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6年12月12日人民日报 第8版

第8版()
专栏:

他们为什么这样痛恨纳赛尔?
椰影
埃及政府宣布收回苏伊士运河公司后,殖民主义者进行疯狂的反扑和垂死的挣扎。他们把一切毒箭都射向纳赛尔总统,对埃及人民的领袖进行最无耻的人身攻击。
英国的艾登首相、劳埃德外相,法国的摩勒总理、比诺外长,还有美国的一些所谓政论家,把纳赛尔总统说成是“暴君”、“小独裁者”,把他的著作“革命哲学”称为“我的奋斗”(希特勒作),把他的民族主义思想称为“阿拉伯帝国主义”。他们咬牙切齿,恨之入骨,仿佛同纳赛尔总统有不共戴天之仇。
这些英国保守党的绅士们和法国社会党的先生们这样痛恨纳赛尔总统,究竟是什么道理呢?
道理可以从“革命哲学”一书里找到。
纳赛尔在这本书里告诉他的战友和埃及人民,在这个地区内,敌人只有一个,就是帝国主义。“帝国主义是在这整个地区强行设下杀人不见血的包围圈的最强大的势力。”
纳赛尔在这本书里告诉他的战友和埃及人民,革命的力量有三个主要的来源:第一个来源是阿拉伯国家形成的一个民族集团;第二个来源是阿拉伯国家所处的重要战略地位;第三个来源是蕴藏量占全世界第一位的石油。
纳赛尔在这本书里还告诉他的战友和埃及人民,埃及的革命行动不仅要考虑到“阿拉伯的圈子”,还要考虑到“非洲大陆的圈子”。埃及人民对两亿非洲人民的命运“不能袖手旁观”。
要阿拉伯国家争取政治上的独立,不让帝国主义控制这个重要战略地区。要阿拉伯国家争取经济上的自主,不让外国资本家只花一角钱就掠去一桶石油。要阿拉伯国家团结起来,要非洲人民冲破黑暗。
纳赛尔的“革命哲学”的中心思想,就是要阿拉伯民族认清目标,集中一切力量,把共同的敌人——帝国主义势力赶出整个地区。换一句话说,就是要阿拉伯人民和非洲人民在自己的领土上,消灭殖民主义。
更重要的,这种思想已经见诸行动,而且正在越来越强烈地震撼着殖民统治的根基。
于是,“苏伊士集团”的死硬分子们,中东石油的掠夺者们,“黑暗大陆”的刽子手们,各式各样的帝国主义老爷们,撕破了自己的面具,赌咒罚誓:“要纳赛尔政权垮台!”他们依仗舰队和飞机;他们也依仗谎言和污蔑。
但是,事与愿违。结果是大家已经看得很清楚的。那些声势汹汹的“绅士们”和“先生们”,曾几何时,有人是“过度疲劳”了,有人是“有气无力”了。他们在全世界“失去了面子和威望”,已经成为被嘲笑和憎恶的对象了。
而纳赛尔总统和埃及政府呢,据保守党政府的“可尊敬的反对党”的发言人所作的评价是:已经“赢得了巨大的政治胜利”。
帝国主义老爷们的愚蠢,就在于他们只看到个人,而没有看到人民;只相信武力,而不懂得比这更加有力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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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谈读书
 荒芜
“书林纪事”里有这样一条:
“李公择常少读书庐山白石僧舍。既擢第,留所抄书九千卷,名其舍曰李氏山房。”
李公择是北宋时人,和诗人黄山谷还有点亲戚。他离开庐山到开封去做官的时候,把藏书全部捐了出来,供人阅览。他的朋友苏轼曾为此写过一篇“李氏山房藏书记”。
宋代大约因为刻书不易,好书难得,读书的人常得手抄。苏轼自己小时,就曾把他读的经史抄过一通。今天我们在旧书店里也还能买到他手抄的陶诗刻本。但李公择抄书竟多到九千卷,那种毅力,那种勤学的精神实在令人钦佩。所以苏轼在他写的那篇文章的结尾处,也不禁感慨系之地说:“使来者知昔之君子见书之难,而今之学者有书而不读为可惜也。”
苏轼的话很引起我的一些感触来。
今年夏天,我到庐山去休养。临走以前,一位编辑同志要我写点游记之类的东西。任务既然指定下来,总得作点准备。于是我就拣了几本有关庐山的书,带在身边,以便路上翻阅。不料上车之后,才发现原来打算带的一本“徐霞客游记”竟忘了放进手提包里。幸好那并不是什么稀罕书,我想,到汉口借一本也就是了。
到了汉口,我就去找朋友借书。朋友是个作家,下去体验生活去了。他的爱人把我带进他的书房,让我自己去找。可是这间书房却使我大吃一惊了。统共只有一个书架,就是我们常见的,用木条条钉了起来、半人高、上下四层的那一种。上一层放了几本政治、经济读物,下一层堆着几叠报纸杂志,关于文学的,除一套“中国人民文艺丛书”之外,只有十来本新出的创作和翻译小说,连中间两层都没摆满。如此而已!一目了然,有什么可找的呢!吃惊和失望之余,我就问她,是不是他平常看的都是从图书馆或资料室借的书。她笑着说:“看书!他一天到晚,连开会和报告还忙不过来哩。就是书架上那几本,恐怕他也没有好好看过。”
我又跑到另一个朋友家里去借。比起那一位的书房来,这一位作家的可像样得多了。光是玻璃书橱就有三、四个。可是我得到的仍然是失望。因为站在那些书橱里的,十之七八是外国作家,从莎士比亚到尼古拉耶娃,真是济济一房。中国作家本就不多,古代的尤少,连屈原、司马迁、杜甫都还没有份儿呢,更谈不到一个小小的徐霞客了!原来这位朋友是不大读线装书的。
从庐山回来,正赶上鲁迅先生的纪念会。我因为陪外宾参观,得以细看鲁迅先生的藏书。最近,我又重读了他的杂文,我深感他的学识之渊博。读着他的作品的时候,便很自然地想起他那一箱又一箱的书,一橱又一橱的书,也很自然地联想起我的两位朋友。
不大读书或不大读中国书的作家,恐怕尚不止于他们两位。这只要去参观一下作家们的书房,大约就可以知道。
写书给别人读的人,自己却不去读别人写的书,这件事本身便有点古怪。而更古怪的是见怪不怪,反而说什么“创作嘛,只要下去体验一下生活就行了,其他都不关紧要”,说什么“鲁迅就曾劝人不要读中国书。”
一个读书不多的人,能写出真正的好作品;一个不虚心向自己的优秀文学传统学习的人,能成为一个真正的中国的作家;我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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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在遥远的海岸上
秦牧
这些年来,海外华侨每当遇到放映国产电影或者来了祖国的各种代表团的时候,他们有人会跋涉一百几十里路来看一场电影或者来会一会亲人。有的人回到国门,踏上祖国泥土时就纵情高歌,有一个华侨甚至特地缝了一件缀满了五角星的衣服,在抵达边境时披到身上。有一些累世居留海外的华侨土生,因为当地华侨人数稀少,说中国话的机会不多,因而操中国语言已经不很灵便,然而这些年来他们也纷纷回来了。他们一家家已经离开祖国一两百年,他们已经不大会讲祖国语言,然而祖国有一种巨大的吸力把他们从海外吸引回来。一个历史文化悠久的国家,在她的子子孙孙的身上留下了多么深远的影响!祖国的强大,使她的海外儿女的强烈感情得到了一个很自然的喷火口了。那类使人感动的事象的出现决不是偶然的事。上面说过:这些事件,真使人像喝过醇酒似地进入一种感情微醺的境界。
在世界各个遥远的海岸上,有多少万颗心像向日葵似地向着祖国!
从海外远道归来的人们,如果看到已经翻身的祖国有些事情还不如理想的时候,想一想她是我们共同的经历过千万劫难的母亲,现在还不过是她的青春刚刚复后的顷刻,在她身上还存在许多旧时代的烙印。这样一想,就会更加奋发地和国内的人们一起来建设祖国了。同样地,当国内的人们觉得海外归来的侨胞和自己的生活习惯有些地方不大相同时,想一想这是祖国大家庭中曾经辗转飘泊,在人生道途上备尝风浪的亲人。这样一想,生活的感情就会像水乳那样地交融起来了。
地球上的海里有无数的海底电线把世界各个大洲联系起来。除了千万物质的电线之外,还有无数感情的电线遍布在各个海洋,把各大洲的人们联系起来。中国有为数最多的侨民居留海外,在世界上一切遥远的角落,千千万万感情的电线跨越重洋,纷纷延伸到中国的海岸。让我们永远怀念着海外的亲人,并用加倍努力的建设,使这一千多万远适海外、翘首故国的人们有一个日益强盛的祖国吧!波兰小说中那个灯塔看守人的故事是感人的。我们深深地和那个老人的感情共鸣。但却希望像他那样的命运,不再支配着今天我们海外的亲人。当祖国日益强盛时,那时候,她就可以向世界上一切海洋发出电波,用她的慈爱庄严的声音呼唤道:“儿女们,你们随时回到我的怀抱吧!”(续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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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高原小景
 巴波
放洪〔注〕
在披着森林的高山之巅,
伐木者把木材推向滑道:
像万马在奔腾,
像暴风在呼啸,
像春天的雷声,
像为祖国射出的礼炮;
它是那么欢腾,
它是那么跳跃,
迸溅起一江水珠,
映着骄阳光芒万道。
〔注〕川西北森林工人,为了运送木材,在山上用木料修成滑道。滑道从山顶一直修到江边。把木材推在滑道上,就可直落江中,叫做“放洪”。
放漂〔注〕
礁石啊!请让开道路!
这是婴儿的摇床,
这是工厂的梁柱,
这是边防战士手中的枪托,
这是祖国建设之宝……
礁石啊!请让开道路!
〔注〕伐木工人在江水中流送木材叫做“放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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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高烧病人的胡话
 胡子长
近来接触了一些正发着高烧的病人,听到许多谵言呓语,记录下来,谨供高明的大夫在治病救人时参考,希望能得到对症下药的处方。
“按酬付劳”论者
工资调整,我就是不言语,也少不了我那一份。可是,我不能不关心那“个别提高”的升级名单之中,将来有我没我。
我是国家的干部,工资多,工资少,地位高,地位低,我是从不计较的。只不过,为了拥护国家政策,为了不使我们机关中在执行政策的时候发生偏差,我就得提意见。提意见必须举具体的例子,用我自己的事实做例子,自然是顶恰当不过的了。
不用说,多少年来我是受尽了委屈的。我不说,我们领导上是不会知道的,甚而群众对我也欠缺了解的。要不,为什么积极工作者的名单中既不把我列入,先进生产者的选举中我又不能竞选呢?
调整工资可跟积极工作者、先进工作者那些虚名不一样,它关系我实际的生活,关系我的健康,关系我的家庭,关系我的工作热情,关系我所有的一切。我就不能听任别人摆布,我得为我这个正义的斗争而努力,不获胜利,誓不甘休。
当然,我也决不作非分的要求。这样,把我提升五级吧!五级不行?四级。四级不行?那就三级吧!提升三级,再要不行,那是存心跟我为难。谁跟我为难,我也跟谁过不去。你反对我升三级,我连你升半级也反对。大家伙凑合凑合,全升个三级、五级,岂不“皆大欢喜”?咱们生产热情提高了,国家多花点钱也不叫浪费呀!
别说我这是“一厢情愿”,其实,真的不给我升几级,那也没什么,以前我能活,往后我有什么不能活的?至少,经过一般的调整,我可以从大象牌改抽前门牌香烟,可以在食堂里从乙级菜改吃甲级菜。不过,我就怕的是给国家带来工作中的损失。因为,调整和升级,不是说为了符合社会主义“按劳取酬”的原则吗?把我调整得少了,不把我升级,那我就得“按酬付劳”啦。你说一天干三个活,我说三天干一个活;你说酬多劳少,我说酬少劳多;既非按件计值,磨洋工不学自会,你又奈我何哉!
打翻墨水瓶的风波
你说打翻了一瓶墨水是小事吗?你知不知道,这墨水是公家的呀!
对,你承认是“粗枝大叶”。但是,粗枝大叶只是一种现象,还不是本质。你应该提高到“原则”上,才能发现什么是本质。
“不爱护公共财产”,这话是进了一步,可还是不够。你如果瞧见别人打翻了墨水瓶,没有去抢救,那叫做“不爱护”;你,自己打翻了墨水瓶,就不仅仅是“不爱护”啦,你这叫做“破坏公共财产”,知道吗?
你不能再从深处挖掘了吗?好,我启发你一句。你想想看,“破坏公共财产”,和宪法的精神是不是矛盾呢?
你现在才明白,这是和宪法精神相违背的事。可是,你,作为一个工人阶级的工人,怎么做出了与宪法精神相违背的事情来呢?
“出于无意”?你这又说了回去了。我才启发你往深处想,提高到“原则”上看问题,你这反而降低了,那就一辈子也不能认识自己的错误啦。不能认识错误,又怎么能克服错误呢?我问你,和宪法精神相违背的事,你竟然做出来了,你这是不是破坏宪法呢?
你别不言语,这是无可抵赖的事实。好了,有这个事实,我再帮助你“提高”一步,我问你,什么人才破坏宪法呢?你该明白了吧,打翻了一瓶公家的墨水,说明你思想的本质是多么严重的恶劣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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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美术工艺品介绍

竹编工艺
竹子普遍生长在我国南方各省,它提供了竹编工艺以无限丰富的原料。浙江的竹编工艺开始得很早,最近在浙江吴兴钱山漾发掘所得新石器时代的篾编物,证明在公元前三千年左右,我们的祖先就利用竹子制造用具了。
竹编工艺品轻便、价廉,所以被广泛利用作生活和生产用具。浙江的竹编工艺以东阳、嵊县、绍兴等地为最著名。现在当地都有竹编工艺生产合作社的组织。东阳竹编工艺生产合作社制作的“元宝篮”、“果盒”等,在造型上、色彩上、编制技术上,比原有的民间竹编用具更优美精巧了;他们的竹屏风就是从原有的竹门帘发展而来的。他们可以在一寸阔的地位内编一百多根圆篾丝,或用薄似纸片的扁篾丝编出花鸟动物等图案,或用篾丝交织成各种“眼纹”,充分发挥了篾编工艺的特色。他们的出品,曾参加历次出国的工艺品展览会,获得国际友人很高的评价。
葛克俭 贺鸣声(附图片)
元宝篮(竹编) 马正兴


第8版()
专栏:

西湖秋色(木刻) 刘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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