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年9月26日人民日报 第5版

第5版()
专栏:

  勇敢战斗的旗帜——刘梅村
从山东打到东北,从松花江边打到海南岛,在整个解放战争中,他和他的英雄部队一个营,俘虏了一万三千多敌人。
白刃
刘梅村现在是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四野战军一位教导员。从他参加革命,就一直是毛泽东的好战士。当一九四○年,日寇铁蹄踏遍冀鲁平原,为着反对日寇的奴役,在小清河边,他组织起抗日游击队,在敌伪碉堡林立、极端艰苦的环境下,坚持了两年的斗争!他们忍饥受寒,白天住在青纱帐中,吃着生谷米生瓜菜。黑夜进行游击活动。后来他被捕入狱,仍然不屈不挠。出狱后马上回到革命队伍,并在一九四四年参加中国共产党。第二年春天,他动员了一百八十个青年,领头参加了八路军主力部队。
从山东打到东北,从松花江边打到海南岛。他参加了四十多次的战斗。“保卫四平”、“解放长春”、“三下江南”、“四平攻坚战”、“解放鞍山辽阳”、“解放锦州”、“辽西会战”、“解放天津”、“粤桂边追歼战”、“解放海南岛”……所有这些重大战役,刘梅村和他的英雄部队,差不多都担任着主要的攻击任务。整个解放战争中,他这个营,俘虏了一万三千多敌人。
在血战中,他负伤八次,成为二等残废。但他没有住过一天医院。他为人民立了一特功、两大功和两小功。获得“战斗模范”、“模范指导员”和“战斗英雄”等光荣称号。
英雄的功绩是那样辉煌,英雄的故事是那样生动,而最能代表英雄的战斗,要算一九四七年夏季攻势中,残酷的四平攻坚战!

三连指导员刘梅村接受了任务以后,深深感到责任的重大。他很明白,打下四平,孤立长春的蒋匪,是扩大夏季攻势胜利中,很重要的一着。现在,兄弟纵队在西南角打开一个突破口,进城的部队遭受敌人顽强的抵抗。队伍展不开,三个纵队的兵力,全挤在城西面交通沟里。天空的敌机和城内的大炮,给密集部队很大的杀伤。如果不迅速解决战斗,敌人强大援军一赶到,战争的局面就会起很大的变化。
眼前,突破口的西南几百米,有个大地堡群伸出城外,一营的蒋匪守在那里,侧射的火力给进入突破口部队很大威胁。一连在上半夜攻击了三次,伤亡了七八十人没有拿下。
“三连是全师有名的‘顽强冲杀连’,虽然正副连长都负伤了,可是三连的光荣一定要保持,上级的任务一定要完成。”刘梅村想到这里,决心亲自去侦察一下地形。
对面不见人的黑夜里,刘梅村爬过一片开阔地,停在两棵小树后面,借着照明弹的亮光仔细观察:地堡群离这里五六十米远,后面有两间大房子,有条交通沟通到城里,外面没有铁丝网。
刘梅村爬回来,决定从敌人的侧后攻击。他估计一连在正面攻击了三次,敌人的兵力一定集中在正面。他看到侧后的工事薄弱,虽然是一片开阔地,只要采取偷袭战术,是可以成功的。
下两点,刘梅村带着一排,悄悄的爬上开阔地。天空上的照明弹一会亮一会灭,战士们爬一会歇一会。爬到两棵树后面,他指挥岳全忠去炸大门,命令三班插入交通沟,防止敌人从沟里逃进城。
岳全忠抱着炸药包走了。很快的,前面一道电光,一声霹雳!刘梅村带着队伍,一阵风似的冲进两间大房,迅速攻下当中的大母堡。
敌人慌乱的向外逃窜!一群敌人跑到交通沟里,被三班堵住缴了枪。七十多个地堡群全部占领。刘梅村看了一下表,正好过了十五分钟。清查一下人数,只有两个轻彩号。
拂晓前,刘梅村在电话机里,听见团部通令表扬,给一连集体记一大功,他面上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第二天清早,飞机在低空轮番轰炸,炸弹的爆裂和炮弹的响声,没有一分钟停止。原来的突破口没有扩大,大部队仍然挤在城边。纵队首长决心开辟新的突破口,强攻任务落在英雄连队的肩上。
攻击点选在昨夜占领的地堡群通城的地方。城墙一丈五尺高,城头城下都有地堡。八尺深宽的外壕里,构筑着暗堡和梅花桩,壕外围着铁丝网。
刘梅村不断考虑如何完成这艰巨的任务:“敌人三层火网,白天强攻没有重火器掩护,一定要很好的组织部队。”
下午三点钟,刘梅村摇动指挥旗,轻重机枪暴风雨般扫上城头,六○炮弹在地堡上冒烟。敌人三架飞机在低空盘旋,炸弹像下雨,城里的迫击炮弹和六○炮弹,冰雹般的落在城外。整个西南角弥漫了浓烟,火药呛的鼻子难受,第二梯队望不见第一梯队。
第一个爆炸手顺着壕沟穿过火海,突进铁丝网,炸掉城壕的外沟。第二个爆炸手乘着烟雾,炸毁外壕的里沟。第三个爆炸手,将城下的地堡炸毁!
刘梅村向突击班挥动红旗,七班的战士们像飞箭似的穿过交通沟。刘梅村随在七班后面,炮弹在身边爆炸,子弹在头上呼啸,刘梅村挥着红旗,后续部队接着冲上来。
七班冲到城下,把刺刀插在土墙上,一个个攀登上去。刘梅村把红旗插在城下,接着上去。敌人慌乱的后退了,刘梅村指挥部队向西猛扑,接连攻下十七个城头碉堡,俘虏了七十多个敌人。

黄昏时候,大雨不停的下,刘梅村又接到新的战斗任务:攻击气象台!三排留在城墙上和敌人对峙。刘梅村把一二排打剩下的人,编成一个排,准备天黑攻击!
气象台四层高楼,周围一百多个地堡群,是敌人强有力的火力点,它阻碍了城里部队的前进,也妨碍了城外另一个兄弟纵队的攻城。刘梅村的攻击点选在气象台东南角一个小青楼。
炸药全湿了,爆炸手王相亭拿着一把钳子,摸着黑路,爬到铁丝网下,剪了一个门,敌人还没有发觉。当他爬回来的时候,遇到了一个爆炸手,抱着团部才发下一包炸药,要去炸小青楼外面的地堡。王相亭告诉他剪开的地方,随即猛跑下来。
王相亭刚回来,听见前面轰的一声!他急忙抱着第二包炸药,冲过炸开的地堡和短墙,按在小青楼下拉了火!小青楼炸了一个大洞,刘梅村带领队伍冲进去,敌人大部分逃跑了,只捉到几个人。
刘梅村决定乘热打铁,亲自去侦察完气象台的地形,决定使用他的拿手好戏——偷袭!他带着四班,不管两旁地堡的敌人,悄悄地摸进刚才他侦察时剪开的铁丝网,迅速占领气象台外面的两间大房子。才回头过来肃清了来路两旁的地堡群。
后续部队上来了。刘梅村命令王相亭去下炸药。王相亭冒着敌人的手榴弹,穿到楼下,按下炸药拉了弦。
“轰”!突击班冲上去。在楼下转了一个大圈,找不到缺口,被楼上扔下成排的炸弹,伤亡了一大半,其余的急忙退回来。
“糟糕!十斤炸药太少了,炸不动洋灰墙!”刘梅村想:“天快亮了,如果今夜不拿下,天一明敌人就会出击,这两间房子顶不住几个六○炮弹!”
营部的通讯员传来命令,叫他们固守到明天晚上再攻击,刘梅村叫他报告营首长,决心天明以前拿下,要求营部给一包炸药和一些机枪子弹。
一包廿斤的炸药和七十发子弹送来了。刘梅村叫王相亭选砖墙的地方炸。王相亭在机枪掩护下,重新冲进去!不一会,一声天崩地裂!刘梅村带着部队,钻进楼下,俘虏了一百卅多个敌人。

第四天下午,焦急等待着的任务下来了!团首长要刘梅村坚决拿下前面的大红楼。
刘梅村知道大红楼是道西最后一个大据点,不肃清,就不能向道东进攻,他还知道红楼的工事很坚固,里面有不少敌人。却不知道这是敌人七十一军军部,里面住着七十一军的特务团。
攻击开始了,爆炸手冒着敌人暴风雨般的炮火,进行了三次连续爆破,铁丝网和地堡摧毁了!红楼炸了一个大洞。王相亭带着突击班冲到楼下,刺死一个堵在缺口的敌人。刘梅村拾起敌人的冲锋枪,“突突”一阵子,把后面的敌人打跑了!
刘梅村带着一班人冲进去,敌人机枪疯狂扫过来,战士们爬在走廊上,寸步不能前进。敌人反冲锋一次接着一次,像海潮一样,退了又来。手榴弹像飞蝗落在周围爆炸。战士们的脸,被火药熏的焦黑,一个班大部伤亡了,增援进来的一个班,也倒下好几个。
“同志们,我们只能前进一尺,决不能后退一寸呀!”刘梅村张着嗓子喊着,他投了七八十个手榴弹,打热了四支步枪。腰部中了一粒子弹。但他一声不响继续的在指挥部队。
正在紧急关头,连络道路被敌人火力切断了。手榴弹运不上来。敌人进行了十几次的反冲锋全被打垮!弹药快打光了!战士们活着能打枪的,只剩下七、八个人。
“必须另外开辟道路!”刘梅村下了决心以后,立刻喊两个通讯员回去。通讯员冒着生死,抗来两包炸药。
黎玉全抱着炸药,炸倒了一垛墙。他的脚被一支铁钉子戳透,他拔出铁钉,又去炸第二垛墙。
炸药响了,木墙着了火,汽油库烧着了。楼上飞来一阵手榴弹,在刘梅村身边炸开,身上中了几十块碎片,他失掉了知觉。
天黑了。红楼冒着熊熊的烈火。能爬动的战士,挣扎的爬出来。副排长刘振英忍着伤疼,使劲将刘梅村拖出去。楼上三千多敌人,被烧的往下跑,连特务团团长陈明信在一起,全部当了俘虏。
刘梅村和他的英雄连队,在五天的攻坚战中,连续完成了五次战斗任务。对整个战役,起了重大作用。他们打垮一个团两个营和两个连的敌人,俘虏四百多人。全连一百三十四个同志,在血战中,伤亡了一百三十三个。全连出现了八十多个人民功臣。而他,却成了四平攻坚战中,一面勇敢战斗的旗帜,成为全军有名的战斗英雄。(附图片)
(艾中信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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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一个顽强的海上战斗
——记人民海军枪炮手赵孝庵
我们对敌人永远是顽强的,顽强是革命战士的高尚品质。
柏生
一九五○年七月十日的拂晓,在东海××山附近的海洋上,风浪吹袭着停泊在××山脚下监视敌舰的人民海军某炮舰队的两艘小炮艇——“炮艇三号”和“炮艇一○三号”。除了海浪的撞击声,呼啸声,一切都显得是那么宁静。但不平静的事件终于发生了。
当两艘小炮艇的分队长(兼艇长)在望远镜中发现在远远的海面上有敌舰活动的时候,立即把所有还在酣睡中的同志们唤醒。大家立刻进到了战斗的岗位。两艘小炮艇迅速地起锚开进到山的正面。之后,决定由炮艇一○三号回去请示,炮艇三号监视敌舰。这时敌舰也逐渐向前移动。原来那是一艘比炮艇三号要大十余倍的敌人的炮舰。
在××山附近集结着的华东某炮艇大队,这是无论如何不能让敌人知道的。敌舰越来越近,怎么办呢?炮艇三号分队长邵剑鸣决心迎击敌舰,不许敌人再向前进一步。他立刻下达了打击敌人的命令。
炮艇三号像飞箭似地英勇地向敌舰驶去,眼看两舰只隔五六百公尺了。年青勇敢的枪炮手青年团员赵孝庵在炮台上看得很清楚,连续向分队长请求开炮,分队长没有同意。
两舰愈驶愈近,距离只不过二百多公尺了。敌舰先开炮了。敌舰的十三厘米和二十五厘米机关炮,一齐向炮艇三号射击过来。这时分队长传下了开炮的命令。赵孝庵兴奋极了,抓着双联机关炮就是一梭子,他打得那么准,显然敌舰是受惊了。舵手将炮艇向左偏了一下,赵孝庵正好对准敌舰炮台射击,又一连准确地发了五梭子机关炮,敌舰顿时冒起浓烟和火舌。弹药手兴奋地喊起来。赵孝庵更集中火力向敌舰展开猛烈的攻击,直到把敌舰发射的炮火压制下来。
但敌舰在被不停的打击中,却挣扎着开动了四十厘米的主力炮。不幸,这相差十余倍的小炮艇,被打中了五炮。赵孝庵的双联机关炮的左炮已被打坏,他知道全艇的生死存亡都维系在他这一门炮上了。他射击得更沉着更勇猛;分队长邵剑鸣也协助他用火箭筒向敌舰连续射击。
两舰激烈的炮战进行了十余分钟,敌舰显然是遭受了严重的打击,烟火不停的在燃烧着。但我们的小炮艇的船身也受了重伤。这时突然一块弹片打进了分队长的左眼,他倒下去了。但马上他又站了起来,可是随即又倒了下去,分队长英勇的牺牲了。赵孝庵的右臂和右腿已经负了伤,但他看到分队长倒在火箭筒旁边时,他的心像火一样的燃烧起来,他忘记了自己的疼痛,愤怒地把炮弹向敌人泄去。
战斗在继续进行中。赵孝庵忽然感觉这小炮艇像出了毛病,船身光在打转。他恐怕是操舵室的同志也受了伤,立即叫弹药手丁志银去查看,果然他们也负了重伤。这一切只有更增强了赵孝庵为同志们报仇雪恨的意志。不幸,当右炮也被敌炮炸毁时,赵孝庵右腿再一次受了伤。然而他忍耐着一切疼痛,爬出了炮台,预备去把舵。当他一眼望见倒在他旁边的分队长,一种阶级同志战斗的友爱感情,强烈地刺痛着他的心。
当他爬进了操舵室,用负了伤的臂腕,倾出全身的力量,把舵板正了方向。他激动亲切地向领水的同志说:“船老大,你替我指示方向,我要把小炮艇开回去!”这时赵孝庵成了艇上唯一的指挥者了。小炮艇向回开进不久,负责塞漏的同志忽然报告,船尾已经下沉了。赵孝庵紧急命令板舱里的同志爬上来,机器不要停,就这样驶回去。然而海水继续冲击进来,机器停止转动了,艇身也在开始渐渐下沉。赵孝庵叫大家都穿好了救生衣,准备下水。他激动地说:“同志们,记住!我们是中国人民的海军,我们要划回去,要为牺牲的同志报仇!”
这时大家都下了水,但赵孝庵仍然呆立在舱门口,他舍不得这个战斗的小炮艇,更舍不得牺牲的分队长,但小炮艇是往下沉去了。半个身子负了重伤的他,是没有力量再把小炮艇和牺牲的同志一同带回去了。他的心剧痛着,比伤口还厉害,直到小炮艇完全沉了下去,他方从水里浮上来。望着苍茫的海洋,四十里外祖国海岸上的山峦,赵孝庵勇敢的向着祖国的海岸划着,他要回来,他发誓要替同志们报仇雪恨。
海涛呼啸着,海浪翻滚着,像是在考验着这个人民海军战士的坚强勇敢的战斗意志。负伤的赵孝庵,凭着他粗壮有力的左臂,顶着逆风的海浪,顽强地向前划进着。在一个浪头上他看到一个同志,他喊道:“咱们一块划回去,咱们要向敌人报仇!”他用力向那个同志划去,可是他们刚会合,又被一个浪头打散。赵孝庵看见自己的同志也在划进,他的心里愉快极了。
这时太阳已经从海面上升起了。我们顽强的海军战士勇敢地向前划进着,奔腾着的海浪一个接连一个地迎面向他打来,伤口被海水浸得一阵阵的发痛,但他们忍耐着,他们坚决的相信,他们一定能够活着划回去的。当太阳照在正中的时候,赵孝庵口渴得实在厉害,只好喝下了苦咸的海水。他用力的向前划着,划着,眼看着太阳已经逐渐移向西方。他不知道他划了多远,也不知道离海岸还有多远。眼前只有茫茫的一片海浪。他口渴,饥饿,他的伤口被海水浸得更加疼痛,他惟一能够划动的左臂已经软下来,他已浑身无力。他想:“沉下去吗?”“不,不,”他眼前幌动着倒在血泊里的分队长。“我要活着,我要报仇,我要替分队长、替祖国、替牺牲了的同志们报仇。”他又想起了“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主角保尔·柯察金,他是怎样在战斗中生活下去的呵!一股强烈的勇气冲激着他,使他突破恶浪,向前拼命地划去。忽然他瞧见了不远的前面有一个小礁石,他向前划去,努力爬上了这个小礁石。便昏昏沉沉地,倒在那里了。当他被剧烈的伤痛震醒后,血还止不住地在流着,小礁石已被鲜血染红了一片。他挣扎着把全身的衣服都撕破下来包扎起伤口,咬紧了牙关,他想不能再让血流下去了,还是要划回去的啊!
黄昏时候,我们的顽强英勇的人民海军枪炮手,已经清楚地看到了可爱的祖国的海岸,和起伏的山峦了。他是多么高兴呵!他勇猛地向前划进着。这个英勇顽强的人民海军枪炮手赵孝庵终于划到了海岸。他被山上守卫的陆军同志和老百姓救了上来。他第一句话告诉陆军同志的是:“赶快派机帆船出去巡逻,艇上的同志都回来了。”
炮艇三号是完成了一定的任务,阻止了敌舰对××山的接近。
在××山海上这一次战斗后,接着,在×山海战中,他们的炮艇队与陆军配合,给敌舰以重大的打击。击沉和击伤敌舰各一艘,而且还俘掳了一艘。这虽然使赵孝庵异常兴奋,但他恨不能把自己的伤赶快养好,再亲自回到海上为牺牲的同志们报仇。
今天,当人民解放军的海、陆、空三军战斗英雄齐集在人民首都,接受人民祖国伟大热爱和全国人民一致的崇敬与最高的荣誉的时候,我们这位英勇顽强的人民海军战士赵孝庵也光荣地来到了人民首都。
年青的赵孝庵,有着一副魁伟粗壮的身躯,他今年才只有二十岁,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农家。他在十六岁时被迫参加了国民党的海军当水兵。他在那痛苦的日子里,尝尽了国民党海军官员们的打骂。一九四九年四月二十三日,他随着原国民党第二舰队的全体官兵,英勇地举行了起义,投向了人民祖国的怀抱。
在人民祖国的怀抱里,在人民海军部队里,他在党的培养下虚心学习,更清楚地认识了过去的一切,提高了自己的政治认识。他光荣地被批准加入了青年团。这次海上英勇顽强的表现,就是他入团以后第一次所受的考验。
当他这次以全票得到华东人民海军战士的拥护,来出席全国战斗英雄大会的时候,他谦虚地感到自己还没有能够为人民立下什么功劳。在首都,当记者会见他的时候,他坚毅地表示:今后要不断地学习,掌握新的海军技术,在共产党的领导下,为建设人民的海军而努力奋斗,坚决彻底地把敌人消灭在海上,解放台湾。(附图片)
(徐悲鸿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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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创造空前大爆破纪录的李广正
他是一个勇敢的指挥员,也是一个勇敢的战斗员。
李广正是人民解放军第四野战军某部副连长,在解放战争中,在东北、华北战场,在决定战局的各重大战斗中,他立了一特功、四大功、二小功。他带着崇高的人民英雄的荣誉,出席过全国新民主主义青年团第一次代表大会。他是一个勇敢的指挥员,也是一个勇敢的战斗员。
一九四七年,在东北我军夏季攻势中,四平攻坚战的第二天晚上,他领导本班战士完成了十二次大爆破。那时李广正同志是一连八班副,当上级决定要消灭龟缩在伪法院大红楼中的敌二六三团时,他自动要求担任爆破任务。
白天他冒着炽烈的敌火,炸倒横在冲锋路上的一堵砖墙,天一黑爆破开铁丝网,他就抱起炸药连续进行两次爆破,把大红楼炸开一个缺口,突击队冲进大红楼,不少同志牺牲和负了重伤,李广正气愤的宣誓:“我死也得炸毁大红楼,为同志们报仇!”他又继续爆破了一次,但敌人顽强的据守着。当他背了五、六十斤重的炸药进行第四次爆破时,他被震昏过去,砖头砸了他满身。当他稍一苏醒,想起自己任务尚未完成,他就爬回来向指导员说:“我们八班还要完成任务。”指导员劝他休息。但他又抱起炸药带领八班战士连续进行了五次爆破。此时班里又有两个同志负伤。李广正和剩下的两个同志下决心:“只要八班有一个人在,爆破任务一定完成。”这样从黑夜到天明,李广正在敌人炮火封锁下往返二十四次,用了两千多斤炸药,连续爆破十二次,终于把一座二、三百米长的三层大红楼炸塌一半。他第一个冲上楼去,生俘敌副团长,歼灭了敌人一个整团。创造了我军战史上空前的大爆破纪录。
在锦州战役时,李广正带领二排向旧城纵深直插进去,中途副连长负了重伤,指导员宣布由李广正代理连长。他领着全连,从旧城东南角一直打到西北角,共歼敌四百余,缴获二十七门“九七”战防炮。
天津战斗总攻前,李广正带领一个排监视敌人。有一天敌人突然猛扑过来,并以大量炮弹,向我阵地猛击,二个监视哨牺牲在岗位上,情况十分危急。团部指示要坚守阵地,李广正立即坚决回答:“我们一定守住阵地,寸土不失!”敌人两个连一次又一次的向我军猛扑。手榴弹打光了,他就命令用爆破筒回击敌人。当敌人第九次猛扑过来,李广正一跃身冲出去,他的肩部就被子弹打穿了,但他马上意识到这是万分紧急的关头,虽然军衣沾满了鲜血,仍然挺身继续指挥作战。当团首长来电话询问阵地情况时,他坚决答道:“有我就有阵地!”团党委即时宣布给李广正火线记大功一次。(附图片)
(艾中信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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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人民热爱的民兵英雄李殿冰
人们把他的英雄事迹编成歌来唱,编成戏来演;
李殿冰的名字,在人民中间到处流传。
李殿冰是河北省曲阳县尖地角村人,今天三十七岁,抗战前家里很穷,因欠债还不起,毛驴被人家拉走了,全家终年用树叶填肚子。李殿冰就在门头沟当了矿工,饱尝了旧社会的辛酸。所以,一九三八年他就加入了共产党,并在村里组织民兵,为保卫人民,站在武装斗争的最前线。
一九四一年秋,敌人一千二百多,朝中佐、口头村来了。李殿冰和他一个同伴,掩护群众撤走以后,就转到石门上村,同三个同志计划伏击敌人。别人作掩护,李殿冰爬上山头。山脚下河滩里敌人正在集合。他连发几枪,打死打伤敌人五名,敌人一时溃乱,以为被我主力包围了,纷纷爬上大山,向四面轰击,但是李殿冰他们却早神不知鬼不觉地转移了。
一九四三年九月十六日,敌人集结四万多人在北岳区十万平方华里的地区开始了扫荡,陆空军配合,妄想摧毁这块威胁着他们心脏的抗日根据地。李殿冰的家乡,在北岳区的东线,这是与敌搏斗的前哨阵地。
九月二十九日,敌人从范家庄分两路向口头、下高儿前进。李殿冰看着群众都撤进了山,就把地雷埋在河滩里,同董四儿、董长庆爬上了村西山头,准备用地雷大枪杀伤敌人。但是吃过地雷苦头的敌人,不走河滩,沿着山坡向寺儿沟去了。李殿冰他们并不放过敌人,凭着地理熟悉,走近路赶到寺儿沟的东岭,眼看着敌人在二百米远对面岭的窄路上,黄杂杂的一溜正向中佐走。这是多么好的机会呀!他们连打一阵排子枪,五个鬼子倒下了,昏头昏脑的敌人,还不知那来的枪声,丢了两头驴和几袋小米,仓惶地躲在黑沟里不敢动。这时李殿冰留下董长庆回村看守地雷和照顾村里工作,又同董四儿跟着敌人,绕到黑沟敌人侧翼的山上。敌人已向中佐出发,只剩下三十多个后卫。李殿冰逼近敌人,用他从小打猎和在游击战中练的好枪法,一枪打死一个鬼子,鬼子们都“唧唧吗吗”地叫着,像是喊前面的敌人回来,并用电线扎了一付担架抬起死人。这时李殿冰又响一枪,打伤一个鬼子。敌人乱了,丢掉死尸和一支大枪狼狈奔逃。乘敌纷乱之际,李殿冰和董四儿,又打死打伤敌人十一名。
当晚,敌人会合,分驻在口头、东石门、石门上、中佐等村。逃出的老乡被困在山沟里。李殿冰带领民兵,不顾几天来战斗的疲劳,又出发掩护抓子沟的群众移到罗家沟,跳出敌人的合击圈。群众带的粮食都吃光了,大人们拿生枣充饥,孩子们光吃枣儿不行,李殿冰就把缴获的粮食,分给大家用。老头们说:“有咱殿冰,命能保,肚子也饿不着!”
残酷的斗争在继续着,敌人开始在驻地“清剿”。李殿冰同志协助政府发动群众坚壁清野,作长期反扫荡的准备。晚上就召集群众开会,讲如何团结对敌,坚守抗日秘密,并以中佐村焦福印、李三更等无耻向敌告密,结果亦被敌杀死的实例教育群众,坚定了群众的斗争意志。
一天拂晓,敌人围山搜索。大山小岭都串遍了,最后搜出十六个妇女和小孩,李殿冰的妻子和两个小孩也在里面,因为他忙着打游击,没有顾得上送她们走。
敌人百般的折磨她们,剥光了衣服,嬉笑她们,把她们赤着身子赶回尖地角。敌人向他们拷问着民兵、村干、八路军的去向,地雷、粮食埋在那里,人们只是答:“不知道”。敌人愤怒了,用钢针钉在人们的脸上,刺刀、枪把朝人们乱打乱戳,逼着他们光着脚在谷槎子地里走。但是没有一个人流泪、屈服。她们含羞、忍痛,记着李殿冰的话:“向敌人屈服是无耻的,要保守抗日秘密。”敌人得不出口供,就放火烧房来威胁她们。房子着了,火光冲天,山头上游击组开枪向这里射击,敌人一时慌乱,妇女孩子们才躲藏开了。晚上,李殿冰派人把她们接出来,游击队员们脱下自己的衣裳,分给她们穿。李殿冰的妻子见了自己的男人,眼泪汪汪地哭诉着自己的遭遇。殿冰心里像烧起一团火,想起了鬼子欠他的每一笔血债:屋子被烧、父亲被打死、妻子又被折磨,他咬着牙对游击组员们说:“不给敌人拼还有脸活吗?!”
从此,李殿冰的游击组更活跃了。他们在村里埋上地雷,敌人触响三个,炸的满地鲜血。他们尾追向范家庄撤退的敌人,登上山头,一枪击中了鬼子翻译官的脑袋,同伴董长庆也发一枪,打死一个伪军。敌人一乱,大家一齐射击,又有三个敌人倒下了。敌人冲上来,他们藏了;敌人丧气地退下去,李殿冰却出来打扫战场。几十发子弹、四头驴、一部电话机……成了他们的战利品。
敌人并没有退走,而是在反复扫荡。这时秋庄稼早熟了,李殿冰率领他的游击组,抽空习练武艺,白天设下“山头岗”,晚上放上“连村哨”,一面监视敌人,一面保卫群众抢收,打下的粮食埋起来,时刻准备着战斗。一天夜里,李殿冰去吴家湾路上侦察敌情,忽然被敌人尖兵抱住了,他用全身的力量甩开敌人,扭头回跑。到了村里,打发老婆孩子自己走,他却背着一个叫刘志合的病号同志,上了山,藏在一个早挖好的洞里。敌人进了村,村子空空的,上了山,山也空空的。病号安全地躺在洞里,李殿冰又带着民兵,转到敌人背后或侧面去打击敌人了。
经过三个月的边区军民奋战,到十二月十五日,一九四三年反扫荡胜利结束了。英雄李殿冰的名字在人民中间到处流传。在原晋察冀边区,没有谁不知道李殿冰的。人们把他的英雄事迹编成歌来唱,编成戏来演。一九四四年他出席边区群英大会,当选为战斗英雄。从此,他就成了边区民兵的一面光辉的旗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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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血战武家小庙
——英雄王凤江的战斗剪影——
陆灏
王凤江紧贴在武家小庙的断墙上,他的身边噗哧噗哧穿过雨点般的轻重机枪的子弹。有一梭子弹骤然从王凤江的眼前擦过,他的眉毛几乎给烤枯了。
武家小庙是相距义县城百余米的一座四户人家的村落,是通达城里的必经之地。五十米方圆内,密密层层的二十几个地堡构成三道防线。地堡之前有梅花桩、电网、地雷、鹿砦、陷脚坑、绊马索、深壕等障碍物,左右两侧的地堡群和城头上敌人的火力,可以将武家小庙交炽成一片无缝的火网。面对着国民党军两个营的兵力,第十连奉命夺下武家小庙,王凤江的步枪一班担负着这个战斗的最前面的爆破任务。时间是在一九四八年的秋天。
在五个钟头以前,王凤江和他的同志们把三根爆破筒接在一起,扛在肩上,直向外围工事扑去。这时候,榴弹炮、山炮、迫击炮的各种炮弹的爆炸声,震得耳朵嗡嗡发响,敌我炮战正酣;成千挺轻重机枪喷吐着刺眼的火光。王凤江和他的同志们冒着密集的枪弹迫近了外围工事,轰隆一声,敌人的一个重机枪班炸成粉碎,乘着烟雾他紧跟了连长率领的尖刀班,突过了平毁了的工事,迫近了地堡。 这是一场激烈无比的血战。现在王凤江贴着墙前边,已经是接近了敌人第三道地堡的防线。这敌人最后的防线,正疯狂的封锁着我军前进的道路。整个武家小庙的地上,相隔不到一米,重重叠叠地满布了千百个炮弹坑,断墙颓壁为枪弹穿透得像蜂窝一般。我们的第十连已经受了极大的伤亡,连长在攀上深壕刚接近第一道地堡的时候就已经牺牲了,他所率领的两个机枪班,只剩下两挺机枪还能射击。
突然间,一颗炮弹不偏不倚地落在他紧贴的墙边,墙被打倒,气浪把他掀倒在地上,滚下了交通沟,他头被土埋起来。但他立即爬起来,端起冲锋枪,继续向敌人射击。
他抬头看看身边自己的同志已经不多,一班只剩他和刘茂才两个人了,其余的全是别班的同志。他喊着说:“大家听我指挥,咱们要死死在一起,好好打呀。”王凤江自然地成了当时的指挥员。情况十分危急,副连长受了三次伤,硬被同志们拉下去了。指导员是过了第二层地堡牺牲的。七个排级干部,有六个已经牺牲了,一个受了重伤。虽然是指挥员已经大部伤亡;但每一个战士仍旧顽强地在单独奋战;虽然是敌人的反冲锋一刻也没有停止,但同志们始终不屈的保持了夺得的阵地。战士们懂得保持已得的武家小庙阵地,便于我军直捣义县城,为我军横扫北宁线的巨大攻势揭开胜利的序幕。王凤江摸摸身边的那枝冲锋枪,只剩下三梭子弹,心里就有些害怕起来。于是他的枪就不敢打连发,只等敌人冲近了,才瞄准射击,一枪打一个。这时候,凑巧炊事员老高拾到敌人一箱炮弹送上来,他抓起一看,是六零炮弹,拧掉保险针,顺手摔出去,正好打中正要集结冲锋的敌人。
枪声片刻不停地响着,夹杂着清脆的枪榴弹的爆炸声,手榴弹从敌人阵地上扔过来,又被我们的战士勇敢的接着扔回去。王凤江忽然看见副指导员从右边工事上走过来观察阵地。他满身灰土,枪弹嗖嗖的从他头边擦过,连头也不低。因为他被炮弹震聋了耳朵,什么也听不见了,王凤江发了急,走上前去想把他拉到临时的隐蔽部去。恰巧又一个炮弹落下来,把副指导员半个身体埋在土里,他自己也盖了一身土。副指导员猛然爬起来,喊道:“同志们,坚决打呀。”拿着匣子枪就往前冲,同志们硬把他拖进了战壕。待了一会,副指导员的耳朵能听见说话了。王凤江说:“这块阵地交给我,我是共产党员,就是死在这里,也不能让敌人冲上来。”副指导员这才放心回到原来的阵地。
敌人是顽强的,但我们比敌人更顽强。我们占领了地堡的顶上,敌人还三三两两拼命向外冲锋。打出来,打进去,敌我之间常常反复的争夺一个地堡。王凤江和他的同志们,眼见第三层地堡近在百米以内,但敌人绝望的火力打得武家小庙烟雾腾腾,他们坚持在第二道防线上,寸步难进。时间已经是下午六点多了,战斗继续了六个多钟头,王凤江眼看任务不能完成,又想起连长及亲爱的同志们的牺牲,心里直冒火。他望着身边五班的党员同志姜得有说:“要死,和连长死在一起。我是共产党员,我不怕死;是共产党员,跟我来!”他说着,端好冲锋枪拿起两个手榴弹就向前冲。五班的共产党员姜得有立刻响应了他的号召说:“我也不怕死,我跟着你走。”说完和他一块冲上前去。非党群众八班班长邢福山听见了王凤江的号召,他激动的说:“我和你们一起并肩前进,我要在这次战斗中争取入党。”所有的战士们全立刻响应了王凤江的战斗的号召,他们拿起武器,不管炽烈的火网,跟着王凤江冲锋。就这样英勇无敌的占领了第三层地堡。
当这一场血战结束的时候,英勇的第十连只剩下了十七个同志;而固守武家小庙的五百多敌人,除了五十多个跑窜以外,其余则全部就歼。王凤江和第十连的同志们用鲜血夺取了武家小庙的阵地,隔了一天,攻城大军从这个立足点上,顺利的突进了义县城。
每一个战斗英雄都有他惊心动魄的事迹,武家小庙的英勇行为只不过是王凤江很多事迹中的一件。这正如武家小庙的战斗在王凤江的功绩中只是记下了三个大功,而现在他已经是以七个大功两个小功的荣誉,流传四野全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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