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6年12月16日人民日报 第4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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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中共东乡县委改变“头重脚轻”的有效办法
抽调得力干部充实农村党组织
本报讯 据江西日报报道:中共东乡县委最近一个时期从县级机关挑选了一批有经验的党员,充实农村基层党组织的领导力量,改变合作化后农村工作日益繁重,而县委对农村党支部的领导未能相应加强的状况。这种作法已经收到了很好的效果。
东乡县在去冬实现合作化后,为适应农村社会主义建设的新形势,取消了原八个区的建制,将原八十六个乡合并为二十七个乡。随着撤区并乡,大批区和乡的领导骨干,被提拔与转到了县级各单位或各企业部门。仅县委机关内就有区委一级干部二十多人。县人民委员会各局的局长以及企业单位的经理,大多配备了三个。合作化与撤区并乡后,在农村中虽然也出现了不少新生力量,但他们大多数缺乏管理集体经济和党的政治工作的经验。乡的任务较前繁巨了,而乡的领导力量却没有相应地加强。
在这期间,东乡县委曾采取派出工作组的形式,协助各乡开展工作。但由于工作组和乡的党总支之间职责范围难以划分,工作组成员又调动频繁,多数人产生了“作客”思想,工作中不是偏于包办代替,便是放任自流。因此,工作组对于发挥农村支部的堡垒作用,培养乡干部工作能力,贯彻执行党的方针政策等方面,作用都不大。据当时检查,全县二十七个乡的党总支,绝大部分没有建立起集体领导分工负责的制度,许多乡的支部委员会长时期没有开过一次会议。县委发下的指示与工作计划,常常因为无人负责而积压起来。绝大多数党员、干部虽然积极工作,但实际效果并不显著。今年夏收预分时,县委曾再三指示强调贯彻“少扣多分”的原则,但是,全县五十八个高级农业社中,有三十三个因为不了解这一原则的重大意义,没有认真执行,以致出现了多扣少分的偏向,造成社内不团结、社员劳动热情显著降低的现象。县委虽然采取了措施补救,仍然不能完全挽回这种作法的不良影响,全县夏种只完成计划的71.3%。
今年9月间,东乡县委全盘分析研究了农村情况与改进工作的办法,决定除县委本身加强对实际情况的调查研究,克服领导上的主观主义外,还必须同时扭转上层机关人员多,乡级力量薄弱的“头重脚轻”的状况。为此,县委在县级机关和企业部门内,挑选了二十七名有农村工作经验的党员干部,下调各乡担任党总支书记,还把原八个工作组的一百二十名干部,分到各乡担任具体工作。这一措施大大鼓舞了乡村干部和群众。
农村基层党组织力量加强以后,党的核心领导已日益加强。全县二十七个乡的党总支在这一时期,都建立了集体领导和分工负责的工作制度;农业生产和合作社、党群、财经、文教卫生等经常工作都有人专管;研究工作、学习与汇报的制度也大体确立了;党的政治工作较前大大活跃起来。同时,因为层次减少,实际工作中的问题能及时反映上来,县委的指示,决议的贯彻执行就更为及时全面了。11月初县委布置粮食工作、冬种、农业社年终分配等任务时,各乡都能根据本乡情况,妥善加以安排,大力宣传贯彻有关政策。到目前止全县六十个高级社年终分配结果,除有两个受灾社外,其余的都正确地贯彻了“少扣多分”的原则;原来预计难以完成的三十九万六千二百余亩冬种作物已全部种下;粮食统购和统销工作也在正常地进行,未发现强迫命令违法乱纪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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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党的基层组织怎样发挥领导和监督作用
宜勤
党的第八次全国代表大会所通过的新党章,对党的基层组织的任务和权利,作了比较详细的规定。新党章规定:企业、农村、学校和部队中党的基层组织有领导和监督本单位工作的权利。党章要求所有党的基层组织领导群众积极参加国家的政治生活,开展批评和自我批评,揭露和消除工作中的缺点和错误,同一切违法乱纪、贪污浪费和官僚主义的现象进行斗争。
新党章所以要作出这样的规定,是因为随着我国社会主义建设事业的发展,党对国家的政治、经济、文化等等工作都提出了比过去更高的要求,这就必须相应地增强党的基层组织的作用,以便通过党的基层组织,实现党对基层单位的具体领导,保证正确贯彻党的方针、政策。同时,我们的党已经是一个执政的党,更加需要时时刻刻地注意保持与群众的密切联系,增强党的基层组织的作用,防止和纠正各种脱离群众的倾向。
要充分发挥党的基层组织的领导与监督作用,必须纠正一切企图削弱党的基层组织作用的思想。在过去几年中,不论工矿企业或农村,许多单位是重视党的基层组织工作的,因此,它们就能够依靠党的基层组织正确或比较正确地贯彻执行了党的方针、政策,完成了各项任务,保持了与群众的密切联系。但是,也还有许多单位不重视或者不够重视党的基层组织的工作。比如农村实现合作化以后,就有人认为:“现在私有制取消了,有没有支部领导都可以。”所以产生了忽视党的基层组织作用的现象。据中共吉林省公主岭地委会调查:吉林省榆树县六个乡十二个农业合作社中,就有十一个社不是以党支委会为领导核心,而是一切工作都是由社主任说了算数,其中有的农业合作社连开党的支部会,也要社主任的“批准”。工矿企业也不例外,工作和生产中的许多重大问题,不是由党组织集体讨论决定,而是由行政负责人决定的;也有的虽然提交党组织讨论决定,但是,只要行政负责人有不同的意见,就通不过或行不通。他们认为:“企业行政负责人是代表国家的,对于一切问题,有决定权”,“没有党的基层组织领导一样可以完成生产任务”,“党的领导主要体现在党的政治路线、组织路线和方针、政策上,基层组织只不过是保证保证而已”。这种想法和作法显然是错误的。
党怎样领导社会主义建设呢?一方面是制定出正确的政治路线和组织路线,制定出正确的方针、政策,总结党的各方面成功的经验;但是,仅仅有这些还是不够的,还必须要进行组织工作,这就是通过千百万个基层组织和党员的努力工作,把党的路线,党的决议,党的方针、政策,变成为党内外群众的实际行动,变成为一种物质力量。同时,党在制定路线,通过决议,制定方针、政策,提出工作方法之前,也要通过党的基层组织来了解党内外群众的意见和要求,而后集中这些意见和要求,制定路线、做出决议。党的基层组织,是实现党的领导的政治保证。承认党的领导,不承认党的基层组织的领导的想法和作法都是错误的,这只能削弱领导,降低党的领导作用。
党的基层组织要真正能够加强它的领导与监督作用,就必须贯彻执行集体领导和分工负责相结合的领导制度,在这方面,目前有许多情况是不能令人满意的,不少党委书记和支部书记常常不把重大问题提交到党委会去讨论,而由个人决定,或者虽然提交党委会上讨论,但不能虚心听取不同的意见。其他委员也只关心自己所负责的一部分工作,不过问全面工作。因此,形式上是集体领导,实际上是书记个人领导。书记是党的基层组织的核心领导人物,在组织党的日常工作方面,负有更多的责任,书记的思想水平一般也比其他委员稍高。但是,却不能因此忽视别人的作用,忽视别人的长处。事实上,有人对于生产业务比较内行,有人对于行政管理比较有经验,还有人对于党的政治思想工作比较熟悉。许多问题经过集体研究,就会解决得更好。特别在农业合作化以后,实际工作提出了很多新的复杂的问题。要解决这些问题只有依靠大家的智慧和经验。这里有中共陕西省渭南县双王乡支部的经验可以证明。过去这个乡的党组织的集体领导制度很不健全,一切事情由书记一人决定。结果形成“人人找书记,事事书记抓”,工作中发生了不少错误,使工作、生产都受到了很大的损失。今年在上级党委帮助下健全了集体领导制度,定期召开支部委员会议,讨论每月生产计划、支部工作计划,并检查贯彻执行情况;在开会前,把会议内容通知各个委员,让大家作好充分准备。同时,各个委员又明确分工,每人负责领导一项到几项具体工作。这样,就保证了支委会作出的决议更加全面、正确。如在制定今年5、6月份生产计划时,为了争取时间,曾先由专职的书记和专职的委员拟出计划,但因他们对农业生产不很熟悉,这个计划和实际情况不大符合。如其中有一条“麦搭镰棉花深锄一遍”,实际上在麦搭镰时,棉花正是定苗的时候,根本不能深锄。经过集体讨论,纠正了计划中的错误。
党的基层组织要能更好地发挥领导与监督作用,还应该坚持贯彻群众路线的工作方法。党的力量的源泉是来自群众,不集中广大群众的智慧,即使集体领导制度再健全,也还是不可能实行正确的领导的。这一道理,对于今天党的基层组织来说,显得格外重要。现在,不仅是许多工矿企业的党组织,直接领导着成百成千以至成万工人的生产和生活,而且在实现高级合作化以后,农村一般都是以社为单位建立党的基层组织,农村党的基层组织同样直接领导着成百成千以至成万农民的生产和生活。农民把土地和其他主要生产资料都交给合作社集体经营,党的基层组织能不能领导好农业合作社的工作,直接关系到每个农民的经济生活、文化生活;因此,农民把一切希望寄托于党的基层组织,十分关怀党的基层组织的工作。面对这种情况,党的基层组织就应该更加充分地认识到自己对群众应负的责任,并利用群众关怀党组织工作的有利条件,密切联系群众,倾听群众意见,接受群众的监督,以便充分集中群众的智慧,把工作做得更好。可惜现在仍有许多党的基层组织的干部不懂得这个道理,他们错误地认为:“现在群众已经组织起来了,工作好做了,不用走群众路线了”、“群众的财产掌握在自己手里,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吧!”他们往往不仅是一般地不关心群众生活,不倾听群众的意见,凭自己的主观意图办事,甚至发展了强迫命令作风,如果社员有不同意见,就扣工分,罚粮食,强迫群众服从。
还有人认为:我们生活在群众当中,天生就是联系群众的,怎么说是不走群众路线呢?不错,生活在群众当中,走群众路线,确实有它方便之处,但是仅仅生活在群众当中,难道就能说已经联系群众、走群众路线了吗?如果你是生活在群众当中,不能关心群众疾苦,帮助群众解决困难,倾听群众的意见,并把群众的意见集中上来,坚持下去,同样是犯了主观主义和官僚主义,同样会使工作受到损失。显然,生活在群众当中,确实是个有利条件,有些人能够运用这个条件,就能真正密切联系群众,有些人不能利用这个条件,不仅不能联系群众,反而以此为借口,脱离了群众。
党的基层组织要能更好地发挥领导和监督作用,还要改进党组织本身的业务工作。不能否认,许多党的基层组织的领导干部都是比较优秀的共产党员,但是,由于他们入党不久,对于党的业务知识懂得太少,常常自觉地或者不自觉地忽视了党的业务工作。他们在检查工作的时候,只问生产或其它工作的情况如何,很少过问党组织本身的业务工作;有些支部大会讨论的问题,也几乎同行政会议讨论的问题一模一样,忽视了党组织所特别需要注意的政治思想工作。党的组织生活不健全,党的纪律松弛。显然,忽视党的业务工作的结果,就必然削弱了党的战斗力,也就谈不上能够加强党的领导和监督作用了。
当然,要能做好以上工作,除党的基层组织本身做必要的努力外,还必须各级党委迅速改变领导作风,加强对党的基层组织的领导。党的八次代表大会以后,有些地方党委已经开始重视党的基层组织的工作,并且帮助他们发挥了作用;但是,也有些党委至今仍然不重视这一工作,他们在布置或检查工作时,往往只提中心工作,不提或少提支部工作,把支部工作看成是组织部门的事,和自己无关,在下乡或下厂工作的时候,也是只抓中心工作,对支部的情况不去了解,对支部中存在的问题不去解决,对支部的发展和巩固不去关心,或者把支部看成是单纯的工具,只去动员支部和党员带头完成任务,不去帮助支部,解决工作中的困难和提高党员觉悟。这样长期下去,就必不可免地使党的基层组织从政治上、思想上、组织上软弱下去。所以各地党委应当迅速加强对党的基层组织的具体领导,定期研究支部工作,经常深入支部,具体帮助支部检查总结工作,交流经验,培养支部独立工作的能力。只有这样,党的基层组织的作用才能更加充分地发挥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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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彩坊到处耸立 红旗迎风飘动
凉山彝族人民欢迎慰问团
新华社昭觉14日电 新华社记者于竞祁报道:正在凉山各地慰问的中央慰问团第二分团,从11月26日起,已经分路到了昭觉、喜德、越巂、普雄、美姑和金阳等县,深入地展开了慰问活动。
第一路人员12日下午到达凉山最大的平坝——布拖。在这个长宽各十多里的沃野上,这天到处耸立着彩坊,飘动着红旗。一万人的欢迎行列和不断的欢呼,使这里充满了欢乐的景象。
布拖是彝族人民中“松地人”(他们在语言、服装、风俗习惯上和别处有些差异)的主要聚居区。11日晚上,当慰问团即将到来的消息传出后,人们立刻把喜讯连夜送到平坝上各个村庄。慰问团人员一到,人们吹起“沙那”(类似唢呐),打起锣鼓,姑娘们穿着心爱的衣裳,来迎接慰问团。六十八岁的老人海日夏之拿着自己买布做的一面彩旗,见到慰问团后和群众一齐高呼“毛主席瓦瓦库!”(毛主席万万岁)。
这些日子,慰问团在各地举行了慰问大会和各种座谈会,把中央和毛主席的关怀带到了凉山各个角落,把礼品、寒衣、粮食和纪念章赠送给彝族各阶层的人民和在凉山工作的各族干部。
慰问团访问各阶层人民的时候,人们把自己今天的生活状况报告给中央和毛主席的代表。在昭觉,当副团长王一夫等在这个县最先建立的南坪农业生产合作社访问的时候,社员拿出了过去奴隶主统治他们时期所用的铁链,也展览了他们今年劳动的成绩。这个由三十多户过去的奴隶、半奴隶组成的高级农业社,今年粮食总产量比去年增加了30%,有十几户过去的奴隶搬进了新居,每个人的收入折合人民币六十四元,而过去他们一无所有。
慰问团在凉山各地的慰问,鼓舞着广大群众、干部和上层人士。人们纷纷提出了继续完成民主改革和发展互助合作的计划。在美姑县附城区,许多农民都在申请加入农业社,有的还把房子修到农业社附近,有的初级社已经提出了转为高级社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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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上海市律师协会筹备会吸收失业知识分子参加工作
新华社上海15日电 上海市律师协会筹备会最近吸收了十四名失业知识分子参加律师工作。他们在解放前都做过多年律师,解放以后曾参加过政协、各民主党派等单位组织的政治学习,对人民司法制度也有一些正确认识,其中如王淑贞还担任过里弄居民的调解工作,最近,她被选为人民陪审员。这些人一般都熟悉一些法律方面的常识,社会经验较丰富,愿意做一个人民律师,为国家的社会主义建设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上海市律师协会筹备会根据他们的要求,在正式开始工作前,帮助他们先学习“八大”文件,以后,还将帮助他们联系实际来学习马克思列宁主义关于国家和法律方面的理论,以及苏联和中国的律师制度。经过短期学习后,他们将被分派到各法律顾问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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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芒市在等待您,朋友!
本报记者 秦军光 章皆淳
中缅两国边境人民联欢大会就要在这里开始了。整个芒市呈现着一片节日景象。在通向畹町的路口上,矗立起了一座高大的红牌楼,上面插着十面鲜艳的红旗,整个牌楼装置得非常朴素而美丽。现在,工人们正在忙着进行最后的修饰工作。牌楼的侧面,立起了两个红色的标语塔和一幅巨大的和平鸽。标语塔上写着“中缅友好万岁”、“世界和平万岁”。许多机关、学校门前也搭起了彩门和松柏牌坊。宽阔的大路上,飘扬着数百面红旗。在水池周围和平坦的广场旁边,种上了芭蕉、木瓜、芒果和各种林木。在展览馆中,人们正在忙着用汉、傣、景颇三种文字给最后布置出来的展览品标上说明。商业部门的职工也正在陈设着上万个花色品种的商品,其中包括各种民族服装和傣族姑娘喜爱的绢花。各条大街和小巷,早已打扫得干干净净,家家户户的门庭都已清扫一新。为了不让尘土在道路上飞扬,居民们一天几次地在街道上洒水。学生们也都利用课余时间整理校园。
大家都在热情地准备迎接缅甸的客人。这些天来,街道上熙熙攘攘,每天都像赶街一样热闹。无论走到哪里,到处都听到人们在传告即将召开的中缅两国边境人民联欢大会的喜讯。姑娘们在忙着准备节日的衣服。有的傣族群众正忙着舂米,准备接待从缅甸来的朋友和亲戚。由近四百人组成的文艺大队在加紧排练各种精彩节目,准备为联欢大会演出。
入夜,远望芒市,有如星光点点。一排排路灯照耀在几条整洁的街道上,从各个窗口里发射出乳白色的灯光。自治州政府大楼前高挂着一颗红星灯。龙竹的暗影在月色朦胧中微微摆动,和风送来了阵阵欢乐的歌声。人们仍然和白天一样,热情地为缅甸客人的即将到来而忙碌着,算来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个夜晚了。
从高黎贡山到怒江两岸都有赶来芒市参加盛会的人,他们按照本民族的习惯,穿上了节日服装,带来了各民族最喜爱的传统节目,傣族农民莫思告诉我们说:能够赶来参加这次联欢大会,感到有说不出的兴奋。他的妻子为了打扮他,忙了好几天,衣服、被子都洗得干干净净的。莲山县的景颇族群众,当他们知道开联欢大会的消息后,多少人都要求来参加。西双版纳傣族自治州、怒江傈僳族自治区、澜沧拉祜族自治区、临沧专区、丽江专区和西盟的各民族公众领袖人物,一两天内,他们都将到达芒市。不论是傣族,是景颇族、佧佤族还是傈僳族,以及来参加大会的其他各个民族,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愿望,就是要让这友谊的花朵,一天比一天开得更鲜艳、更繁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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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图章的妙用
 陈泽群
图章的一般用场,大家都知道。离了它,一些“手续”之类,就简直没有法子办。
然而,有些人的图章,特别是一些单位负责人的图章,其作用就不完全是办“手续”而已,却另有更高妙的用处。
一个单位派代表有求于另一单位,如果在公函以外,能够再由负责同志向对方写一封盖图章的“私函”,据有经验的人谈,效果就往往大得多。那怕这个“私函”的措词和公函一样,而且依然也不是亲笔。
向基层人员下达一个批条,公章之外,如果能再加上一个首长的私章,有些人的办事效率据说也每每快得多。虽然指定要办的事,连经办人也明知该做,但加上一个私章,他们做起来就似乎更师出有名,日后也更有据可查,是“某首长批示的”,干来也更热心。因此,文件有无首长私章,几乎成为某些人区别急办与缓办的重要标志。
为了适应这些人的心理,于是,一些单位内的文件页上图章就盖得密密麻麻,琳琅满目。我曾见过几本工艺过程册的封面,上面整整齐齐地排了一小队的图章,厂长以下,几乎各科科长、车间主任、工段长以至工会主席的图章式样都展览上去了。盖章者当然没有时间把这些厚厚的册子一一翻阅,然而不得不盖章,因为自己的图章如果不在印好的成队框框里“入座”,空着不但不雅观,而且似乎有不愿负责之嫌。
这样,各级负责人岂非要整天忙于盖章,太辛苦了些么?倒也不是的。有人就想出了一些聪明的“折衷”办法。科长为了省得总是被人从会场里或餐桌上请出来盖章,就只好索性把自己的图章交给科内各人听任使用。厂长呢,就更高明一层了,干脆多刻几个章,秘书科摆一个,是专为签发公文用的;财务科摆一个,是专为开支票用的;计划科又摆一个,是为统计报表用的。……这样,图章既能替主人分身,下级也省去奔忙求章之苦,而文件有了章就表示都是“亲自决定”的,受文者也认为合了格。于是,皆大欢喜。
渐渐,就有些人对这种作法不以为怪,进而认为只好如此,理当如此了。然而我却觉得此风真不可长。
我倒不是急于就主张废止图章而改用签字,只觉得办事应该比盖章更要紧得多,了解批示的内容比鉴别批示者的图章更有意义。为单位领导者着想:如果有精力事事躬亲当然最好,倘不,又何苦仅仅凭自己的图章去作象征性的“躬亲”?而且也希望能去掉一些关于盖章的清规戒律,文件报表合不合规格,不应该光看图章排队是否整齐。(附图片)
——我找领导同志,
——瞧!全在这儿!肖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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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在大渡河畔
新华社记者 李耐因
我们乘坐的汽车翻过拔海两千五百公尺的二郎山峰顶,就进入一个新的天地。车子在山北面向山顶爬的时候,在我们面前的是:浓密的树丛上结着白霜,天空不时飘来雨丝和雪花,雾气从深谷升起,和头顶上的滚滚怒云连接。我们车子像在云层中浮游,真担心被雨雪拦阻在路上。可是刚刚翻到山南坡,暖烘烘的太阳就透过车窗晒到我们身上了,一切云雾瘴气都消失了,眼前景色一览无余。远方是亮晶晶的雪山,偶尔有一朵白云飘过山峰。山南坡是光秃秃的。黄色的公路嵌镶着赤褐色的山石和枯草,像绸带一样飘旋而下。
司机紧张地把着方向盘,车子沿着山坡向山下滑行。但是车上的乘客们却早已忍耐不住了:“大渡河在哪里?”
我们在山坳的华露寺停息的时候,已经远远地望见了大渡河晶莹的腰身,下午进入泸定县城以后,就到河边了。
我们到达了二十年前工农红军战斗过的地方,到达了著名的长征路上的天险。当我们还是年青的游击队员和解放军战士的时候,红军勇士强渡泸定桥的英雄故事,曾经鼓舞我们克服了许多困难和艰险。现在我们不再是听说,而是就要亲眼看到这座著名的桥了。“走啊,去看铁索桥啊!”
泸定县的一个同志,带领着我们这群兴奋得闹哄哄的人们向街心走去。泸定只有一条不长的大街,是傍着大渡河东岸修建的。我们只走了一半,就看到街右出现了一座古旧的大门,飞檐合瓦很像北方古老的庙堂,檐下悬着一块黑漆大匾,上面写着三个金色大字:“泸定桥”。
走进大门就站到铁索桥头上。几根胳膊粗的铁索从我们的脚下向对岸山腰平行伸去。各条铁索相距近一公尺。铁索上横铺着三行木板,中间最宽的一行有一公尺宽。另外有两条高出的铁索,构成两边的扶手。桥全长有一百公尺。
我们踏上铁索桥,向着大渡河西岸走去。铁索桥轻轻地摆动着,木板在脚下吱吱咯咯响。从木板缝隙向桥下望去,只见几十公尺深处,大渡河波浪翻滚,水花四溅,简直看了目眩。
我们在铁索桥上慢慢地踱着,倾听着大渡河万马奔腾的流响,暗诵着毛主席“大渡桥横铁索寒”的诗句,心中涌起无限感触和对红军英雄的景仰。在这里,在这些生锈的铁索上,曾经洒染过红军战士、共产党员的鲜血。一百年前,太平天国的老战士也曾经到达大渡河畔,但是他们没有能够渡过这条险河,翻腾的大渡河水埋葬了我们这些英雄祖先的骸骨。只有二十年前在共产党领导下的工农红军,才跨过大渡河,击败了敌人,把革命的种子撒播在康区高原的群山中。
我们走到河西岸。跨出桥头,迎面就是一座高山。山势陡削,一条蜿蜒小路盘上山头。陪同我们来的同志告诉我们:当年红军就是从这条小路上下来的。山腰有一座寺庙。我们爬上寺庙的楼阁,向前望去,只见阳光下的大渡河金光闪闪,隆隆的咆哮声一直传到我们耳畔。对岸泸定县城,炊烟袅绕,煞是好看。
在泸定城停留的半天中,我们还访问了朱德元帅住过的楼房。当地人民把楼房所在的地方叫作“将军坝子”。
走出泸定的北街口向右一拐,一条小路向山上引去。远处半山腰,这座白墙瓦顶的小楼出现在我们面前。在田间放牧的孩子为我们指点着:“那里就是朱总司令住过的!”
这是一座普通的依山筑成的楼房。楼外一条石砌的阶梯一直通到二层楼上。循着石阶我们走进屋里。在不大的两间房里,摆满了课桌和短凳,一块黑板上写着“生产、互助”等白字。这里现在是泸定县干部业余文化学校。我们正赏览着屋里的陈设,探寻二十年前的陈迹,忽然一个同志发现在外间的木板隔壁上,用墨笔写着的标语。木板壁虽然久经烟尘侵蚀,但是黑色字迹依然清晰可辨。上面写着:
“红军是工农自己的队伍!”
“红军是帮助工人农民的!”
“取消一切苛捐杂税!”
“联合起来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我们面对着二十年前红军战士的手笔,心里激荡着无限崇敬和感激之情。我们伟大的党所教养的战士,就是这样,在万里长征的道路上高举着正义的大旗,把我们祖国从危急中拯救出来!
打开朝向西面的窗户,屋宇比连的泸定和弯曲的大渡河,便铺展在你面前。铁索桥像一条腰带一样,紧束着大渡河的腰身,桥上行人历历可数。
一个偶然的机会使我们打听到六十六岁的老人杨长文。他是曾经亲眼看到红军抢渡大渡河情景的老人之一。我们赶到他家的时候,杨长文正在吃饭。他听清我们的来意之后,立刻放下饭碗说:“已经有很多青年人找过我了。在这个镇子上我是亲眼看着红军过桥的。”杨长文的家距离泸定桥只有大约二百公尺远。他算不清公历,但是他记得红军抢桥的那一天是“民国24年4月27日”。红军未到泸定以前,从冷碛到泸定就住满了白军。这些白军拆掉桥西段的木板,桥东头也堵满抢来的木箱木柜。27日下午红军大队就开到河西。两下就开起火来。天擦黑的时候,白军支不住了。就向桥板上倾上汽油放火烧桥。“桥非抢不可!”杨长文说:“烧的时候大了,铁链子一断,就坏了!”
杨长文指引给我们,他当时就躲在房后角的坑里,看的一清二楚。先是上来二十来个红军,手攀着铁索子跳一步搭一块板子向河东打过来。冲到桥东段的时候,就是在火里打。红军冲到东岸的时候,岸上也是一片火,白军把房子一点火就逃走了。
“红军可真是仁慈的队伍,”杨长文说:“一过河,一个当官的就喊:‘先救火要紧!’把桥上和桥头的火都扑灭了。接着大队就开过来了。”
杨长文又讲述了红军在泸定秋毫无犯,开仓济贫的情形。他的家里也分到了救济粮。杨长文那时候是个贫苦的居民,住的是破烂的窝棚。最近几年,他才新盖了三间新房。
这位六十六岁的老人激动地告诉我们:“那个时候,我就知道红军是个救国救民的好队伍,只有等红军回来,穷人才有好日子,现在可真地有了这种日子了。”
在泸定,我们住了一夜,第二天清晨我们就开车跨过大渡河。但是我们过的是另一座宽大的现代的铁索桥。这是解放后新建成的。在旧铁索桥上游一公里的地方。桥西大石壁上镌刻着有朱德元帅“题大渡河桥”的诗句:“万里长征犹忆泸关险,三军远戍严防帝国侵。”
车子震荡着,沿着大渡河西岸的削崖向康定行驶。泸定半日留给我们的印象是那样深刻难忘。(附图片)
中国工农红军二万五千里长征时经过的大渡河铁索桥
新华社记者 任用昭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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