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6年12月14日人民日报 第6版

第6版()
专栏:

在苏伊士运河区和西奈半岛
埃及工兵开始进行修复工作
英法侵略军队撤退后将立即清理运河
新华社13日讯 塔斯社开罗13日讯:据“金字塔报”报道,埃及军队已经完成了坎塔拉区苏伊士运河便桥修建工程。
埃及工兵部队已经进入运河东岸,现在正在扫除西奈半岛以色列军队撤退时布下的地雷。工兵们正在重建被以色列军队爆破的铁路,架设新电话线。
新华社13日讯 开罗消息:埃及“人民报”12日报道,苏伊士运河的清除障碍工作将在21日开始。这家报纸指出:“这一天最后一个敌军士兵将要离开塞得港”。
同一天,联合国任命的负责监督清理运河的代表、美国军官惠勒在塞得港说,联合国的打捞沉船的船队准备在十天之内在运河开始清除障碍的工作。他说,清除工作在英法军队完全撤出以前不能开始。
惠勒在11日到塞得港调查这个港口以及运河入口处的情况,他在记者招待会上拒绝说明联合国是否会使用英法的打捞装备,但是,他说,他没有作过这种建议。
新华社13日讯 纽约消息:据开罗“金字塔报”记者11日报道,他从可靠的联合国人士方面获悉,联合国秘书长哈马舍尔德不同意英法两国在上周末向他提出的坚持用英法的打捞设备来清理运河的要求。
消息说,哈马舍尔德在11日通知英法驻联合国的代表说,他将把这一要求交给负责联合国清理运河计划的惠勒去决定。哈马舍尔德还说,他认为埃及决不会允许英法的“技术人员”来参加清理运河的工作。
有消息说,英国的狄克逊和法国的布鲁斯特拉说,他们“不打算放弃他们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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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埃颁发奖章纪念塞得港保卫战
塞得港居民的反抗使侵略者丧胆
新华社13日讯 据塔斯社开罗讯:报纸报道,埃及爱国者在塞得港积极反对帝国主义侵略者。英法军队在撤离埃及国土的时候害怕人民对他们所犯下的罪恶进行报复。如果没有武装护送,英、法军人就不敢到大街上去。撤退用的港口区已经围上了铁丝网。塞得港近郊的通道上布置着坦克和机关枪。邻近的街道上都有武装小队巡逻。
据报纸消息,11日白天在塞得港的一条大街上有一名英国军官失踪。报纸指出,这个军官一天以前在塞得港逮捕了大批埃及爱国者。
新华社13日讯 塔斯社开罗12日讯:据报纸报道,为了纪念塞得港保卫战,埃及颁发了新的奖章。
凡是参加过保卫塞得港战役的人以及在英、法侵略时期受了伤的人,都将荣获奖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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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苏丹总理到达开罗
新华社13日讯 开罗消息:苏丹总理阿卜杜拉·哈利勒在内政部长阿里·阿卜杜勒·拉赫曼的陪同下,今天到达开罗作正式访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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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印度外交部副部长说
科伦坡四国总理主张明年开亚非会议
新华社新德里13日电 印度外交部副部长钱达10日在人民院说,印度、印度尼西亚、缅甸和锡兰四国总理赞成在明年某个时候举行第二次亚非会议。
钱达说,四个科伦坡国家在不久前的德里会议上曾经讨论了苏联部长会议主席布尔加宁提出的关于举行万隆国家会议的建议。明年举行会议被认为是可能的,因为“在目前召开这个会议是行不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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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尼赫鲁宣布
印第二个五年计划支出增加
决定增加赋税、出口和农业生产
据新华社新德里13日电 尼赫鲁总理12月8日在主持国家开发委员会的会议的时候宣布,印度用于第二个五年计划的款项已经增加,增加的数目大约是五十亿卢比,或者还要多一些。本来在第二个五年计划中,用于公营部分的款项规定为四百八十亿卢比,但是现在是五百三十亿卢比。
尼赫鲁指出,发生这种情况的三个原因是:物价的上涨、苏伊士运河被封锁对印度进出口的影响,以及印度政府补充了第二个五年计划。这些补充特别是把鲁尔克拉炼钢厂划入公营部分并且给航运和开采石油又拨了一些款。印度领袖们决定增加税收、削减进口和增加出口,并且强调执行提高了的农业生产指标,来解决印度发展计划所碰到的新问题。
同时,印度领袖们也着眼于取得外国帮助来弥补第二个五年计划中财力和目标之间的悬殊。财政部长在12月10日的演说中曾经说,印度从美国已经获得了大约十七亿卢比的财政援助,而最近同世界银行的谈判已经使得为发展某些公用事业像铁路、港口等所需的外汇得到很大的帮助。同时他还请外国向印度投资。
(编者注) 印度第二个五年(1956年4月—1961年3月)计划,是今年9月印度国会通过的。计划的主要目的是增加国民收入,迅速实现工业化,着重发展基本工业和重工业,扩大就业,减少在收入与财富上的不平等。计划规定公营部分总投资额达四百八十亿卢比(合人民币二百五十亿元),其中工矿业投资占18.5%,灌溉和电力占19%,交通运输占28.9%,农业占11.8%。五年计划规定的主要指标为:钢材由一百三十万吨增至四百三十万吨,棉织品由六十八·五亿码增至八十五亿码,粮食由年产六千五百万吨增至八千五百万吨,国民收入增加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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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约旦将接受埃叙沙三国援助
约旦司法大臣说伊拉克军队已完全撤走
新华社13日讯 安曼消息:约旦政府发言人12日说,约旦现在正就埃及、叙利亚和沙特阿拉伯向它提供财政援助的问题同三国进行高级安排。
发言人说,目前的安排是规定约旦的一个代表团前往大马士革、开罗和利雅得去的日期。这个代表团到那些地方去是为了“就这种援助的细节取得一致的意见”。
埃及、叙利亚、沙特阿拉伯三国曾答应在约旦废除奴役性的约旦—英国条约后,向约旦提供财政援助来代替英国每年给约旦的约一千二百万英镑的津贴。约旦政府已经在11月间宣布决定废除英国—约旦条约,这项政策已经由约旦议会通过。
新华社13日讯 塔斯社大马士革13日讯:约旦司法大臣对中东通讯社记者说,伊拉克军队已经完全撤出约旦。
约旦国防大臣阿卜杜勒·哈利姆·尼默尔说,约旦政府要求伊拉克军队撤出约旦的决议,同叙利亚和沙特阿拉伯在约旦的驻军问题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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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北大西洋理事会讨论“非军事合作”
英土希三国在塞浦路斯问题上又发生争吵
据新华社13日讯 巴黎消息:北大西洋公约组织理事会会议12月12日继续举行。会议中的一个重要议题是加强这个集团的“非军事方面的合作”的问题。
理事会早先指定的由加拿大、意大利和挪威三国外长组成的负责研究这个问题的三人委员会向会议提出了报告。这个报告建议:北大西洋集团中的任何争端在没有提交其他国际组织以前,应当先提交北大西洋公约组织解决。各成员国政府和北大西洋公约组织的秘书长有权利也有义务把可能威胁这个集团的“团结和效力”的一切事情报告理事会。报告还建议授权这个公约组织的秘书长对成员国之间的争端进行调解。报告也建议举行定期的政治协商。
英国外交大臣劳埃德在发言中提出一项建议,主张把大西洋集团发展成为一个“完整的组织”。据合众社消息,劳埃德的建议要求把北大西洋公约组织变成一个“组织严密的国家大家庭,有自己的议会以及政治、军事和经济联系”。
美国国务卿杜勒斯在会上表示支持扩大北大西洋集团的政治作用的计划,但是他没有对英国的建议发表意见。同时,杜勒斯声明:为了“保卫美国的切身利益”,美国保留在“紧急情况”下不用同他的北大西洋集团的伙伴们协商就可以单独采取行动的权利。
在12日上午的会议中,还讨论了中东问题。土耳其向会议提出了一份备忘录,建议北大西洋公约组织同巴格达条约国家建立“合作”,英国在会上支持土耳其的立场。
围绕着北大西洋集团内部纠缠已久的塞浦路斯问题,英国、土耳其和希腊又在会上发生了争吵。据路透社消息,劳埃德和土耳其总理曼德列斯主张地中海上的这个岛屿应当继续由英国占有;但是这种意见遭到希腊外长阿维罗夫的“激烈驳斥”。希腊代表表示支持四十万希腊血统的塞浦路斯人实行自决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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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法国政府希望
举行美英法首脑会议
据新华社13日讯 巴黎消息:法国总理办公厅国务秘书热腊尔·雅克在12日对记者说,法国“非常希望”法、英、美三国政府首脑举行一次会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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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爱尔兰民族主义组织争取国家的统一
武装袭击北爱尔兰的英国设施
新华社13日讯 北爱尔兰消息:爱尔兰民族主义组织“爱尔兰共和国军”12日清晨向北爱尔兰的一些英国设施发动一系列的突然袭击。
他们在北爱尔兰城市伦敦德黎炸毁了英国广播公司的一个转播站。这个转播站建筑物的屋顶被炸飞了,调度室和一个价值数千英镑的工场被毁坏。他们炸毁了梅腊费耳特的法庭。在亚尔马,他们袭击了兵营。
北爱尔兰的英国政府对这次袭击大为惊慌,事后出动一万两千个头戴钢盔的警察一面封锁边境一面挨家逐户进行搜索。这时,“爱尔兰共和国军”人员已经大规模向边境撤退。
“爱尔兰共和国军”早就宣称,假如必要,将用武力来使北爱尔兰回到爱尔兰共和国怀抱里去。自从英国政府陷入苏伊士问题的尴尬处境以来,他们的袭击活动特别活跃;但像这一次这样的大规模行动,在最近几年中还是第一次。
(编者注)爱尔兰共和国位于英伦三岛之一的爱尔兰岛南部。数百年来爱尔兰人民就一直要求建立独立的民族国家,但是这种愿望却遭到了英国统治者的镇压。第一次世界大战末期,爱尔兰全境革命运动高涨,境内到处发动了反对英国的游击战争,英国政府不得不让步,于1921年的英爱条约中允许爱尔兰中部和南部的二十六个郡取得自治权;但是仍然占据爱尔兰北部的六个经济最发达的郡。1937年爱尔兰颁布新宪法,宣布为独立共和国。爱尔兰独立后的历届内阁都要求统一南北爱尔兰,英国始终不允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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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第十六届奥林匹克运动会上
各国运动员打破了十九项世界纪录
新华社12日讯 墨尔本消息:第十六届奥林匹克运动会上各国运动员一共打破了十九个正式世界纪录。举重中被打破的纪录最多,一共有十个;田径中有五个,游泳中有四个。下面是新的成绩:
举重
最轻量级总成绩:温奇(美)三百四十二·五公斤(一百零五加一百零五加一百三十二·五)。
最轻量级抓举:温奇(美),斯托戈夫(苏)——一百零五公斤。
最轻量级挺举:玉英和(音)(南朝鲜)——一百三十五公斤。
次轻量级总成绩:伯格(美)——三百五十二·五公斤(一百零七·五加一百零七·五加一百三十七·五)。
次轻量级推举:米纳耶夫(苏)——一百一十四·五公斤。
中量级总成绩:鲍格达诺夫斯基(苏)——四二○公斤(一三二·五加一二二·五加一六五)。
轻重量级总成绩:科诺(美)——四四七·五公斤(一四○加一三二·五加一七五)。
轻重量级挺举:科诺(美)——一七五公斤。
次重量级总成绩,沃罗比耶夫(苏)——四六二·五公斤(一四七·五加一三七·五加一七七·五)。
次重量级推举:沃罗比耶夫(苏)——一四七·五公斤。
田径
男子标枪:丹尼尔森(挪威)——八五·七一公尺。
男子四百公尺四人接力赛跑:美国队——三九·五秒。
女子四百公尺四人接力赛跑:澳大利亚队——四十四·五秒。
女子跳高:麦克丹尼尔(美)——一·七六公尺。
女子八十公尺低栏:斯特里克兰(澳)——十·八秒。
游泳
男子八百公尺四人自由泳接力:澳大利亚队——八分二十三·六秒。
男子一千五百公尺自由泳:布林(美)——十七分五十二·九秒。
女子四百公尺四人自由泳接力:澳大利亚队——四分十七·一秒。
女子一百公尺自由泳:弗雷塞(澳)——六十二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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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美国的“画皮”
古凡
12月5日,中东多事日子里的一天。在伦敦的下院里,议员们正在为艾登驱使不列颠士兵用头去撞击金字塔所产生的后果吵吵嚷嚷。摩勒政府在法国各方面的夹攻下摇摇欲坠。美国的石油大王们嘱咐职员开动电子计算机,推算着在“解救”欧洲的石油荒中可以获得多少利润,有朝一日把更多的油管插到中东的油层里去,又可以攫取多少天文数字的财富。华尔街的先生们在夜总会里随着爵士乐声翩翩起舞,为祝贺英吉利海峡两岸的两个盟友栽了跟斗而畅饮香槟酒。
这一天,美国新闻处从华盛顿播发了一篇东西,大谈美国处理中近东问题的“五个原则”:
“很明显,美国完全支持——多年来就是这样——
近东各国人民争取独立的强烈愿望。
和这一点一致的是,美国对于在这个地区建立统治不感兴趣,它也要反对任何方面去建立任何外国的统治。”
这是“第一个原则”。其它的四个“原则”不必多引了,它大部分是从辞典里搜罗出表达善意的字汇凑成的,如美国关心“近东人民的利益”、“美国将要在促进这个地区的经济和社会进步上同近东人民继续合作”等等。
的确,美国善良的男女,是在盼望着他们国家的执政者能够实行明智的对外政策。假如美国贡献给中近东地区的是橄榄枝而不是锁链和炸药,它也将受到世界和平拥护者的赞同。但是,美国新闻处在大谈处理中近东问题的“五个原则”的时候,却还是念念不忘地重复诬蔑苏联的冷战滥调。至于其它美好的词句也并掩盖不了丑恶的事实。
人们不必算旧账。就在美国新闻处高谈美国对中近东的“五个原则”的第二天,美国副总统尼克松在纽约发表了一篇演说,也足够使人辨明是非。正像美国新闻处的伪善一样,尼克松也吹嘘美国在中东问题上的做法已经“保住了联合国”,还说美国现在“已经放弃了殖民主义,并且保证支持以前被大国当作殖民地统治的国家”。可是,尼克松却在同一演说中屡次剥开了迷惑视听的伪装,露出了美国殖民主义的本相。他说:“我们以我们同英国和法国的联系而骄傲,以我们致力于实现自由和正义的原则的共同决心而骄傲。”塞得港的废墟还没有清理,尼罗河畔失去了儿子的母亲还正在伤心落泪。这么一种“骄傲”是多么令人憎恨。然而,不仅如此,依照尼克松的说法,英法对埃及的侵略,竟然是由于“我们的朋友是在严重的挑衅下采取行动的,他们差不多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原来埃及的和平居民遭受屠杀是活该的,因为他们保卫国家主权和民族独立的行动,已经使美国的朋友——英法侵略者的血手忍无可忍。依照这种强盗的逻辑,纳赛尔受到尼克松漫骂也就不足为奇了。
如果说,在圣诞节前的二十天,美国新闻处在评论中近东问题的时候,还企图把美国的面目打扮得比圣诞老人更为慈祥的话,那么,“美国新闻与世界报道”就老实得多了。这家替美国国务院说话的杂志,在11月9日发表了一篇文章,题目叫做“美国对这个多事世界的政策”。它赤裸裸地表达了美国政府对埃及的仇视:
“美国感到,如果没有处于目前地位的纳赛尔,世界的情况会更好一点。”
“在削弱纳赛尔地位方面,美国已经作了许多工作。预计用来帮助纳赛尔修建阿斯旺大水坝的一笔贷款已经停止。美国对埃及的经济援助大部分已经切断。”
“美国期望那些已经在行动中的力量将要在一年左右不用军事行动就把纳赛尔消灭掉。所以,为什么要浪费子弹呢?”
这些恶毒地攻击埃及的语言,正好作为所谓美国支持中近东各国人民争取独立的说法的注解。值得注意的是,美国公然供认期望消灭一个国家的政府,对其他国家进行颠覆活动,已经成为美国统治集团的一种“学问”。在过去,在今后,对于美国给中近东各国“经济援助”也好,“道义支持”也好,“调解纷争”也好,都可以同美国把另一国家的政府“消灭掉”的意图联系起来。而埃及之所以被美国看成眼中钉,只是由于它坚持民族独立和保卫国家主权。北亚美利加脑满肠肥的大亨们,对埃及和中近东其他国家的石油、棉花和战略地位垂涎欲滴。同美国新闻处所说的“美国对于在这个地区建立统治不感兴趣”相反,“纽约时报”说出了真正的野心:“美国对沸腾的和多变的阿拉伯国家的领导是必不可少的。”
五角大楼的首脑们对中近东的野心勃勃,更加明显地表现在准备正式加入巴格达条约这一点上。杜勒斯和他的伙伴们,还打算把北大西洋—中东—东南亚的军事集团联结起来。凡是神智清醒的人们,都不会认为美国这些做法是为了给世界散布更多的橄榄枝与和平鸽,而是带来更多的混乱和不安。
据说美国当局认为它在苏伊士问题上曾经采取的某些做法,已经使它“在亚洲和非洲的声望有了提高”。可是,假面具代替不了真面目。美国的做法也使人想起了蒲松龄的“聊斋志异”中的“画皮”故事。尽管尼克松、杜勒斯辈和美国新闻处的先生们有着各种各样的彩笔,善于把美好的形象涂画在人皮上,给美国披起来使它变得讨人喜欢,例如变成“美国是阿拉伯国家的好朋友”。然而,亿万人民具有智慧的眼睛,人皮上的彩绘掩盖不了美国殖民主义青面獠牙的真相。因此,当尼克松用他的那管画皮的彩笔写出“现在我们已经放弃了殖民主义”等谎言后,跟着不得不悲哀地兴叹:“但是世界上有很多人不相信这种改变是真实的。”其实,在反殖民主义运动高涨的今天,人们岂仅是不相信美国已经放弃了殖民主义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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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摩勒的道路
袁先禄
凡是读过法国伟大的作家莫里哀的作品的人,都会熟知这位大师所刻画的伪君子的形象。正像莫里哀笔下的那个“恬不知耻地借了上帝的名义来掩盖”他的罪行的伪君子一样,现在,法国总理摩勒也想借用“道义”的名义,来掩盖他自己手上沾染的埃及人民的鲜血。他企图向全世界证明:法国的侵略行为对世界和平事业作出了巨大的贡献,在埃及的一场血腥屠杀完全合乎人道主义的原则。他毫不脸红地拍着胸膛说:“假如有人曾经在1936年对希特勒说过‘不’,那个人在今天一定还要受到批评,因为谁也不会懂得,多亏他才避免了一场战争。”
枭鸟衔了一根橄榄树枝,并不会因而成为和平鸽。摩勒的滔滔雄辩,也决不会改变他的本来面目。在1956年对埃及发动侵略会等于在1939年对希特勒说“不”字吗?人们没有必要再来驳斥这种荒谬绝伦、不知所云的比拟,因为希特勒当年的同僚赫斯已经发言了。这个被判处无期徒刑的战犯在慕尼黑监狱里说:他的罪行并不比进攻埃及的那些英法领袖们大。
此情此景,不禁使人有往事不堪回首之慨。在1939年到1945年,摩勒曾经参加过反对希特勒的战斗;而今天,他却像希特勒那样干起杀人放火的行当来了。从抵抗战士到侵略者,这就是摩勒所走的可悲的道路。特别是在今年2月他受命组阁、出任总理以来的十个多月中,他以直线下降的速度走完了这条下坡路。
2月,法国正处在多少年来未曾有过的寒潮袭击下,但是法国国内的政治动向却使法国的普通人从心底里感到一丝温暖。今年年初法国大选中民主力量的巨大胜利,宣告了议会右翼多数的破产。这个时候,摩勒登上了总理的座位,并且还提出了多少还符合法国普通人希望的纲领。
3月,法国同摩洛哥和突尼斯的谈判先后达成了协议,世界上出现了两个新的独立国家,北非的局势充满着令人乐观的气氛。4月,摩勒对“美国新闻与世界报道”周刊的记者发表了一篇引起全世界注意的谈话。他赞成和平共处,主张把裁军问题放在第一位,并且猛烈地抨击大西洋彼岸那个“盟国”死抱住“实力政策”不肯放手的愚蠢做法。紧接着是5月,正当丁香花盛开的时候,摩勒和他的外交部长比诺离开巴黎去访问莫斯科。在那里,他为法苏友谊和和平共处举杯,并且表示愿意参加“冷战”的葬仪。当时,欣慰的微笑涌上了法国普通人的脸庞,这是没有什么可以奇怪的。
但是,在这同时,法国人民的心里也有着某种忧虑。他们担心:摩勒会不再向前走,而将往后退。当时巴黎“国际论坛”周刊在一篇文章里就反映了人们的这种忧虑。这篇文章写道:“我们要对摩勒政府说清楚:它限制自己的进展将是错误的,要是它对自己前些时候的意图表示遗憾,那就更为错误。”
法国人民的担心并不是无缘无故的。正像丹麦王子哈姆雷脱的性格充满着矛盾一样,摩勒的政治态度也充满着矛盾。一方面,摩勒宣称拒绝同反动政党搭伙。他说:“要和我们在全国面前谴责过的人们合作是不可思议的事。无需高深的学问也可以懂得:既然在全部问题上有意见分歧,我们就不可能和右派结成联盟而不放弃或者背叛我们的主张。”另一方面,摩勒又发誓不同法国共产党合作。他说:“只要一天我还担当着政府的负责职务或者是担任着社会党的领导”,那就不会有人民阵线。就这样,摩勒俨然摆出一副“在夹攻中奋斗”的姿态。但是法国人民懂得,这是一副危险的姿态。因为,在法国的政治舞台上,如果一个政治家打着反共的黑旗,那末无论他在开始是以怎样的角色出现的,最后终究是会滚到反动力量一边去的。
实际上,摩勒也正在向右滚。对于阿尔及利亚问题,他上台前唱的是和平谈判的高调,上台后执行的却是武装镇压的政策。他硬说法国共产党人维护阿尔及利亚人民民族独立权利的主张违背了法兰西的民族利益,自己却鞠躬尽瘁地保卫着殖民集团亿万富翁的钱袋。他从无数法国的母亲和妻子的身边夺走了她们的孩子和丈夫,把好几十万青年驱上了战场,他从每个家庭的餐桌上夺走了面包,把近五千亿法郎拿去喂枪炮。尽管“肮脏战争”越打越没有希望,他还是没有罢手之意。
终于,考验的关头到来了。7月26日,一声巨雷,埃及宣布把苏伊士运河公司收归国有。不少西方的报刊当时问道:主张企业国有化的社会党人怎样来反对苏伊士运河公司的国有化呢?然而,摩勒轻而易举地解决了这个难题。他扔开社会党人一向标榜的原则,完全滚进了堕落的泥坑。他决心要使在尼罗河畔在独立的道路上昂首前进的两千多万埃及人低头,来让法国一小撮亿万富翁们手里牢牢抓住苏伊士运河,脚下稳稳踩着阿尔及利亚。
于是,摩勒和海峡对岸的伙伴——大英帝国的首相艾登一起,使尽了污蔑辱骂,欺骗恫吓,使出了各式各样的流氓手段;然而,结果是枉费心机,埃及人民并没有低头。
10月末,摩勒决定跨出他最可耻的一步——到埃及这个新生的古国去杀人放火。当他在波旁宫里宣布这个罪恶的计划时,站在垄断资本家夹袋里的右翼议员们像狼嗥一样地喝采欢呼了,而摩勒自己党里的议员们却不声不响地低下了头。也许,他们中间有人还记得法国伟大的社会主义者若莱士的话:“当开始出现悬案的时候,我们要对统治者说:……不许打仗,不许流血,请求人类的仲裁,听从理性的仲裁吧!假如你们不愿意,好吧,你们就是无赖组成的政府、匪徒组成的政府、凶手组成的政府。而无产者的责任,就是起义来反对你们……。”但是,在法国国民议会里,只有共产党人举起正义的手来投票反对被若莱士谴责为无赖、匪徒和凶手的战争发动者,而那些恬然以继承若莱士传统自居的社会党人却可耻地顺从了摩勒的意志,或者懦怯地用弃权来逃避自己的责任。
对埃及的军事冒险开始了,不久又不光采地结束了。无穷无尽的灾难,像浓雾一样笼罩着法国。这个时候,再回顾一下摩勒上台前后一些动听的言论,不能不使人感到有一种强烈的讽刺。改善劳动人民的生活?不,解雇、加税、物价暴涨和日用品缺少,已经逼得他们把裤带勒得更紧了。和平解决北非问题?不,在阿尔及利亚血正在大量地流,法国同摩洛哥和突尼斯的关系也越来越坏了。奉行独立自主的外交政策?不,经济的恶化使法国不得不更加小心地看着华盛顿的脸色,几个月以前摩勒还教训美国朋友在送礼时要讲究方式,现在他已经在紧叩白宫的大门去乞求施舍了。缓和国际局势?不,法国并没有起什么良好的作用,反而和英国、以色列一起在世界舆论的法庭里坐上了侵略者的被告席。无需盖棺,人们对摩勒已经可以作出定论了。
因此,摩勒发觉自己正处在谴责的暴风雨中。在国内,反对他这种可耻的侵略行为的,已经不仅仅是法国共产党人。孟戴斯—弗朗斯领导的激进社会党指责他,在他自己所领导的社会党里也有不少重要的人物猛烈地攻击他。
“党的领导人在取得政权以后,不但违背了对选民的诺言,而且破坏了所有的道义原则和社会主义传统。”社会党著名的女政治活动家维耶诺夫人对摩勒作出了这样的判断,然后宣布退党了。
摩勒政府是一个“没有任何原则”的政府;侵略埃及的后果“对法国说来是悲惨的,而对法国的社会主义说来则更加悲惨”。社会党塞纳省委员会的一些重要人士在一封公开信里提出了这样的看法,并且要求立即召开一次党的紧急代表大会来讨论苏伊士运河问题和阿尔及利亚问题。
十七个社会党议员发出了一封信件,抗议摩勒的“灾难性的政策”。在这封信上签名的有法国常驻联合国裁军委员会小组委员会的代表莫克,法国国民议会外交委员会主席麦耶,以及辞职不久的前摩洛哥和突尼斯事务部长阿兰·沙瓦里等人。
甚至,连社会党指导委员会委员安德烈·菲利普也写信给社会党的领导机构、社会党议员以及加入社会党国际的各党,对摩勒的政策大加抨击。
众叛亲离!这就是摩勒的处境。摩勒黯然地为自己的前途发愁了。但是,他似乎比受到舆论谴责就会“劳累过度”的艾登更缺少羞耻之心。在一次电视广播中,他竟然以法国的名义发誓:他决“不对自己的行动感到遗憾。”
但是,从那里可以得到支持呢?摩勒环顾四周,终于把视线停留在右边。那里,也是一片吵嚷声。“没有完全占领苏伊士运河就接受停火,这是投降,这是倒退!”有人这样大声叫喊。另外一些人接下去发出渴血的呼号:“尝试一次新的冒险吧:在中东,在北非,或者在其它地方!”
于是,摩勒带着镇定自若的神情向全国宣布今后政府对阿尔及利亚的政策。他竭力装出诚挚的声调说:在阿尔及利亚的军事行动快结束了,接着就要用谈判和改革来使阿尔及利亚人民得到平等的地位。然而,同时他又拿出了1957年的国家预算。在这张账单上写着:法国要维持一百二十三万人的军队,在阿尔及利亚的军费开支也大大增加了。
摩勒在他的政治道路上已经走到了可耻的终点。他还要继续干下去。但是,无论他怎样挣扎,他也逃不过这样一个必然的结局——人民意志的洪流将把他冲到历史的垃圾堆里去。(附图片)
——左轮胎已经瘪气啦……
——嗨!我正叫人在右轮胎打上双倍的气。
(原载10月28日巴黎“人道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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