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版()<br/>专栏：<br/><br/> 渔夫恨 王明希<br/> 编者按：这一段鼓词是根据美帝暴行的一个事实作成的，写得很有感情，值得向曲艺界推荐。<br/> 鸭绿江水白浪翻，<br/> 滚滚奔下长白山，<br/> 澎湃万丈出深谷，<br/> 蜿蜒千里通海边，<br/> 重重青山抱绿水，<br/> 湾湾绿水绕青山，<br/> 青山绿水风光好，<br/> 江心来往打渔船。<br/> 有个渔民吴春汉，<br/> 祖祖辈辈住江边，<br/> 北靠山来南临水，<br/> 和平村里有家园。<br/> 家有八旬高堂母，<br/> 吴大嫂勤俭正当年，<br/> 小儿年刚两周岁，<br/> 姑娘十五叫玉环。<br/> 过去的苦处且不表，<br/> 解放后日子乐无边；<br/> 分了两天黑土地，<br/> 还有一艘打渔船。<br/> 吴大嫂田里把活干，<br/> 春汉打渔在江边，<br/> 别看玉环年纪小，<br/> 又会打渔又会种田。<br/> 春种秋收多辛苦，<br/> 风里雨里不消闲，<br/> 一家老少齐劳动，<br/> 小日子过的热火朝天。<br/> 这一日春汉清晨起，<br/> 修补渔网在门前，<br/> 金色太阳天边照，<br/> 和风吹来软绵绵，<br/> 春汉心中暗欢喜，<br/> 今日打渔又是好天。<br/> 屋里走出玉环女，<br/> 叫声“爹爹用早餐；<br/> 妈妈包的白面饺子，<br/> 皮薄个大馅儿鲜，<br/> 吃完饭修理也不晚，<br/> 不要让饺子冷成一团。”<br/> 春汉闻听哈哈笑：<br/> “你这丫头嘴太馋，<br/> 爹要赶快补渔网，<br/> 吃完饭爷俩好上船。”<br/> 说罢进屋把饭用，<br/> 香喷喷的饺子盛满盘，<br/> 全家老少吃过饭，<br/> 父女打渔离家园。<br/> 吴大嫂随后开言道：<br/> “请你们早去早回还。”<br/> 老太太一旁紧嘱咐：<br/> “小心风浪慢驶船。”<br/> 小儿一旁连声喊：<br/> “爹呀，打条大鱼给我玩。”<br/> 父女出门走的快，<br/> 不觉来到鸭绿江边。<br/> 但只见，山靠山来水连水，<br/> 水打山石浪花翻，<br/> 烟云弥漫满江面，<br/> 白帆朵朵插云间，<br/> 渔船对对穿梭过，<br/> 红旗飘飘挂在桅杆。<br/> 工人纷纷把船上，<br/> 拔锚扬帆离江边，<br/> 木桨划开层层浪，<br/> 竹篙点过乱石滩。<br/> 春汉船头把网撒，<br/> 玉环掌舵在后边，<br/> 轻撒网来紧拉线，<br/> 光闪闪的鱼儿拉上船。<br/> 一网两网三四网……<br/> 尾尾鲜鱼满舱间。<br/> 春汉含笑把玉环叫：<br/> “往年如今不一般；<br/> 往年打渔白辛苦，<br/> 渔税船租拿不完。<br/> 如今打渔归自己，<br/> 政府还能帮助咱。<br/> 只要咱们努力，<br/> 更好的日月还在后边。”<br/> 玉环一旁开颜笑：<br/> “这样的日子永远过不完，<br/> 我爱这渔船和渔网，<br/> 我爱这山水和庄田，<br/> 我爱咱人民勤劳勇敢，<br/> 我爱咱祖国强大无边，<br/> 我愿咱日子天天好下去，<br/> 我愿咱和平生活万万年。”<br/> 父女越谈越高兴，<br/> 迎面来一渔船，<br/> 船头坐的刘二虎，<br/> 船尾站着小王三，<br/> 双方一见都含笑，<br/> 嘻嘻哈哈把话谈。<br/> 说笑不觉天已晚，<br/> 一轮红日挂西山，<br/> 江心彩云红成一片，<br/> 两岸渔村冒炊烟，<br/> 头朝着岸头进，<br/> 船声伴着歌声喧。<br/> 玉环船尾稳把舵，<br/> 春汉船头紧拉帆，<br/> 父女心欢面含笑，<br/> 打来的鱼儿载满船。<br/> 谁知大祸从天降，<br/> 忽听嗡嗡声震天，<br/> 二人急忙抬头看，<br/> 四架飞机在天边，<br/> 张着八个大翅膀，<br/> 一直扑向小渔船，<br/> 翅上有白星和蓝线，<br/> 分明是美机到眼前。<br/> 玉环一见心慌乱，<br/> 跑到春汉怀里边，<br/> “爹爹爹爹我害怕，<br/> 我怕它对咱扔炸弹。”<br/> 春汉抱住玉环女，<br/> 手指美机怒冲天，<br/> “大胆的美帝太撒野,<br/> 飞到我中国为那般？<br/> 孩子孩子别害怕，<br/> 咱有国旗挂在桅杆，<br/> 我们本是中国人，<br/> 大量他不能欺负咱。”<br/> 一言未了机枪响，<br/> 鸭绿江上血花翻，<br/> 春汉全身中三弹，<br/> 玉环左腿被弹穿，<br/> 父女双双倒下去，<br/> 一阵挣扎不动弹。<br/> 一霎时渔船鲜血染，<br/> 点点流到江里边。<br/> 负伤的船儿底漏水，<br/> 停在江中打转转。<br/> 美机残暴行凶后，<br/> 洋洋得意窜往天边。<br/> 阵阵江风拂面过，<br/> 船上吹醒吴玉环，<br/> 只见她爹爹脸朝下，<br/> 爬在她身旁不动弹，<br/> 开言忙把爹爹叫：<br/> “孩儿我受伤不能撑船。<br/> 叫爹爹快把船靠岸，<br/> 把儿挪到岸上边……”<br/> 连喊几声不答应，<br/> 急慌忙搬开脸面看容颜，<br/> 只见那鲜血染满面，<br/> 眉梁骨上被弹穿，<br/> 左手按住爹爹脸，<br/> 右手扯下白布衫，<br/> 紧擦慢擦擦不净，<br/> 横包竖包包不严。<br/> “爹爹爹爹醒醒吧，<br/> 女儿心里似刀剜！<br/> 为什么你紧紧闭着眼？<br/> 为什么你紧紧咬牙关？<br/> 莫不是你有心头恨，<br/> 恨得是美帝太凶残，<br/> 有恨有仇咱得报，<br/> 一言不发为那般？<br/> 爹爹爹爹爹爹呀！<br/> 莫不是你一命染黄泉！<br/> 你丢下奶奶谁孝敬，<br/> 你丢下妈妈谁照看，<br/> 你丢下弟弟谁抚养，<br/> 你丢下儿女谁可怜！<br/> 再不能门前补渔网，<br/> 再不能江上来撑船，<br/> 再不能撒网把渔打，<br/> 再不能阖家大团圆！”<br/> 又哭又喊腿又痛，<br/> 忽然晕倒两眼翻天。<br/> 这时间，江边日落沉沉暮，<br/> 水面风来阵阵寒，<br/> 小船悠悠随水转，<br/> 眼看沉入江里边。<br/> 忽然之间人声喊，<br/> 水上来了一渔船，<br/> 来的是王三刘二虎，<br/> 打救这小船到江边。<br/> 将他父女抬上岸，<br/> 放在江岸大沙滩，<br/> 他二人对着玉环低声唤，<br/> 沙滩上唤醒吴玉环，<br/> 睁开眼睛仔细看，<br/> 看见众人围在身边，<br/> 左边坐的刘二虎，<br/> 右边站着小王三，<br/> 左邻右舍都来看，<br/> 又有女来又有男。<br/> 玉环急忙来呼唤：<br/> “快救我爹爹在渔船。”<br/> 王三一旁开言道：<br/> “你爹就在你身边……”<br/> 正说之间有人喊：<br/> 口口声声叫玉环，<br/> 人丛里窜进吴大嫂，<br/> 抱住玉环泪涟涟。<br/> 玉环连把妈妈叫：<br/> “美国飞机欺侮咱，<br/> 女儿左腿被打坏，<br/> 爹爹性命不保全……”<br/> 吴大嫂闻听声凄惨：<br/> 叫一声丈夫又叫玉环，<br/> “只望你打渔早回转，<br/> 又谁知江上遇灾难，<br/> 伤的伤来死的死，<br/> 我心好似滚油煎！”<br/> 母女正在抱头哭，<br/> 远处来了一老年，<br/> 吴老太太八十多岁，<br/> 拄着拐棍来到江边，<br/> 但见一老和一少，<br/> 一死一伤躺在沙滩，<br/> 怀抱儿尸眼含泪，<br/> 手拉孙女泪涟涟，<br/> “是谁打了我孙女，<br/> 是谁害了我儿男，<br/> 剩下一家老和少，<br/> 孤儿寡母实可怜！”<br/> 吴家老少齐痛哭，<br/> 众渔民眼泪擦不干，<br/> 只哭得天昏地又暗，<br/> 只哭得风号水呜咽，<br/> 刘二虎含泪冲天怒，<br/> 连把美帝骂几番：<br/> “常言说，帝国主义如野兽，<br/> 你比野兽更凶残！<br/> 为什么打死我的伙伴？<br/> 为什么打坏小渔船？<br/> 这笔血债要记住，<br/> 定要美帝来偿还！”<br/> 大家一听把头点，<br/> 齐骂美帝狗心肝，<br/> 诚心和咱来捣乱，<br/> 害得咱好日子不安全。<br/> 齐劝大娘且住哭，<br/> 报仇的责任大家担。<br/> 美帝的凶残不止这一件，<br/> 民族安危大义重如山。<br/> 众人纷纷江边站，<br/> 面对江水把誓宣：<br/> 这个说：<br/> “我要去找美军去，<br/> 志愿作战到朝鲜。”<br/> 有的说：<br/> “我纵不到朝鲜去，<br/> 也情愿捐粮助款来支援。”<br/> 鸭绿江上怒潮涌，<br/> 排山倒海声震天。<br/> 到后来，各人遂了各人愿，<br/> 行动起来援助朝鲜。
第5版()<br/>专栏：<br/><br/> 前进，英雄的中国人民 曹禺<br/> 我们，<br/> 英雄的中国人民，<br/> 我们掀起了五千年来从未有过的人民革命。<br/> 从来我们不知道恐惧；<br/> 困难就不曾压倒过我们。<br/> 我们胜利地摧毁了多少次干涉革命的敌人。<br/> <br/> 美帝国主义<br/> 你这疯狂的狗，<br/> 有谁看见，<br/> 大炮飞机吓倒过这样的人民！<br/> 有谁能阻挡，<br/> 我们要建设人民的中国——<br/> 这山岳一样的决心！<br/> 一次一次的失败，<br/> 你还没有认清；<br/> 我们今天，<br/> 要给你最后一次的教训。<br/> <br/> 你诬蔑、欺骗、恐吓，<br/> 你白费了劲；<br/> 你的面前站着钢铁的巨人。<br/> 猴子的把戏，<br/> 猪一般的心，<br/> 只靠一双血腥的手，<br/> 怎么能毁灭人类的文明！<br/> <br/> 朝鲜弟兄是我们的亲骨肉。<br/> 他们和我们一道流过鲜血，<br/> 为着支援我们中国人民。<br/> 那些艰难的日子，<br/> 我们一同活过；<br/> 我们忘不了，<br/> 朝鲜人民崇高的友情。<br/> 如今，<br/> 被我们赶跑了的野兽，<br/> 又在亲弟兄的土地上蹂躏。<br/> 朝鲜弟兄，<br/> 正为着自由、独立，<br/> 向美帝国主义作英勇的斗争。<br/> 我们知道，<br/> 这也正是为了我们的幸福和安宁。<br/> <br/> 祖国、朋友，<br/> 我们爱同生命。<br/> 我们昼夜想着，<br/> 朝鲜的战友，<br/> 正在保卫亚洲和我们祖国的和平。<br/> 半夜，我们会惊醒：<br/> 听见了，<br/> 冰天雪地反动的监狱里一排一排的枪声。<br/> 天明了我们还望见：<br/> 热爱我们的弟兄，<br/> 在战火中前进。<br/> 我们听得见，<br/> 在祖国的边疆上，<br/> 野兽的飞机的马达声音；<br/> 我们看见了，<br/> 狞恶的面孔把着机枪，<br/> 扫射我们和平的人民。<br/> 不允许！<br/> 我们不允许<br/> 我们自由的天空<br/> 让美国强盗们横行！<br/> 不允许！<br/> 我们不允许残暴的匪徒蹂躏<br/> 朝鲜弟兄的田野<br/> 工厂和家庭！<br/> <br/> 看吧，<br/> 从沙漠到海洋，<br/> 从高原到边境，<br/> 中国战士们愤怒的眼睛，<br/> 像烈火中的森林；<br/> 看吧，<br/> 从沙漠到海洋，<br/> 从高原到边境，<br/> 潮水一样，<br/> 涌现了千千万万中国人民的志愿军。<br/> <br/> 前进，<br/> 愤怒的中国人民！<br/> 我们从不忘记一百年来对美帝的仇恨。<br/> 前进，越过祖国的边疆，<br/> 前进！<br/> 在祖国的土地上，<br/> 美帝豢养的八百万部队，<br/> 我们都消灭个干净；<br/> 今天再和朝鲜弟兄，<br/> 一同捣毁美帝的兽军！<br/> <br/> 前进，<br/> 向猛烈的炮火中前进！<br/> 我们知道，<br/> 这是神圣的斗争，<br/> 为了我们的儿女和朝鲜的儿女，<br/> 为了我们的母亲和朝鲜的母亲。<br/> <br/> 前进，英雄的中国人民！<br/> 我们光荣地摧毁了多少次干涉革命的敌人。<br/> 祖国召唤着我们，<br/> 钢铁的巨人，<br/> 发出坚强的声音：<br/> 把侵略者消灭！<br/> 祖国才得到持久的和平。<br/> 英雄的中国人民，<br/> 前进！
第5版()<br/>专栏：<br/><br/> 纪念萧伯纳 潘家洵<br/> 新华社本月四日消息，“世界闻名的英国文豪萧伯纳不幸于二日病逝，享年九十四岁。”萧伯纳生在一八五六年，一八八○年他二十四岁的时候就开始写作，一直到死没有放下过笔杆儿，前后整个儿七十年。他最初写小说，后来写政治、经济的论文，给报纸杂志写音乐批评和戏剧批评，同时自己创作剧本。<br/> 从一八九二年第一个剧本出世直到现在五十八年中间，他一共发表了四十几个剧本（手头没有资料不能指出确数），从英国到欧洲大陆，从西半球到东半球，他的影响简直可以说是达到了全世界。<br/> 萧伯纳是个费边主义者。费边主义是一种持重胆小，反对急进革命的“社会主义”。这个事实可以帮助我们了解萧伯纳在经济、政治上的见解和立场。想总结萧伯纳的思想，给他作个公平确切的估价是件繁难的事情。主要的原因是由于他的方面太广，他的意见太多，他的态度亦庄亦谐，议论或左或右，叫人不容易抓住一根一贯的线索。一般人听见了萧伯纳的名字往往首先联想到他是个最幽默的作家，而幽默这个名词在一般人心里引起的一串意思往往是：开玩笑，说俏皮话，对生活不够严肃，缺乏战斗精神，等等。萧伯纳是个极幽默的人，这一点确是事实，不过如果因此就说他对于生活不够严肃，缺乏战斗精神，那是很不正确的看法。其实萧伯纳做人的态度非常严肃，有时几乎有点宗教味道。他平素性子毫不暴躁，可是只要一看见世界上各式各样丑恶、虚伪、欺骗、迫害、残暴的罪行，他就会立刻怒气填胸，起而施以抨击。<br/> 他在剧本里描写过贫民窟住宅的房东怎么剥削穷人；他描写过号称上流社会的男女怎么一面开妓院一面摆身份；他描写过军火厂主怎么鼓动战争，拿别人的性命换自己的利润；他描写过宗教团体怎么假仁假义，拿面包骗灵魂；他也描写过怎么在资本主义社会里婚姻只是一种商业交易。他反对帝国主义战争，挖苦崇拜军人的流行迷信。欧洲有名的歌剧《巧古力军人》就是拿他的一个剧本改编的，因为那个军人上阵时候身上不带子弹只带巧古力糖。他又讽刺世人对于历史上的所谓英雄伟人的看法，他有两个剧本就是这样的内容，一个是写古罗马的凯撒大帝，一个是写近代法国的拿破仑。在后一个剧本里他还借着拿破仑的嘴描写“英国人”的性格，说得痛快淋漓，毫不留情。那一段话十分有味，我现在挑了几句翻译出来：<br/> “一个英国人想拿人家一件东西的时候他决不跟自己说他想要那件东西。他耐着性儿等，等到有一天不知怎么一下子他心里来了个正经大道理，说是，去征服那些他想要的那件东西的主人正是他在道义和宗教上的责任。……他拿出自由和民族独立的拥护者的身份去征服，并吞半个世界，这种举动他叫作殖民政策。他想要给他的曼彻斯德劣等货物找个市场的时候他就派一名教士到那地方去宣扬和平福音。当地人把那教士杀掉，他就马上拿起枪炮保卫基督的教训，替基督打仗，替基督征服别人，结果夺取一个市场作为上帝给他的酬劳……一件事情无论怎么坏或者无论怎么好，总有英国人愿意去做，可是你永远不会看见英国人做错事情。英国人做什么事都有原则。他跟你打仗是根据爱国的原则；他抢你的东西是根据做买卖的原则；他逼你做奴隶是根据帝国的原则；他欺负你是根据男子汉大丈夫的原则……”<br/> 把上面的几句话当作对帝国主义侵略弱小民族的描写看，是很精辟透彻的，难怪英国的统治阶级时常要为萧伯纳头痛。<br/> 在哲学方面，萧伯纳有一套进化理论，他的理论基础建筑在他所说的“生命的力”上头，这种“生命的力”利用女人去猎取男人，把他们结合起来，把人类逐渐提高，完成它自己的任务。可是萧伯纳并没有交代清楚究竟这种“生命的力”是个什么东西，它又如何能够使人类进化。萧伯纳没看明白人类的进化跟文明的创造都是人类本身劳动努力的结果。<br/> 在政治上，萧伯纳虽然是一个社会改良主义者，但是他一贯拥护苏联，反对法西斯主义，并且同情中国人民的反帝反封建革命。<br/> 总起来说，萧伯纳有丰富的思想，有敏锐的感觉，有广博的经验，有锋利的文笔，他有正义感，他看不惯现代资本主义文明的罪恶，他痛恨人欺负人，人剥削人的行为，可是由于他自己信仰个人主义，不信任群众的力量，不知道如果要消灭他所痛恨的那些丑恶罪行，只有组织人民的力量，实行全面的革命才能成功。萧伯纳可以算得是个战士，可惜他是个孤独的战士。就着萧伯纳个人已有的成绩来说，如果对他提出更多的要求，我们似乎有点贪而无厌，不过仅就他的使美帝及其英国附庸永远头痛这一点而言，也足以叫我们深深钦佩了。萧伯纳是全世界和平人民的朋友，他的死是我们的一个巨大损失。
第5版()<br/>专栏：<br/><br/> 同情共产主义的萧伯纳 顾清琴<br/> 萧伯纳是一个有正义感的幽默大师，一个影响广大的戏剧作家。虽然他的观点算不得正确，在政治上他却一向是支持英国共产党的，一向称赞苏联是和平的堡垒。他曾钦佩斯大林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人物，同时反对美帝囤积原子弹威胁世界和平，反对美帝侵略朝鲜。<br/> 在日帝发动侵华战争和蒋介石准备投降的时候，萧伯纳说：“中国过于酷爱和平，反受和平之累；日本过于酷爱战争，当然也一定吃战争的亏。”这句话，真是意味深长。<br/> 去年十月，美帝逮捕十二位美共领袖，萧氏在美共机关报《工人日报》口诛笔伐地说：“在今天民主国家里进行的欺诈行为中，再也没有像美国立法当局那么幼稚愚蠢的了，也再没有别的事能这样揭穿美国学校中讲授历史课的失败了。……这个世界的知识程度原来很低，所以我们估计美国的马克思主义者约一百二十万人。为了禁止共产主义的流行，美国政府逮捕了十二个人，控诉他们意图教唆以武力推翻政府。但这刚好是华盛顿和杰弗逊当年所作的事，因此他们才能建立美利坚合众国。基督教的创造人是个共产主义者，它有十一个尽忠的信徒，为首的一个曾把一对夫妇打死，为的是他们不肯把自己的钱归公，不肯分掉。美国的立法者，表面上装做基督徒，却连圣经也不念，更不要说马克思的著作了。如果他们有足够的力量，他们也会控诉圣彼得以叛乱和谋杀罪的。”<br/> 但是因此我们便认为萧伯纳是共产主义的信徒，也未免错误了。他一度是无政府主义者，后来是素食家，费边社社员。总之，他是一个空想的社会主义者。他的乌托邦的思想，反映在“回到麦土撒拉”一剧上，麦土撒拉是一个天堂似的世界；在这里老年人用思想来消磨日子，而蔑视那从事艺术创作和科学工作的青年人。<br/> 只需要用纯粹的脑筋而不需要社会的帮助，便可支配一切知识：这是萧伯纳的中心思想。他把思想和社会看作不相关的产品。他不知道思想就是社会上人类劳动经验的总合。<br/> 他的剧本中的人物，都缺乏人性，因为这些人物不过是行尸走肉，抽象化了的概念罢了。萧的剧本就变成了一种“没有血肉的人物的离奇舞蹈”。<br/> 由于他的天性本质和他的坚强个人主义带着一种无政府主义的倾向，他便和集体主义的机构失了联系。萧伯纳之反对社会经济的混乱和物质分配的不均，是出发于思想至上和他的蔑视行动的概念，并不是站在无产阶级的立场。可是他的智力信念的力量，使他接受合理的社会改造的希望和原则。<br/> 萧伯纳既然认为社会上的一切罪恶，都是由缺乏智力勇气所造成，所以医治的方法，必须在一种勇敢的思想逻辑上去寻求。他的逻辑，是服从他自己天性的指挥。他的理智使他承认一种无政府主义的社会主义，使他宣扬一种节欲的朴实伦理。他把“超人”变为一种生物的和近似的现实。在宇宙的中心，他发现一种“生命力量”。他所主张的这种生机论与唯物论是冲突的。<br/> 但不管怎样，萧伯纳是反对法西斯主义和帝国主义的一个斗士，是共产主义的一个同情者。他是美帝及其附庸的眼中钉，他的去世，正是帝国主义者所引以为庆的。
第5版()<br/>专栏：<br/><br/> 美国，这个噩梦！<br/> 米勒自己的诅咒<br/> 萧乾<br/> 美国作家玛蒂逊自杀了。这是可以理解的。法西斯化的杜鲁门政权疯狂地对外侵略，对内压迫，恰恰是表现了美帝的接近死亡，美国资本主义社会秩序的动摇崩溃的日益加剧。在这样环境下，寄生在这个社会秩序上的美国文学艺术界，其苦闷是必然日益深刻，其分化也是必然日益明朗的。要么是投降，要么是更坚决果敢地战斗下去；彷徨顾盼，良心难泯而认识又不足的话，就有走上玛蒂逊的悲惨道路的可能。我因此想到曾经“进步的”写过《愤怒的葡萄》的斯坦培克，写过《千钧一发》的怀德尔，也想到亨利·米勒（Henry Miller）。<br/> 米勒，这个掘过坟墓、当过酒馆跑堂、推销过人寿保险、检过垃圾、行过乞的流浪汉，曾经用浓烈的笔致，描绘和诅咒了他的遭罹；尽管他的立场是动摇的，甚至荒唐的，但是通过那些诅咒，读者对现实的不满得到若干发泄，于是米勒也就红到大西洋两岸，而拥有众多的读者。<br/> 米勒的十几本小说、游记和杂文之中，《夏至线》一书是最震动一时的，曾被誉为一九二二年《悠莱赛斯》出版以来英美资产阶级文坛的一个“了不起”的收获。这是一本和《悠莱赛斯》一样不好懂的“天书”，是一本展览和抚摸资产阶级身上的癞疮的“脏书”。它写的是比地狱还阴惨的巴黎下层社会——妓女，流浪汉，穷，病，偷，梅毒，大便……脏得如此之不堪入目，以致一出版就遭受禁止——而这自然是官样文章，毋宁说是替它作了更有力的宣传，让偷印的书商赚取更多的利润罢了。这样把资本主义社会的丑态写得淋漓尽致的作品，自然也不是英美统治阶级的光荣或愉快，然而我们却也不能称之为对资本主义社会的“暴露”。恰切地说，它是资本主义垂死期的文学艺术走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之后的产物。它是资产阶级在道德上极度堕落的反映。日暮途穷的资产阶级文学已经再没有什么可以吸引读者的东西了，于是只好拿出侦探故事，谋杀案，色情，和一切的“脏”——生理的脏，心理的脏，以至字典上查不出的脏字。米勒尽管自以为只是客观地描绘了“现实”，其实却是担任了一个并不光荣的角色——十足做了资产阶级思想意识的俘虏。<br/> 虽然如此，在分赃永远不匀的美国资本主义社会里，穷困出身的米勒并不是容易跟金圆统治者完全融洽无间的。反之，他是牢骚满腹。于是他发出了他的诅咒。例如他在匹茨堡一家旅馆里住着的时候说——<br/> “我如果在这屋子里继续住下去，我不是发疯，就得自杀。这地方的鬼魂，这个丑恶的城市的建造者的鬼魂在墙上忽隐忽现，活像是想谋杀谁。我窒息得吐不出气来。<br/> “我出去吸了口新鲜空气。我恍然回到了沙皇时代的俄罗斯。我望见可怕的伊凡，后面跟着一大串翘起鼻子的畜生们。……只要望他们一眼就足够使人想发动革命；我多么想把他们从飞跃的马上拖下来，把他们那笨重的头颅重重敲它几下。我多么想把这种‘法律与秩序’给粉碎了。”（《战后的星期日》页七。）<br/> 米勒的“想”自然只是想想而已。但从他的愤懑中却也可以窥见美国“那间屋子”是怎样使人“窒息”了。<br/> 尽管美帝自己及其世界主义的爪牙们如何吹嘘“美国文明”、“美国文化”，而其实在这窒息得使人发疯使人自杀的“屋子”里，“文明”正是二十世纪的登峰造极的“野蛮”，“文化”正是一片空虚的沙漠。甚至担任了没落资产阶级的思想意识的俘虏这样角色的米勒，也不得不忿然地而又悲哀地承认：<br/> “整个出版界就没有一个大无畏的真理战士。没有一家影片公司是着眼在艺术，而不在金钱。我们就没有配叫做剧院的剧院，而我们所有的剧院差不多全麕集在一个城市里。除了黑人给我们的以外，我们就没有自己的音乐。有创造力的作家数不上十名。我们公共建筑中的壁画，其审美的水平相当于中学生，也许还不如。我们的博物馆是堆满了死沉沉的破古董。我们在方场上建筑的那些纪念碑足以使死者在墓中辗转不安。我们对建筑的欣赏力已经低落到零点。……所有曾经是美的，重要的，有前途的，都埋没在我们这虚伪进步的狂崩之下了。欧洲一千年不息的战争所损毁的，也不及我们一百年的‘和平与进步’。”（《战后的星期日》，页一五。）<br/> 这样的估计出于米勒之口，是决不会有丝毫夸大的。<br/> 在另外一处，他的诅咒甚至带了更多的批判性，虽然立场是含糊的，但是几乎触到了美国反动社会秩序的核心。<br/> “我们号称世界上产量最大的国家，但是我们国内三分之一以上的人口吃不饱，穿不暖，没有地方住。大片的土地由于漠视，贪婪和破坏而荒芜着。八十年前，我们国内打过人类史上一场血仗，然而我们直到今天也没能说明我们为什么而打那场仗。作为奴隶解放者，我们并没有给奴隶们以真的自由平等；同时，我们却使白种人同样沦为奴隶。对了，工业的北方击败了贵族的南方——胜利的果实是历历在目。但是那里有工业，那里便有丑恶、贫苦、压迫、黯淡和绝望。银行整天教训我们去储蓄，他们好发旺；结果把我们的钱袋骗光了，他们还恫吓说：如果不听他们的吩咐，就连眼前这点利息也取消了。世界存金四分之三埋在肯塔基洲的地下。多少发明是束在专利局的高阁上，或为控制我们命运的那些势力买去毁掉了，因为在我们这个滑稽的制度下，所有可能造福人类的好事都能成为祸患。在人口稀疏的土地上，大量生产着种种过剩的物品，掌握所有权的极少数人认为不但不能容纳千百万欧洲饥民，即我们自己的大队饥民也无从置足。再可笑莫如我们把传教士派到地球辽远的角落，向穷人们一个铜板一个铜板募得款子来维持这些蒙了心的魔鬼们（其实他们之不代表基督，正如我不是教皇），而那些教会却不能在自己家里拯救一下孱弱，孤苦，和被压迫的。我们的医院，疯人院和监狱都挤得水泄不通。无影无形的企业组合拥有着大如有些欧洲国家的城镇，里面差不多一个人也不住。这些企业组合的触手无孔不入地散布全国，谁也不能规定或明确说出它们的责任。一个人在纽约或旧金山坐在安乐椅上，周围有的是种种奢侈，也有的是恐怖和忧虑。<br/> “这个人竟控制了千万他所从未见过，也不想会见的男女的生命和前途，而对于那些男女的命运他是漠不关心的。<br/> “这就是一九四一年美利坚合众国的进步。我既然没有红印度人，黑人，或墨西哥人的血统，我这样描绘白人文明的图景，自己并不能得到什么出了气的愉快。我的祖先是因为不愿意当兵而由其生地（德国）逃出的。说来滑稽，我的后裔们却逃不开那个兵役了；整个白人世界将成为一个兵营。”（《战后的星期日》页一○）<br/> 一点不错，问题在于美国那个“制度”——并不是什么“滑稽的”制度，而是一个血腥的万恶的制度。那么怎么办呢？米勒却没有进一步正视事实而作出答案的勇气。他像一切撒谎者一样，唱起什么“世界末日”的老调头来作为他的解答。在他的《不冷不暖的噩梦》一书中（页一三四，“阿堪萨斯及大金字塔”），他想像了世界末日的来临。“滑稽的”是他又想像了一座金字塔——由好心的主角哈威其人者募集了几万金元建立起来的——其中保存了“人类文明”的精华，垂之永久。金元万竟能在米勒的“末日”也有所表现了！<br/> 米勒的愤懑之所以无力，正因为他在基本上没有跳出金圆的魔掌。他明知道在美国“即使在最好的条件下工作，一个工人也得出卖他所有做人的权利。”“在美国字汇中，最好的条件就是老板最大的利润，工人最彻底的奴化，和社会上最大的混乱与幻灭。”（俱见《战后的星期日》，页十三。）然而他并不太多考虑自己的做人的权利。也许是出于无奈，也许竟是“习惯成自然”了。他把自己比作一条狗：<br/> “我睡着了。我梦见我是一条狗，脖子上扎了一根蓝绸带子，参加着狗展。……<br/> “……我的主人低下身来，抓住我的耳朵，托起我的嘴，亲着我的鼻子说：‘我知道你一定会替我争到奖状的，’她低声说。‘你是这样可爱的一个家伙。’她开始抚摸我的毛。‘等一等，乖，我给你点好东西吃。等一会……”<br/> “她拿出一个小纸包来，上面用丝绳捆着。她把它在我面前举起，我就举起前腿，汪汪吠个不住。<br/> “……<br/> “包儿这时差不多已经打开。她把礼物隐在她背后。<br/> “‘拜拜呀……对了，拜拜！’<br/> “汪汪！我高兴得心快跳出了窍。<br/> “忽然，她把那个晃在我的眼前了。那是一块可爱的骨头，里面满是骨髓，上面还缠了一只金的结婚戒指。我急于抓到它。但是她把它举得比头还高，残忍地馋着我。最后，出乎我意料之外，她把舌头伸出，开始把骨髓吮到她自己嘴里。然后，又掉过来吮那一边。等她把骨头中间咂出一个窟窿时，她又抚摸起我来。她抚摸得那么恰当，不一刻我呆得如一根生胡萝卜了。”（《战后的星期日》，页一七七。）<br/> 这固然是米勒对自己的讽刺，但也是对那些“主人”们——美国金圆统治者们的卑鄙技俩的讽刺。当然这种讽刺是没有力量的，因为“主人”们尽可以把带髓的骨头慷慨掷下。至于他们自己，更好的食品有的是呢。<br/> 米勒的讽刺也正是米勒的悲哀！<br/> 美国，这个噩梦！在这个噩梦里，人变成狗，狗撕咬着人。是在这噩梦里做狗做下去呢，还是觉醒起来打破这个噩梦呢？这正是米勒之流的一切美国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当前的一个历史难题。
第5版()<br/>专栏：<br/><br/> 我们挺上去 卞之琳<br/> 我们只讲理，<br/> 他们就动手，<br/> 我们挺上去，<br/> 他们就拔脚溜；<br/> 他们算什么？<br/> 老话叫蜡枪头！<br/> <br/> 我们退一步，<br/> 他们就扑上身，<br/> 我们挺上去，<br/> 他们就掉进坟；<br/> 他们算什么？<br/> 迷信叫鬼打灯！<br/> <br/> 尽管是蜡枪头，<br/> 也会沾我们的双手，<br/> 叫我们开不了机器；<br/> 尽管是鬼打灯，<br/> 也会闹我们不安身，<br/> 叫我们种不了田地！<br/> <br/> 放任了蜡枪头，<br/> 也会变真刀来切手，<br/> 进一步把我们都开肠；<br/> 放任了鬼打灯，<br/> 也会变真火来烧身，<br/> 进一步把我们都烧光！<br/> <br/> 我们要开机器，<br/> 别等他们来开肠，<br/> 我们挺上去；<br/> 我们要种田地，<br/> 别等他们来烧光，<br/> 我们挺上去！<br/> 十一月七日
第5版()<br/>专栏：<br/><br/> 我们勇敢奔向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