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6年7月24日人民日报 第8版

第8版()
专栏:

“鸣”起来吧!
余一
现在没有人对于“百家争鸣”的正确方针不同意了。
可是还有人在担心会不会“鸣得好”。也有人主张只有成“家”才有“鸣”的资格。更有人在“百家争鸣”四个字上面下了不少测字的功夫。
大家谈的无非是“百家争鸣”的好处;大家关心的无非是应当怎样“鸣”的问题;大家害怕的无非是没有领导的“乱鸣”。
我觉得这些已经谈得够多了。现在还是“言归正传”,让大家先来“鸣”一下吧。倘使把时间大量地花在事前的讨论上,等到得出结论,定下不少新的清规戒律,号召大家起来齐鸣的时候,恐怕没有多少人有勇气来“鸣”了。
“百家争鸣”并不是运动,也不是大张旗鼓一下子就可以取得成绩、胜利结束的。这是学术研究和学术讨论的长久方针。所以还是大胆地让大家齐鸣吧。请不要估低群众的水平,因此也用不着害怕“乱鸣”,群众不会拥护“乱鸣”的。
我觉得即使有人“乱鸣”,也比没有人“鸣”好些。要是没有人“鸣”,那么一切的讨论和号召岂不是成了多余的吗?


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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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鹿
田间
一一座山崖的旁边,有只牡鹿来喝水;三股泉往下倾泻,亮晶晶银光四射。古代有一位皇帝,他射出两枝响箭;这一枝穿过鹿角,那一枝飞过草原。皇帝站的这块地方,就是一个沙丘;他说:“将来这里的城,要叫做包克图”。〔注〕包克图就是包头,多少年已经过去,我们广阔的草原,依然是鹿走的路。
二群鹿已经离开草原,看它逃得多么迅速;现在在它的四面,都是火光雷声。在它走过的路上,建设者扎下野营;他们把一块草原,变成了一座钢城。他们正在举起双手,要迎接一颗巨星;这一颗星就是钢,钢要在这里诞生。我们的兄弟会知道,大青山下黄河岸上,谁是真正的射手?他的名字是:人民!
1956年7月,寄自呼和浩特
〔注〕包克图是蒙语,意思
就是鹿。(附图片)
放马去(速写) 吴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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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勘探大北山
叶放生
五月十日
我们完成了薛村的勘探任务,向大北山进军了。
汽车在崎岖的山路上奔驰了三个多钟头。汽车上所有的人都被风沙刮得成了灰土人儿,大家相对而视,都不禁笑了。
中午,汽车开到了康城。下了车,火热的太阳照在头顶上,晒得人又热又渴。我走进路旁一个老乡的家里,喝了几碗凉水,觉得很舒畅。农家夫妇听说我们是来探宝的,他们很兴奋。高兴地指着对面山岗说:“你们就是来这里探宝的吗?真是太好了,过不久这儿就要开矿山、修铁路,我们还能点上电灯呢!”他们又关心地问:“你们就这几个人吗?”我笑着说:“还有人没有来呢,要都来了就怕这村住不下”他们赶忙说:“放心吧同志,你们都来吧!保证你们准能住得下。”
下午,我们拿了蓝图到将要施工的现场大北山去。大北山是山中的山,山上的山,要翻过许多悬崖绝壁才能到达。在山下时,有个老乡告诉我们说:“大北山,疙瘩坡,兔子脚印也不过。”这话是确实的,可也不完全可靠,山上没有路,险峻陡坡很多,我们虽然费了很大劲,到底还是爬上去了。
好不容易爬上山顶,汗珠像雨水一样地淌着,我低头看看鞋子,鞋头老虎张大嘴啦。不过我们却很愉快,徐徐的山风吹到身上,真舒服呵。大家休息了一会,就开始工作了。我们看地图、定方位,找钻孔的位置。嗨!钻孔的地点可真险,都在半山腰四十五度的疙瘩坡上,要平底盘、立钻塔,就得用炸药,钢钎。不知是谁埋怨了一句:“这地方真是……”话还没说完,三十一分队的贾明同志马上接着说:“没什么,不管什么地方咱们都将叫他变样儿。”
五月十三日
开早饭了,大家都朝临时架起的伙房奔去。伙房里除了一笼蒸馍而外,啥也没有。因为这蒸馍有两、三天了,蒸了冷,冷了又蒸,所以蒸馍上长了一层粘糊丝,掰开来就有一股酸溜溜的味儿直往鼻子里冲。在平时,可真要向炊事员提意见哩。可是这时候叫炊事员又有什么办法呢?在这高山上,他们也想给同志们做点好吃的,可是,油、面、锅、灶都没有搬来,昨天他们只为买点咸菜就走了二十多里路。这情况,我们都知道,因此,谁也没有说什么,大家带劲地嚼着,还满香甜哩!
吃完早饭,三十一分队和安装队准备出发到大同山去开路。有的在检查工具,有的在整理干粮包,有的往水壶里灌水。小张像个筑路小英雄,扛了把尖镐,背着水壶,脖子上围了条毛巾,腰里还带了根绳子,说是准备爬山用的。人们都在说笑。同志们知道没有路等于没有喉管,我们的工作就难进行。关于困难,同志们并不比我知道得少,都有足够的勇气,想办法来克服。
晚上,开路的队伍回来了。尖尖的镐头已经磨成鸭蛋形,可以想像到白天他们怎样和岩石搏斗。我看到他们的手掌上磨出了泡;从破手套上,我闻到鲜土和汗水的味儿。虽然他们并没有告诉我什么,但是从这些东西上面,我了解了一切。
顺着一条小路,我回到帆布搭的帐篷里。几个同志正在吹口琴,随着口琴声,大家唱起了“勘探队员之歌”。
五月十五日
队长从县里回来,满面笑容地告诉我们:“一切都很顺利,县委和各单位都非常支持我们!情况就要好起来了。”我相信,情况会好起来的。我们虽生活在深山中,我们并不是孤独的。
果然不错。中午,就开来了两辆大卡车,电工,钻工,电话工,修理工……都来了。又是一批力量,他们和我们共同向高山进军。
傍晚,我经过厨房,闻到一股肉香。好久没尝到肉的滋味了。炊事员从哪里买来的呢?走到厨房一问,原来是县合作社把猪肉运到这里卖给我们的。炊事员老孙高兴地告诉我说:“人家听说咱们来这里探宝,都抢着把猪肉卖给咱们。”
五月十六日
我和工会委员正在商量怎样开展文化体育活动的时候,安装队的一个工友挥着拳头奔过来,他高兴地喊道:“柴油发电机修好了。”真太好了!我们的工地、宿舍马上就要光明起来了。安装队这帮小伙子可真了不起,他们正在争取做到全队先进,人人先进。不,现在我们所有的人都在这样做呢。
五月二十三日
顽固的岩石在我们的劳动下屈服了。我们开辟通了大北山上的路。
钻机、钻搭、水泵都来了。
今天的天气特别好,没有刮风沙。推开了门,一眼能看到山腰里竖立着的钻搭。工人们已经开始正式工作了。
新的生活开始了,建设大北山的序幕揭开了。我按耐不住心里的激动。因为拉开这序幕的正是我们——地质勘探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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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三十比一”
罗荪
苏联作家薇拉·凯特玲斯卡娅访问上海的时候,曾经在一个座谈会上谈到她自己的创作经验。她经常是占有了大量的生活材料,才动手创作,而且写在作品里的只占她掌握或者说是她所熟悉的材料的三十分之一,也就是说,她熟悉的材料和她写在作品里的内容的比例是三十比一。
这是很重要的。鲁迅曾一再劝告青年作者不要把一个短篇的材料硬拉成长篇。
从科学研究来讲,要了解麻雀,只要解剖一只麻雀就够了。但是文学创作,你只懂得一个人,那是很难写出人物来的。而生活的海洋更是辽阔,作家应该占有或者是熟悉越多越好的生活材料,但它们绝不可能全部写进作品。在我们的有些作品中却常表现出把作者所知道的一切都写在作品里了,用比例数来讲是一比一;有的则竟是知道的不过只有一分,而写出来的却硬拉长为三十分了,就成为了一比三十。有的作者可能在“体验生活”的时候有一点感性知识,又搜集了一大部分文字的和口头的材料,再加上一大部分“想当然耳”的主观材料,就这样,一分变成三十分了。这就等于冲了三十倍水的酒。作品到处都是应该删剪的枝蔓,特别是那些过多的使读者读了发生厌倦的重复的叙述。我们常常可以从某些长篇作品中发现若干比较精致的片段,但从整个篇幅看来,实在是松散拖沓得可怕,这正是由于作者没有把自己并不熟悉的或者是不应该写进去的“枝蔓”割掉,而让那些芜草掩住了原应有些光彩的小花朵。
一个高明的作家是应该把“三十分”的生活原材料加以千锤百炼,使它成为“一分”文学的精品,而应毫不吝惜地抛弃掉那些芜杂的枝蔓。
作家经常要求自己达到“三十比一”这个比数的“标准”,正是要求自己应该更宽阔、更深入地熟悉和了解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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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佛牙小记
马良
去年十月,缅甸佛教代表团将佛牙从北京奉迎到仰光;今年六月,我国佛教代表团将佛牙奉迎回国。这是中、缅两国佛教界的两件大事。这件事也引起人们的广泛的兴趣。
据佛经记载,在两千数百年以前,佛教的创始人释迦牟尼逝世的时候,曾留下了四颗牙齿,其中有一颗很早就传入了我国。公元963年(北汉天会七年),我国高僧曾经将这颗佛牙迎到北京。公元1071年(辽咸雍七年),宰相耶律仁先的母亲燕国太夫人郑氏在北京的西山建造了一座十三层的八棱塔,将佛牙保藏在塔基的下面。装盛佛牙的小木匣上,刻有“释迦佛灵牙舍利”、“天会七年四月二十三日”和梵文咒语等文字。1900年,帝国主义的“八国联军”侵犯北京,这个塔为侵略者的炮火所轰毁,但是,佛牙深藏在塔基的下面,没有被毁坏。事后,邻近的灵光寺的僧人连木匣将佛牙挖出,一直供养在灵光寺内。
1955年春季,中国佛教协会将佛牙迎到北京广济寺,装盛在一座重约153公斤,镶有珍珠、宝石861块的金质七宝塔内。
缅甸佛教徒从久远以来就怀着瞻拜中国佛牙的愿望。近一千年前,在缅甸阿那律陀皇朝时代,我国曾将一个精致的佛牙的模型送给缅甸。它被当作珍贵的宝物至今还深藏在曼德勒的瑞金英塔内。1955年10月间,以缅甸联邦最高法院院长吴登貌为首的缅甸佛教代表团在中国佛牙护送团的陪同下,将我国的佛牙从北京奉迎到仰光,供缅甸佛教徒作一个时期的朝拜。缅甸佛教徒千余年来朝拜我国佛牙的希望,终于在中缅两国的友谊有了日益发展的今天变成了现实。
今年六月中,我国佛教代表团将佛牙自缅甸奉迎回国。为了满足云南傣族佛教徒的要求,现在中国佛教协会已派遣了一个“佛牙护侍团”,准备把佛牙运往傣族地区巡行一个时期。佛牙受到重视并受到我国各族佛教徒朝拜的事实,令人信服地说明了,我国各族佛教徒与我国其他宗教的信徒一样,他们的宗教信仰自由的权利是得到了人民政府的切实的保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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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杂感
司马牛
马来亚和新加坡的商人正在努力扩大对“共产党国家”的贸易。路透社不无感慨地引用了“新加坡虎报”社论中的一些警句:“在政治思想和经济利益之间的矛盾中,贸易商们进行他们的贸易,不得不忘记政治。”
经济关系第一性,思想关系第二性,前者决定后者,固无须乎相信了辩证唯物主义,才会跟着它跑。
高呼“音乐第一”口号的美国好莱坞音乐工作者受到美国当局的迫害,专门给美国人民奉送“颠复政府”罪名的非美活动委员会传讯了三十五名音乐工作者(“文艺报”第十三期)。这是没有什么可怪的。在“大炮第一”的叫嚣声中,“音乐”也想去争一席地,甚至企图爬到“大炮”头上去,哪还有不遭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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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读者·作者·编者
对本报编者删节“我国心理学的现状和发展方向”一文的意见
你们把我的“我国心理学的现状和发展方向”那篇文章进行了删节,去掉一些可要可不要的话,那是好的。
但是,在原稿中曾讲到不久要设立教育科学研究所或教育科学院,其中也有研究心理学的部门。这几句话现在被去掉了。这样,文章的结束处讲到“准备要建立的”研究机构就不知何所指,在同一地方讲到要考虑设立劳动心理学和医学心理学的研究机构这样一句话就显得很片面,因为好像对于更重要的教育心理学的研究机构提也不提。
 (潘菽)


第8版()
专栏:读者·作者·编者

多登载些支部如何工作的文章
党的基层组织——支部如何具体地进行工作?在西安市有为数不少的党的支部书记、委员,长期以来为这问题在“苦闷”着;特别是在农业生产合作社、手工业生产合作社和公私合营的商业企业中的支部工作,更是缺乏经验。有的农业合作社的支部,连支部会都不会开,索性长期不过党的组织生活。因此,我建议人民日报加强这方面的宣传,多登些支部如何工作的文章。
此外,人民日报也要注意在职干部的理论学习,以适当的篇幅刊登一些论文、学习笔记、问题解答等,并介绍领导、辅导干部理论学习的经验。(西安日报编辑部景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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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读者·作者·编者

增加有关文化教育方面的言论
我们经常在报纸上看到有关经济生活方面的社论和评论性短文,但是,有关文化教育方面的言论,很少出现。是不是在这一领域里需要报纸干预的问题更少些呢?恐怕不是这样。希望能把这方面的言论工作加强起来,除了对重大问题发表社论以外,在教育、文学艺术、卫生、体育……等方面的问题,多发些评论性短文。这方面可谈的和应该谈的问题太多了,就以高等学校的教学和科学研究工作来说,就有不少的文章可做。 (田祖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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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读者·作者·编者

北京动物园里有骆驼
七月九日八版上沈从文先生在“天安门前”一文中说“北京动物园如今还没有骆驼的位置,我建议不妨加入两三只……”。不,我们北京动物园里有骆驼的位置,在鹿苑里展览一年多了,希望更正。同时,我们将根据沈从文先生的建议,把骆驼在交通运输中所起的作用,加在展览的说明中。
(北京市园林局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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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读者·作者·编者

希望多登些文娱广告
人民日报刊登的电影戏剧广告太不完全,只有些大影院和几个话剧、歌剧的广告。人民日报是全国性的报纸,不可能用太多的篇幅来登载北京的文娱广告;但是,文娱生活是人民生活不可缺少的一部分,而且人民日报在北京的销售量最大,报纸应该适当照顾到北京读者的需要。当然,文娱广告的字体可以小些,只要登的完全就行了,不要占太多的篇幅。 (王存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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