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版()
专栏：
人力能克服冰雹吗？
竺可桢
编者按：六月十二、十三两日本报接连刊登山西、平原两省部分地区于五月二十五日遭受雹灾的消息，除报道当地群众在人民政府领导下战胜雹灾的事实外，并介绍了山西武乡第二区用土炮轰击雹云的方法。华北和西北有些地方，正在推广这种方法，但是，许多读者来信，对此种方法的效果表示怀疑，或不同意。本报编辑部对此即与各方面反复研究。大体上说，许多老解放区农村工作干部仍认为土炮打雹有效，一般科学家却都认为无效。我们认为科学家的意见是对的，土炮打雹的方法是不对的。过去我们发表了一些土炮打雹的报道，是出于盲目性。现在发表中国科学院竺可桢副院长的《人力能克服冰雹吗？》一文，以澄清这一争论。该文原为中国科学院出版的“科学通讯”第四期写的，经竺副院长的同意，提前在本报发表。同时，为了比较系统地说明用人为的方法能否调节气候的问题，特将苏联伊林著《人类征服自然》一书之第七章“轰击天空”“雨和政治”“工作开始”“用烟幕来攻击云”“天空作为实验室”五节加以转载。以供读者参考。
据山西省民政厅的报告，该省本年于三月二十九日到六月十七日，先后降雹一百一十次，普及六十四县、两个工矿区和太原市郊。受灾秋麦田约三百多万亩，灾情之重，为数十年来所未有。六月十二日北京人民日报亦载一项消息，说本年五月二十五日，山西省雹灾为害严重，面积展开达二十个县，冰雹大者如碗，次者如鸡蛋，核桃，受害麦田，达一百三十多万亩，其中有五十多万亩麦田，收成无望。在这次雹灾中，并打死十人，伤二百余人，死伤牲口、毁坏房屋甚多。灾情如此重大，除掉山西省政府安抚人民，组织改种补种，减免征收农业税以外，凡是留心防止天灾的人们，尤其是研究地球物理和气象学的人们，应该注意这个问题，来尽力发挥人为的力量，和自然界斗争，以防卫这种灾祸的重演。
根据太原山西日报和北京人民日报的消息，山西武乡县组织有经验的老农，设立防雹站和观天组，发挥土炮土枪威力，以抵抗冰雹，甚为有效。这样大力发动民众有组织地来和自然斗争，是很值得奖助赞许的一桩事，也可表示人民政府的干部都能关心民瘼，不像过去反动政府专事搜括而漠不关心人民疾苦。但是我们要能克服天灾，必须精细考虑天灾之所以形成，以及自然现象发展的规律，发展过程中存在的矛盾和能力。假若对于自然现象尚未充分了解清楚，一味盲目傻干，则徒然劳民伤财，于事无补的。
一、雷雨的结构
冰雹是雷雨的同路人，不是每次雷雨统有冰雹落到地，但落雹大多是在雷雨中。所以要知道冰雹之所以造成，不能不知道雷雨的结构。要造成雷雨必得有两个条件：第一是大量的潮湿空气，它内部的组织已经不是十分稳定。换言之即是大量的潮湿空气，上冷下热，温度相差很大。第二是造成一种环境，使地面的空气急速上升。具备了这两种条件，才会下雷雨。普通雷雨多在夏日午后，太阳把地面晒得酷热，靠近地面一层空气就冉冉上升。到了相当高度，这团空气中湿度达到饱和点，就结成宝塔状或菜花状的积云。古人所谓“夏云多奇峰”，即是指积云而言。积云结成以后，若是空气继续向上升腾，再接再厉源源不绝，积云就向横里和上面发展形成砧状或绢状。云的顶部可升到八千到一万公尺，它的温度远在冰点以下，水气凝结成为冰针。从云的外貌犹如马尾状的卷云这一点就可看出来。这时空气升腾，来势凶猛，便可形成狂风骤雨，雷鸣电闪的现象。这种雷雨称为热雷雨，或称对流性雷雨。在雷雨的前部有上升的热气流，而在大雨开始的地方和其后部则有下降的冷气流。
在我国大部雷雨自西北行向东南。热空气自雷雨前方流入。到要下大雨的时候，狂风自后方（西北方）吹来，天气骤变凉爽。起初雨点尚属零落，因为空气尚干燥，一部分雨点在半空中已被蒸发为水气，不久就有倾盆大雨，雹子亦在此时降落。
热雷雨在夏季午后极为常见，普通限于一个狭小区域，影响面积不大。尚有一种雷雨其发展面积较为广泛，时间也不限定在午后到晚间，这名叫锋面雷雨。所谓锋面者，乃两种温度不同气流，如我国从西北来的寒冷气流和东南海洋来的温暖气流相遇到的接触面。如西北寒流行动迅速，便把原来湿度高而不甚稳定的暖气流高举上升，则上面所讲两种酿成雷雨的条件均已具备，接触面的附近便成冷锋面雷雨。冷锋面雷雨的结构和热雷雨有相似处，其中也有很厚的积雨云和急速上升气流，继之而来的就是狂风骤雨，有时亦可有冰雹。所不同者降雨区域较广大，常形成一带，即冷热两种空气之接触带。所以冷锋面雷雨又称为线飑。山西乡间俗语有“雹打一条线”之说，大概是线飑所造成。不是每个雷雨统会降冰雹，雷雨中十之八九无冰雹降落。但是降雹的风暴中，大概是有雷电的。巨大冰雹，为稀有现象。据中纬度大陆地区的统计，下冰雹如胡桃大者每八百次雷雨中只有一次。下冰雹如苹果大者每五千次雷雨中只一次而已。
二、冰雹的形成
我们若把大粒的雹子打开来看，可以知道他是分为好几层的。在中心是一颗微小的冰粒，外面包了一层不透明的雪珠和雪片，再外又包了一层透明的冰，如此层层更迭，造成一颗大雹。从雹子内部的组织，我们就可以推想到他是如何造成的。在雷雨的前部，上面已说过，有很强盛的对流，这对流是扰攘不定，忽上忽下的。云中一粒雨点，若被上升对流带到高处冷的地方，便结成冰粒，再沾上一层雪花。忽而下降，便把雪花溶掉一部，再引收多少雨点。继又上升，便把所沾雨水凝为冰层。如果回旋上下，便使雹子一层一层加厚，愈长愈大。到了最后雹子长得这样庞大，上升对流力量已经不能抵住时，他便下降到地面。
从雹子的大小，我们也可估计空中上升对流的速度。一颗五公分（约二英寸）直径的雹子，就需要每秒钟三十公尺的上升气流，方能抵住他，使它浮在空中。像这样速度的上升气流，就在雷雨的前部，也很少见的。不过一只飞机，飞到雷雨的前部，被上升气流所飘浮着，不易下降，倒是有经验的驾驶员熟知的一桩事。这种上升气流可以把雨点、雪花带到离地八千公尺或一万公尺的高度。所以积雨云的厚度常可达六千公尺到八千公尺。在温带里大陆上，夏季午后地面空气的温度靠近摄氏表三十度，上升到离地四、五千公尺，空气温度便已可降到冰点。照理在五公里以上云中的雨点统应该结成冰雪。但据叠次飞机的探测，我们才知道在静止的空气里，云中水点若非有外界的扰动，虽温度到了冰点以下仍可保持液体状态，成所谓过冷却的雨。直到温度低到摄氏零下十五度，普通才有雪花冰针结出，到零下四十度才能全部雨点结为冰针。但是雷雨的前部，上升气流既极活跃，便有很大的扰动。所以到五千公尺高度，雨点便可冻结成冰，以后随了升降气流回旋上下，冰雹便长大起来。差不多所有大规模的雷雨在空中统有冰雹，不过十之八九这类冰雹在降落的途中，有四五千公尺的路程，温度统在冰点以上，早已把雹子溶消为雨水了。在热带里冰雹反而少见，亦是这个原因。冰雹是大陆气候的征象，沿海比较少见，山岳和内陆平原上比较普通。多植森林，可以减少热雷雨的可能性，但是不能避免锋面雷雨。
三、土枪土炮可以克服冰雹吗？
我们知道了冰雹造成的程序，便可来讨论山西武乡县防雹的斗争是否有效的一个问题。据山西日报七月九日特约通讯员马超骏的报道，“防雹斗争今年在武乡县已做出了显著的成绩，战胜了十次雹雨的侵袭，保护了秋田十五万亩，麦田七万余亩。……下雹前气候往往有过冷过热的象征，西北风狂吹，天空云层块大而密，云厚而低，雷声连响。并远远望见这些云层有白的雨条的话，可恶的冰雹就要到来。”以上所讲雷雨冰雹到来前之情形极为确切。
他继续说：“当雹云密集头顶天空时，立即集中火力，向云头发射，直至雹云四散为止。……武乡在防雹中有五种炮：铁炮、寸子炮、地墩炮、榆木炮、和土枪。其中土枪效力最大，枪身长三尺至三尺半，枪筒二尺至二尺半，口径二分至三分。因枪筒长，发射远，可打十八九丈高。”十八九丈高不过六七十公尺，而雹云的厚度常达六千公尺，即雹云的底部离地亦常在七八百公尺。以土枪打雹云，如何能生效力呢？
该报告又说：“武乡二区五月二十五日连下六次雹雨，都被土枪打退。所花费用县里曾做过计算。窑上沟今年打了四十二门炮，买火药五十斤，共用米十三石七斗五升。但却防护了三千一百七十六亩秋田，减少损失非只一二千石”云云。但是五十斤火药的力量，如何能打退三千一百七十六亩田地上的冰雹呢？三千一百七十六亩约等于二百十二垧（每垧为一万平方公尺），如若在这面积上平均落一寸厚（两公分半）的雹子，便有五万三千公吨冰雹。要把五万三千公吨冰雹溶解为水，就需要三千三百公吨的无烟火药（以每克无烟火药能发热一千二百七十八卡路里计）；若要把五万三千公吨冰雹发散为气，便要二万八千二百公吨的无烟火药，它的威力比轰炸日本广岛的原子弹还要大一半。那就可知道五十斤土造火药的能效，决计无法能打退三千一百七十六亩上面的冰雹。
四、克服冰雹最有希望的办法
不但土枪土炮无法克服冰雹，就是最新式的高射炮也难发生效力。因为天空体积浩大，少数高射炮的威力不能发生多少影响。苏联伊林著“人类征服自然”这部书里早经讲过以炮弹轰击云块变成雨是不合算的。过去三十年中在欧美虽有不少科学家设计制造雨雪或消灭云雾，但到现在为止，可说尚无十全有效的办法。古语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发明了雷达，这是对于消灭雷雨云雾极有帮助的一件利器。有了雷达我们就可以知道云雾中到达一定大小雨点和冰雪浮沉上下的情形。最近几年苏联和美国的气象学家和物理学家正在加紧工作，要想达到一个有效地消灭云雾和雷雨的办法。在本年四月初英国皇家气象学会成立一百周年的纪念会上，美国雪福博士（Dr.V.J.Schafer）报告了他用飞机喷散碘化银微粒于云雾中的经验。他把纽约附近遮蔽天空三百英方里的云雾消灭了。他认为终久雷雨是可取消的。只要防范于事先，在雷雨还没有形成凶恶积雨云的时候，利用它组织内在的矛盾，把云的结构变了质。
我们眼前虽还不能随意消灭雷雨和冰雹，但气象学家已经有了三种可用于这一目的的利器，这三种利器就是：第一、无线电高空探测器，可以探测离地面十公里以内各空气层的温度，湿度和气压。第二是三公分波长的雷达，能使我们知道云雾中雨点和雪片凝结流动的情形。第三是用飞机渍散微粒的碘化银或固体二氧化碳，使云雾消灭或结成雨点。有了这三种利器，便可酌量当地空气情形，用来改造云雾的组织。总之，克服冰雹雷雨的前途，虽尚有某些困难，只要充分地应用先进科学知识与技术努力做去，关于冰雹灾害问题的解决，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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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天气的话”（节录）
——伊林著《人类征服自然》第七章
轰击天空
气象学家尝试着摇动云——像摇动一支试管一样，——使许多小的水滴结成大的水滴。像搅乳酪一样把它们搅起来。但是怎样能够搅动一块云块呢？
有一回，大约四十年以前，美国泰克萨斯洲（Texas）曾经有过一次战争。大炮轰轰地吼叫着，榴霰弹爆炸着，火箭在天空中爆发着，嘶嘶的响。他们是用炮轰击空中的云，不过这次战争的指挥部不是由军官而是由气象学家所组成。炮轰了一整天，到将晚的时候，总算有几滴雨水落下。这一点儿的水滴，代价高到极点。为了这一点点很少的雨水，他们用去了四百七十五枚炸弹，六十八个气球，六百五十磅炸药和无数的炮弹。轰击云块是不合算的，气象学家决定要想出别种方法来代替。
雨和政治
倘使我们要学会如何控制天气，那我们所要研究的东西还多得很。单单是一个气象学家是不够的，他还一定要是一个化学家。当云块形成的时候，空气是一个巨大的化学实验室，在这里起着许多的化学变化。这些过程非被了解不可，我们必须研究雾的化学变化。
而且就算同时是一个化学家还是不够。他必须同时是一个电学家。空气被各种电的力量统制着。那些形成云块的小水滴都带着电。我们不是都能够在暴风雨的时候看到可怕的电光——闪电吗？
他还必须是一个数学家，对于这一切我们所称为雪、雨、雹、霰的种种现象，他必须要求出正确的数学公式。
而且就是这样也还是不够。他必须是一个有专门技术的工程师，为了要作出造雨时用的工具和机器，他必须是一个会计学家，为了计算出一定量的雨水要耗费多少钱，计算出制造一块云的成本，决定值得不值得去制造雨水。
最后他还必须要是一个政治家。为了决定应当如何去调整天气，使得不致引起对于天气利害不一致的各地域的纠纷。
你们看：要把天气控制成功，一个人必须懂得多少学问！然而单是科学上的知识依旧是不够的。这必须要经过了几千几万次的实验才行。
一个人到底怎么能够懂得这许多，并做这么多的事情呢？一个人单独去做是不行的。这需要的不是一个人的工作而是几千人的工作；不是一个实验室，而是几百个实验室；不是一门科学，而是许多门类的科学。
然而就是这样，还仍旧是不够的。
一位德国的科学家温特勒博士（Dr.Wendler），在一九二七年发表了一本著作，书名是“关于技术影响气候的问题”。他这样写：
“如果沙漠被开垦成为肥沃的土地，它就可能造成严重的冲突并引起战争，正和殖民地市场的争夺会引起战争一样。在地球上某一个地方改变气候，同时也就改变了另一个地方的气候。而这种的气候改变，也会引起战争，除非它对于别个地方的影响是有利而不是有害。而且即使能够在本国内改变气候而不影响到邻近国家，也会引起本国内许多不同的集团相互间的严重纠纷。”
温特勒博士不是一个政治家，他是一个科学家，然而他却很清楚地了解基本的困难在什么地方——这就是，人们有着互相冲突的利害关系。要使人人都有共同的利害关系，人类社会的全部组织必得改变过。
工作开始
一九三三年的十一月，苏联的科学家们聚集在列宁格勒的一个大会堂中，这里有物理学家，可是讨论的题目并不是物理学；也有化学家，可是他们所谈的并不单是化学。这里有一切科学部门的科学家：气象学家、数学家、电学家、天文学家以及其他。他们从许多城市中跑来，讨论关于天气的问题。一共讨论了三天多。
这些科学家是实验气象学研究院邀他们来参加这个会议的。实验气象学研究院是世界上最年轻的研究院之一。同时实验气象学这一门科学也是世界上最新的科学。这研究院只有两岁，而这门科学只比它稍微大了一点。
在开这会议以前，这研究院的领袖沃博伦斯基教授（Obolensky）给这些客人看许多仪器和设备。在雾的化学实验室里面。他给他们看一个四面都是玻璃做的方箱，像一只巨大的货箱。为了客人他在这只玻璃箱里面制造出真正的雾，浓厚而白，和夏天黄昏时在河面上升起的雾一样。据这实验室的管理者说，这雾可以保持八个钟头或八个钟头多一点儿。可是在这次，他们并不让它维持那么长久。
实验室的管理者扭一扭电开关，在箱子里就有电花爆发，三分钟之内，这雾就消失了。
研究院的职员们还把其他的仪器和设备给客人们看，把客人们领到一间大的玻璃屋子里面去参观。在这里，消解雾的实验室在更大的规模上进行。他们全部爬上一个狭而弯曲的楼梯，跑到一个高塔的顶上。这个塔，就是那发明无线电的朴朴夫（PoPoV）常常在这里工作的。现在他们利用了这个塔来试验Ｘ光线对于云的影响。
这些试验是以前所没有的。但自然界至今还有许多关闭着的门户，我们至今没有得到那钥匙。等到我们找到了钥匙把那些关闭着的门户打开，恐怕还要几十年的工夫。
用烟幕来攻击云
做这些试验的不仅仅是列宁格勒一处。在我们国家的另一端，沙漠的边上，土耳克门斯坦雨研究院（Turkmenistan Rain Institnte）正在作着同类的试验。物理学家斐杜沙也夫（Fedosayov）是这个研究院的负责人。
在一九三一年一次旱灾会议上，斐杜沙也夫报告他怎样举行初次的制造雨和停止降雨的实验。他应用了战争中所用的烟幕烛。当这烟幕烛被点着的时候，一股浓重而黑色的烟升上天空。这种烟的墙壁被风带着走，在它的掩护之上，军队就开始作战。
不过在这次，他们并不是跟人作战，而是对天气攻击。
这一共作了两回实验。在开始第一次实验的时候，天空中几乎看不到一片云，他们把二千立方码左右的带着电的烟送上天空以后，在两个钟头内天空中就满布着云，并开始下雨，这雨下了八分钟。
在第二次实验开始的时候，空中正满布着云，而且已经下了几个钟头的大雨。现在的问题是要止住雨。这回用了二千立方码带着相反的电荷的烟，四十分钟以后，云堆里现出了一个大而圆的空洞。别的地方虽然还在继续下雨，可是在这圆洞下面，雨是停止了。
以上是一九三一年的事情。科学家们并不想把这当作对自然原素的真实胜利而夸耀着。他们知道他们必须极端谨慎，不能对这些实验下轻率的结论。
事实上，怎样能区别天然雨和人工雨呢？怎样能确定这雨是它自己停止的或是由于实验而停止的呢？
这时候下结论是太早了。
天空作为实验室
不久以前，真理报发表了一篇文章，叙述土耳克门斯坦研究院最近的许多实验工作。在这些实验中，斐杜沙也夫和他的同伴们企图像化学家控制试管中的溶液一样来控制大气。
一个化学家从溶液中提出矿质，把澄清的溶液变成浑浊，或使浑浊的溶液变成澄清，是容易的。他只消撒下一撮结晶体或盐类，或者加进几滴别种液体就成。
大气也是一种溶解体。它是溶解在空气中的水的溶解体。有时候这种溶解体变成浑浊，水就分离了出来而形成雨、雪或雹。气象学家和化学家对于这有一个共同的名字，他们称之为“沉淀物”（deposit）。
土耳其斯坦研究院的实验者们企图研究：能不能对于大气应用和化学上所用的同样方法，找出某种适当的化合物，而把这撒在空中。
真理报上的论文这样告诉我们：
“几架农业航空用的飞机——‘Ｕ—２’号飞机——高飞到几块浓厚暗黑的云块上面，散播着一种特制的化学药粉。大约经过了五六分钟，厚厚的云块里沿着散播药粉的地方现出了空隙，同时云开始变换颜色。没有多久，它变成一种半透明的物体，白而稀薄。当这些云从暗灰色变成绒毛一样的白色的时候，就有一条条的雨丝落下来。起初，雨的点子很少并且很小，渐渐地紧密，渐渐下大，后来就正正式式地下起雨来，无论在那一方面都和天然的雨没有两样。
“到了第三个阶段，云就开始分裂并消溶，很快地缩小，最后完全消失。
“在天空满布着厚厚的云块时，又举行了第二套的造雨实验。这种实验有百分之九十得到成功，造成很大的雨。大概说来，飞机做十五——二十分钟的游击工作，降雨的地域约有二十公里。”
航空家齐支纳夫斯基有一篇很有趣的记载，叙述他在云端里执行雨水研究院的命令时的经历：
“当我飞进云层以后，我从几个方向穿过它。一切都静止无声。我的帽檐上和飞机的翼子上都没有一滴水滴。我撒下了药粉之后，就穿出云层，在下面绕着圈子。雨开始下降了。于是我又第二次钻入云里，这时我发现我自己在雨中，帽檐马上就淋湿，雾扑到我脸上，飞机向两边鼓荡着，如同在空气的袋子里。无时无刻不听到那种咝咝的响声，这种响声是人们驾了飞机穿过雨云的时候常常听到的。”
对这一切实验必须加以谨慎的审查。那已经完成的一切其实只是把问题提出。要在现在预言这个问题如何解决、什么时候解决，还依旧嫌早。控制雾这一点现在已经开了端，可是人工造雨还只是将来的事情。云不是在一天之中可以使它驯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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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沽盐管处强迫群众化盐
造成国家重大损失，有关干部自请处分。编者同志：
长芦盐务管理局所属汉沽盐场管理处，存在严重的官僚主义命令主义作风，盲目强调提高盐质，强迫群众将制成的盐化掉，造成国家的重大损失。长芦盐区汉沽盐场，历年来产品是“重量轻质”。今年局方号召盐户要提高盐质后，许多干部就盲目地强调提高质量。要求把盐质提高到含氯化钠百分之九十三以上，而未注意到因去年雨水太多，使海水含盐量减少的情况，所以达到要求标准的很少。但一般的也都在含氯化钠百分之八十五上下（按盐管局规定含氯化钠百分之七十五即合格）。五月十二日，盐管处处长张文瑞同志赴该处所属小神堂分场检查工作，认为各盐滩交来的盐样不好，就告诉干部要重点地选些盐滩重新化掉再制，作为典型示范。十三日，该场召开了生产管理委员会会议，场主任刘润国同志曲解张文瑞同志的意思，竟说：“含氯化钠不足百分之八十八的就通统化掉！”并提出要求提高盐质含氯化钠为百分之九十六。这使得会议上的灶户（资方）都不满意，并当即提出了相反的意见，但均被拒绝讨论。
第二天，该场生产股股长刘运昌同志领导的盐质评判检查组在双桥村召集生产小组长及技术工人联席会议。宣布：“凡是色黑粒小的都得化掉。”这使得劳资双方极端不满，议论纷纷地说：“化吧，去年这时候早堆的像盐山了；今年才产了这样一点，还化呢！”灶户则说：“化了盐，连借公家的粮食都还不起了！”不少的盐户又去找分场主任刘润国同志，说：“让我们把大粒留下，化小粒吧！”刘坚决不答应。工人被迫往水里抬盐去化，也都慢腾腾地不愿干。一五六号滩今年定额产量是六千包（合三百万斤），五月底已产出一千九百包（合九十五万斤）。抱锨的（按系以自己的技术替资方经营滩地的）刘树旺不愿化，盐管处生产股史重廉同志说：“今天不化，明天来查你们！”这样被迫就化了四十八万八千斤。
对于群众这些正确意见，小神堂分场始终不予注意。他们更没有分析情况，研究妥当的处理办法，就胡乱的作出决定。事后也不反映给领导机关。直到刘润国同志感到化得太多了，才命令停止化盐。
据统计：从五月十四日到五月十五日中午十二时，共化了十六万五千三百十担盐，损失国家税收折米约八百二十六万五千五百斤。灶户收入损失折米八十二万六千五百五十斤，共损失九百零九万二千零五十斤米。
在产盐季节将过，而产量仅完成全年计划十分之一强的情况下，竟强迫群众化盐（所化的盐一般都含有氯化钠百分之八十五以上）使得工人、灶户双方的生产情绪大为降低，这种损失是很难估计的。盐管处发觉此事后，已组织干部分别向工人、灶户进行了认错道歉。盐管处张文瑞处长及小神堂分场主任刘润国同志均已分别向党和行政自请处分。中共汉沽镇委和镇人民政府在化盐过程中虽也听到了一些对此事不满的反映，但没有及时研究分析或深入了解，表现了不够负责的态度，也应作深刻检讨。
杨秋祥 韩汝荫
编者按：提高产品质量，应该是在保持一定的产量的前提下来提高。提高产品质量的目的，是为了在一定的产量下增加销路，进一步发展生产。根据杨秋祥、韩汝荫所反映的汉沽盐场的情况，在产量尚极度低下的情形下，片面提高质量，而且将已经制成的盐粒重行化掉，这不仅违反恢复和发展生产的原则，而且使原有的生产受到破坏。而汉沽盐场管理处干部不顾群众的意见，强将已制成的盐粒化掉，引起盐滩劳资双方极大不满。这是官僚主义、命令主义所造成的恶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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蓟县县立人民医院官僚主义作风严重
王立钧同志来信批评编者同志：
河北省蓟县县立人民医院，是在一九四九年七月建立的。由于领导上有着严重的官僚主义作风和缺乏为人民服务的观点，所以在医护工作中存在着严重的缺点。
首先该院在工作上缺乏计划，工作效率不高，并且机械地强调手续和作息时间，而不根据具体情况施诊。如病人到院求诊时，不在工作时间或是手续不合，则不论病势轻重缓急，一律拒绝医治。例如一区东大井村苏俭的媳妇，在六月三日傍晚吃野菜中毒，全身红肿，性命危险。苏俭拿着区政府的介绍信跑到医院请医生。因为天快黑了，院方就拒绝出诊。
该县一区区委组织干事路永祥的十六岁的儿子路广，在七月十四日午后因不慎被子弹把左腮炸坏了。路永祥就领着路广到医院去治疗。因为当时不是办公时间，一直等了两个钟头也没人给治。路广疼的直叫喊，伤口愈来愈肿。当时天又快黑了，路永祥很着急，找医生也找不到，只得领着孩子离开医院。七月二十一日，该县有五个灾民得了急症。县委会秘书谢承武同志写信派人到医院请医生诊治。院长张伯实答应随后就去。但是谢秘书等了一点多钟，医生还没来。他就亲自跑到医院去催。原来医生正在睡午觉。张院长也早把这件事情忘掉了。以上所举只是几个例子，类似的事情还很多。
其次，该院医生在医疗工作上也很不负责任。诊断时马虎从事，时常夸大病情，使病人在精神上感到威胁；甚至粗枝大叶地给病人乱吃药，拿病人生命当儿戏；有时借口没有药品器具，不给病人好好诊治。如中学生刘俊瑞，肚里生了虫，疼的很厉害。该院医生却说他的病没法治疗（后来又说：没有诊断器，不敢断定病情，因而拒绝医治）。但是后来刘俊瑞到别家医院去医治，就治好了。六月初董山林的枪走火，把手掌打了一个透眼。到医院治了两个月，不但没有治好，反而治坏了。医生说是为了消毒，叫董山林吃?胺。他吃了两剂以后，立刻感觉心慌、头晕、胃痛，就问医生是不是吃错了药。医生马马虎虎地说：“不错，多吃点好的快。”董山林吃了四剂?胺，胃痛更厉害了，手掌上的枪眼也腐烂了，全身起了无数黑疙瘩，神志恍忽。董山木感觉不好，又向张院长提意见。他这才发觉董多吃?胺中了毒。就替他打消毒药针，停止了病势的扩大。
该院病员的伙食，每天每人虽摊了四斤小米，但是仍吃得很不好。曾有一个很长时期，病员们不愿吃伙房里的饭，有的跑到外面买饭吃，有的到饭铺包饭。
以上这一连串事情的发生，和院长张伯实的官僚主义作风是分不开的。他对自己的错误不进行检讨，只是强调客观原因，不虚心接受别人的意见。他在用人上，不从工作需要出发，任意任用私人。去年十二月，他说是为了节省开支、精简人员，就把护士田宝林、苏发两同志打发回家，把霍安、吴进顺介绍到专署工作。但在今年二月他却把他侄子张乃英叫到医院当护士。而张乃英本是县政府的工作人员，工作一贯不踏实，屡次开小差，搞女人，已被县政府撤消工作，县委也决定取消其候补党员资格。张院长竟未经上级批准，私自留用。这明显地表现了他的严重的无组织无纪律作风。再如胡景药，能力很差，也因他的私人关系介绍到防治组工作。院里干部对此很有意见，议论纷纷地说：“工作能力强的调走了，反而用不会技术的，真是朝里有人好作官。”
我建议：在这次整风运动中，领导上应帮助张院长认真检查工作，纠正过去的错误思想和工作中的缺点。
王立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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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邮
宜章县张效贤，军大谭理真：你们的问题，已于八月一日转新湖南日报处理。
魏县史英波：来信收到，我们留下参考。
北京毅恒君：你的意见已转双桥农场参考。
深县刘李敬满：你的信已转最高人民法院参考。
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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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作模范王二旦
李焕卿
王二旦是忻县阳曲镇合作社的采购员。今年四十八岁，贪农成份。太原解放后，被阎匪破坏的铁路亟待修建，需要大批木材。二旦同志就组织起小山子等五个村的社员和群众二百六十人，上山砍伐，由青壮年负责运往太原城。截至今年春天，社员群众共收入小米二十万斤（现已领回十一万斤）解决了数村农民的生活问题。
阳曲镇去春由于战争的影响，大部土地没能种上，秋后群众御寒的衣服就感到困难。二旦同志便根据群众需要，到太原市购买了旧棉衣六百套，亲自牵上县社的老骡子到太原去搬运。他为了爱惜人民的资财，每次只给那匹老骡子驮上四十套，自己背上十套，共计往返了十次。这样就及时地供给了社员群众的需要，避免了投机商人的剥削，并且节省了社员群众的劳力，树立了合作社的威信。
在春耕生产中，为解决社员群众肥料的困难，他又到县合作社购妥红矾八十斤，拌种酒五百二十五斤。因群众缺乏畜力，他只用牲口驮了一次，便将牲口留给社员群众进行生产，亲自到县社将余存的二百八十斤拌种酒分四趟背回。县社同志劝他留宿，但他坚决拒绝了。他说：“大伙儿明天要下种，不能耽误。”
合作社还用政府发给的农具贷款米八千斤组织起铁炉两座，给社员群众订制农具。该社共供给社员红矾八十斤，拌种酒一百五十斤，铁锨七十五张，钁一百四十张。对非社员也作了些服务工作。通过这一业务，并组织了五个互助组，共二十五人，开垦了荒地一百九十多亩（现仍在继续开垦中）。就这样在二旦同志的带动领导下，合作社本身也开垦了荒地四十二亩，计种植山药四亩、莜麦八亩、谷子八亩、秋莜麦二十二亩，预计今秋可收粮食二十余石。这样不但供给了全社工作人员的食粮，节省了开支，同时也替国家增加了财富。
王二旦同志这种全心全意为社员群众谋福利的精神和艰苦朴素的工作作风，是值得每个合作社工作者向他学习的。
第3版()
专栏：
原长治邮政局长张文秀私设刑庭逼死王惠春
长治县人民法院应迅速调查处理编辑同志：
山西长治邮政局职员王惠春同志（共产党员），因被诬偷款在今年五月十七日跳井自杀了。这一件事的造成，该局局长张文秀同志应负最大责任。惠春同志在工作上很努力，私生活亦极朴素，太行邮报曾经表扬过她。这件事情的发生，不但使她的丈夫唐树清同志（路城微子镇邮局局长）感到不满，知道这件事情的同志们也都代为不平。
事实的经过是这样的：五月一日早餐后，该局管款员樊汉章因事去荫城，把锁款柜钥匙交给惠春代管，并要惠春开柜富面点款（邮务主任任瑞文也曾这样说）。可是她当时因忙于自己的工作，无暇顾及，就这样疏忽过去了。
二日午前十时许，外面来一张一百万元汇票要兑款。惠春正忙于收信，就叫兑款人去会计室兑款（由会计室直接兑款的方式，在长治邮局是经常采用的）。一会，又来了一张五十万元的兑票。惠春仍很忙，又叫兑款人去会计室直接取款。但会计室已无款了。兑款人乃回到惠春处。当惠春把款柜开开时，九十八万元固定基金已不翼而飞了（二万元汇票仍在里边）。惠春当即把存款遗失的情形，报告张局长。因白天忙于工作，晚间才开会追查丢款的原因。张局长说：“凡本局同志谁也可以怀疑谁，监视谁。”经过一番追问和威胁后，曾怀疑偷款人是任瑞文和樊汉章，但他们始终没承认。于是把疑心转移到惠春身上。理由是：（一）在斗争任、樊二人时，她丝毫不感到慌乱（这不能成为理由——编者）。（二）为什么她接汉章的钥匙时不当面开柜点款。（三）为什么把取款的两张汇票都推到会计室去。同时该局叫职工李金锁找算命先生算了一卦，据说钱是女性拿的（毫无道理——编者），而张局长由此好像得到了具体的铁证，主张集中力量逼供惠春。五月八日发薪时，别人薪金照发，独把惠春的薪金克扣了。并于九日勒令惠春停职，要她反省承认。每次斗争惠春时，都由张局长亲自掌握会场，且会同李金锁、郝正纲、霍长生、任住义等私设刑庭，数次用绳索捆绑，毒打惠春同志（他们虽不承认打她，但死者遍身伤痕，并经长治市人民法院检查，可以明证）。李金锁在与惠春个别谈话时说：“问题已经闹清楚，你承认是这样、不承认也是这样。”她就被迫承认了（一个共产党员在任何情况下，也不应该因被迫而承认自己不应当承认的事情。王惠春同志在这一点上面，斗争性是不够的——编者）。张局长即进一步迫令她交出“盗款”。她无奈只得说款已在炉灶上烧了。但炊事员说：“这几天夜晚封火，每天早晨并未发现动火或烧款的痕迹。”张局长乃认为她故意伪造事实，强逼她交款。她只得说：“钱我自己花了八万元，交给我侄儿文全五十万，其余四十万埋在外面灰堆里。”因此派人在灰堆里到处寻找，结果分文也没找着。五月十四日张局长派岳会计到路城兵工厂文全处，先骗他说：“你姑姑有事需款，请您代借五十万元。”文全说：“我姑姑有什么要事需款？可请她说明，但我仅可借到三十万元。”岳会计无法，就空手回来。十五日张局长又迫令惠春和他自己同去文全处，惠春说：“我一个人去，否则我不去，因为我确实没交给他款呀！”张局长乃大发雷霆，痛骂惠春，非要同去不可。当张局长和文全见面时，就直接说惠春把款交给文全了。文全很惊讶地门：“什么款？几时交给我的，我姑姑又几时和我见面的？”张局长要文全一同回长治，晚上就在邮局楼上开会斗争文全，文全坚不承认，就把文全交给公安局扣押起来（公安局未搞清犯罪的事实，不能扣人——编者）。当晚，唐树清同志也在长治，但没参加会。张局长对树清说：“事情已经明白了，惠春担负四十八万，文全担负五十万，回去不要给惠春多说话。”五月十七日惠春即跳井自尽了。事后发现惠春留给树清和张局长遗书两封，说明她的冤屈，恳请张局长要把事情真象弄清楚。并向党支部书记（即张局长）检讨自己自杀的原因。
编者同志：这件事一直到现在，始终没有弄清楚。张局长已经调往太原了。长治市人民法院也没作出适当处理办法，文全被押五十余日，现在已放出来了。我们抗议以不了了之的办法处理这件事。请您千万把这不幸事件在人民园地栏登出来，以便追究责任。
山西路城读者 季建勋
编者按：根据山西长治工矿区党委会的调查答复，惠春同志偷款嫌疑是不大的，而原长治邮政局长张文秀，竟私设刑庭，暴力逼供，造成人命案件，这是目无法纪的犯罪行为。希望长治县人民法院迅速予以调查处理，并给犯罪人以应得的法律处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