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3年5月17日人民日报 第6版

第6版()
专栏:

一个英雄的僚机飞行员
海天 梁南
志愿军空军某部僚机飞行员杨振玉的胸前,挂着一枚耀眼的“二级自由独立勋章”。这是他在打击侵朝美军空中强盗的战斗中,立过特等功的标志,是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给予他的光荣的奖励。这位“中国人民志愿军空军二级战斗英雄”,屡次在紧急的情况下,奋不顾身地援助战友,并且在援救战友时,给敌人以致命的打击,先后击落F八十六型敌机三架,击伤F八十六型敌机一架。
杨振玉是孙景华大队长的僚机飞行员。一个具有集体英雄主义教养的志愿军空军战士,他清楚地知道:在空战中,为了保证战斗的胜利,作为不可分离的一个战斗单位——长机和僚机,他们作战的动作要像一个人一样,他们的胜利是共同的,他们的荣誉是共同的。杨振玉时常这样想:我的责任就是在保护领队长机的前提下,协力打击敌人,我不仅应当是一个空中战斗员,而且应该是一个空中警卫员,只有这样,才能保证自己的领队长机全神贯注地指挥作战,毫无顾虑地打击敌人。在一次党的小组会上,他严肃地说:“党把我放在僚机的岗位上,就是叫我在战友安全进攻的时候,不使战友受到威胁;在战友受到威胁的时候,保证战友的安全。那怕用生命来完成这个责任,我都愿意。”
在激烈的空战中,杨振玉一直忠实而勇敢地履行着一个好僚机的职责。有一次,孙大队长率领着他的大队出发迎击敌人,一群美国空中强盗正在向朝鲜的和平村庄进行野蛮的轰炸,地面上冒起一片片浓烟烈焰,这时,被复仇的意志激动着的我们的空军战士们,立即加大速度冲向敌群。平时对朝鲜人民是那样凶恶的美国空中强盗,看到人民空军整齐的编队迎面扑来,却掉头就跑。我们那能叫这群杀人的刽子手白白溜掉。全队飞机跟踪追了上去。对于敌人的高度的仇恨,使孙大队长在追击敌人中没有及时注意飞机距离地面的高度。复仇的情绪虽然也使杨振玉紧张起来,但他并没有忘记自己更重要的职责,密切地注意着长机的动作,所以他能及时发现大队长的飞机有撞地面的危险,立即提醒他:“注意高度!”孙大队长一看,可不是,离地面很近了,于是就很快飞平,继续向敌机追去。当孙大队长追上了那批敌机,猛烈地向敌机展开攻击时,杨振玉突然发现后侧方一千公尺左右,有四架敌机绕到孙大队长背后。这对于正在向敌机攻击的长机是一个威胁,杨振玉马上掉转头来,飞快地冲到敌人机群前面,把四架敌机驱逐掉了,保卫了领队长机安全指挥和放手攻击,仅仅这一次战斗,整个大队一共击落和击伤敌机八架。
又是一个大好晴天。孙大队长带着部队向战区挺进。正在大家十分机警地搜索敌机时,副大队长汪永楼发现了八架F八十六型的敌机。“今天可有了惩罚美国空中强盗的机会了!”大家的精神格外振奋起来,注意力都集中到前面的目标上。杨振玉的眼睛也狠狠地监视着被发现的敌机,准备跟长机一起投入攻击。这时,一个好僚机惯有的警觉性提醒了他:“当你攻击的时候,应该看看后面有没有敌机。”他压着坡度回头一看,果然有两架敌机已经偷偷摸摸地从后下方爬高起来,咬住偏左后侧方我们的一对双机组,而且,相隔只有二百公尺了,情况是很紧急的。要从前面掉过头来,转一百八十度的大弯来援助后面的战友,对杨振玉是很危险的;因为转弯速度小,机身暴露给敌人的面积大,很容易被敌人击中。但是,这时如果稍一怠慢,不仅自己的战友会遭受敌机的偷袭,连整个部队也会直接受到威胁。勇敢机警的杨振玉,不仅是大队长的好僚机,而且也是全体战友的好伙伴。他一面报告长机:“后面有敌机!我去援助!”一面用尽全力拉了个非常猛烈的左上升转弯,火急地冲向敌机。他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来响应党的号召:“在空战中援助一个战友,比打下一架敌机更重要!”孙大队长听到杨振玉的报告后,也毫不犹豫地放弃了转瞬就可攻击的目标,掩护着杨振玉向敌人反击。正在向我们一对双机组攻击的敌人,料不到杨振玉会跟它打对头,吓得惊慌失措,没等杨振玉开炮,这个怕死鬼就做错了动作,进入“螺旋”,栽到深谷里去了。这架敌机的僚机见势不好,企图加大速度逃命,杨振玉紧紧地咬住了它,一等套进瞄准镜,一按炮钮,这架刚才还横冲直撞的敌机拖着一股浓烟,一头钻到海里去了。
英雄僚机飞行员杨振玉奋不顾身地援助战友的英雄事迹,在志愿军空军部队里传颂着。人人都称赞他这种共产党员的高贵品质,服从整体利益的集体英雄主义精神。许多僚机飞行员纷纷表示要学习他的榜样,积极、勇敢、机智地掩护长机,密切协同地去打击美国空中强盗。(附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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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青年之鹰
金凤
一九五三年四月的一天晚上,中国人民志愿军空军某部驻地的一间房子里,一个被俘的美国驾驶员垂头丧气地坐在那里。这个双手沾满了朝鲜人民鲜血的空中强盗,今天出乎他意外地做了俘虏。
一个中国人民志愿军空军年青的飞行员走了进来,他体格健壮,容光焕发,穿着飞行衣,显得一身精神。他目不转睛地把这个美国驾驶员打量了一番。
美国驾驶员不安地转过脸去,低下头来。也许是他受不了那正义谴责的目光。也许是他更没有想到他做了这样年青的志愿军飞行员的手下败将。
这个青年飞行员就是韩德彩,今年才二十岁。参加战斗刚一年,他已经打下五架敌机了。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政府颁发的二级战士荣誉勋章,在他胸前发射着灿烂的光芒。他的青春也焕发着战斗的胜利的光彩。
一九五二年初,贫农的儿子、青年团员韩德彩带着保卫祖国,为朝鲜人民复仇,严惩美国空中强盗的决心,驾着祖国人民捐献的飞机到了朝鲜前线。
艰苦的战斗生活考验着他。在这里,夜里三点钟就得起床,迎着星星,顶着月亮,汽车直向机场开去。这时他常想,自己的小弟弟该早已睡熟了,母亲劳累了一天也该休息了,祖国的夜是平安的,祖国人民的梦是甜蜜的,正是为了这些,他才远离祖国在朝鲜的天空紧张地战斗着。他经常这样想着,愉快地爬进座舱;随即凝神一志,等待着战斗起飞的信号。
为了不辜负祖国人民的希望,更好地掌握飞行技术,更狠地打击美国空中强盗,他顽强地锻炼着。他和长机驾驶员一起,在走路时,滑冰时,打球时,几乎在一切可能的场合下,都在捉摸着长机动作的特点,学习着如何更好地配合长机作战。于是,渐渐地他和长机的战斗动作变得好像一个人一样了。到了空中,只要长机的翅膀摇一摇,他就知道自己应做什么动作,常常不等长机喊“向左转”,他就加大油门,把方向盘拨向左面了。
一次,他遇到了敌机,他全力地去打击它,但是没有战果。他急躁,他烦恼,而且晚间也不能安然入睡;他甚至怀疑作为一个僚机是不是就不能打下敌人。这时党再一次教育他:作为一个僚机飞行员,不应该只想自己如何单独作战击落敌机,而是应该很好地掩护长机,共同打下敌人。党教育他:打下敌机固然重要,但在战斗中援救一个战友,比打落敌机更重要。他又想起了著名的苏联英雄阔日杜布的光荣道路,阔日杜布也是在僚机的岗位上开始胜利的纪录的。于是,他向党立下誓言:“要当一个好僚机,保证掩护好长机,和长机一起打击敌人。”
终于他实现了对党的誓言,在他的僚机岗位上开始了战斗胜利的纪录了。
那一次空战,敌机八架,我们四架。敌机八架分两批袭来。我们的长机发现了第一批的四架敌机,带队直冲下去。敌人的另外四架却从后面悄悄绕过来想偷袭我们。韩德彩回头一望,识破了敌人的诡计。他为了掩护长机继续攻击,就马上勇敢地冲了上去,迎击四架敌机。敌人看到我方飞机来势甚猛,一时慌了手脚,立刻丧失了正常判断情况掌握情况的能力,只想逃命。我们的年轻的鹰,勇敢地向敌机追去。近了,近了,连敌机驾驶员的头都看见了,韩德彩猛力射出一串子弹,正中这架F八○型敌机,只见敌机摇摇晃晃地坠了下去。韩德彩正准备向其余三架逃跑的敌机攻击,这时他一抬头,只见在他的左前方有我们的一架飞机在追着两架敌机,而在他后面又被一架敌机咬上了,韩德彩马上想起党曾教导他:“在战斗中援救一个战友,比打落敌机更重要”。他随即拨转机头,放弃了原来有利的攻击敌人的位置,转到掩护战友的困难的位置上来。这是极易受到敌机攻击的,但他为了掩护战友就甘冒自己的危险了。这样友机受到攻击的威胁终于解除了,可就在同时,他觉得机身一震,敌人的子弹落到他的飞机上了,他赶忙作了一个上升侧滑,一检查操纵系统并没有受损失。而在他上升的时候,在他后面攻击的敌机一下就冲到他前面去了,这正造成韩德彩攻击的机会。敌机一看后面被咬住了,用了九十度的俯冲角度往下滑去,下面就是海洋。韩德彩心想:“你如果再钻下去就吃海水了,倒更省我的事。你的飞机要拉上来,我就打你。”敌机下降到二千公尺高度时果然走头无路又慢慢拉了上来,韩德彩压个左坡度向左转,瞄准敌机猛按炮钮,敌机中弹爆炸,栽到海里去了。
韩德彩首次空战击落双机的消息传到祖国,他收到祖国人民很多慰劳信和祝贺信,这又给他很大鼓励。锦州一个工人的信上说:“告诉我,你需要什么东西好给你寄去。”韩德彩给他回信道:“谢谢你,亲爱的同志,我不需要什么,我只需要用新的胜利来回答你。”
果然,在今年的空战中,他接连打下三架F八六型敌机,创造了新的更大的胜利回答了锦州的那位工人,回答了祖国人民。
又有一次,是在四月间,那一天他们担任巡逻任务,油量快干,他和长机都准备着陆的时候,狡猾的敌人竟乘机偷袭来了。韩德彩一见,刚喊他的长机:“快拉上来”,但是敌人已经开始攻击。韩德彩一见长机遭受攻击,又气又急,两眼冒火,马上加大油门冲了上去,当敌人还想进行第二次攻击的时候,韩德彩一阵密集的炮火像阵雨一样落在敌机身上,地面高射炮火也发射了,构成一片火网包围了敌机,敌机起火了,敌机驾驶员跳伞以后也被我们生俘了。
今年三月,韩德彩已经光荣入党。他以四月战斗的那次胜利来作为他入党后的第一次献礼。在党的旗帜下,在胜利的道路上他将继续前进!(附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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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他在战斗中成长
沈如峰
昨天还是没有作战经验的新战士,今天就变成了智勇双全的战斗英雄,应该算是一种奇迹;但是在朝鲜战场上,这却是在战斗的日日夜夜中经常发生的事。归国参加“五一”节观礼的志愿军代表马新年,在去年上甘岭第一次战火考验中表现的英雄气概就是一个例子。
十月三十一日黄昏,天气阴沉,乌云混着硝烟压在山头上,一阵紧似一阵的炮火的反光,划破黑暗的夜空。双方反复争夺了半个月的上甘岭战斗进入更加紧张、更加激烈的阶段。马新年日夜盼望的时刻终于随着这个黄昏到来了:他所在的这个连队接到了增援上甘岭五九七点九高地的命令。战士们一个紧跟一个,怀着激动的心情,向着火光闪闪的战线行进。在他们所经过的山道的两旁,在山谷的深处,我军的重炮张着巨口,怒视着敌方,高射炮伸长脖子,探望着天空,战车成群地集结着,等待冲击的命令。朝鲜人民组成的强大的运输队伍,争先恐后地向前沿阵地运送着粮食和弹药。这幅构成我军强大威力和朝鲜人民热烈支援的图画,更加鼓舞了战士们的胜利信心。马新年看到这种情景,感到满心眼的愉快和兴奋,脚步也变得分外轻松和有力了。
进入坑道以后,全连一边休息待命,一边听着连长战斗前的动员。马新年觉得连长的每句话都是那么动听,尤其是下面几句,他仿佛觉得主要是对他说的:“现在,考验我们的时候就要到了。我们要坚决守住阵地,发扬英勇顽强的战斗作风,大量歼灭敌人,那里紧急就主动地去支援那里,要注意和炮兵的协同动作。”
十一月一日下午,炮声震撼着山峦,雨不停地下着。营长来到坑道中传达了战况,宣布了要立刻组织力量支援前沿一号三号和七号阵地的命令。全体战士几乎同时捏紧拳头,高声喊着:“我去!”营长高兴地说:“大家的决心很好,但是这次只要去十五个人。”马新年担心自己不能选上,紧张得出了一身大汗。幸运的是他终于被编入这支支援前沿阵地的队伍里了。当他听到营长喊叫他的名字,本来已经松了一口气,但当他站到十五个人的行列里的时候,又有些紧张起来。他觉得自己入朝以来虽然在练兵中得到了五次佩挂红星的奖励,在修筑工事中,也立了三等功,但是这次是和凶恶的敌人战斗,他还没有一点作战经验呀!完得成上级分配给的重大任务吗?他又想起自己的家乡阜阳,想起那土地改革中分来的八亩土地,想起了家里不愁吃,不愁穿,一天好似一天的生活,想起了永远免除了水灾的淮河两岸,想起了三月间欢送自己参加志愿军的乡亲们,想起了临走时母亲的叮咛、妻子的嘱托。想起时时教导他的班长,现在就站在队伍的前面;想起处处都帮助他的战友,现在就站在他的周围。他想着,想着,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他仿佛觉得上级要是命令他一个人去守住五九七点九高地,他也一定能够完成任务一样。他掏出立功证交给了营长,宣誓般地说:“我坚决守住阵地,完成任务。假如牺牲了,请把立功证寄给我的母亲!”接着他就随着班长走出了坑道。刚到山头上,正遇上敌人的一个多排的兵力,向友邻阵地冲了上来,他奋不顾身地投入战斗,敌人在这一天的最后一次进攻被打退了。马新年炸死了两个敌人。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敌人在自己面前倒了下去。这时他的衣服已经完全被雨淋透,但他兴奋得好像并没有觉得一样。
第二天拂晓,呼啸着的寒风,刮走了漫天的乌云。晨星露出了微弱的光芒。敌人开始打炮了。和他守在一个阵地上的张玉霖被弹片打中头部,负了重伤。马新年看着战友的鲜血直流,心如刀割,他马上用急救包给战友包扎。他对张玉霖说:“你负了重伤,应该下去,请你告诉连长,只要我活着,就要坚守住阵地!请连长和全体同志们放心吧!”张玉霖刚刚下去,有六、七十个敌人借着烟幕弹的掩护,向马新年的坑道冲来。枪弹在他四周呼啸着。他内心燃烧着为战友复仇的愤怒火焰,挺起身来,猛的使劲向敌群中丢了一个爆破筒,轰的一声,炸得敌人倒下了一大片,没有死的也吓得丢了枪,抱着头,回头就逃。但是这时又有三、四十个敌人从右前方冲了上来,马新年赶紧拔掉了手雷的保险针,伏在工事里,待敌人接近到十多公尺时,他把手雷掷了出去,接着又连掷了几个手榴弹,炸死了十来个敌人。这时,各个工事里的战友叫喊着“打得好!”一齐向敌人开火,敌人的冲锋被打退了。
过了一会,敌人的第三次进攻又开始了。炮火把山头打得尘土飞扬,硝烟弥漫。狡猾的敌人,这时借着猛烈炮火的掩护,开始集中力量攻击三号主峰阵地。连长说过的话:“那里紧急就主动地去支援那里!”仿佛又在他的耳朵里回响。于是他立刻跳出工事,背着冲锋枪,抱着爆破筒和手雷,从侧面冲了上去,在一块大石头的旁边卧倒了。这时,他看到前面还有二十多个鬼子伏在地上,等待着冲上去的机会。他对准敌群扔出一个手雷,只听得轰的
一声,一条鬼子的胳膊炸到了他的身上。这时一颗炮弹正打在石头上,飞迸起来的石块,猛击着他的胸膛,他一时耳朵里被震得流出了鲜血。紧接着又一阵炮火把他重新唤醒。这时,从三号阵地上打出来的猛烈的火力,已经击退了敌人左右两路的攻击,可是中间一路的敌人,又借着炮火的掩护,冲了上来。马新年看着快要接近主峰阵地的敌人,登时忘记了伤口的疼痛,从地上一跃而起,向前跑了几步,从侧面向敌人猛掷了一个手雷,敌群中立刻腾起一阵爆炸的硝烟,三号阵地上这时高呼着“大家出击,冲啊!”马新年端着冲锋枪,单身从侧面向着溃败的敌人冲去,一连串的扫射,又打死打伤了十来个敌人。当天敌人的最后一次冲锋被打退了。马新年又回到了自己的阵地上。恰在这时,指挥所派人冒着炮火送来了祖国人民慰问团的纸烟和糖果。他抱着冲锋枪,靠着坑道,利用战斗的间隙休息一下,他含着一块糖,专心致志地尝着一直甜到心上的糖的滋味。他想起这几天的战斗中,总算是守住了自己的阵地,援助了友邻的阵地,打退了敌人多次的冲锋;他觉得自己没有辜负祖国人民的希望。但他马上又提醒自己:必须守住阵地,直到战斗的最后胜利;必须加倍地打击敌人,才能无愧于祖国人民的深情厚谊。
第四天,敌人改变了战术,集中更大的兵力,向主峰右侧的二号和八号阵地反复迂回冲锋,企图切断我军的后路。马新年被调到二号和八号阵地上,升任班长,并担任营指挥所的炮兵观察员。他带领战士们加修工事,准备迎接敌人更大的进攻。四日上午,敌人打了一个钟头的炮火以后,以为我们所有的工事都被它打毁了,接着,三个多连的敌人,就向二号和八号阵地上蜂拥而上。马新年看见敌人队形密集,正是用炮火杀伤的好机会,就立刻向营指挥所联络,要求炮火支援;并且等敌人刚一进到射程以内,就把手一摆,所有的机枪和冲锋枪一齐开火,打得敌人回头就逃。这时从后面大山的丛林中,山谷中,远处,近处,连珠般的大炮怒吼了,成排成排的炮弹在溃逃的敌群中爆响,成排成排的敌人也就在这爆响声中倒了下去。三个多连的敌人就这样被大部歼灭了。在打退敌人的冲锋中,马新年肩上又负了伤,大家劝他下去休息,他严肃地拒绝了,说:“这不是我下去的时候。”当天下午,又击退了敌人五次冲锋。
马新年和他的战友们在阵地上坚守了五天四夜,直到兄弟部队前来换防,才胜利地回到了坑道。在这五天四夜的战斗中,马新年自己在战友的配合下,打退了敌人十七次冲锋,打死打伤敌人八十多名。由于他作战机动灵活,主动支援友邻,并和炮兵密切配合,杀伤了大量敌人。在战斗结束后,被评记特等功一次。中国人民志愿军政治部并授予“二级战斗英雄”的光荣称号。经过上甘岭战斗的锻炼,马新年已成长为一个智勇兼备的优秀的战斗员了。(附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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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谁是美国战俘的迫害者
黄钢
不久前,我在朝鲜碧潼战俘营看见了美国战俘,他们多半在自己的日记本上画上月份表,预计着回国的日期,并早已计划好:回国的第一天,先和哪一个亲爱的人儿见面,怎样去布置全家团聚后的第一次野餐……。现在,当美国病伤战俘带着感激的心情和对和平的希望离开朝鲜,被美国军部用飞机从东京秘密地运返美国,并受到变相囚禁的时候,这些一再被克拉克称呼的“美国孩子”们,方才发现自己的一切计划都是一种梦想。
这就是为什么人们在庆幸朝中被俘病伤人员陆续回国,恢复了他们自由幸福生活的同时,又不得不以严肃的心情,去注视美国战俘归国后的命运的缘故。
现在,来自美方的全部材料都已表明了:虐待迫害美军战俘的,不是别人,正是美国国防部,正是华盛顿五角大楼的高级官员,正是美联邦调查局的“远东调查官员”,以及“其它有关的军事部门”;正是他们,而且只有他们,蹂躏了美国战俘的人权,剥夺了他们的自由。
美联社记者巴纳德,第一个直接透露了这种材料。他在东京的报道中说:某些遣返的美国战俘“还是没有获得自由。在某种意义说来,他们现在仍旧是‘俘虏’。”他们“被关在美国陆军医院里,禁止与外人接触。”原来,战俘们被遣返前,美国陆军当局就已经准备好:要以“大街上好看的东西”及其他等等“办法”,实行对于美国战俘的所谓“改造”计划,以便“使他们在政治上和心理上能恢复原来的美国方式”,也就是说,要战俘能在一切方面附和美国政府的看法。为了有助于这一点,他们煞费苦心地布置了“一群美国妇女”到汶山,说是要先用妇女来与这些“美国孩子”们见面。可是,在实行上述计划过程中,“妇女们”与所谓“大街上好看的东西”也不能给予美国军部的特务统治以信心,因此,据巴纳德讲来:美国战俘们在运抵日本时,竟不能在“灯光灿烂的,或者说是富于诱惑力的东京市内”去“观光这个城市”——他们不可能得到离开美国陆军医院二十四小时的自由。这之后,美国战俘们就被人从东京用飞机在严格保密的情形下运返美国,而在那儿等待他们的,那就是美国陆军当局对他们继续进行的“严格的质询”,美国情报人员们对他们继续施行的“广泛的谈话”,以及美国国防部要给予他们的“特别的注意”——在专门装置的“特别设备下”,进行特别的所谓“心理上的矫正”。
这就是五角大楼“缜密研究”过的,宣称要给予美国战俘们的“豪华的待遇”!当忠实于自己记忆的战俘们要讲出对朝中方面人道的待遇之前,他们身份证上已被盖上了“不准会见记者”的印戳。
这就是美国高级陆军“精神病专家”所声言的:对于美国战俘返国后的“自然的对待”!当他们遣返归来,首先被美国特务机关臭名远扬的反间谍队所包围的时候,第一样要做的事情是“被要求在一种表格上签名,使他们对官方的保密措施负责”,就是说,要对进行细菌战的保密措施“负责”,绝不许说出美国军部在这方面的劣迹与罪行!这就是美国陆军军医处所主张的:美国战俘的家属们对战俘的归来“不要对他们有过分的款待”!因此,绝大多数是身心健全的美国战俘回国后,还要关进那费城的熔炉谷陆军“医院”,而不得马上与自己亲爱的家人朋友们见面。
这就是克拉克所预告过的,对于美国战俘们的“考验”。克拉克曾经公开地威胁道:如果有哪一个美国战俘敢依据自己正直的良心来向社会吐露朝鲜战争、个人遭遇的真象,以及和平的愿望,那么,就“可能毁坏他的名誉、他的家庭和他的前途。”
尽管美国官方对迫害这批朝中方面人道待遇的见证者的布置,是显得如此的“严密”,但他们的钱斯伯陆军准将,还是在华盛顿发出并不乐观的呼声。他预言道:“遣返的美国战俘中的大多数,将在心理上适应美国‘自由生活’时遭遇到一些困难”!钱斯伯是美国现任陆军军医署精神病与神经病医务处处长。他聊以解嘲地想模糊和减轻美国战俘对朝中方面宽待政策的深刻影响,他劝告美国的人们对他们战俘的看法,应当把他们看做“他们只是到附近药房去逛了一下而已”。
诚然,钱斯伯陆军准将悲观性的“预言”中,有着它正确的成分;这不是因为美国士兵之被俘“只是到附近药房去逛了一下”,而是因为朝鲜战场上两年多现实生活的教育,再加上遣返后立即遭到的剥夺了一切人权和自由,促使他们对于美国的“自由生活”的态度,采取一种与美国官员们大不相同的看法。这种看法,因为是基于千真万确的事实,因为是亲身经历和印证过的真理,所以,尽管美国的官员们感到十分头疼,也是势难“矫正”或挽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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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写给孙文芝妈妈的一封信孙文芝——慈爱的妈妈:
在四月五日人民日报的“抗美援朝专刊”上,我读了你为了捐款给朝鲜孤儿写给中国人民抗美援朝总会郭沫若主席的信。你为了拯救朝鲜孩子的生命,把你和你的丈夫在长期从事教育工作中,省吃俭用积累起来的一千二百万元捐献出来。这种崇高的母爱,温暖了每个朝鲜人民,每个朝鲜母亲和孩子的心,也深深地感动了我和每个为和平,为朝鲜的孩子而斗争的战士们。
妈妈,我现在是志愿军的一个青年战士,但是我的童年却是在灾难深重的日子里度过的。我不满三岁就死了母亲;十三岁那年,日本鬼子又杀死了我的父亲。我们一家只剩下我这一棵幼苗,日子该是多么阴暗凄惨啊!当时,同情我家悲惨遭遇的人,把我收养在一所后方的儿童保育院里,在那里,我和将近五百个和我遭到同样命运的小伙伴们度过了漫长的岁月。祖国解放的炮声,给我们带来了新的希望,中国孩子们的真正幸福的生活开始了。可是,比我童年更悲惨的遭遇,从一九五○年六月二十五日起,又降临在朝鲜孩子们的身上。美帝国主义不惜以任何政治上和道德上的代价,把大量炮弹、炸弹、凝固汽油弹倾泻在朝鲜的和平土地上,造成了人类历史上的空前大浩劫。
一九五○年十月,我就和我的同志们跨过了鸭绿江,战斗在朝鲜不屈的土地上。我们从鸭绿江边,一直把敌人追击到汉江南岸,后来又在东线、中线和西线,前沿和后方,到处穿插,反复奔走,汉江以北的朝鲜公路、铁道、大路、小径、高山和平地,城市和乡村,我们差不多全走遍了。在这里,我们没有看见过一个完整的城镇和乡村。山岭上的许多松树都被美国的凝固汽油弹烧枯了;在公路上,你到处都可以碰到一个接一个的弹坑。就在这块被美帝国主义蹂躏了的土地上,不知道多少父母失去了孩子,多少孩子失去了母亲,多少家庭被敌人毁灭了啊!亲爱的妈妈,你听说过乳儿伏在鲜血直流的母亲尸体上,哭叫着要吃奶的故事吗?你听说过母亲背着一个没了脑袋的孩子,从被敌机轰炸后的浓烟大火中逃出来的惨景吗?这些都发生在我们的邻邦朝鲜,都已记录在美国战犯屠杀人类的账单上了。
任凭敌人如何残暴和凶恶,英勇的朝鲜人民的脸上,从来没有流露过一点屈服和沮丧,他们在为祖国、为孩子坚持战斗着。那些被毁灭了家、被夺去了亲人的孩子,不但朝鲜人民政府在尽量收容抚养着他们,就是朝鲜的普通人民也在收容和抚养着他们。二十五岁的青年妇女崔贵女,是个光荣的劳动党员,住在江原道平康郡玉洞里。她的丈夫参军时对她说:“到最后胜利时再见吧。你现在还没有孩子的连累,应该比别人做更多的活,这样才不愧是一个人民军战士的妻子,不愧是一个劳动党的党员。”她的确没有辜负她丈夫的期望。在爱国增产中,在支援前线中,在执行党和政府的一切任务中,她都起了积极带头的作用。当她听到孤儿的哭泣,就唤起了她崇高的母爱,使她感到一种不能推脱的责任,于是她下定决心抚育这些没有爹娘的孩子。现在她已收养了八个朝鲜孤儿,孩子都长得又白又胖,其中四个已到入学年龄,送到人民学校去念书了。孩子一下学回来就叫:“妈妈我回来了。”“妈妈,我要吃饭。”崔贵女就把自己亲手做的饭给他们吃,把自己亲手做的衣服给他们穿。每当她看到孩子们天真活泼地唱着“金日成将军之歌”去上学或做游戏的时候,她就感到无限的慰籍和荣誉。亲爱的妈妈,在和平的环境里,一个吃穿不愁的青年妇女,要抚养八个孩子恐怕就够吃力了吧,可是,在战时的朝鲜,一颗粮,一根线,都需要崔贵女自己冒着敌机的威胁,用劳动去换取呀!可是一切困难都被崔贵女坚强不屈的斗争克服了。就在她的影响之下,这个村里十二个妇女已经收养了三十二个这样的孤儿了。
亲爱的妈妈,我再说说你所关心的朝鲜的孩子们吧。他们也真使人觉得可爱!冬天,大地一片积雪,到处冻得硬绑绑地。志愿军运输部队,为了保证物资的及时供应,照常开驶着汽车在雪道上飞驶。这引起了沿途孩子们的极大注意。于是他们仿照汽车的样子,做成了许多滑雪车,在房后的山坡小道上,学着志愿军司机开车的姿势,一个接一个地向下溜滑。他们既不怕寒冷,也不顾危险,一次又一次地练习得那样认真。显然,志愿军的英雄行为深深打动了他们小小的心灵,他们在决心学习志愿军哩!
在我们驻地周围的一群孩子,同样惹人喜爱。常常看到他们用高粱稷做成一架美国“B—二九”飞机的模型,由一个较大的孩子支在上空,作出反复俯冲轰炸的样子,其余的孩子就散布在四周,用石头子向敌机投掷,口里还发出“通,通,通……”的高射炮声。当他们把敌机打得完全粉碎时,就发出一片欢笑声。常常我们也看得津津有味,同他们一起欢笑起来,这时孩子们就围拢在我们的身边,你一嘴我一舌地嚷着:“吉温滚,高杀炮,朝斯米达!”(志愿军,高射炮,顶呱呱!)“米国皮亨机,马尼楚可,操哇!”(把美国飞机多打下来几架才好呢!)……
亲爱的妈妈,这些孩子不是与你和祖国母亲们跟前的孩子们一样的天真烂漫,一样的爱憎分明吗?但是祖国的孩子,能够穿着花衣裳,吃着小人糖,抱着洋娃娃在愉快地玩着,而同样可爱的朝鲜的孩子,却在继续受着战争的严重的威胁。美国的飞机和大炮已经夺去了不少孩子的父母和孩子自己的生命,现在还在继续制造着同样的暴行。因此,我想热爱和平、热爱孩子的祖国的母亲们,是应该把更多的伟大的母爱的光辉,照射到朝鲜的土地上,来温暖这些英雄父母留下来的孤苦伶仃的生命的小心灵。妈妈,我们要坚决为保卫祖国母亲和孩子们的安全和幸福而战斗到底,我们要坚决为拯救朝鲜母亲和孩子们摆脱战争灾难而战斗到底!
中国人民志愿军战士 胡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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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常香玉到了朝鲜
康凌
三月底,传来了好消息:“祖国人民又派慰问团来了!”“爱国艺人常香玉也来了!”同志们在战斗的前线听到了这个消息,再一次感到祖国是多么温暖啊!
四月四日,祖国人民赴朝慰问文艺工作团第五团,在欢迎大会上和朝鲜前线的志愿军后勤部队的同志们见了面。在雷动的掌声和欢呼声中,在彩色纸片的飞舞中,同志们像办喜事一样,把慰问团的同志们迎到了石洞里。
“向亲人献花!”我们的文工团员向慰问团的代表们献上了一束束的鲜花。这是开放在战斗的朝鲜土地上的胜利之花,今天送到了亲人的手里。
“我们一定把鲜花带回去给毛主席!”在毛主席像前,慰问团的钟纪明团长、常香玉副团长和慰问团的代表们,高举着鲜花,向同志们热情地回答。
当天晚上,常香玉就为同志们演出了香玉剧社捐献飞机义演中最精彩的节目——著名豫剧“花木兰”。同志们很少看过豫剧,但是对于花木兰爱国事迹和英雄气概,都非常熟悉;对于常香玉的激昂婉转的声调和明快细致的动作,也觉得十分亲切。同志们尽情地欣赏着祖国优秀艺人的表演,当返回到驻地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
常香玉在来朝鲜的沿途中,曾和英雄的志愿军司机们举行了联欢,给兵站的同志们演出。“来得及就化装,来不及就清唱。”这样,常香玉把祖国的声音一路带到了朝鲜前线的志愿军后勤部队里。
常香玉早就要来朝鲜前线慰问志愿军了。她参加维也纳世界人民和平大会归来后,正赶上祖国人民要派遣文艺工作者来前线慰问,常香玉的愿望终于实现了。这次她还是带着病和慰问团同志们一起赶到朝鲜来的。她说:“我们觉得应该多为抗美援朝出些力,应该到前线来看看同志们,给同志们演唱。我是个演员,我为祖国能做的就是演唱,到前线来就是给同志们演唱的,不唱我放不下心去。”
当别人谈起她和香玉剧社的同志们捐献一架战斗机的贡献时,她却谦逊地说:“前方同志拼了命,流了血,保卫了我们的幸福生活;而我们为了抗美援朝只捐献一架飞机,这能算得什么呢!”她谈起去年志愿军归国代表团李雪三团长曾代表志愿军赠给他们一面锦旗,使他们感到无上的光荣。
“学习志愿军的爱国主义和国际主义精神!”已成了香玉剧社的工作信条了。这次来朝鲜慰问之前,香玉剧社全体同志又提出了保证:“一个人演两个人的角色,一个人办三个人的事。”这样,这次到前线来的四十几个同志就担任了剧社一百三十个人的工作。在他们分组演出时,一个演员演主角,也演配角;演正兵,也演反兵;干前场活,也在后台打水,叠箱。小演员刘凤琴,今年才十三岁,她在“花木兰”剧中,扮演花木兰的弟弟,演正兵,还演反兵,一个人演三个人的角色;下场就帮助后台工作;空下来还给同志们写慰问信呢!为了更好地慰问“最可爱的人”,他们夜间演出,白天还分组到各处去进行慰问,一个小同志时常演出五、六个节目,直到战士们要求他们休息时为止。这样,他们不分白天黑夜,不顾敌机骚扰,到了后勤部队的机关、现场、哨位和高射炮阵地,与后勤战线上的广大的战士们见了面。
给志愿军战士们演出,是常香玉感觉自己在二十多年演出中的最光荣的事,她还准备到前沿去,和更多的志愿军战士们见面。她热情地说:“我还打算到坑道里去!”
常香玉参加了介绍志愿军后勤工作的座谈会和后勤部队功臣座谈会。她计划把前方的英雄事迹编排成豫剧。当她离开后勤部队往前去的时候,她恳切地表示:“我们这次来是要把祖国人民的心意带给志愿军,把志愿军的决心带回去告诉祖国人民。我们保证:志愿军打到什么时候,我们就支援到什么时候!”
连日来,一封封决心书送到了祖国人民慰问团里,有一封决心书里这样写着:“听到你们的声音,就像是听到了祖国的声音。请转告祖国人民:我们决心抗美援朝到底,随时准备粉碎敌人的任何冒险进攻,来保卫祖国人民,保卫香玉剧社一个个十几岁的小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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