工作都有假报成绩的现象。
检查组发现:例如第二生产队到七月十六日止还有一百四十多亩(每亩合一点五市亩)玉米没有铲二遍,但二队队长却向社报告说“已经全部铲完了二遍”。第二十一生产队报告说“已经有八十亩地高粱追了肥”,实际上却只有三十亩追过肥。
因为虚报成绩,现在,这个社约有五百多亩地的作物有严重的荒芜现象,可能减产。
根据检查的结果,四合社批评了假报告的各生产队,对某些人为了表现个人,假报成绩的错误思想和行为,通过作物荒芜的事实,作了严厉的批判和教育。现在,没有实现原订铲趟计划的生产队,正集中人力抓紧铲趟。
据新华社讯 山东省历城县东方红农业社在最近修订了生产计划,争取90%以上的社员在秋季分配时能够增加收入。
这个社最近检查了生产计划的执行情况,发现今年上半年有好多项农、副业生产指标因为原计划偏高和缺乏原料都没有完成。按照上半年计划执行情况预计,全年农副业生产总值只能达到五十二万元,比原计划要减少十万零六千多元。这样就不能保证90%以上的社员增加收入。
为了改变这种状况,这个社的管理委员会决定采取紧急措施,开辟生产门路、增加收入。在副业生产方面,确定把已经停业两个多月的石灰窑立即恢复生产。产品销路较好的粉房,增加人员扩大生产,打草包组的二十五盘机子,争取全部开工。另外,还增加了用电磨为社外加工磨粉、建筑小组到社外包建房屋等副业,以增加现金收入。
在农业生产方面,除了加强田间管理,保证秋季丰收外,还决定多养猪,多积土肥,少用商品肥料,降低生产成本。
经过精打细算,开源节流,全社修订后的计划共可收入五十八万一千八百多元,扣除各项开支,预计社员可以分到三十七万多元,每个劳动日的报酬约在一元八角八分左右,这样,90%以上社员在秋季总分时就可能增加收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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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贵州省开始烘烤烤烟
新华社讯 贵州省今年种植的六十万亩烤烟,现在已经开始采摘烘烤。全省产烟最多的安顺专区,开始摘叶烘烤的有八万一千多亩。
今年贵州省的烤烟由于生长较好,烤出的烟叶的质量都比较高。平坝县伍里乡五星农业生产合作社烘烤出的一千多斤脚叶烟,一般都达到八级,最高的达到五级。贵定县旧治区烤出的脚叶,列等的烟叶占80%以上,改变了往年不能评等级的现象。
今年贵州省烤烟种植面积比去年扩大了90%以上。各地在种植烤烟过程中,都注意了改良技术。贵定、遵义、息烽和开阳等县,除了在播种时注意撒稀秧育壮苗外,在移栽期中又普遍推行了带土移栽和上高厢等方法,因而烟叶都生长得茁壮,成熟得也快。今年一般烘烤期都比去年提前了十天到半个月。
目前,贵州省农林厅已调出一批干部和组织了七千多名烤烟烘烤人员分送各地,指导农民进行烤烟烘烤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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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作价合理社员才愿多积肥
新华社沈阳30日电 辽宁省新金县大岭乡红海农业生产合作社最近纠正了社用社员肥料折价过低的偏向。这大大地鼓舞了全社社员的积肥热情。
红海社是由十七个初级社合并转成高级社的。去年这些初级社都采取社员自己攒粪、按质论价、归社收买的办法,积攒了很多质量好的粪肥。可是今春并成高级社后,社里强调集体,规定社员家庭积的肥都算社里的,每人一年不论积肥多少和质量好坏,一律规定为:大人半斗粮、小孩二斤半粮;一口母猪一年五斗粮,一般猪一年三斗粮。结果社员攒粪的积极性不高,养猪也减少了。全社上半年和去年同期相比,少积了三万二千七百堆粪。
红海社的干部看到这种情况继续下去,明年全社会缺很多粪。为此,七月十二日,在来社工作的中共新金县委工作组帮助下,红海社专门召开了一次生产队长会议,讨论积肥问题。大家一致同意还是采取社员个人攒粪、社里按质论价收买的办法,并且根据来年用粪量和实际可能,和社员订立了积肥合同;社里保证及时供应社员攒粪用的泥土,社员保证按数、按质、按期交粪。同时根据粪肥的种类和质量不同,把粪价分成等级。社员普遍感到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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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中国畜牧兽医学会组织专家
调查草原和家畜优良品种
据新华社讯 中国畜牧兽医学会和各地分会正在组织专家进行关于草原和家畜优良品种的调查研究工作。
这次调查的内容包括内蒙古自治区锡林郭勒盟东部联合旗的草原调查,研究合理使用草原,改善草原管理方法,供制定草原放牧规划的参考;家畜优良品种有山东省的寒羊,山西省的寿阳羊,湖南省的宁乡猪,陕西省的秦川牛等。此外,畜牧兽医学会还组织一部分专家在内蒙古自治区海拉尔市和甘肃省武威县进行家畜寄生虫的重点研究工作,为将来普遍调查取得经验。
这项调查研究工作是农业部畜牧兽医总局为了改良家畜品种和合理利用草原委托畜牧兽医学会进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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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兰州街头瓜香浓
燕树桂
在瓜果城市的兰州,各种瓜已经上市。街道上的瓜店里和瓜摊子上,摆满了白的、绿的、黑的、花的各种皮色的瓜。这里有著名的兰州瓜、醉瓜、哈密瓜、黄香瓜、绿香瓜、“金塔寺”、“金河马”。不论是在街上散步,还是在五泉山、雁滩等地游览,都可以吃到各种香甜可口的瓜。当你一走近瓜摊,看到那已经切开的红色或绿色的瓜瓤和它渗出来的汁液,闻到那扑鼻的香味,你就非吃一吃不可。在这个季节里,住在兰州的人真是太幸福了。
兰州出产的瓜,有十多种。品种不一,味道各有不同。兰州瓜(即白兰瓜)香甜,醉瓜、哈密瓜甜中带有几分酒味,“金塔寺”、“十里香”瓜吃起来香脆,旱沙地西瓜水份大、糖份多,放在口里即可溶化。这些瓜里面最好的要算兰州瓜。这种瓜去年经香港运到东南亚几个国家,深为华侨所喜爱,称之为“兰州蜜瓜”。
兰州郊区种瓜的土地面积约有一万三千亩。这个地方气候干燥,降雨量少,适宜瓜的生长。它产瓜的历史已经相当久,农民积有丰富的经验,有很多祖传几辈的种瓜能手。
今年春天兰州郊区实现合作化以后,农民生产热情很高,耕作技术有很多改进,施肥数量有很大增加。预计今年瓜的产量较去年增加很多。
今年兰州瓜将有五百万斤运销国外和国内各大城市。第一批二十四万斤,已经在七月下旬运往北京,上海、香港、新嘉坡等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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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西安市部分合营商店调整劳动组织
缩短了职工工作时间保留了原有经营特点
新华社西安30日电 西安市百货、钟表眼镜、土产山货等十七个行业的两百零三户公私合营商店和合作商店,最近先后调整了劳动组织,使职工有了较多的休息、娱乐和学习时间。
和消费者关系密切、人力充裕和条件比较好的百货业各公私合营商店,大部分实行了连带上班制或循环作息办法,现在对外营业仍保持在十三小时以上,而职工们日间都有三个小时的休息,每天的工作时间由过去的十三小时缩短为十小时,每周还可以休息一天,过去这些商店的职工经常抽不出时间学习和处理私人事务等情况已经有改变。专门代理外地来客出售土产品特产品的土产代理业各公私合营商店,根据客货运输行车时间和业务忙闲情况,调整劳动组织以后,既保持了原来对来客随到随接的经营特点,职工工作时间也缩短到了八小时。公私合营正大兴、福聚恒等六个土产代理商店的职工,因为工作时间缩短,最近组织了文娱小组,开展文娱活动。商店七月份的营业计划也有把握超额完成。
半年来,这些公私合营商店和合作商店大部分保持了原来的劳动组织形式和营业时间,但随着市场日益繁荣,各商店营业额增大,职工的工作量也不断增加,同时因为职工们过去作息无一定制度,许多人休息、学习得不到保证。这次在调整劳动组织以前,各店都在国营商业专业公司的帮助下,对商店人力、经营特点、业务忙闲等情况作了调查研究,已经调整了劳动组织的各店,一般都缩短了职工的工作时间,同时保留了商店原有的经营习惯和经营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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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天津市许多公私合营企业
给原来参加辅助劳动的私方人员家属分配了工作
新华社天津30日电 天津市许多公私合营企业最近给原在私营企业中参加辅助劳动的私方人员家属分配了工作。针织、棉毛麻纺织、百货、烟酒、干鲜果等十个工商行业,安排了工作的私方人员家属达到了应该安排的人数的三分之二以上。
在已经安置的人员中,有的成了企业的正式从业人员,有的是辅助劳动者,这都是根据他们过去在原企业的工作情况及技术水平而安排的。如织染工业行业在已经安置的107人中,三十二人被吸收为正式生产工人,其余的做打轴、打穗、摘布或炊事工作。在杂货商业行业安置的四十八人中,有二十人被吸收为正式从业人员,其余二十八人被分配做辅助劳动。
公私合营干鲜果总店的副业务股长、私方人员张振远的妻子被分配工作以后,全家的薪金收入增加了60%。这个十口之家的生活问题因此全部得到解决。公私合营永巨地毯厂经理、私方人员郭亚洲的儿媳被分配工作以后,郭亚洲的工作情绪更加高涨,他最近提出并已被采纳的关于建立车间生产统计的建议,使工厂能及时掌握生产情况和残次品回修情况,提高了产品的质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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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各产棉区积极准备收购新棉
本报讯 各产棉区的农产品采购部门,目前正在积极准备收购新棉。山东省农产品采购厅已于七月中旬召开了专、县(市)采购局长会议,通过会议作了具体布置和安排,要求各专、县采购局最迟于八月上旬贯彻到采购站,以便基层采购单位能够得到充分时间进行准备工作。江苏省农产品采购厅除调重点产棉县的干部到省汇报新棉统购准备工作进行情况外,还指派了负责棉花采购工作人员组成的工作组,深入产棉重点地区,进行了摸底和调查。河南省农产品采购厅已由上海订购了双箱和单箱打包机一百五十部,以适应新棉收购的需要。湖南省农产品采购厅已购妥动力机,使皮辊轧花厂动力不足的困难已基本得到解决。河北省农产品采购厅已制定新的标准棉样二十套,以供各地收棉使用,邯郸专区的十一个产棉集中县已租妥民房两万多间,以便新棉的加工和储藏。(冯绍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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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夏天不好养蚕”的说法打破了
本报讯 江苏省今年在三十多个县发放了七千多张夏蚕种,现在,夏蚕茧已普遍登场了。
今年夏茧产量一般每张蚕种可产三十到四十斤左右,无锡县长安乡第二十四社第一生产队所养的一张蚕种,结了六十斤零三两茧子。打破了农民一向认为夏天不好养蚕的说法。
今年夏茧的价格比春茧又提高了一些。茧价的提高,鼓舞了蚕农再生产的积极性,蚕农卖掉夏茧以后,纷纷订购秋蚕种。
各产茧地的农村供销合作社,已在重点产区设了收购站,为了照顾量少、面广、农忙等情况,一般都采用了约期定点流动收购的方法,农民很欢迎。 (李锡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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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城市人民储蓄存款增加
据新华社讯 据中国人民银行最近统计,城市人民在银行的储蓄存款,到六月底止,已经达到十六亿七千多万元,比1955年底增加一亿一千多万元。目前各地正在补发四月到七月因工资改革而增加的工资差额,城市人民的储蓄存款又有进一步增长的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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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好好保养农业机器
 高新华
近来农村里的机器逐渐多起来了,锅驼机、柴油机、电动机、播种机、收割机、抽水机的轰轰隆隆的声音,打破了农村中和田野里静谧的空气。
从使用手工农具到开始使用一些现代的机器,这说明我国的农业技术在进步。可是,如果把这些机器的使用状况检查一下,那你就会发现,在许多地方问题还是很多的。山西解虞县于乡镇幸福农业生产合作社在去年冬天用柴油机抽水浇小麦。管理机器的人没有把水箱里的水放出来,结果把水箱冻坏了。机器运到太原,共花了六百元修理费,直到现在还没有完全修理好。个体农民说“死一头牲口塌半边天”;农业生产合作社毁一部贵重机器,损失之大也不亚于个体农民死个牲口。
国家供给农村的机器将会越来越多,保养这些机器的问题势必越来越大。现在迫切需要解决的,不仅是大量供应农村所需要的价廉物美的机器,而且要帮助农村培养足够数量的掌握机器的人材。如果没有人材,再好的机器也会变成废铁。所以,省的、县的领导机关和各个业务部门在考虑给合作社配备机器的时候,同时应该考虑帮助合作社培养操纵机器的人材。谁不这样作,谁就是仅仅把事情做了一半,而且是不会发生效果的一半。
农民喜欢机器,因为它很希罕;但是,这个摸摸,那个动动,容易把机器弄坏,甚至发生伤亡事故。凡是购买了新式机器的合作社,除了要对全体社员进行爱护机器的教育以外,更重要的,是建立必要的责任制度:机器的保管、使用和修理都要有专人负责,不让大家乱动手。保管使用修理得好的,合作社要给以奖励;弄得不好的,要给以批评或者适当的处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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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凤凰坡上的人们
——访问金县友谊果园集体农庄
本报特约记者 萧乾
三、农庄上的客人
来农庄以前,生活上我是准备吃点苦的。可是晚饭的时候,我只撕下两角多钱的“农庄餐券”,炊事员就笑眯眯地由厨房的洞洞里递给我一盘红烧鸡块,一碗热腾腾的白菜豆腐汤,一个大得我发愁会吃不完的馒头。
饭厅里密密匝匝挤满了人。这里有单身的庄员,也有各地来的客人。一个个子不高、戴着深度近视镜的女学生,胸前佩着“沈阳农学院”的徽章,一边夹着软炸虾仁,一边津津有味地讲着昨天放假,她去找一个在得力寺农庄实习的同学,他们那里新近用卡子捉到一条母狼。她先形容了一下庄员们分到的狼肉有多么香嫩,然后又杀风景地说:“可是公狼天天到庄上来,嗷嗷地一叫就是半夜,弄得胆小的同学一擦黑就不敢出去了。”
在饭厅一个角落里,我看到了农庄的麻主席。他迎头先向我解释说,爱人(是农庄上十个生产队长之一)上金县开会去了,他今天也加入了单身汉的队伍。我告诉他没想到在山沟儿里会吃到这么好的菜,他说:“俺们这位大师傅就是有两下子。他是留过学的。”细一追问,才知道这位原籍河南的大师傅从前在沈阳给一个大地主当过厨子。地主嫌他的手艺赶不上馆子,特意派他中午到探花楼去“进修”。
主席讲到这里,那位穿着白围裙的大师傅正在隔壁响亮地敲着炒杓,随后像魔法一样,炒杓底儿上立刻就闪出一道贼亮亮的火光。
“不含糊,人家留了两年学呢,”麻主席很有风趣地推荐着农庄上的这位专家。
主席吃饭是行军式的。他站起来走了,这时候,我发现一个年纪五十开外的老庄员坐在我斜对面,正端着碗小米粥,唏哩呼噜地喝着。
“爱人也开会去了吧?”我凑过去,套用着刚才学来的公式。
他十分坚决地摇了摇头,说他没有爱人,只在山东老家有位八十多岁的老母。
“爱人去世啦?”我又猜了一下。
“不,压根儿就没娶过。以前,哪娶得起!如今晚儿,唉,没人肯来啦!”
我望着他那歇了顶的脑袋,和那张布满了皱纹的脸,心里想:旧社会剥夺他的一切,新社会都能替他弥补,可就是青春,那是没法子弥补了。
这个人好像看出我的心思,又好像宽慰着自己似的笑了笑说:“家不家的,没啥。农庄就是俺的家!”
饭后,单身的庄员各自回了队部,来实习的女同学多半分睡在庄员家里,男的睡在俱乐部的舞台上。最后办公室里只剩下五、六个客人。这里,除了我以外,可以说都是专家:有农林局派来的病虫学家,有来帮农庄修水库的工程师,有正给庄员开技术班的见习农学家,还有中国保险公司派来深入农庄生产过程、好研究保险条例的技术员。在烛光底下他们一个个从皮包里拿出“苹果总结”,“旅大区棉虫蔓延图”一类带来的文件,然后掏出笔记本来,跟他们白天在生产队里观察了解的实际情况核对着。
月亮爬在大和尚山边上,从窗口探着头。我们几个同炕的客人就趁着淡蓝色的月光扯了起来,很快就找到了共同感到兴趣的题目:自然灾害对农庄的威胁。
保险公司的同志说:“风这玩意儿可真不善,一晚上能刮掉六十四万斤苹果!”那位高高个子、穿黄咔叽制服的病虫学家正了正鼻梁上的眼镜,用不容人忽视的庄重语气说:“风还算不上果树顶大的敌人,果树顶凶恶顶顽强的敌人是虫子。你们猜猜看,一条蚜虫一年繁殖多少代?”大家都屏了声息,静等着专家宣布这可怕的数字。“四十几代!”他是咬着牙齿说出这个数字的。接着他又说:“根、茎、枝、果全吃的棉虫是十三代,啃叶子的红蜘蛛是七代。还有专门往苹果心儿里钻的桃小食心虫是两代!”
这位专家感到他这一串惊人的数字吸引住了大家,就进一步分析说:“用苹果换钢材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苹果运到满洲里,买主儿要抽查,一箱子生了虫,一列车的苹果都成问题。就是运到了目的地,人家也还要拿显微镜检查。今年有了毛病,明年就不好出口了。……而且咱们政府为了国际上的信誉,为了贸易道德,有虫子的自己也不让出口啊!”
从沈阳来的见习农学家接着说:别只瞧见果树的利润比普通庄稼大,心可也操老了去啦。一年四季没个闲。冬天要剪树形,春天一道道地灌溉施肥,还得不断地喷硫磺水儿,刮树皮。去年农庄规模还小的时候,庄员们做了不少只大筛子,把几万棵果树下面的土都筛遍了。女庄员成天跪着筛,裤子也磨破了,筛出百十多斤“桃小”的虫蛹来。她们的口号是:掐死一条虫子,就保证一百二十五斤苹果的质量,那就等于二百五十斤钢!
说到这里,病虫学家就着烛光和月亮,摊开“旅大区灭虫规划”给我看。这可以说是人民政权使用科学武器跟病虫作战的部署。黄澄澄的烛光在这位专家的脸上跳跃着,月光把他向窗的半边脸照得有些青癯。他一只手扶着桌角,另一只像前沿上的指挥官似的在地图上比划着:红线是封锁区,箭头指的是可能蔓延的方向。然后他抬起头来,很有把握地说:“这些害人的东西没多少日子好活啦!咱们一方尺一方尺地消灭,两年以内,足可以叫这个地区的棉虫绝了种,不出五年,可以根除红蜘蛛。”
显然,在这个宏愿前面还有一场激烈紧张的战斗。
四、老少饲养员
在绿色的凤凰坡上,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幢幢白色的鸡舍。去年农庄除了供给庄员吃,还卖给供销社十九万个鸡蛋,那就是从那些鸡舍里一个个捡的。
上了年纪就不能学新东西了吗?四十八岁的麻振久可不相信这套“成规”。他一向没养过鸡,更没养过这种一来就中暑、二来就感冒、又娇又嫩的“洋鸡”。然而从前年三月起,农庄就把他派到牲畜队养鸡组来看鸡舍,从早到晚,给三百五十只红冠子,白羽毛的莱亨鸡当饲养员和警卫。两年来,麻振久不但摸熟了鸡的脾气,并且能从鸡的嘴巴、肛门和腿部的颜色判断它们下蛋的能力。
每天黑早交四点,他就起来喂第一遍,晚七点喂完第六遍,他才轻轻关上鸡舍的门,打发那些“宝贝儿们”去睡觉。食好喂,水可难喂。冬天得给它们温水喝,热天他特意到山坡底下的一口井里去舀凉的。鸡不喜欢喝脏水,盆子老得刷得干干净净的,每回别添多了,得勤着添。这样,鸡才会撅起尾巴一个劲儿地喝。光给它们吃喝还不行,得叫它们做做“工间操”。麻振久把菠菜吊得不高不矮,叫鸡能吀着点边儿,可又吃不着。这样它们自然就会伸长脖子,拔起掌来,扇动翅膀,活跃地做出各种运动的姿势。
到鸡舍这两年他累没少受,急也没少着。前年冬天他请了趟事假,托别人替他看看。鸡闹着要出来,那人也不问气候,三九天就把鸡放出来了。于是,百八十只鸡都病了。这下把麻振久急得直跺脚。他连夜给鸡打盘尼西林,用硼酸水洗,往嗓子里点碘酒,好容易一只只才算是都救活了。
去年七月,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约摸两点多钟光景,麻振久听见鸡嘎嘎嘎地叫了起来。他披上衣裳,抄起电棒一照,喝,一条恶狼的前爪正趴在鸡舍的窗棂上,眼睛贼亮贼亮的。麻振久抓起根棍子就追,那家伙夹着尾巴溜到山后头去了。
冬天,也不知道从哪家跑出一只老鹰,脖子上还拴着一根铜链子。它一爪子攫住一只鸡。麻振久正在给鸡拌食,忽然心一跳,立刻感觉出了乱子,转过墙角,果然老鹰正把那只鸡按在地上,准备下口。麻振久来不及抄棍子了,就弯腰抓起一块石头,狠命朝这个闯入者砍去。老鹰给砍了个跟头,受了伤,歪歪斜斜地飞掉了。麻振久给那只鸡压了惊,上了药,包裹起来,过了几天它居然又下起蛋来。
今年“五一”那天的下午,他又听到鸡扑扇起翅膀,惊叫起来。这回,一只鸡已经叼在狐狸嘴里了。麻振久还是不甘心。死活也不能叫它尝到甜头。他在梯田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追,追到半山腰他硬打狐狸嘴巴里把一只血淋淋的死鸡抢了回来。从那以后,狐狸再也没上过门。
我们谈话的时候,成群的莱亨鸡不断飞到窗棂上,眨着眼睛朝里望,叽叽喳喳地议论着。我问麻振久可不可以给他在鸡舍里照张像,他摸了摸下巴,寻思一下,然后对我郑重地提出条件:“同志,你可得先消消毒,进去的时候贴着篱笆,慢慢地走,别吓着它们。什么也别摸。”
鸡舍外头有一个装满石灰的木匣子,他很仔细地盯着我把脚在里面踩了几下,才点头放行。仪式的隆重和认真,使我感觉进的简直不是什么鸡舍,而是神圣的庙堂。
下山的时候,我们又走过一座鸡舍,碰见一个细高个子,脸上还带着不少稚气的小饲养员。他刚喂完鸡,正拿着个空簸箩从鸡舍里走出来。这就是前年入庄的高小毕业生赵国勤。
这时候,几百只莱亨鸡都挤到长长的食槽两边,伸长着脖子,随吃随从喉咙里喀喀喀地发出满足的声音。
我们站在鸡舍外头跟他扯开了。
“养鸡这门学问可深远去啦!”他歪着脑袋很严肃地说,像是有所感触,又像是告诉我小看不得这一行。也难怪,农庄送他到营城子的试验站去学习了七个月呢,饲养、孵化,甚至连解剖都学到了,回来他满以为这回可全懂啦。可是一碰上问题,他时常还得写信给试验站的老师。
“头天晚上明明还是好好的一只鸡,早晨它不下架了,要不就是晚上上不去架。”说的时候他把眉毛拧到一块儿,好像勾起了什么痛苦的回忆似的。“接着鸡冠子发紫,筋骨也麻木了。一只挺好的鸡,就这么算完事啦。”
说完这话,他赶快朝鸡舍关切地望了望。有的鸡嘴快,吃饱了已经仰起头来,沿着篱笆很神气地散步,有的还把脑袋埋到槽里捡着残食。
现在,一般的病赵国勤都能治疗了,有时候他还给鸡动手术。他每个星期都给鸡消毒,隔个时期就喂它们点儿清肠剂。可他就是愁这个“热射病”。今年,他想出个办法,围着篱笆种了一些爬架的葫芦和瓜,准备用这些植物的叶蔓替鸡搭个凉棚。
分手的时候,我问起他的理想,这个小庄员的神情有点羞涩,可又很坚定地说:“我要做一个鸡的病理学家。”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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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社(九)
屠鸿痕 改编·江荧画
(据徐光耀原作“树明和莺花”改编)
33 李百川召开了社员会,正在添油加醋的讲话,把二社的社员们都气坏了,这个说:“诬赖!咱干啥沾他们光,明天把苹果树给拔了去!”那个说:“赶早跟他们散伙!”莺花给一片嘈闹惊住了。
34 莺花越听越急,忽见桂霞正贴着墙根搓手,奔过去问她,她说也是才来。往桌边灯影里看,她爹正和两个会计翻着账本,只有党员赵老金,叹气儿直跺脚转圈。
35 莺花挤过去问赵老金,一眼被李百川看见了,马上叫莺花回家取文件,莺花只好应了一声,退没在黑影里,悄悄拉赵老金的后襟,叫他反对拔苹果树。
36 赵老金的话没说完就被李百川打断了:“咱都得经过民主!老金,你究竟反对呢还是赞成群众的意见?”老金楞了。猛的传来一阵嘶叫:“着了火了!”会场顿时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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