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6年11月20日人民日报 第8版

第8版()
专栏:

神和魔
舒芜
刚刚从广播里听到,世界知名的和平战士、英国坎特伯雷教长约翰逊,发表了正义的声明,反对把苏军协助匈牙利工农革命政府镇压反革命暴乱的事,同英、法侵略埃及相提并论,混为一谈。他指出一个非常浅显的区别:苏军的行动,是应匈牙利政府之请;而英、法侵略军却不是埃及政府请去的。他说得非常好:如果反革命复辟阴谋在匈牙利得逞,这个国家便要被拉回法西斯的道路。
令人自然联想起来的,是匈牙利的叛国罪犯,红衣主教明曾蒂。他先前因叛国罪被判处了无期徒刑,在这次暴乱当中被释放出来,立即成为暴乱的魁首,高张起大主教十字架的绿白红旗帜,威风凛凛、杀气腾腾,向布达佩斯“凯旋进军”。本月3日他还在广播电台号召取消社会主义,恢复资本主义和教会特权,在4日就到美国驻匈牙利公使馆“避难”去了。
我不大清楚教会里的等级制度,似乎听说过,红衣主教比一般的主教地位要高些。但无论怎样,约翰逊和明曾蒂之不能相提并论,恰也正像伟大的苏军和英、法侵略军之不能相提并论一样。它们之间的区别就像白天和黑夜一样。
约翰逊,一个二十世纪的正直的宗教家,他这些年来的社会活动,表现出和平,正义,良心,勇敢,对邪恶不义的斗争。他的形象出现在世界人民眼前,总是在世界和平大会的讲坛上。
而明曾蒂,这次大家都清清楚楚地看见了,他一站出来,就是一个早被人民判处无期徒刑的叛国罪犯,而且立刻用了匈牙利革命者和人民的血加染他的红衣,闪耀在焚烧匈牙利人民财产的火光中,被簇拥在暴徒、盗匪、流氓、小偷的群里。我相信,全世界正直的教徒,都会愤慨他玷辱了宗教的名号。我建议,倘有宗教画家要画魔鬼,拿他来做模特儿,再好不过了。
在我们的世界上,邪正是非,在明眼人看来,都像黑和白那么分明。神和魔的斗争,不在天国,而是在这个尘世。虽然世变太急,某些好心而眼睛欠亮的人,有时难免朦胧,即如目前匈牙利的事件,便难免引起一部分人暂时的不了解。但是,只要看一看魔鬼们所站的是那一边,他们反对谁,谁反对他们,也可以不烦言而喻了。


第8版()
专栏:

侵略者从埃及滚出去!
萧三
这些日子真紧张!
我的心呀
——和大家的心一样——
飞向遥远的西方:
飞到尼罗河两岸,
飞到金字塔顶上,
飞到人面狮身像前,
飞到苏伊士、塞得港。
这些黑暗的日子
这些美丽的地方
无端闯进了几帮海盗——
大群眦牙裂嘴的“文明”豺狼。
种棉老人的鲜血
溅红了雪白的棉花。
耀眼无情的弹片
划破了妇女的面纱……
全世界人民大声疾呼:
起来保卫人类的尊严、荣誉!
不许干涉埃及!
侵略者从埃及滚出去!
我曾经航行过平静渊涵的苏伊士运河,
心里头充满了对埃及劳动人民的感激。
但船上着洁白衣帽的英国人、法国人骄横地呵斥着埃及——阿拉伯苦力。
船停在港口,可爱的蓝色的水波荡漾。
火热直射的阳光照得波纹闪闪发亮。
本地人泅水去摸乘客丢下的铜钱,
不怕你故意投的又深又远。
(就像几条青鱼,
箭也似的游去。
翻身泅出水面,
钱币衔在嘴边)。
现在这些黑暗的日子我想起那些勤劳的人们。
我看见他们矫健的身体中了弹,
纷纷往海底下沉……
全世界善良的人们大声疾呼:
我们同情埃及男女的遭遇。
不许干涉埃及!
侵略者从埃及滚出去!
他Sir今年六月间的确很不愉快:
最后一个英国兵上了自己的军舰。
所谓有太阳处就有它的不列颠狮旗在这里只剩下了一根光杆旗杆。
他Monsieur也很看不顺眼:
苏伊士公园现在埃及人也来游览。
绅士们还有一项难言之隐:
眼睁睁丢掉了一袋袋黄金白银。
但是那一天埃及人笑了,
七十多年来他第一次笑了,
阿拉伯人民都笑了,
全世界善良的人都笑了。
绅士们于是恼羞成怒,
不卷土重来就老不舒服。
非吞下苏伊士这块肥肉,
难填满自己的圆胖大肚。
全世界人民大声疾呼:
苏伊士是埃及的神圣领土!
不许干涉埃及!
侵略军从埃及滚出去!
世界上没有一种力量能维持可恨的殖民奴隶制度。
世界上没有一种力量能强迫觉醒了的人民屈服。
塞得港哪怕成为一堆瓦砾,
站起来了的埃及人决不屈膝!
要认清敌人对停火决定的阳奉阴违!
快揭穿敌人对撤兵要求的口是心非!
要谨防后门偷偷进狼,
当你在前门坚决拒虎!
警惕呀,再一次警惕!
美国人想进来混水摸鱼!
全世界善良的人大声疾呼:
一个外国兵也不许在埃及盘踞!
不许干涉埃及!
侵略军从埃及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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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那里原先只有六户人家
吕建中
天气晴朗,我从佳木斯动身到集贤县境内的国营友谊农场。
列车开出佳木斯市,就穿入由黑龙江、松花江、乌苏里江汇流夹成的三角洲,这是一片肥沃的黑色原野,是黑龙江省主要的产小麦地区,友谊农场的苏联专家们亲切地赞美她是“中国的乌克兰”。旅客们有的在眺望远处闪耀着的桦树林,有的在谈论“北大荒”正经历着的巨大变革。
“北大荒”,这是个非常辽阔、富庶的地方。这里有茂密的森林和肥美的草原,她养育着稠密的畜群和各种珍禽异兽;这里雨量充沛,水利资源极其丰富,除了黑龙江、乌苏里江以外,松花江、牡丹江、嫩江、绥芬河以及其它大小一千七百多条河流像脉络似地密布全境。如果把这些水利资源充分利用起来,可以灌溉几千万亩的水田和旱田,同时还可以发出大量的电力来。
我,一个初次踏进北满草原的人,心境是那样舒畅、激动。我拿出地图,寻找着我童年时代就不止一次地听说过的那些迷人的地方:那遍地黄金的呼玛和漠河,那终年沸腾着伐木声响的原始林带,那美丽的混合林和奇花异草构成了天然大花园的黑龙江滨。……
坐在我对面的是一个很喜欢讲话的、穿一件翻毛皮袄的老农民,他是要到一个铁路公安派出所去看他的儿子。他探过来身子,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我手里的地图,然后问我这上边可有个双鸦沟?我找不见有这样一个地方,便怀疑地问道:“您说的是双鸭山吧?”他立刻皱一皱眉,像是给一个受了委屈的亲人辩护似地说:“不,不是,双鸭山很有名,这我知道;我说的是双鸦沟。嗯,别看不起那个小山坳啊,我守了它整整三十年!……
火车穿过一座桥梁,发出轰隆的声响,老汉后面的几句话几乎听不清楚了。我预感到他那没有说完的话里包含着一段血泪史,就像我山东家乡千千万万个“闯关东”的穷苦人们所遭遇过的那样。
果然,经过探问,他滔滔不绝地述说起他在“北大荒”的三十年的经历。
这老汉姓樊,叫樊荣江。二十几岁就从山东寿光县到了东北。开始在兴凯湖边种地,也打过鱼。可是终年劳动并没有使他摆脱饥饿。在一个阴霾的秋夜,当地一伙恶棍奸污并且杀害了他的妻子。于是他又带着一双儿女流浪到萝北。
萝北这地方当时虽然人烟稀少,荒草丛生,可是只要有人能把种子播进那肥沃的黑土层,不管是小麦还是大豆,每垧地一年至少也收一吨粮食。至于那里水产、禽兽以及各种珍贵的药材更是俯拾皆是,当地人们用“棒打獐子瓢舀鱼,鸡鸭飞到饭锅里”的谚语形容她的富庶。樊荣江在一道开满了野花的双鸦沟住下来,那里只有六户人家,他们团结得像一家人,年复一年地过着和外界极少来往的日子。他们不仅要为衣食而辛勤劳动,而且要同疾病和野兽进行搏斗。二十多年来,他们一直望眼欲穿地盼望着人,盼望着和外界接触得到援助,可是从没有人关心过他们,也许根本就没有人知道他们呢!天灾人祸却不断地向他们袭击,东北临解放前,他们只剩下了三户。疾病夺去了樊荣江心爱的女儿,他的邻居临死的时候把女儿托付给他做儿媳,并含着眼泪嘱咐他们不要离开双鸦沟,要好好地过下去。他们有着一个共同的信念:像这样富庶的地方,早晚总会有人来开辟她。
这一天终于来了,1955年春天,山岭那边发动机的轰响,突破了沉寂的双鸦沟。当他们探听明白那是拖拉机站在给大批移民开垦荒地,并且听说国家在三个五年计划期内,就要把这沉睡了几千年的“北大荒”全部翻一个个儿的时候,他们欢欣若狂了。樊荣江回家把三岁的孙儿举到头顶上,喃喃地说:“福根,你们的好时光来到了!”
樊荣江说着,比划着,他情绪激动,神采开朗,他吸引住了身边所有的旅客。
列车拉开嗓子吼叫一声,福利屯车站到了。我从这里换乘汽车到友谊农场。我紧握着樊荣江的手,依依告别。
这以后,樊荣江老汉的影子时常在我脑际里出现。萝北,也成了特别容易唤起我的内心情感的地方,我不断地从报纸上,从我所熟悉的垦荒队员们的来信中知道,萝北在日新月异地改变着她的面貌。今年祖国各地有十几万青年垦荒队员高举着“向困难进军”的大红旗踏进了北满草原,光萝北垦区就建立了三十多个集体农庄,最近,他们已经从自己新开垦的三万多公顷的土地上获得了第一个大丰收。
北满草原上人们多年来盼望着的好时光确实来到了!
靳之林 插图(附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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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补“谈访书”
谢朝仑
西谛同志在“谈访书”一文里,主张成立几个“访书工作团”,在全国各地对重要古籍进行一次总的采访和清查,这一主张我是非常赞同的。
谁都知道,祖国的珍贵图籍,在历代战争的摧残下,在帝国主义的掠夺下,真是“所余无几”了。假使连这稀少的残余,还不注意发掘和保存,那我们的历史就将被割断。这难道不是极其严重的问题么!?
可是令人无法理解,任意糟蹋古籍的情况,却不只西谛同志所介绍的那一些。下面让我随便举几个例,并提出几点意见来作为“谈访书”一文的补充吧:
我听说江苏宜兴滨湖区福东乡海会寺有一部很好的殿板大藏经,(是晚清慈禧后送给该寺的)本月初我就约了一个朋友,坐了一天汽车,饿了半天肚皮,跑了四十里山路,前往参观。那知不看还好,看了实在伤心:一部好好的大藏经,竟成了一尺多厚的白色纸浆。据该寺老僧谈:去年上半年这部藏经还很完整地保存在藏经楼,下半年忽然被几个乡村干部将门打开,有的拿了几本糊窗子,有的拿了几本糊墙壁,有的只拿走了藏经的香樟夹板,有的却毫无意识地将它扯成碎片,八千多卷藏经就这样无缘无故牺牲了。这样的糟蹋祖国财产,难道当地政府不应该负责么?
宜兴北门有一个姓徐的(地主)藏书家,他家藏书是从明朝开始搜集的,逐年都有增加,总数在三万卷以上,其中宋版、明版善本也不少。江苏省的县志差不多都有。但在土地改革期间全部藏书都散失了。这些藏书究竟散到什么地方去了,是应该找一找的。
上海旧书商店有位陈同志告诉我,他听说青浦县某单位保管有大批木版书,他就带了介绍信,想去了解一些情况,并想提出一些保管和处理的意见。那个单位的接见同志,不但不予赞助,反而爱理不理地认为“无此必要”。
今年上半年,对于反动、黄色、荒诞的书刊,曾进行过一次清查,主要的对象本是小说租赁业和旧书发行业。可是有些地方却不分青红皂白地见书便要,甚至连资治通鉴、唐诗合解这样普通的书都被收缴了(这是宜兴张渚镇一个小学教师告诉我的)。我以为这是不妥当的。
目前各地都有废品收购站,旧书废纸也是收购业务之一。有些地方收到的旧书废纸,不加检查便打包送厂回炉了。假使其中有足供参考的资料,怎么办呢?我觉得这样的漏洞也是应该堵塞的。
以上这些情况,我认为都是值得注意的。为了使祖国的文物、图籍,不再遭受到毁坏,我希望“访书团”的工作早日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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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为小兰呼冤”的反应
本报10月21日八版发表了菡子的“为小兰呼冤”一文后,已收到读者从二十多个省(自治区)、市寄来的五百多封信和稿件,来信一致对死者表示惋惜,指责刘云振等人的卑劣思想和行为,并要求有关部门给以严正的处理。
许多青年的来信中指出,在我们光明灿烂的新社会里,的确还有一些人有着严重的官僚主义和特权思想,他们为了保持个人的所谓“威信”、“尊严”,为了满足个人的私欲,竟至利用权力戕害青年,阻挡青年们前进的道路,造成青年的苦闷、消沉,甚至造成惨痛的后果。这些人对青年们入党、入团的热烈要求,加以冷淡和漠视,甚至借口青年的某些并非原则性的问题来阻止他们入团,入党,不关心下层工作人员的疾苦,不注意他们的呼声、要求,不重视他们的积极性,不支持他们对官僚主义的斗争。来信中一致表示要对上述种种现象进行坚决的斗争,并要求各地党组织、青年团组织给他们这种斗争以坚决的支持。
一些党团和工会工作者的来信指出:应把小兰的死当作一个深刻的教训,克服工作中对青年合理的要求的漠不关心现象,应该保护青年向落后现象进行不调和的斗争。
许多人认为青年们也应当从小兰的死取得教训,应该有斗争的勇气和信心,对党和群众应有充分的信赖,不应该消极自杀。读者白石认为:在我们这个光明灿烂的社会里,只要斗争下去,胜利一定是属于正义的人的。有人举了纪凯夫事件作例来说明,情况远比刘云振等压迫小兰为厉害,但是经过当事人的坚决斗争,上级党组织和国家机关的支持,还是取得了完全的胜利。
有些人在来信中控诉和揭发了一些事件,编辑部已把这些信件转交有关部门调查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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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南京中山陵(速写)
匈牙利画家 维恩采·拉约什中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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