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6年11月14日人民日报 第6版

第6版()
专栏:

盲目增加机构和管理人员给企业管理工作带来各种困难
中共武汉市委着手精简手工业管理机构
新华社武汉12日电 新华社记者陶锦琰报道:武汉市手工业系统行政管理机构庞杂重叠,人员分散,给工作带来了许多妨碍,同时加重了基层合作社的经济负担。
据调查,目前武汉市手工业系统,从市联合社到市、区专业联合社,加上郊区办事处等等,共有九十二个管理机构,拥有干部一千一百三十九人。同手工业合作化高潮以前比较,机构和人员都增加两倍以上。记者在接触到的部分手工业干部中,没有一个不抱怨机构层次过多所造成的人为的工作障碍。
机构臃肿重叠,在很大程度上影响着工作不能深入。合作社的干部,特别是一些行业较大的专业联合社的业务干部,经常被会议、文件、报表等所围困,没有足够的时间深入到基层社去了解情况。汉阳区有些合作社今年组织起来后,还没看见区专业联合社的干部去过。基层社的主任忙于开会、处理文件和层层汇报。过去上达市联合社的旬报表不超过三天就可以送到,现在一般要经过十天才能转到。江岸区第二粉笔生产小组的一项申请报告,上传下达共八次,周转了四个多月,问题仍旧没有解决。
机构庞杂和管理人员过多,造成行政开支浩大。今年上半年全市手工业系统的行政费用是三十二万五千元,下半年由于各级机构人员陆续配备齐全,预算骤然增加到七十二万二千元,其中很大一部分是工作人员的工资支出。这样基层社上缴行政费用的负担就加重了。
最近,在中共武汉市委员会召开的手工业政治工作会议上,各级联合社主任和干部揭露了目前组织机构庞杂的缺点,要求加以调整。中共武汉市委员会已经决定撤消市、区级专业联合社,建立区联合社,下设若干职能科和专业科,在精简机构同时,还将减少工作人员四百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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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四川少数民族地区工业发展快
许多少数民族工人掌握新技术当选为模范
新华社成都13日电 新华社记者于竟祁报道:在过去几乎没有现代工业的四川省藏、彝、羌等民族地区,一批工厂、矿山已在解放后的年代中建立起来。这个包括康藏高原东部和大小凉山的广大地区,森林工业发展得最快。从1951年阿坝藏族自治州来苏沟林区第一个被开发到现在,在岷江上游,大、小金川和大渡河下游支流,已先后有五个林区进行采伐,数以万计的工人在原始森林中工作。第一个五年计划期间,这些林区已供应了西南各地建设木材一百二十多万立方公尺。
在当年红军长征经过的草地上,几个奶品加工厂、发电厂和煤矿正在修建和准备修建。
二十多个包括铁工、采煤、发电、制革、肥料等大、小厂矿,在少数民族地区陆续建立起来。甘孜藏族自治州建立了我国目前最大的云母矿之一——丹巴云母矿,生产的云母品质优异。这个州道孚铁矿的矿石平均含铁率达70%多,被内地炼钢工人称为炼钢的“宝石”。康定的一座洗毛厂,是四川少数民族地区第一座大部使用机器生产的工厂。
这些厂矿几年来供应了内地工业建设需要的大批云母、矿石、羊毛,生产了上百种的农具、猎松、肥料、鞋靴等用品,只农具一项就有十几万件。
由于各地工厂、矿山注意吸收和培养当地民族工人,现在森林工业系统已有几百名藏、彝、羌等族工人。甘孜藏族自治州解放前一个产业工人都没有,现在全州产业工人和建筑、搬运等工人已有七百多。他们在汉族工人帮助下迅速地掌握了技术,许多人当选了劳动模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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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甘肃十二条铁路支线和专用线通车
新华社兰州13日电 甘肃省今年修筑的十五条为经济建设服务的铁路支线和专用线,已经有十二条完工通车;其余三条正在修筑路基,不久也将铺设轨道。
这些线路分布在兰新、陇海、包兰等铁路干线的两侧。兰州—石门沟煤矿铁路通车以后,已经利用火车运输了大量煤炭支援兰州市的经济建设。过去利用马车运输的时候,因为运输能力太低,大量煤炭积压在矿区运不出来,现在这种现象已经消除。玉门油矿支线和兰州炼油厂、热电站等专用线通车以来,把成千上万吨的建筑器材和巨大机器直接运到施工现场,保证了这些地区基本建设工程的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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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自己设计新机器
新华社上海12日电 今年成立的上海市机电产品设计公司,已经设计出不少新机器。其中有工业用的单臂龙门刨床、苎麻纺织机,农业用的撒肥机、马铃薯收割机,和支援兄弟国家的铸件砂模造器机。
上半年,这个公司的设计人员,平均每两个工作日,就设计出一种新机器和三十种机器配件。
这个公司是在原上海市重工业局技术处的基础上,吸收了一批私营厂和社会上的技术人员成立的。现在已经成为一支拥有一百八十人的设计队伍。设计任务从过去单纯设计机电产品,扩大到最近为六个机电工厂进行工厂工艺设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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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为大规模勘探石油准备条件
柴达木茫崖区建成巨大输水管线网
新华社茫崖12日电 在柴达木盆地西部干旱的戈壁滩上,新建成了一个巨大的输水管线网。管线网上已经修好了六个水泵和两个配水站。现在,茫崖地区除了大凤山探区以外,其他各探区的用水都可以得到充分供应。今年冬季大规模施工的用水也有了保证。
茫崖地区的水源非常缺乏。水文地质人员去年9月才在茫崖基地附近现在被称为自流井的地方找到丰富的地下水源。但是,各探区距离水源都相当远,仅油泉子探区每天就需要几十辆汽车到自流井去拉水。今年2月中旬,青海石油勘探局抽调和招收了一千几百名技术工人和民工,开始修建这个输水管线网。管线网共长一百三十多公里,不仅要通过戈壁滩,还要翻越高达二百公尺的山梁,工程很艰巨。11月10日,茫崖举行了庆祝通水典礼大会。在修建输水管线网工程中涌现出来的四十一个先进队、组和五百五十九个先进生产者,都在会上得到了奖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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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采取多收、快收的购棉措施
全国棉花收购数量上升
新华社11日讯 最近各产棉区的农产品采购机构采取多收、快收的措施以后,棉花收购数量显著上升。据农产品采购部统计,10月下旬全国棉花收购数量比中旬上升36%。
前一时期,各产棉区有些农业社为了选种、保种和开展轧花副业生产,摘下棉花不卖。针对这一情况,各地农产品采购机构便采取了各种有效措施。山东省农产品采购机构要求有轧花力量的农业社赶快加工出售皮棉,同时动员没有轧花工具和轧花技术的农业社出售籽棉或把籽棉交轧花厂加工收回棉籽。这个省10月下旬的棉花收购数量就比中旬上升15%。河北省许多地方采取农业社出售籽棉、采购站供应相应等级的棉籽的办法,受到农民的欢迎。吴桥县城关区有些农业社轧花技术不高,加工后棉花质量低;采购站便用算细账的办法,说明这样对国家、对农业社都是不利的,并且动员农业社出售籽棉。有二十三个农业社因而改变了原来加工的计划,积极出售了籽棉。河南省安阳、新野等县采购站帮助农业社改进轧花技术,使产量提高一倍,品质提高一级,因而增加了收购量。湖北省孝感专区各县农产品采购机构派连络员到各农业社了解售棉情况,并且动员农业社售棉,也收到良好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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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解虞县供销社盲目经营
积压大量生产资料
本报讯 山西省解虞县供销合作社积压了价值一百多万元的生产资料。积压的品种有播种机、圆盘耙、棉花播种机、双铧犁、步犁等新式农具及柴油机、锅驼机、水泵、肥料、农药、马拉喷雾车等。其中除少量还可以推销外,大部分都很难推销了。造成积压的原因,是解虞县供销合作社的领导干部,被农业合作化的高潮冲昏了头脑,没有根据具体条件制定供应生产资料的计划。
由于大量货物积压,已影响到旺季商品的供应工作。(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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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农村新事

爱社老人
河南淅川县胜天农业社的社员周玉兰,是个七十六岁的老太婆。她不仅热情地做社里的一些适合她做的活,而且出色地爱护着社里的集体财产。因此,社员们都称她为“爱社老人”。
今年夏收中,这个社碰上了连绵大雨,收回的麦子、蚕豆丢撒的到处都是。周老太太看到后,不忍心让社里受到这样的损失,她不顾天阴下雨、道路泥泞,带着扫帚去扫,用手去拣。就这样,在一个夏收中,她连扫带拣的麦子、蚕豆就有七百五十多斤,全部交给了合作社。秋收开始以后,她又拣到了十六斤棉花。光这两项,她就为社里避免了价值五十多元的损失。
曾庆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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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农村新事

一对金耳环
中秋节的第二天,金莲嫂满面笑容地从娘家回来了。她的耳朵上戴着一对足有一钱三分重的赤金耳环,显得格外精神。村里的人们,一面向她表示祝贺,一面打趣地说:“金莲嫂可真变了样,戴上赤金耳环,人都年轻了好几岁!”
为什么金莲嫂戴起金耳环呢?原来是这样一回事:在解放以前,金莲嫂总是靠给地主帮工来维持生活。她虽然一年忙到头,常常是落个糠菜半年粮。当时,她看见人家戴上了金耳环,总是怨自己“命薄”、“福浅”,并自言自语地说:“不晓得几时才能挖掉穷根,也能戴上金耳环!”
解放以后,金莲嫂家的生活一年比一年好起来了。尤其是在今年春季加入江西安义县鼎湖乡西洛高级农业社后,日子就过得更好了。她全家五口人,个个都参加了社的劳动。在夏收预分中,分到了一千多斤口粮和八十九元现款。中秋节前公布的秋收分配榜上,又宣布了她家除能分到三千三百斤粮食外,还能分到二百二十元钱。这一下,可把金莲嫂一家乐坏了。
金莲嫂看到今年的收入增加了这么多,便想起了戴金耳环这桩心事来。巧得很,还没有等她说出口来,儿子好像猜到了妈妈的心事似的说:“妈吃了一辈子苦,没有戴过金耳环,入社后收入增多了,可得给她买一对。”儿子的话音刚落,就得到了全家的同意。这时,金莲嫂快活的简直说不出话来。她没有想到几十年的梦想,在高级合作化后的第一年就实现了。
涂益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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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农村新事

小兴兰姐弟俩
会计员老李正伏在办公桌上聚精会神地办公,忽然从外面蹦蹦跳跳地跑进一个小女孩。她挟着书包,一迈进门坎,就喊:“叔叔,老师要书钱啦!”老李赶快撂下笔,笑着问道:“要多少钱哪?”“一块钱。”“够用吗?”“够了。”老李稍思索了一下,便从抽屉里取出一元五角钱递给她,亲切地嘱咐说:“多给你拿五角钱,除了交书钱,再买点纸、笔,要好好念书哇!”“嗯!”这个女孩一边答应,一边把钱揣在怀里,乐呵呵地跑出去了。这个女孩子,是辽宁北镇县五二农业社的孤儿。她今年才十一岁,名叫何兴兰,还有个七岁的弟弟,叫何兴贵。
今年正月间的一天,兴兰的妈妈在丈夫死去不到一年的光景,也得重病死了。留下的两个孩子,抱着妈妈的尸体嚎啕痛哭。亲戚邻居也为这两个失去父母的孩子担忧,可是有谁能给想出个好办法呢?就在这个时候,五二农业社负起了扶养的责任。社里首先买棺材埋葬了孩子的妈妈,然后又把他们安置在他们的亲戚家里。从此,合作社就成了他们的温暖的家。
这一年,社里对她姐弟俩的照顾,真是无微不至。穿衣呀、吃米呀、烧柴呀、零花钱呀,都及时地给他们送去。社主任吴秀岩、张振金,还时常到他们的住处去看望、安慰,稍有困难问题就马上给解决。逢年遇节、两季交接换衣服的时候,更是照顾得使他们乐呵呵的。刚一入夏,就给他俩每人做了一套新夏服;过端午节的时候,张振金又把肉、黄米、粽叶送到他们家里。社员们也很关心,常常替孩子背柴、推碾。
9月间,小学招收一年级新生的时候,这个在妈妈活着还没能上学的小兴兰,和其他孩子们一起,欢欢乐乐地上学了。最近,社里进行秋收分配,给她姐弟俩留出了足够的口粮和零花钱,买了二十多尺斜纹布,送到社里的裁缝组,给他们赶制棉衣。
刘景彬、崔景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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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农村新事

“切草机”
当你问到山西屯留县许村先锋农业社的社员数谁干活最好的时候,人们会异口同声地说:“切草机!”
“切草机”怎么会干活而且又干的最好呢?经过一番打听,才晓得是这样一回事:“切草机”并不是真的机器,而是指的两个人——瞎子姜来群和瘸子张守良。
说起他们两个人,在没有入社以前,什么活也干不了。就拿姜来群来说,因为眼睛看不见,不用说干比较复杂的活,就连种谷子时拉砘子砘谷这样十分简单的活,也干不成。为这,他曾经痛哭过,甚至拿绳子去上过吊(得救)。
1953年秋季,这个村的先锋农业社扩大的时候,在干部的关怀和帮助下,他们两个人入社了。社里根据他们的情况,让他们专门负责切草。(瞎子铡草,瘸子入草)这下,乐得他们连嘴也合不拢,干活的劲头也就提高了。从前,社员们轮流切草时,两个好劳动力一天也不过切六百来斤草;而他们两人担负起这一工作后,积极劳动的结果是,一天能切七百斤到八百斤。因为他们干活干得好,去年秋天还被选为模范社员,并得到了物质奖励。来群和守良感动地说:“合作社把咱这无用人变成有用的人,如不好好劳动,怎能对得起社!”以后,他们两人的劳动热情更高了。
今年,先锋社转为高级社以后,社里的牲口增加到了八十多头,用的草也大大增加了,可是切草主要还靠他们两个。即使如此,他们还是保证了八十多头牲口有足够的草吃,现在,他们已由过去一天切七百至八百斤草提高到一千一百多斤。从此,社员们就亲切地称呼他们为“切草机”。
王耕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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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开发黄河支流工作在推进中
新华社郑州11日电 黄河综合利用第一期工程中关于开发黄河支流的基本工作,正在积极推进。这一基本工作是为了减少进入三门峡水库的泥沙和解决黄河下游水灾问题而进行的。
黄河勘测设计院的一千八百多名职工,从今年初春到现在,已经对黄河托克托以下到孟津间的支流三川河、无定河、泾河、南洛河、伊河、沁河流域进行了查勘、测量、钻探等工作,为各个支流流域规划或支流水库工程的初步设计搜集了资料。同时,黄河勘测设计院的另一批职工又根据勘测队搜集来的资料,进行了水文、水利计算、材料试验分析、地形清绘、规划编制等工作。到10月下旬,山西省西部三川河的流域规划已经编制完毕。这是继汾河流域规划和伊洛河(即伊河及其支流南洛河)流域规划以后完成的第三个黄河支流流域规划。根据三川河流域的自然条件,规划中确定将在这个流域内大力地开展水土保持工作,而不建筑大型水库。
陕西省北部黄河大支流之一的无定河流域,已经查勘完毕。查勘队10月中旬已经返回河南省郑州市。他们在无定河流域查勘了两万三千五百平方公里的黄土丘陵区、黄土盖沙漠区和河源区,在无定河干流勘测了十个水库比较坝址。现在,他们正在积极编制无定河流域规划概要,预计到明年1月可以把正式规划编制出来。
在甘肃省东部和陕西省中部,查勘队经过六个月的野外艰苦工作,已经对泾河流域四万七千八百平方公里面积做了普查,勘测了干流、支流、支沟水库坝址七十处。他们在10月下旬分批回到郑州市以后,又在着手做泾河流域规划的准备工作。
为伊河和南洛河水库工程搜集设计资料的勘测队,目前正在伊河、南洛河故县等处积极进行钻探工作。
为了彻底解除洪水对黄河下游堤坝的威胁,在兴建黄河三门峡水库和伊河、南洛河水库的同时,还要兴建沁河水库。原来在去年编制沁河流域规划时,因沁河流域的地形和地质情况复杂而没有选好水库坝址。因此,从今年9月起又进行了沁河流域的地质测绘工作。现在,这个流域的重点地质测绘工作已经在10月底结束,勘测队正在一面整理搜集到的资料,一面继续在沁河的上游和下游,进行地质普查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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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在大柴旦
——柴达木通讯之三
本报记者 顾雷
从西宁到大柴旦,七百六十公里,汽车跑了不到三天,就快到了,真快。要是在去年道路很坏的时候,不走二十天,也得半个月,说不定汽车会被颠坏在路上。愈靠近大柴旦,汽车跑的愈快,像牧归时的马。这时,司机老秦给我讲了一个证明大柴旦过去荒凉的笑话:
“去年,大柴旦连个人影都没有。我们632队的几个人,从噶尔穆去冷湖。路过这里时,天黑了。大伙搭起帐篷住下。那会,野物有的是,说是不害怕,心里还老是嘀咕。半夜里,一个同志一下子醒了,觉着有个小东西,浑身是毛,钻进了袖口,顺着胳臂往上爬。嗬!他沉不住气了,一把抓住那个东西死也不丢,大声叫唤。这一喊不要紧,把大伙吵了起来,帮他脱衣服,看是什么。这时,他还抓住那东西不松手哩。哈!哈!后来一看,是个小耗子,早被他捏死了。嗯,真有意思。现在,大不一样了,大柴旦有了房子、电灯,想再碰见这样的事难了!我出来好几天啦,回去怕不认识了呢!”
我对老秦的话,有些半信半疑。我知道,我们国家的每一个城市时刻在变化,从边疆到内地,许多旧的城市的面貌变新了,原来荒凉的地方出现了新的城市。柴达木的面貌在改变是事实,但是毕竟只有几个月的时间,难道它在飞吗?
我是下午三点钟从东面进入大柴旦的,很留心观看每一件事物。入口处有大批的活动房屋、帐篷、成堆的汽油筒。在一片空地上,建筑工人正在盖房子。一个小的发电机,蹲在一间小房子里,不停地叫唤。这间房子的周围,停了许多汽车,后来知道这是临时的汽车修理厂。附近的草坪和土场上,立着篮球架。宽阔的公路,由大柴旦中心穿过,往来的汽车不断。
第二天,我特别抽时间看了大柴旦的外貌,真奇怪,在这到处都是黄沙而又干旱的盆地里,大自然竟给它安排了一个优美的环境。大柴旦,被夹在东西伸展着的两个山的中间。祁连山的余脉——大板大肯山,由西向东,像伸开的一支巨大的手臂,从北面轻轻地揽住这个未来的城市。山的最高峰已插过雪线,峰顶有大片积雪,一年四季放射出皑皑白光,时刻给人一种“这里并不干旱”的感觉。山间的一个小谷里,有一口温泉,出口处有两股泉水,一股是热的,温度是摄氏八十二度,另一股是冷的。来这里洗澡的人可以自由调节水温,遇到泉水从陡壁上流下,可以站在下面洗个淋浴,也可以在低洼处挖一个坑,躺在里边,宛如盆浴。每逢星期天,有不少人坐车或步行几公里到这里,坐进温水,低头洗尘垢、抬首赏白雪,景色异常别致。大柴旦的南面,是一片看不到尽头的草滩,野草密如毡片,盖住大地,大群的骆驼在上面自由地游荡。伊嘎柴达木湖,静静地躺在草地中间,碧绿的湖水像一块闪光的绿色缎子,当微风抖动它的时候,显得特别美丽。栖息湖边的大群野鸭,时而飞起,时而落下。因为这是个咸水湖,现在湖的四周已有一圈盐的结晶,看去像是给绿翠似的湖水镶上了银边,太阳斜射时,由湖中放出奇异的光彩。紧贴湖南岸的小山,矮矮的,背阴处是一片黛色,截住了向南望的人的视线,使整个大柴旦景色的画面更紧凑了!
就在这块美好的地方,就在这块多少年来没有人烟的地方,大柴旦的城市建设开始了!从东面的一个建筑到最西面的一个建筑,距离有六、七公里,三千多个建筑工人正在这条线上忙碌着,每天完成八百到一千平方公尺的建筑任务,到冬天完成七万平方公尺建筑。建筑工人们提出了一个口号:“让每一个在这里过冬的人,都住上房子。”中共柴达木工作委员会、青海省人民委员会柴达木工作委员会、早已开始在这里办公。交通运输公司和贸易公司,邮电局、各人民银行、书店等各个系统的业务,正在日益地活跃起来。一天,我到贸易公司的几个门市部去,看到了一片繁荣的气象。住在这里和由这里经过的人,从这里买走了来自上海和广东的各种罐头、山西杏花村和青岛的美酒、湖南省的绣花缎子被面同枕头、上等的水果糖与巧克力糖、国产的钟和进口的手表、各色棉毛织品、多种多样的文具。另一些人,拥挤在邮电局里,用信、电报,给全国各地的亲人、朋友寄去钱和远方的问候。
从许多人的谈话里,使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才发生不久的事。这个城市的历史是极其简单的。这里原来是野马、黄羊的乐园。靠山边的地方,常有熊的足迹。今年2月,这里只住着十二个人,那是骆驼场里的同志,为了支援地质普查工作,赶着骆驼在这里住下了。6月间,这里盖起了第一幢房子。从此,荒凉被赶跑了。我到了大柴旦的第四天,曾吃到了黄羊肉、野马肉和名贵的熊掌。这是住在这里的哈萨克人,从很远的地方打来的。现在,城市人口增加到六千多人,有大部分人将在这里过冬。每当一天工作终了、电灯亮了的时候,许多支扩音器放送各种音乐和戏曲。这时再想一想司机老秦在路上给我讲的那个故事,就觉得特别令人兴奋。
但是,这还不是大柴旦真正的面貌。想想看,为什么柴达木党的、政府的领导机关设在这里,为什么许多服务性行业的名称的前面加上“柴达木工矿区”的字样,为什么城市建设的规模扩展的这样快?这一切,在告诉人们:大柴旦将是一个新的工业城市。这个城市,是党的社会主义工业化方针给了它生命,它的诞生是由在柴达木工作的全体地质勘探人员充当助产士的,柴达木盆地丰富的矿藏会滋养它成长。
打开柴达木盆地的地质图,通过图上的各种颜色和标记,可以看到这样一个梗概:从大柴旦向西北的公路,越过鱼卡煤矿,直通冷湖地区大群的石油构造,那里的许多台钻机正伸向地下的油层;由这里沿公路奔正西,可以看到“盆地的小江南”——马海农场,可以遇到大批的地质人员正紧张地在石油构造上工作,而横穿盆地到了芒崖可以看到出油的井口、岩盐矿;如果你乘车南行去噶尔穆,便会被一座雄伟的有色金属矿山惊住,在越过察尔汗盐湖上“万丈盐桥”的时候,会为盆地盐的储量而振奋;在东去通向西宁的路上,除了著名的柯柯、茶卡盐池以外,同样地可以走上许多个石油构造,并且吃到德令哈农场生产的新鲜蔬菜。大柴旦是盆地公路网的枢纽,它被许多矿藏特别是石油构造包围着,这就命定了它必须向工业城市这条路上开步走,必然会成为盆地一切活动的中心,这就是这里的领导机关已在考虑大柴旦未来城市规划的真正原因。他们不但考虑了未来的电厂、工厂设在什么地方,也在打算如何把温泉的水引下来供洗澡用。还准备修一条路,直通伊嘎柴达木湖,再做一些小船,便于人们游湖。城市的绿化工作,明年春天会小规模地开始。现在,城边的十几座砖窑上,已腾起了浓烟,这是大柴旦不久就要出现高一级建筑物的信号。
大柴旦未来的图景,感动和鼓舞着许多人,他们愿为这个未来的城市努力工作,愿意在这里安家立业。二十五岁的木工益顺根,是1951年从上海到青海的。在开始的两年中,他一直不能安定下来,觉得青海啥也没有,时刻想念黄浦江边的城市。柴达木盆地把他吸引住了,他把爱人由上海接到了西宁,决心在青海生根、开花、结果。从此,他在工作中充满了热情,改进了许多工具,1955年光荣地参加了中国共产党。今年的7月23日,是他一生中永远难忘的日子。这天,他动身进盆地,而他的第一个孩子正差一天不满月。动身前,他给孩子起名叫“伟梁”,爱人不同意:
“不叫这个。”
“为什么?”益顺根问道。
“多难听!”
“难听?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
“就是说,我要在建设青海、柴达木时起伟大的桥梁作用。知道了吧!”
益顺根说服了自己的爱人,用孩子的名字勉励自己和大批建筑工人走进大柴旦。他是建筑工程公司的木工队长,在建设大柴旦的时候,他和他的伙伴们总是尽心尽力地工作,十六个人每天能做五十七个门框,这是在西宁时没有过的事。他给别人说:“过去有人说青海什么也不长,才是胡说呢?这里能长城市、长工厂。我在这里住一辈子啦,要成为青海人。不信啊?看着吧,一有家属宿舍,我就把爱人和孩子接来。”
年青的益顺根在远离故乡的今日所说的话,正是千万个走进柴达木的人的心里话,是建设大柴旦和生活在这里的人们的心里话,在这句话里有多少欢乐和愉快、希望和幻想啊!尽管这里一切才刚刚开始,生活还是艰苦的,而人们仍然生活的很有风趣。
一个晚上,月牙儿斜挂在天边,柴达木的湖水闪着微光,看去是天上一个月亮、湖里一个影子。两边黑黝黝的山,像一个雄赳赳的卫士,佑护着这里的人们。在一个露天的场子上,舞会就要开始了。电灯,被涂上各种颜色。多土的地上洒满了水,免得扬起尘土。一个同志,抱着一个不满周岁的孩子来到了舞场,许多人用羡慕的目光看这位在大柴旦安了家的人。突然,手风琴响起来了:人们随着大鼓点出的拍子,一对一对地走下场去。有的人穿着皮大衣,有的人穿短皮袄,脚上大都穿的靴子。音乐的节奏越来越快,大家尽情地旋转,不久,地上泛起了一片土雾,模糊了人的面孔,而每一个人的兴致却从没有减弱过。一场一场过去了,泼上水再跳,又扬起了尘土……夜深了,大家慢慢地散去,轻轻的歌声在远处流荡着。就在这个舞会上,不是有人打听什么时候盖家属宿舍吗!看来,这只是大柴旦人们生活中的插曲,然而却是心情的全部。
回来的路上,我边走边想,但是总想不出明年今日的大柴旦会是个什么样子!生活在将成为盆地政治、经济、文化中心的城市中的人们,更愉快的生活又会是怎样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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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用联合收割机收割水稻
 河北国营汉沽农场采用苏联“适当密植”的先进经验,今年水稻生长普遍良好。图为联合收割机在收割水稻的情形。用这种收割机收割水稻比人工收割效率快二十到三十倍。  薛德霖摄(国营汉沽农场供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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