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4年12月6日人民日报 第2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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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拉萨筹备迎接康藏青藏公路通车
康藏公路最后一座桥——拉萨河大桥正在架设
拉萨市各界人民正在筹备迎接康藏、青藏公路全线通车。由中国人民解放军西藏军区、西藏地方政府、拉萨市爱国青年文化联谊会和爱国妇女联谊会等单位联合组成的庆祝康藏、青藏公路通车拉萨大会筹备委员会已经成立。连日来,许多藏族民工正在布达拉宫前修筑汽车停车场。市民们在整理和打扫街道,市区的房屋已大部粉刷一新。从拉萨河大桥到停车场的一段公路上和康藏、青藏两条公路的会合点,将搭设起许多座高大的彩色牌坊。美术工作者正赶制将要装饰在牌坊上的巨幅标语和各种图案画。紧临停车场的小河上,还要架设一座新的桥梁,所需的木料即将从拉萨东部的森林区运来。西藏军区所属铁木工厂的工人,已经为这座桥赶制了各种铁件。西藏军区正在赶修四幢新式房屋,并为从各处来参加通车典礼的客人腾出了楼房,准备了燃料、粮食和菜蔬。
拉萨市爱国青年文化联谊会、爱国妇女联谊会的会员和西藏军区干部学校的男女青年学员们,像迎接节日一样排演着西藏的民族歌舞。拉萨小学的孩子们还为修筑公路的叔叔们写了慰问信。西藏军区文艺工作团和拉萨各机关、部队也都在赶排各种文艺节目,准备在通车时上演。从各地来参加通车典礼的代表和文艺工作者已经先后前来拉萨。
(新华社)
青藏公路一日下午已通车到离拉萨七十公里处。至此,青藏公路在通车黑河后的半个月内,已向前延伸二百六十多公里了。现在,浩大的筑路队伍已经跨过羊八井草原,开进一条十五公里的山峡里施工。 (新华社)
康藏公路最后一座桥梁——拉萨河大桥已在十二月二日动工修建。这是在古老的拉萨河上兴建的第一座桥梁。宽阔的拉萨河上竖起了高大的打桩架,摆渡架桥人员的折叠舟穿梭行驶在河面上。汽车正源源不断地把加工好了的木料和从内地运来的钢材运到工地。从二日清早,工人们就下水工作,现已打下第一根桥桩。西藏地方部队也参加了修筑桥头路基的工作。
拉萨河大桥是康藏公路上最长的桥梁,修好后可以同时通行汽车和行人,洪水季节也可照常通行。几年来在康藏公路上架过很多座大桥的工人们,以熟练的技术和高涨的热情投入了工作,他们表示一定要把这最后一座桥梁架得又快又好。
几天以前,拉萨河上要架设大桥的喜讯就传遍了拉萨市内和郊区。开工这天,男女藏民成群结队到河边观看,藏族青年们兴奋地和打桩工人一起呼喊着拉起绳子。老人们在谈论着:公路修通了,桥也要架设好了,真使人高兴啊! (新华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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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集宁—乌兰巴托铁路集二段全面冬季施工
路轨已铺到离二连车站十二公里的地方
经过充分准备,集宁—乌兰巴托铁路集宁到二连段已全面展开冬季施工。在白雪皑皑的工地上,有一万七千多工人正冒着零下二三十度的严寒在紧张地劳动着。
在去年冬季施工获得经验的基础上,今年集二线冬季施工的工程量比去年加大了三倍。施工项目除路基、铺轨、桥涵等以外,还有三万平方公尺的房屋建筑,四座二三十公尺高的钢筋混凝土水塔以及二十多万件水泥瓦、水泥梁、水管等成品的生产。冬季施工开始后,许多工程进展仍然很快。在没有落雪前,每天铺轨进度曾达到四点一公里,十一月份除完成铺轨计划外,还多铺了九公里。路基土石方和房屋建筑的劳动效率一般也都达到冬季定额,有的还超过了定额。工人们积极克服冬季施工中的困难,保证了工程的质量。建筑工程队三分队的工人在气温下降到零下二十度以后,利用暖坑来拌和沙浆,使沙浆温度保持在二十度左右。工人们更广泛地推行了苏联冬季施工的先进经验。今冬在修筑路基、房屋、水塔等工程中,除继续采用行之有效的“迅速冻结法”、“蒸汽养生法”、“蓄热法”等先进经验外,水泥成品厂还采用了“电热法”,使水管等成品的生产时间由过去的二十八天缩短到三天。 (新华社)
集宁—乌兰巴托铁路在我国境内的铺轨工程快要完工了。钉道工程队正冒着蒙古草原上零下三十多度的严寒,清除路基上的积雪,不停息地向中蒙边境的二连站挺进。二日,正线铺轨工程已越过西林车站,到了距离二连车站只有十二公里的地方。
(新华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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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宝成铁路北段的勘测工作基本结束
武汉长江大桥桥址钻探工作加紧进行
宝成铁路北段的勘测工作已经基本做完了。到目前为止,担负这段线路勘测设计工作的铁道部西北设计分局第二勘测设计总队,已经把约占全部里程三分之一的勘测设计资料交给了施工单位,其中包括六个工区里的路基和一些隧道、桥梁、涵洞等重点工程的资料。其余资料将在一九五五年第一季度里交齐,以便能够顺利地全面展开大规模施工。
宝鸡到略阳这段路线要通过秦岭山岳地带和嘉陵江上流,其间有很多复杂的地形、地质情况。所以铁路正线的定测工作量很大,勘测这段路线已用了两年多时间,曾经出动过四十几个浅钻队和一个物理电测队。在全部参加勘测工作的二千多名人员里,除了第二勘测设计总队担任主力外,还有水利部、地质部派人来支援。铁道部在西北、西南、华北等地的其他勘测设计单位,也派出工程技术人员前来援助。 (新华社)
长江已到冬季落水时期,在武昌蛇山和汉阳龟山之间有三组钻探趸船每天泊在江心,为搜集武汉长江大桥桥址资料而加紧进行水上钻探,到目前为止已钻好六十四个钻孔。
不久以前,钻工们为了便于在大风和严寒中工作,已在船上的钻机周围,用木板和帆布做成了一个个挡风避寒的钻塔。船上并准备了起大风浪不能上岸时所需的粮食和棉衣。十一月二十五日,江上刮起五级大风,浪涛汹涌,入夜还下着大雨,可是钻工们仍昼夜坚守在船上。三组钻探船上正在继续展开增产节约劳动竞赛。钻工们认真地学习苏联专家提出的“干钻法”和“快速钻进法”。过去钻机的转速都只有七十转,现在已普遍提高到一百一十转到一百二十转,最快的到二百一十转。岩芯采取率一般在百分之七十五到八十,最高的达到百分之九十七,都超过原定要求。每一孔桥墩的钻探时间也由二十一天到二十五天减少到十一天到十四天。
钻探人员们来到长江工作已经半年了。在过去这段时期,这些大都来自山野、陆上的职工们已经过惯了水上钻探生活,不再一遇风浪就晕眩呕吐;他们好几次战胜了江上六级和七级大风的袭击。在今年长江特大洪水的时候,他们还战胜了水深流急的困难,和杂草、毒蛇等漂流物作了许多斗争。
(新华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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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上海用国产黑铁皮制搪瓷品
我国制造搪瓷品用的黑铁皮,一向依赖进口,国家每年为购买黑铁皮要支付很大一笔外汇。为了节省外汇,支援工业建设,中国百货公司上海采购供应站和五金公司上海分公司,经过半年试验,已在今年七月将鞍山钢铁公司生产的厚铁皮,轧制成十吋以下的黑铁皮;并在最近经上海公私合营顺风搪瓷厂试制搪瓷漱口杯获得成功,产品质量符合标准。用这种十吋以下的黑铁皮,可以做小的搪瓷漱口杯、饭碗、菜盆等。从今年十二月份起,国营供销部门已开始将这种黑铁皮配售给上海的搪瓷业,估计每年可减少进口黑铁皮两千余吨。有关部门并准备在一九五五年扩大加工十二寸以上的国产黑铁皮,用以制造大的搪瓷品。 (程咏潮 钱庭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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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伊春林区开始用拖拉机集材
伊春林区采纳苏联专家建议,试用斯大林八十号拖拉机集材成功,今冬将有六十余台拖拉机入山进行集材作业。伊春林区几年来的集材工作,主要是依靠克特一二拖拉机,机械力量不足的困难长期没有获得解决。今年,苏联专家巴布士金提出的利用斯大林八十号拖拉机集材的建议后,该管理局一面专门派技术人员向巴布士金专家学习,一面积极进行了人员工具等一系列的准备工作,十月二十五日在翠峦森林工业局第九伐木场开始进行试验。试验结果证明:斯大林八十号拖拉机每次能集材十立方公尺以上,比克特一二拖拉机集材效率约高两倍。这样斯大林八十号拖拉机不但在运材中发挥效能,而且在集材作业上仍能充分发挥其机械效能。目前五道库、乌敏河等森林工业局已派人前往翠峦局第九伐木场进行实习。 (戴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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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贵州省调粮食支援工业建设
贵州省陆续运往各工矿区大批粮食,支援国家经济建设。从今年一月到十月,贵州省调运到鞍山、旅顺、大连等地的大米、小麦、面粉等共有三亿二千零四十二万多斤。在本省内,从产粮较多的县份调运到玉屏、赫章、晴隆等县矿区的粮食,有六百三十多万斤。
今年贵州省的粮食又获得丰收。各族农民为了支援国家工业建设,都踊跃地缴纳公粮,出卖余粮。长顺县布依族布结农业生产合作社已经把七万斤余粮卖给国家;社主任、布依族农民颁开志还动员全乡二百多人卖给国家三十三万斤余粮。三穗县十六个农业生产合作社今年种的红苕比去年增产百分之六十,他们特别注意作好保管和收藏工作,准备大量食用红苕,节约更多的粮食卖给国家。许多地区的农民在缴公粮和卖余粮的过程中,提出并实现了“不干不净不出村,晒干扬净才入库”的口号,保证了入库粮食的质量。贵定专区的农民从秋收以后就掀起了晒公粮的热潮。长顺县广顺区的农民在十月底就已经把应缴给国家的公粮全部晒干,单独装起。截至十一月二十日止,据不完全统计,各地入库的粮食已经占全省征粮购粮任务的百分之四十点二五。 (本报贵州记者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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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湖南省积极推销工业品
湖南省各地国营商业部门和供销合作社积极展开推销工业品的工作。各个专区和湘西苗族自治区的有关部门已经组织了一千二百多人的推销队,八十多个县成立了推销小组,积极协助基层国营商店和基层供销合作社开展推销工作。省级各国营专业公司在省商业厅的领导下,组织了运输办公室,统一往下调拨物资。从十月初到十一月上旬止,往下调拨的商品已经有六万多吨。湘潭、邵阳、郴县、衡阳等专区不少基层合作社正在召开商品展览会和小型物资交流会。双峰县从十一月四日到十五日先后举行了二十八次小型物资交流会,国营商业和供销合作社的营业额增加了十一亿余元。许多地区的国营商业部门和供销合作社还组织货郎担和摊贩深入乡村,推销工业品。仅湘潭、衡阳、邵阳三个专区就组织货郎担一千六百多副、摊贩一百多户参加了这一工作。 (本报湖南记者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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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广东省农民踊跃卖余粮
广东省晚稻已经收割完毕,全省的秋季征粮购粮工作已经全面展开,广大农民正踊跃地把余粮卖给国家。从十月一日到十一月二十四日,全省各地已经收购粮食三亿四千多万斤。
十一月中旬前后,全省各地先后召开了县区乡三级干部扩大会议,布置征粮购粮工作。这些会议通过组织回忆对比等办法,进行了支援国家工业化、支援灾区人民和支援解放台湾的教育。广大干部政治觉悟进一步提高,纷纷表示要坚决完成征粮购粮任务。如清远县新隆乡乡长回忆了父亲被国民党反动派迫害死去的情形以后说:“我一定要完成购粮任务,来支援解放台湾,消灭蒋贼军!”海南区琼东、乐会、文昌等县的区乡干部都表示要很好地教育和动员群众,争取超额完成购粮任务。各地干部下乡展开宣传教育以后,广大农民卖粮十分踊跃。临高县美当村农业生产合作社秋收以后已经卖粮七千九百多斤,超过他们原来的卖粮计划百分之十四。 (本报广东记者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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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草原上的工业区——海拉尔
呼伦贝尔草原上的海拉尔,工厂逐渐增多,已成为内蒙古草原上的工业区。这里已建立了牛乳化学工厂、机械铁工厂、食品工厂和化工厂等工厂。制革厂和皮毛厂的红色厂房,耸立在市区的东北郊,一座大型的食品加工厂,也开始在兴建。
海拉尔现在已有十五座工厂。各种畜产品加工工业,正在蓬勃发展。一年以前建立的机械化制革厂,制造着牧民和各地需要的皮革工业品。从前,到海拉尔的皮毛商人把大批皮张运出去营利,而牧民们却用高价买到质量低劣的皮革制成品。这个工厂曾先后接待了五百多个来参观工厂的各族牧民,牧民们买了工厂制成的蒙占靴、蒙古马鞍和四轮车套等产品。海拉尔皮毛工厂现在一年可以生产毡靴五万双,牧民们新添的蒙古包毡子,大部是由这里供应的。牛乳化学工厂从一九五零年成立以来,收购牛奶付给牧民的奶款已可买到十万只羊或七千头牛。今年春天,工厂用预支奶款的办法,借给牧民奶款和豆饼,使牲畜安全地度过了风雪灾害。
从海拉尔运往各地的工业品越来越多了。今年,海拉尔供应各地的奶油、酪胶等,比一九五零年增加了三倍到五倍。工厂还制造大批的青霉素的重要原料——乳糖。今年供应各地的牛皮革有四万多平方公尺。海拉尔附近草原上出产的天然芒硝,也被化工厂加工成质量纯洁的无水芒硝,支援各地工业建设。
这个草原工业区,正在逐步建设中。制革、牛乳化学等工厂,都要增建新厂房。计划扩建的制革厂有十大车间,生产规模比现在扩大三倍以上。规模宏大的食品加工厂,明年就可建成。围绕着它还将出现血清、骨粉等工厂,那时,牧民们丰富的畜产品将被全部加以利用。
(新华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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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第二号轮船
本报记者 陆灏
我乘着武汉大桥工程局第二号轮船顺着汉水南行。二号轮拖着一只长方形的笨头笨脑的铁驳,它满载着几种规格不同的钢板桩。这些钢板桩不久以前是在汉水铁桥用过的,现在是运到武圣路供给已经开工的汉水公路桥使用。
汉水铁桥已经巍峨地屹立在湍急的汉水之上。它的高大的钢铁的躯体,把自古就被汉水分割的汉口和汉阳连接在一起了。铁桥的工程已经完成。混凝土工人早把汉阳桥头的混凝土板梁浇灌完毕,钉道工人在黑色的防腐枕木上面已把铁轨铺好了。
从沙洋、岳口开来的帆船到了这里,水手们都昂头赞叹这宏伟的建设。往返在汉口和襄阳、樊城之间的客轮,他们上一班经过这里的时候,钢梁才架好不久,仅仅是几天以后,巨大的桥梁已经全部竣工了。它们高兴地鸣叫着刺耳的汽笛,把这初冬的平静的河面都好像微微震动了。
我们这只二号轮,也用它憨声憨气的嗓门呼应着,仿佛是为了表示共同庆贺这盼望已久的铁桥迅速完成。绿色的尖削的船头把汉水划成一道深深的水纹,然后又把一起一落的波浪推向远处。汉水两岸停泊着满载红砖、木材、粮食和桐油的木船,它们密密的桅杆像落叶的树林一般,扯着满帆的篷船正借助风力从长江进来逆水而上,活跃在这一带渡口的划着双桨的小划子匆忙地穿梭般地来往。二号轮放下铁驳以后,就驶过它们,出了汉水进入长江,直向长江大桥的钻探队驶去。
这时候,轮长王泉林好像刚刚松了一口气,方才有时候几乎要倾斜着身体用全身力量扳动的舵盘,现在只要几个手指轻轻地把着它了。二号轮嘟嘟嘟地快活地叫喊着,他把“三摆”上的指针拨在
“快”字上面,这船就迎着浩瀚的奔腾的长江上游破浪前进。
我知道就是这位轮长王泉林,就是这位为伟大的建设工程所吸引的年青人,他从去年十一月汉水桥的工程开工以后,一直到今年五月水下基础工程结束,一百多天的日子,他就一直没有离开过这只二号轮,一直就在这水上过着在旁人看起来是十分单调的生活。
在一九五三年的四月,当他的上级号召人们报名参加基本建设的时候,王泉林是第一个报名的人。
“不知道我的技术条件够格不够格?”王泉林向他的领导同志这样说:“如果够格,随便到那里去参加祖国的建设,我都愿意去。”
“那很好,”领导同志欣然地说:“只要你愿意去,我们欢迎你报名。”
王泉林回到家里,他把这件事情告诉了他的妻子。他说:“我要参加国家的基本建设去了。什么时候走,走到那里去,现在还不知道。”
他的妻子有点忧郁地说:“我们从上海到这里,已经离家很远了。现在你又要走了,要是走得很远,我看你不到,喊你不见,我到那里去找你呀。”
“你根本用不着找我,我把家安置好后,会告诉你的。”
“不行。”他的妻子考虑以后坚决地说:“要走一块走。你到那里,我也到那里。”
“那怎么可以呢?工作还没有开始,家庭就把咱们累住了。”他说:“我先送你回上海去,以后,我每个月给你写信,每个月我把工资寄给你。”
他的妻子最后终于听从了他。他送了妻子和两个孩子从上海回来,本来估计可能被分派到远处去的,结果却就被分派在附近的汉水桥工作。
自从他来到这个紧张的工地,他所驾驶的二号轮就日日夜夜担负着繁重的运输任务。他们一共只有七个人,一时无法分日夜班,只好什么时候有工作,什么时候就起来做,常常穿着棉衣睡觉,连鞋也不能脱。王泉林除了每月给妻子寄一次钱,花几分钟上一趟邮局以外,平常抽烟也总是托水手们买菜带来的。他虽然很喜欢看电影,礄口工人文化宫离工地也很近,夜深人静的时候,动人的音乐可以很清晰地传到船上来,但那里从来也没有见过他的人影。
在一个寒冷的日子里,二号轮奉命去鹦鹉洲为工地拖两批竹筏。他们到了鹦鹉洲,一看这竹筏有十几公尺长,宽度比二号轮本身还宽出一倍多。分两批拖,要延长运输时间,最后他们决定把全部竹筏一次拖回来。从鹦鹉洲到汉水口上,这十几里路,是顺着长江的水走,还好对付;但轮船一进汉水,逆流而上,困难就多了。水急,河湾多,二号轮不像平常那样小巧玲珑听话了,它变得又笨又臃肿。这时天已经大黑,阴沉沉地,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二号轮吃力地吭嗤吭嗤地走着,比牛车还慢好几倍,往往从这一根电线杆走到另外一根电线杆,要走一个多钟头。
王泉林立在驾驶室的舵盘前,他嘴里吐出来的热气,一会儿就在他面前的玻璃窗上结成一层薄冰。他冒着河面上的刺骨的冷风,为了看顾后面的竹筏,干脆把左面的窗子打开;有时为了观察右面的动静,他又用右脚踢开驾驶室的右门向后了望。在这漆黑的夜里,竹筏是这样宽宽地横浮在汉水当中,王泉林想到要是有条木船顺水下来撞上了竹筏,这就要闯大祸了。他马上告诉水手们,把他旁边烤手的木炭风炉端到后边竹筏上去。木炭火被风吹着,发出一闪一闪的火光,远处看来,好像在竹筏上烧起了一堆火一样。
二号轮越来越慢,碰上一股急流,看着岸上灯光的记号,常常十几分钟就好像一动也不动似的。轮船像漏了气,全身软绵绵地走不动了。水势很急,竹筏横在河当中,像发抖似地颠簸着,它把不宽的航道堵了一大半。要是这时候捆竹筏的缆绳出了毛病,竹筏一散,就会把整个汉水的航道堵塞,说不定还会打翻别的船只。王泉林知道情况很严重,他懂得这是锅炉房烧火发生问题了,马上机灵地让副手帮他看着舵盘,自己就急忙顺着铁梯到下舱锅炉房去。司炉正在着急,煤不好,炉子里黑糊糊的,火无力地呻吟着。火越不好,司炉越着急,越着急,火越烧不好。王泉林当过司炉,他于是一会儿上来掌握二号轮前进;一会儿下去帮着烧火。慢慢火就旺了些,蒸汽也就足了些,小火轮就渐渐地向前移动了。竹筏拖到汉水铁桥,已经是夜间十一点多了。而工地上众多的吊船、铁驳、木船又正焦急地等待着它来调动。
在这忙碌的紧张的时候,武汉市的文艺工作者经常到工地上来为汉水铁桥的建设者们举行慰问演出。有一次,工地正举行晚会,二号轮恰巧暂时没有工作,他让船上的人都去看戏,自己却留下来看管船只。
就在这看起来甚为狭窄的舱面上,王泉林一件一件清理着满堆在船头上的钢丝的、麻的缆绳,然后,他用墩布细心地擦洗着它的全身。在二号轮上要算唯一宽敞的地方,就是那和涂着浅绿色油漆的驾驶室连在一起的上舱。这里除了轮长工作的地方以外,还有几张朱红色靠背的长椅子,一张平常供三四个人吃饭或打扑克下棋的小桌子。除此以外,两边只有能走一个人的过道和一个可供两三个人工作的船尾。地方虽然是这样的小,但王泉林却怀着对二号轮深厚的情感,他把这里一点一点地都洗刷得干干净净。
正在这时候,水上工区的支部书记来到了他的船上。支部书记见王泉林没有上岸。就问:
“你怎么今天还是没有去看戏?”
王泉林指着二号轮的船身,他有意思地说:
“就是它不放我去。”
“想不想看?”支部书记好像故意问。
“当然想。”他肯定地回答说:“可是,你来看看我们这水上工区的聚光灯底下也是很好看的呢。”他继续说:“大家都在灯光里紧张地工作,岸上的广播器还奏着音乐,这比晚会并不差呀!”
今天晚上,大约是支部书记故意想吸引他到岸上去,便带着挑逗的口气说:“你知道吗?今天是上演‘四十年的愿望’呢。”
王泉林手里拿着的那个墩布,他一会儿放它到河水里去洗濯;一会儿又弄干它擦洗船头上的甲板,他好像对支部书记这番意思根本无动于衷。他若有所思地说:“武汉人民对于这汉水铁桥也至少抱有几十年的愿望了。”
一九五四年的春天,正是汉水桥水下基础工程最紧张的日子。王泉林的妻子这时候从上海回到武汉来看他。她先到了武昌他们原来住过的地方,托便人给她的丈夫带了一个口信,说她已经到了。
过了两天,他的妻子仍旧不见他渡江来看她。她忍不住了,带着孩子,来到了汉水桥的工地。
二号轮刚刚结束了一个工作,而新的工作暂时还没有开始,别人给他说他的妻子来了,他就跑上岸来接她,他什么话也顾不得说,就张开双手去抱自己的儿子。
“你是不是不要我了。”他的妻子带着嫉妒的心情埋怨说:“我看你只要你的孩子就可以了。”
王泉林微笑着说:“怎么能不要你呢。要你,也要我们的孩子,全都要。”
“你的心肠太硬了。我已经来了两天,你为什么不能来看一看我。”
“我实在没有时间。你在我这里住上两天,你就知道我是真的忙还是假的忙。”
他在头舱里的铺位上安置了他的家庭。当他的妻子在这里仅仅住上几天以后,她就完全相信她丈夫所说的话是完全真实的了。
因为看他没有时间喝水,她就常常帮他把茶倒好,弄得不凉不热,放在他的舵盘的跟前。有时在黄昏或者黎明,天气凉了,他连衣裳也来不及穿。这时候,他的妻子就把他的衣裳拿来披在他的身上。有一次,他生了病,真是难得算上了一次岸,到了保健站。医生决定给他打针,护士把药准备好,正巧听说二号轮马上要去送工地上的人过五号桥墩到汉阳去。他知道后,立即动身要走,护士说:“药已经准备好了,打了针再走吧。”
“不行。回来再打吧,反正药坏不了。”他一面说,一面便穿好上衣往外走。
护士同志露出一种无可奈何的表情。她叹了一口气,说:“对你这个人真没有办法,你怎么一句话也不肯听。”
一直到了第二天,王泉林才被同志们撵回保健站。
我知道这一切事情就是发生在我身旁的这位年青的轮长的身上,他的为浓眉罩盖着的两只微微凹进去的眼睛,现在正集中地正视着前面,虽然是眉毛之间因为工作紧张而常常显现的两道皱纹现在已经消失,但从他的眼睛里面仍然随时可以看到发射出来的那种坚强的不平常的光芒。这时候,我站在二号轮的过道上,滔滔的长江的浪花前起后涌地溅到甲板上来。在我们的右面,那为武汉长江大桥建设者们新建的三层楼的红砖宿舍,把古老的汉阳装扮得多么年青和漂亮;在船的左前方,著名的黄鹤楼矗立在长江的身旁,在离它不远的地方,可以看到趸船上的高耸的钻机,正为未来的长江大桥第七号桥墩探测水底资料。我知道虽然是伟大的建设刚刚开始,但长江大桥的建设者们的心情和这波澜壮阔的江面一样,已经沸腾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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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小兴安岭林区的机械化作业
东北小兴安岭林区逐步采用机械化、电气化作业,从伐木、集材、搬运到造材和归楞,这一系列的生产过程都是用机械和电力操作的。由于机械效率高,用人少,不仅使木材的消耗减少,出材合乎规格,伐木成本相对减低,而且改变了多年来森林工业的季节性、突击性生产,而走向常年作业。摄影:林业部李福铸 新华社谭志强
绞盘机集材的效率,比用牲畜集材的效率提高七倍多。
用架杆式归楞机进行归楞作业,消灭了林业工人繁重的体力劳动。
小兴安岭林区的伊春制材厂。
森林铁路是林区的大动脉。一批批的木材正由机车集中,准备转运。
在小兴安岭林区有数百台拖拉机担负着运材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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