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版()
专栏：
“许地山选集”序
杨刚
编者按：中央人民政府文化部现正编纂五四以来新文学作家的选集，总名为《新文学丛书》。《许地山选集》即是其中之一。这个丛书现在还没有出版。
一
许地山先生留下来的文艺作品据我所见到的只有四本短篇集子：《空山灵雨》、《缀网劳蛛》、《危巢坠简》和《解放者》。在其中，《解放者》和《危巢坠简》两本书所收集的篇目几乎完全相同。因此，我所见到的实际上只能说是三本短篇选集。
从这三本小册子里，我选择了如本书目录所举的十六篇（注）。其顺序大致上是希望能显出作者从空想走到现实的一个有发展性的思想内容。实际上这当然是不可能完全做到的。因为一个基本上是从空想出发的作者，其现实性的写作时常也是现实与空想交织的产品，而地山先生在其发展的过程中又不幸死在中途，使他不能够充分地经历和认识中国人民伟大的革命斗争及其创造现实的胜利过程。
我对于地山先生的历史不大熟悉，不可能充分地从他的生活与为人方面来引证并说明他在作品中所表现的感情和思想内容。仅仅从一九四○——一九四一我在香港与许先生所接触的那一段，就已经使我觉得这短短十六篇东西实在不足以说明这位作者的进度。在那一段时期中，地山先生所表现的对实际行动的勇气和进行自我斗争的精神非常强烈。这，从这本选集里不很容易看出来。
二
“五四”运动的基本精神是为了科学与民主而斗争。在这一个庄严的、基本上是科学的口号之下，同时也兴起了各种形式的浪漫主义，向传统的礼教观点和儒家的齐家治国平天下的一套封建思想大施攻击。这里面有个人英雄主义的成份，有浪漫颓废的成份。也有人既不愿对时代作起死回生的远大改革，又不肯跟着儒家传统，将自己摆在一套既成的体系里面随波逐流。这后一种思想几乎是自然主义的和无政府主义的。可以说地山先生也是其中之一。他承认社会及人生有弱点，却不肯追究弱点的根源，而把它们视为自然的无组织无规律的存在，认为基本上对之无可为。他认识自己应该是积极的有益于人的，而不愿向自己作什么要求，使自己承受人群的约束。从思想上，他否定了既存社会，但是在实际上他妥协了。他接受既存的东西，自己只愿作一些补缺拾遗的工作。他认为每一个人的生命意义就在于他能拾遗补缺，就在于他能够随时随地遇缺即补，遇遗即拾，也不必问其后果。他认为他可以由此而创造自己的命运，也由此而使自然运行。
地山先生的这种带着定命论的浪漫主义，一方面是他的小资产阶级身份所决定，另一方面是受佛教哲学的影响。对佛教哲学没有研究的人不能够仔细地追踪他这种思想和态度的线索。一般地说，佛教以有生为苦恼，以涅槃为大乘的主旨，我想地山先生是赞成的，至少在其早期是如此。消灭色相，达于清净极乐的完美之境，在他应该是生命的目的。不过，同时他生活于现实之中，对于他的国家，对于他周围的人，特别是对于他的妻子，富有一种深沉朴实的爱情，这使他不能安于那种清净极乐的哲学思想。依着佛教的人生观，他承认生活是一件破衣服，是极易残破的蛛网，“世间没有一个不破的网”（《缀网劳蛛》）。并且这种破网的形状和颜色他也不能选择。因为无论如何选择，它的本质总不过是“几十颗彩屑琉璃幻成种种”（同书），正如一件破衣服无非是零剪绸头布屑补缀起来的。但是，他却并不因此就去出家，归向涅槃。他要不顾雨丝风片去补那破衣服。他要使女人尚洁以惊人的宁静自主来处理她那破碎的生活，好像蜘蛛补缀破网一样。虽然他有时能为涅槃所迷，而使《命命鸟》中的敏明和加陵携手走进绿漪湖中去；有时候，为了对于死去的妻子的爱恋，他情愿抱着六弦琴长年长日坐在他的坟上（《黄昏后》）；可是他还要“枯杨生花”，让那漂泊异乡，孤苦无依的老婆子在七十岁时碰到她少时的爱人。
地山先生这种早期的浪漫主义基本上是不健康的。经过这种浪漫主义的形式，他传达了妥协主义的内容。从思想方面来说，他没有把握他自己在《黄昏后》乃至于后来在《铁鱼的鳃》里面所表现的深沉的爱国感情和对人的爱情来从根本上否定所谓生是极苦，生命是破蛛网的观点，从而确定自己对于周围现实的关系。他徘徊于现实和空想之间，有时企图逃避（《黄昏后》），有时企图以主观幻想来解决现实的问题（《枯杨生稊》）。这种思想状态不能不产生他对既存现状根本的妥协和承认的态度。事实上他在燕京大学一个时期所表现的也正是如此。
三
使他不至于从这里朝坏的方向走的因素是他的平民主义和人道主义。
接触到地山先生较后期的作品时，这种平民主义和人道主义的思想甚为明显，同时浪漫的、空想的成份也逐渐褪色，而现实的成份在他的小说里也渐渐加强。但是，这并不说明地山先生的平民主义在他早期的作品中不存在。《空山灵雨》是那样一本缥缈无端的书，几几乎完全是幻想。但是在这里却有这么一篇十分朴实的《落花生》。他爱落花生，他标榜落花生，他甚至把自己叫做是“落花生”。我们曾经听到不少知识分子谈平民化，来为他们的自高自大的英雄主义作一种不凡的点缀。可是许地山的落花生主义对他是一种爱好，一种不可磨灭的感情。为什么？因为：
“无论何等人都可以用贱价买他来吃；都喜欢吃他，这就是他的好处。”（《落花生》）而且，因此人都应该学落花生“要做有用的人，不要做伟大体面的人。”（同上）
本着这种爱好，他的全部较接近现实的小说几乎都是在一般的劳动人民之中选择主角。而属于剥削阶层的分子在他的笔下出现时，经常是恶意讽刺嘲骂的对象。
可以说他的理想人物是《春桃》中的春桃。这一个拾垃圾的女人自然也是为了生活的破网而一本正经地加以补缀的人。他嫁了丈夫，可是新婚刚刚第二天，丈夫就被抓夫抓走了。他自己也被军阀战争赶出了家乡。她逃难，她大概也讨了饭，她做了老妈子，最后她不得不背着篓子，天天到北京城里城外去检破纸，换“取灯儿”。在这样的生活中，她按着人的要求，不管统驭人的礼教是什么，吸收了一个同乡的男朋友，两人住在一张炕上，“像一对小家雀”。两人整天研究如何弄到宫里拉出来的旧公文，以便多卖一点子。这时候，春桃却又碰见她打掉了两条腿的也是讨饭了的旧丈夫。她同情他，把他弄回家，三个人闹了蹩扭，又和好，男朋友做了“户主”，旧丈夫做了同居，三个人完全按着劳动人民的相互尊重，相互爱惜来团结着生活与工作。
这一篇小说可以说是地山先生作品中难得的现实主义的作品。就在形式上也没有作者许多小说中的传奇性的成份。劳动人民纯洁自主的品质和高贵的阶级同情在这里是充分地表现出来了，同时他也没有忽略他们在生活斗争中的坚苦，他们的“盲闷的忧伤”和“率直的喜乐”。可以说地山先生基于他的落花生式的感情内容，对于朴质的劳动人民有相当深的了解和爱好。但是由于他的生活的限制，他不可能从阶级关系着眼，使春桃这种独立、明朗、诚实、坚强而善于感受的性格以及围绕着这个性格的生活经过对照，经过不同阶级关系的矛盾与斗争而更加具有雕刻的形象，具有目的性。他的平民主义限制了他，虽然《春桃》正是他的平民主义的成就。
地山先生的平民主义和他的人道主义不可分离。在他少少二十二三篇具有现实性的成份的作品中，就有四篇是基于人道主义的立场来表现劳动人民的艰苦命运的。四篇文章无例外地他为这种可恨可恶的所谓命运愤怒而抗议。我在这里选择了三篇。在《法眼》里面，他为了一个园丁的冤屈死亡而抗议所谓法律，他指出“窃钩者诛，窃国者侯”的阶级对立中的现象。在《归途》中，他写出了一个佣妇的绝望的死亡以及环绕着她而发生的可悲的犯罪行为。在《危巢坠简》中，他更是正面地咒骂一些丧天害理，残害生命的行为。他的出发点是人道主义的，他的立场是同情受压迫人民的。可是也正因为他并没有能够超出这种出发点和一般的平民主义的立场，他就不能了解所谓“法眼”并不是人民的法眼，因此，它看不见人民的道理和人民的实情。他的《归途》更是没有打击对象的呼号，成为盲目的不知如何是好的愤怒。这两篇东西的传奇性本来就损伤了它所代表的阶级社会的真实，而他的小资产阶级的茫然的人道主义加上他的所谓生命就是破蛛网的哲学更使它们失掉了它们应有的力量。这些都是地山先生作品中未琢的璞玉，因为作者的生活及其思想未能及时地受到广大人民运动的琢磨。他对一般人民有深厚的同情，可是对于人民的运动和斗争却因为他的哲学而抱着怀疑，加以回避。他对于他的社会基本上不能了解，对他的国家的来路和前途也是茫然，甚至于悲观。他只是努力地依靠着他从平民主义出来的对受压迫人民的同情，从人道主义出来的正义感支持自己，甚至于强迫自己一天一天的来接近现实。他很痛苦，有时是很迷乱的来接近他本来所不愿接近的现实。他的这种努力并非白费。抗战帮助他跨了很大的一步。在这时候他放弃了佛经研究，也不多写作，而尽力参加民族解放的实际行动，努力于人民的工作。可是正当他在走这一步的时候，他的生命就停止了。
四
近三十年的中国文化史产生于多沙多石，多烈风雷雨的荒原。这个旧文化的荒原一方面没有从它的封建的过去累积多大肥土，另一方面跟着帝国主义洋枪大炮一道来到中国的资本主义社会的思想与作风，在中国起着很大的扰乱作用而不可能在中国找到生根的地方，来滋长出一套中国资产阶级的文化。因此，中国三十年来的文化史就必然跟着中国人民的解放斗争变成一页战斗得非常剧烈，非常勇猛而最后是人民文化胜利的战斗史。面迎战斗的巨匠们一个一个先后经由对反动派和自己的辛苦斗争脱离并反叛了自己的阶级，归向于人民，归属于无产阶级。我们有了鲁迅先生，有了陶行知先生，和闻一多先生，以及许多现在正在人民的事业中勤劳工作的人士。
在这种大的历史运动中，地山先生是不得其时地早逝了的。他死在太平洋战争爆发以前的香港。这，无论对于中国的人民文化事业，或者对他自己，都应该说是损失，因为他是在向更好的方向发展中死去的。
一九三九至一九四一是文化斗争在香港非常高涨的时期。环绕着中华文艺界抗敌协会香港分会而展开的组织与教育工作，在流亡香港的青年人中间变成了团结他们，鼓舞他们，提高他们的斗争勇气、知识和信心的中心力量。那时候，文协周围的青年团体有四、五个，在文协整个精神鼓舞下刊行的副刊及其他刊物不下十余种。地山先生当时是主持香港文协的。所有这些工作，地山先生除了生病几乎是无不参加。从在群众集会上做主席演讲到黑夜里去深水埗的小破楼上偷偷摸摸给几个十七八岁的流亡青年上补习课，他没有一次拒绝不到。没有什么刊物是他嫌太小而不肯动笔给写文章的。在这时候，国民党匪帮的驻港海外部一方面压迫他，要他出去给他们也开会挣场面，另一方面造他的谣，说他拍共产党的马屁，想出风头。他并不因之而对他们妥协，动摇他站在文协方面实地工作的热情。以他的这个时期和他在燕京闭门讲佛经，抱怨中华民族不长进的时期相比较，他的进步和发展令人几乎疑为奇迹。抗战暴露了国民党反动派的罪恶腐烂，逐步逐步地显出了只有共产党才真心抗战，真心服务人民。地山先生和许多诚实朴质的知识分子一样，正在奋不顾身地开始来了解并希望接受这一真理。他死在这个时候，岂不是一大不幸！
他虽然是不得其时而死了，使他从小资产阶级的浪漫主义、平民主义、人道主义脱离，来归向人民，归属于无产阶级的道路不能走到它应有的目的地。但是，他打算走这条路的决心，从抗战初期他在香港两年多不断的努力中是看得见的。从他把佛经闲置起来，甚至把他在港大所教的中国旧文学也搁置起来，而天天上山下山奔走于香港九龙的闹市之中，参加在人民的行列里面活动的这些事实看起来，应该说在他的思想上开始了一个阶段性的转变，是他的平民主义与人道主义的向上发展。这种变化，这种发展，与闻一多所经历的差不多一致。因此，他的道路也与闻先生的道路基本上没有什么不同。他是中华民族值得骄傲的一个正直的有血性的儿子。
（注）十六篇为：《缀网劳蛛》《补破衣服的老妇人》《命命鸟》《黄昏后》《枯杨生稊》《愿》《落花生》《商人妇》《春桃》《铁鱼的鳃》《读“芝兰与茉莉”因而想到我的祖母》《公理战胜》《法眼》《归途》《在费总理的客厅里》《危巢坠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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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打野兽
——为反对美帝侵略朝鲜而作
王亚平
野兽毒蛇在山中，
喝血吃人想逞凶，
合力团结打野兽，
打死野兽得安生。
在西方有个美国是帝国主义，
它比野兽毒蛇更无情，
侵略那弱小民族实残暴，
政治、经济压迫一层又一层，
用尽阴谋帮助那些反动派，
借给他们金钱有时还派大兵。
在中国它把钉子碰，
帮助蒋匪的毒计不能成功，
一败涂地把脸面丢了个尽，
赔上了美金又折送了兵。
到此时它还不改邪归正，
还帮助蒋匪挑拨战争；
在南朝鲜又去扶植了个李承晚，
破坏民主与和平。
在北纬三十八度划成一条线，
暂时保持和平避免战争，
南朝鲜的人民受压迫，
黑暗痛苦难得生，
一个个咬牙切齿恨，
怀恨那美帝吃人精。
朝鲜北部起革命，
人民领袖名叫金日成，
实行土地改革把封建消灭，
农民翻身把地耕，
工人当家把工厂管理，
积极生产不放松。
谁料想美帝存心把人民骗，
帮助着李承晚出兵向北征，
军队侵过三八线，
他妄想要把革命的力量一扫平。
伤天害理实难忍，
激怒了将军金日成，
号召人民来自卫，
迎击敌人大反攻。
旗开得胜歼贼寇，
解放了匪帮的巢穴在汉城，
李承晚狼狈而逃难应战，
急坏了美帝吃人精，
杜鲁门白宫以内发出狂言癫语，
他要向台湾朝鲜发贼兵，
先派飞机去轰炸，
再派海军登陆艇，
实可叹不少人民被炸死，
还有那不少房屋被炸平，
朝鲜人民切齿恨，
誓与强盗做斗争。
美国军队登陆后，
朝鲜人民男男女女怒冲冲，
别看他们武器装备的好，
作起战来真稀松；
都只为他们的战争非正义，
只会享受不会作战也枉费功，
尤其是他的军队不是自愿，
全都是杜鲁门的谎言把他们蒙，
一个个就知道猜拳行令，
不是打扑克就到舞场中，
原说是到朝鲜来享受，
不料想把这一群傻小子送进火坑。
游击队扔了一颗手榴弹，
直吓得美国兵枪炮放不停，
放了一夜天发亮，
游击队早就走得影无踪。
人民军英勇向前进，
解放了大小乡村和县城，
有人民夹道欢呼来歌唱，
欢迎自己的子弟兵，
美国军队开过去，
人民不住的恨连声，
何时赶走美国吃人鬼，
此仇不报誓不生。
两军阵前开了火，
煞时间消灭了大批美国兵，
有的怕死做俘虏，
有的丢枪去逃生，
消息传到美国白宫去，
杜鲁门也吓得胆战惊，
忙派大将到日本，
商量二次再出兵。
可怜他的军队并不多，
派来送死难为情，
金日成大白山下发号令，
号召人民起斗争，
不久间志愿参军就有五十万，
保卫和平做先锋。
别看北朝鲜人口不多地方小，
作战英勇坚决真叫行，
一个个气概冲天地，
要做英雄争光荣，
反攻才只半个月，
消灭了反动军八万还有零，
剩下那些残兵败将，
还不是等着送死难逃生？
美帝好比一野兽，
受了创伤挣扎行，
外强中干是个纸老虎
戳破它的纸皮看分明：
政治腐败透到了顶，
广大人民受苦穷，
挑拨战争来作祟，
经济恐慌不繁荣，
野兽临死强作怪，
好比西山落日留残红。
再看看我们的力量多巩固，
全世界和平阵营更强盛，
苏联与中国多么强大，
民主国家结长城，
反对那一切战争挑拨者，
斯大林的领导更英明，
历史齿轮正转动，
转向民主与和平，
美帝贼头敢反动，
管叫它自己挖坑进坟茔。
但见野兽来咬人，
狠狠的打击不留情，
常言道：“人不犯我我不把人犯”，
全世界人民的眼睛要认清：
美国兵没有战斗力，
原来是外表强来里面空，
朝鲜人民军真算英勇，
几次地消灭美国兵，
全朝鲜的人民团结成钢铁一个样，
下决心反对帝国主义打先锋。
咱们一齐来援助，
不分南北和西东，
风吹大海波浪动，
和平力量如潮涌一般同，
美帝呀！野兽呀！看你那里逃走？
管叫你和平潮中送残生。
我们要把侵略强盗打垮，
我们要制止战争保卫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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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在斯大林时代里
——东欧杂记之五
冯至
四月的布达佩斯是一座美丽的春城。匈牙利人爱好鲜明的色彩，这时，尤其是女人和小孩子，都穿上耀人眼目的衣裳。多瑙河中心马尔基特岛上是一片绿油油的草地，草地上整整齐齐摆列着鲜红的长椅。我们在岛上散步，向南望着河上的桥梁，谈起五年前的战争。我们的主人向我们说，一九四四年冬季，德国的法西斯看着霍尔梯的反动政府在苏军的胜利中就要崩溃，于是，派兵占领了匈牙利，盘据了布达佩斯。布达佩斯于十二月二十四日被苏军围住。苏军不忍使布达佩斯的居民和建筑成为战争的牺牲，二十九日派出两个使者，通知被包围的法西斯军队不要作困兽的斗争，劝他们把城完好地交出来。但法西斯匪徒们不顾国际公法，使者刚走入他们的阵地，便被他们戕杀了。虽然如此，苏军还遵守斯大林的指令，不要伤害布达佩斯的居民和建筑，在最剧烈的斗争中也没有使用重炮。可是在一九四五年一月十八日，苏军解放了多瑙河东的佩斯，法西斯匪徒们便把河上的桥梁一座一座地炸毁了。等到二月中旬，河西的布达他们也保持不住时，他们又炸毁了他们的军火库，进行普遍的破坏，使布达佩斯大部分的房屋都变成废墟。那时的布达佩斯哪里是今天的这个样子，那时人人都垂头丧气，说这座城非三十年不能恢复。但是现在呢，五年的功夫，布达佩斯又成为一个美丽的，色彩鲜明的布达佩斯了！人们不只恢复了旧的，而且建筑了新的。我们的主人用手指着北方多瑙河上游的一座正在兴建的桥说：“这就是一座新的建筑，斯大林桥。这完全是给工人建筑的，因为桥的一端是工厂，另一端是工人住区，从先工人到工厂，要绕一个很大的弯子，将来这座桥建筑成功，工人便会得到许多方便，节省许多时间。”
事实上，不只布达佩斯，就是整个的匈牙利，在它四月四日全国解放时，人们的面前更是一片荒凉：法西斯匪徒们破坏了工厂，拖走了机器，烧毁了村庄，宰杀了牛马；而且全国没有剩下一辆载重汽车，铁路毁掉百分之八十。人民忍受着饥饿，通货膨胀打破一切历史的纪录。但是苏联并没有把匈牙利当作战败国。它认为一九四一年向苏联宣战的是希特勒的帮凶霍尔梯反动政府，并不是匈牙利的人民，所以它刚刚把反动势力从匈牙利的土地上铲除出去，就立即向匈牙利人民伸出来援助的手。匈牙利的交通不能立即恢复，苏联在六月二十四日送给它二百五十辆载重汽车；农村里没有牛马，苏军在九月二十四日送来许多牛马；缺乏衣服，十月五日苏联运来了大批的棉花。这不过是战后的第一年。此后我们便看见匈牙利对苏联的赔款一次一次地减低，苏联对匈牙利技术上与物质上的帮助却逐渐增加，致使匈牙利在工人党积极的领导下提前完成了一九四七年八月一日颁布的三年计划，并且从今年起又规定了新的五年计划。我们觉得匈牙利这五年内恢复与建设的迅速有些近于奇迹，但是匈牙利人总是这样回答，“我们感谢斯大林！”
“不只是政治和经济，”一天在匈牙利著作家协会里，“喀尔巴阡山狂想曲”的作者伊利施·培拉向我说，“文化方面我们更要感谢苏联。在过去反动政府的统制时期，多少作家和艺术家都流亡外国，或是过着监狱生活，我们近代最伟大的无产阶级诗人约塞夫在我们的诗歌里添了许多丰富的内容与表现的方法，但是由于贫困与被迫害，在一九三六年自杀了，死时才三十四岁。如今我们都获得自由，可以在自由的天地中创作了。苏联的文学在这五年内也大量地介绍过来，教育着我们下一代的青年。此后再也不会有人把普鲁斯特，乔伊斯当作榜样在死胡同里寻求死路了。”
苏联在政治、经济和文化上解放了匈牙利，并且给匈牙利送回来一百年前沙皇的军队从匈牙利人手中夺去的自由的旗帜。一八四九年匈牙利人民的反奥斗争已经快要胜利，但是俄国的沙皇派军队来支援奥皇，打散了匈牙利人民的军队，还抢走许多匈牙利人的旗帜当作战利品。如今匈牙利人民在苏联的帮助下获得胜利，那些旗帜也回到人民的手里。在盛大的游行时，我曾看见这些褪了色，受了伤的旗帜被人高高举起，向前引路，发扬出湮没了一百年的伟大的光辉。
与布达佩斯相对照，在捷克斯洛伐克的首都布拉格，弗尔塔瓦河上的桥梁和两旁古代的建筑却都没有毁坏，但是人们谈起来，这也要感谢斯大林。一九四五年五月五日，苏军已经在几天前攻克柏林，布拉格的人民武装了自己和纳粹军队作激烈的战斗，他们占据了无线电台和几条重要的交通线。但是纳粹军队还要垂死挣扎，使捷克的人民军不能进展。人民军利用电台向斯大林作紧急的呼吁，斯大林立即命令驻在柏林的乌克兰线的坦克部队驰援捷克，于五月九日解放了布拉格。人们都说，“苏军来得神速，纳粹军队没有来得及破坏布拉格便撤退了。”随着布拉格，捷克斯洛伐克全国也得到解放。
两年后，捷克斯洛伐克发生了历史上稀有的旱灾，由于农产品的歉收要损失一百五十亿克朗。反动分子便利用这个机会推进他们政治的阴谋。他们千方百计制造饥饿和混乱，煽动人民对于人民民主的政体表示不满。他们劝农民不要向政府售粮。地主和乡村资本家们把他们收获的四分之一都送入黑市。他们当时提出的口号是：“越坏——越好”。但一般的农民和中农并不受他们的蛊惑，政府在这情形下还能收集起六万六千辆车皮的粮食。这时，苏联却运来四万辆车皮的谷类，使捷克斯洛伐克的人民免于饥饿，并且帮助解放不久的捷克斯洛伐克在政治上度过了一个难关。
对于捷克，对于匈牙利，苏联尽了它伟大的帮助；就是对于战败的德国，它的帮助也没有减少。远在一九四二年，当纳粹的军队在苏联的领土上横行时，斯大林在二月廿三日就发表那伟大的讲演，说红军并不要灭绝德国的人民与消灭德国的国家。所以在一九四五年五月纳粹政权一告终止，苏联人便不以胜利者自居，而是以辅助者的姿态来对待德国人民了。战争期内法西斯匪徒们从乌克兰、波兰各地掠夺来很多粮食，都堆集在柏林的仓库里，在崩溃的前夜，他们把这些仓库全部烧毁，致使苏军攻入柏林后，枪声还没有停止，便不得不运来大批的面包，救济柏林的市民。东德的一些被破坏的工厂如今都恢复了，可是在它们没有恢复时，当地的负责人常常被苏联的军官问：“这些工厂怎么还是空的呢？你们不愿意重新恢复它们吗？”如果德国人疲倦地回答，“从何做起呢？”苏联的军官便说，“德国的带头作用的人们都到哪里去了？请告诉我说，你们需要什么，我们帮助你们。多少水泥？多少玻璃？对于工人们用多少特殊的给养？……”
我没有到过其他的东欧民主国家，但是我知道它们人民快乐的生活与建设的热情与匈牙利和捷克并没有两样。而且这些东欧的国家在过去国与国之间曾经存在过多少仇恨与纠纷，如今解放后他们彼此相处又是多么和乐！他们你来我往，互相帮助，像是一个大家庭一般，你的成功就是我的成功，我的胜利就是你的胜利。他们共同防御着铁托的间谍，共同抚养着坚持在山陵地带的希腊民主战士送来的子女……。
我们从这里更会感到“全世界劳动人民的领袖与导师”这个称号中所含的具体的意义，更会明了东欧民主国家的人民为什么每逢节日便在苏军烈士纪念碑前献花圈，更会理解莫斯科斯大林礼品陈列馆里陈列着的礼品代表着多少劳动人民的真情：他们把他们最好的制作品从工厂里，从农村里，从艺术工作室里搬出来呈给他们的领袖与导师，因为只有在斯大林时代，他们才能刚从濒于死亡的战争里出来便快乐而勇敢地走上建设的道路。（附图片）
苏军不只带来自由，也给匈牙利的儿童带来爱与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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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战士诗歌
赵文彬录
整编（注一）
说整编，道整编，
整编为了反攻战；
游击不能打大仗，
野战攻城不费难。
八一我们整编了，
个个同志面带笑；
你练武，我磨刀，
三大技术（注二）要学好。
阶级觉悟都提高，
打下冀中的平、津、保，
美国武器使一使，
功劳簿上把名标。
（注一）当解放战争接近反攻时，分散的地方的游击部队已不适合新的战争需要，必须实行整编，这是冀中某旅整编时战士所作的快板。
（注二）即射击、爆破、投弹。
地雷
一
地雷黑又大，
老蒋真害怕；
轰隆一声响，
敌人缴了枪。
二
地雷大，像西瓜，
不生根，不长芽；
碰上匪军就开花。
指导员
指导员，真是棒，
帮助我，扛机枪；
房子少，院里睡；
黑夜他把碾子推；
打早起，就挑水；
全连谁也不掉队。
群众
解放区，真是强，
群众好比爹和娘；
又烧水，又做饭；
腾了屋子还扫炕。
儿童团，唱着歌，
喊完口号就是“一、二、三”；
老大伯，真是沾，
帮助伙夫把油挑子担。
同志们脚上打了泡，
村长忙把大车套，
黄饽饽，红山药，
大娘一个一个往外端；
见一个，拿一块，
大娘把我袖子拉，
叫声同志别打呱；
人是铁，饭是钢，
吃块干粮打老蒋。
军民真是一条心，
比着骨肉亲十分；
人心都是肉来长，
立个大功报老乡。
工具
打仗靠枪杆，
生产靠工具，
你要不爱它，
减少生产力。
学习
生产当中记日记，
千万不要忘学习；
学写作，学识字，
下地收工都集体，
保持咱们的军风纪。
李尧同志放羊歌
一
公鸡咯咯的叫，天发亮，
李尧赶着羊儿出村庄，
手拿着鞭儿嘴里唱：
革命军人去放羊，
想从前和如今不一样，
从前是给地主把羊放，
挨打挨骂饿肚肠，
一年只给一身破衣裳。
如今放羊自己的羊，
大生产我把羊儿放。
二
太阳暖洋洋，暖洋洋，
放羊他不把学习忘，
学习本，搁腿上，
新民笔杆发黑亮，
黄黄笔尖蓝蓝水，
他比着羊儿来画羊，
大羊小羊花黧羊，
黑羊白羊排成行，
画完就把字来写，
要作学习的好榜样。
三
野草儿青又黄，青又黄，
羊儿吃草喷喷香，
大路旁，山坡上，
吃草的声音嚓嚓地响，
小羊??的把母羊叫，
母羊??的叫小羊，
小羊跑到母羊旁，
双腿跪下把奶尝，
公羊一对一对的前腿站起来把头撞。
四
大鞭子呱呱的响，呱呱的响，
头羊四条腿儿跑的忙，
跑在群前去领路，
四百只羊儿排成行。
山沟的水，哗哗的响，
羊儿低头喝水忙，
羊儿吃饱喝足了，
太阳落在西山上，
李尧举鞭赶着羊，
唱唱喝喝的回村庄。
五
黑夜李尧忙，李尧忙，
不怕天寒风又凉，
一宿起来好几趟，
到羊圈里看看羊，
母羊??的叫，
下了一对小绵羊，
小羊才下不认奶，
他挤下奶儿喂小羊，
又怕小羊受了冻，
抱到屋炕上去暖小羊。
六
生产把羊放，把羊放，
放羊的李尧真是强，
生产计划订得好，
一条一条写纸上，
第一条不怕天寒冷，
二条保证羊肥胖，
三条保证小羊活，
四条保证圈不脏，
最后又写了一小句：
“放羊立功把名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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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拿瑞姆·希克梅特获得自由
马尔夏克作 陈微明译
译者志：据七月十九日苏联文艺报载，土耳其革命诗人拿瑞姆·希克梅特业已获释，“拿瑞姆·希克梅特自由了！”这确是令人万分兴奋的事，全世界为和平民主奋斗的人士将为此热烈地欢呼。正像该报所指出的，这是和平与民主阵营对帝国主义与战争阵营获得了又一次的胜利，也可以说，世界抗议土耳其反动派及其主子美帝国主义的暴行的浪潮冲破了牢狱的大门。诗人拿瑞姆·希克梅特终于获得了自由！该报并揭载了希克梅特过去在牢狱中的一张照片和苏联名诗人马尔夏克祝贺诗人获得自由的一首诗，兹特译载于此。
………自由
在门口喜悦地接待着你，
而兄弟们赠你以宝剑。
——普希金诗句
这一目了然的瞬间的照像
使人回忆起多年的往事：
在这栅栏里面坐着的诗人
饱尝了铁窗风味。
对于为祖国奋斗的战士
这种铁窗风味最为熟知。
跟从着他的有雷列也夫与别斯多也夫
带着脚镣手梏在狱中呻吟。
希克梅特自从被投入牢狱
十二年看不到辽阔的田野，
十二个冬季，十二个夏季，
被迫着和生活分离。
可是，衰弱而有病的诗人
像过去一样，在歌曲中变得年轻，
虽然监狱的寒意
显然地侵袭了灰白的头发。
不经宣告——逮捕入狱，
这是不公正的法官的勾当。
好像一只胸部受伤的鹰，
他走出了监狱的围墙。
他——自由了。可是自由啊
没有在门口接待他。
他的国家也还在奴役中，
它苦于哑吧似的不能说话，
黄金的炼条拉着它
奔赴血腥的战争。
假如那被束缚的七弦琴
从牢狱里我们也听到它的声音，
这琴声是多么有力而嘹亮啊
为了保卫祖国与和平！
编者按：关于世界进步文化人士抗议土耳其诗人希克梅特被长期监禁事件，请参看七月二日本刊。（附图片）
希克梅特在土耳其布尔赛城监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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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人民力量的成长 张仃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