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年11月12日人民日报 第7版

第7版()
专栏:

  关于萧伯纳
夏庇若作 鲁沕然译
乔治·伯纳·萧,一个剧作家和讽刺家,本周内因股折动手术后逝世,时年九十四岁。他是一个非常矛盾的人。用他的尖利的讽刺和对社会丑恶的戏剧性的暴露,他鼓舞震动了好几个世代;但他带给人们的结论却迷糊钝化了用唯一的革命方法解决这些丑恶的努力方向。列宁精辟地描绘他为“一个掉在费边主义者群中的老好人”,对他是完全妥贴的。
照列宁的分析,费边主义者就是这样一个人,他试图否认阶级斗争而将群众革命动力转向于次要改革的狭隘斗争中去,并把这看作战斗行动的一切和最后目的。有着高度写作技巧的萧伯纳的《费边主义论文》与上述态度是一致的;他的《知识妇女社会主义指南》亦复如是,在该书中,他用大量的篇幅和他的多才的笔所能施展出来的全部才华,花费在无益的争辩上……
他写了一大堆剧本,根据它们的版式,我们看到了他在每本的前面都序有很长的论文,差不多每一句都是警句,谈到世界上每一种事情。这些剧本显示出他对资本主义社会的残酷和虚伪,有敏锐的领悟。他的动人的散文《黑女求神记》就是对于帝国主义和殖民统治的许多方面的痛切暴露。但是,他的费边主义却阻止了他去认识工人阶级的力量——而唯有这力量是能够结果掉资本主义的。
所以萧伯纳经常错误地不使人民更深入地思考,斗争和革命。虽然如此,几乎连他自己也想不到,资本主义社会中存在着的真正的矛盾,反资本主义的斗争以及对社会主义的真正向往,却一次又一次地爆发了;因为按他自己的方式,萧伯纳不是一个光说好听话的社会民主党人,而是一个斗士。
他在七十五岁的时候,在一九三一年访问苏联之后,写了一篇叫做《瞧吧,书呆子们!》的东西,给那些对苏联已经变成了伟大的要求进步的新的力量故作充耳不闻的蠢家伙们以严峻锋利的打击。他对在访苏时会见过的斯大林怀着强烈的爱。
有很多时候,他走入了歧途,这样说,也是真实的,他称颂过莫索里尼就算是其中的一次。还有,他允许自己有一个时期被卷入与慕尼黑时代恶名彰著的奥斯多尔族系有密切的连系。他自己的布尔乔亚的背景,他的费边主义乃至他的作为一个大富翁的立场,在在都成为他的机智和觉悟的严重障碍。但当共产党和《工人日报》受着攻击的某些危难关头,他就站了出来用他的惯常的、锐利的讽刺诗体式的言词发言,这对于这些运动是有帮助的。他是“工人日报合作社”最早的社员之一,该社是为了该报筹谋基金而设置的。在合作社成立时,他拿出二百镑股份,是个人股东中最多的一个。
他的剧本在苏联流行很广,在那里,人们将之翻译出版了多次。差不多每季都要上演他写的几出戏才能过得去。真的,这样说是可以的;在他的作品和人格中所充分表现着的有力的战斗性质,只有在一个社会主义社会里,只有真正进步的人民,才能充分加以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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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关于时事漫画
  王朝闻
抗美援朝保家卫国的热情高涨,许多不习惯作时事漫画的青年朋友们勇敢地热情地制作着时事漫画。这是很好的现象,因为它符合广大人民的需要。这中间,谁敢说不会有无数库克雷尼克赛(注)产生?谁敢说在不断的努力工作中不能锻炼出无数坚强的新中国的漫画战斗员?
但现在,不少青年朋友感到困难,对于漫画这一武器感到生疏。第一是不会把握主题,第二是表现能力不足。这不会不是与政治水平艺术水平的修养不足有关,和对于时事的材料掌握不足有关。但这无须顾虑。敌人已经严重地威胁到祖国的安全,我们不能等待各种条件具备了才勇敢从事创作;正相反,如同抗日战争解放战争中许多从实际工作中锻炼出来的美术家一样,可以在抗美援朝保家卫国的任务中逐步学会掌握这一武器。假如顾虑太多而束手束脚,妨碍了当前的工作,也妨碍了漫画的提高。如同其他事业一样,只要虚心学习,一定可以从不会到会,从不够好到很好。
所谓不要太多顾虑,当然不是说在使用这一武器时可以随随便便。如何才能把武器使用得灵便、准确、而且不伤害自己人,在动手之前和动手的时候,必须认真、谨慎、严肃。
有些作品,把敌人当成不堪一击的小玩意儿,一脚可以踢出去,一拳可以打倒它;虽然表现了自己对于敌人的仇视、蔑视的感情和态度,却不能有力地说服读者。如果由于没有中肯地攻击着堕落和腐朽的敌人,而助长轻视的情绪,也不符合教育群众的目的。有些作品,只画着大人举着大旗前进,叫出“保家卫国”的口号,虽然表示了作者正确的主张,但缺乏十分感人的效果。这不仅由于表现形式的公式化,更重要的由于作者没有充分说出敌人的弱点和没有充分说出我们的力量。不能充分说出敌人的弱点和我们的力量,主要由于自己对敌我缺乏足够的认识,所以不得不借助于空泛的概念的表现方法。当然,漫画应该比事实更扼要、更概括、更集中,但空泛到了不能启发读者联想出敌人的弱点和我们的力量的程度,那就算不得形象地攻击着敌人和歌颂着自己,同时也不能可信地说服着读者。有些作品,由于作者对于现象缺乏分析,没有全面地考虑这一现象的本质意义和如何才能获得较好的宣传效果,孤立地记录着人民被敌人残杀、轰炸、强奸的现象,片面地强调未死者的痛苦、恐惧与悲哀,因而在客观上造成恐惧敌人的副作用。这种题材,如果适当地形象地加以描写,当然更能激起群众对于敌人的仇恨,但有些作品,却没有这样做。这不只是表现能力够不够的问题,而是认识不足的问题。严格检讨起来,应该说是创作态度问题,甚至是意识问题。
太多顾忌而束手束脚是不对的,仅凭热情甚至仅凭个人兴趣,不严肃地考虑客观效果也不能逐步提高自己的创作。
认真说来:时事漫画应该像一把钥匙,及时地帮助群众打开疑难的锁,解决群众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时事漫画最好像预言,预示着现实发展的前景,增强群众改造现实的决心和必胜的信心。它在反映时事问题时当然可以抓住一面,不必上下古今全部包罗,但总不能不使读者联系全面。它在解决问题时不离开生动的形象,但却必须是能够按照群众需要,“谈”出一个正确的道理。它在预示前景时虽不必像小说一样叙述着现实将如何发展的过程,却必须启示读者把握将来。假如它不能预示将来的远景,不能解决问题和提不出问题,那就失掉了时事漫画应有的指导作用。不论技巧如何,群众不会十分欢迎。假如作品的主题不仅不能帮助群众使得思想更明彻,意志更坚强,相反地使得思想更混乱,群众一定拒绝接受这样的漫画,钥匙就成了废铁。
漫画能够在时事问题上较好地完成应有的指导任务,首先当然要掌握充分材料,不熟悉较多材料,想像能力容易枯竭,新鲜的形象很难产生。其次,要求作者具备着敏锐的明彻的正确的感受力和辨别力,对现状有深刻的分析,对作品的效果要有恰当的估计,善于区别什么才是切合当前需要的题材。最后才是寻求适当的表现形式。这中间,比较重要的是用正确的观点,从不断变化的时事中,研究出什么是正在走向胜利,什么是正在走向灭亡。假如作者的认识落后于群众,要正确地介绍时事和可信地预示发展的前景是不可能的。尖锐地从现象中揭发本质,激励和启发群众爱国主义与国际主义的思想感情,动员与组织群众投入抗美援朝的神圣斗争,是一个重大而艰巨的任务,我们必须加倍努力,提高自己。这种能力不能立刻获得,但必须向这一方向努力。
比如:美帝国主义者操纵联合国机器,附庸国代表跟着它走,使得苏联及其它新民主主义国家代表的正当主张在会议中得不到多数代表的支持,这是事实。这种事实,表面上显得和平阵营的力量很薄弱,侵略阵营的力量很强大,不是所有群众都能明确地认识到他的本质,去除一切忧虑。因此,就有使用时事漫画来教育群众的必要的理由。但,假如漫画家对于上述的会场现象缺乏正确理解,片面地静止地加以记录,这样就不仅不能巩固群众和平力量一定能够战胜侵略者的信心,而且很可能给某些群众带来恐美的思想或助长了部分群众的恐美病。与此相反,假如作者不把眼光停止在这一会场之内,掌握了更多的材料,联系地和发展地从全世界爱好和平者的数量和质量的对比来考虑问题,那末,敌我力量谁大谁小的结论就很不一样。
八月十二日人民日报所发表的漫画《谁是多数?》就是对美帝有高度仇恨和不被会场现象所迷惑的作者,正确地认识到这一现象的本质,而尖锐地加以揭发,明确地告诉读者到底谁强谁弱,并预示着谁胜谁败的前景,因而才能够帮助群众明确地认识这一现象,真正发挥了在思想上开锁的作用。某些战士认为读了这样的漫画等于上了一堂政治课,这并不是夸张的鼓励,因为它在时事教育上发挥了帮助解决问题的作用。这样的漫画,好在一方面把握得住现实事件的本质,一方面很懂得群众当前的需要,它不平板地记录现象,也不是公式地叫着某一口号。一句话:恰恰是正确反映了现实和及时地教育着群众。《谁是多数?》是出色的作品。它充满了时事漫画的战斗性。它不仅不是一般地表现了革命者不怕任何困难的乐观主义精神,十分可信地显示出反帝阵营的不可摧毁的强大力量,预示着敌我不同的前途,更可贵的是对于当前群众所关心的关系全人类命运的一个具体问题,恰合时宜地明确地加以解答。用这一具体的证据来教育读者,使读者坚信现实发展的必然趋向。它抓住敌人的弱点,击中了敌人的要害,而给予又严肃又锋利的意味深长的嘲笑,让读者明确体会:在目前保卫和平与侵略的大斗争中,应该恐惧的不是我们,而是敌人自己。这样的作品决不是不痛不痒的“应景文章”。
当客观上很需要提高仇视、鄙视、蔑视美帝的认识和感情时,这样的漫画是热心学习和制作时事漫画的青年朋友的榜样。当然,值得借鉴的意义不是作为临摩的范本,而是充分掌握材料,正确地分析材料,肯定将为群众解决什么问题,认真地估计政治影响,严肃地从事制作的好榜样。
人民期待和欢迎这样的漫画,这样的漫画一定会逐步增加。勇于钻研的青年朋友们应该而且一定能够在神圣的宣传工作中不断提高自己对时事的认识能力与表现的能力,产生更有战斗性的时事漫画。
注:库克雷尼克赛是苏联三位集体创作的漫画家的联合笔名。有“光荣的艺术工作者”的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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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新中国决不向侵略者低头
  萧三
十月革命一声炮响,
给我们送来了马、列主义。
从此中国的面目起了变化,
出现了一个崭新的时期。
一百多年的艰苦奋斗,
今天获得了伟大的胜利。
我们要和平劳动,和平建设,
我们要休养生息,
我们要过人的生活,
我们正在自己努力。
无端来了美国强盗,
向我侵略、袭击。
他残酷地屠杀朝鲜人民,
我国的边防屡告危急,
鸭绿江上的火烧大了,
我们不能置之不理!
同胞们,起来,起来!
准备我们的力量!
提高我们的警惕!
美国海盗敢于猖狂,
一定给他个迎头痛击!
新中国决不向侵略者低头!
中国人永远不作任何人的奴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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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我们怎样共同创作漫画
  方成 钟灵
同志们要我们写合作漫画《谁是多数?》的经验,这使我们很兴奋但也很不安,因为我们第一次的合作就是《谁是多数?》(见八月十二日人民日报第一版)从那时到现在,还不满三个月,实在还谈不到有什么经验;我们合作的方式方法,又是在逐渐发展着的,倒不如谈一谈我们一般的合作方法,来供同志们参考。
我们所作大都是政治漫画,一般首先是互相讨论时局和我们的政策,根据时事的中心环节,及群众中存在并需要解决的问题,作为漫画的题材,在交换意见当中,互相补充,尽可能使我们的看法更全面一些,得出一个明确的结论。
进而研究如何表现这一主题,使读者能通过画面,得出和我们相同的结论。在这时都充分发挥两人的想像力,提出表现方法共同讨论,如果不能获得一致认可,就重新思索,一直到找出两人均感满意的表现方法为止。这一阶段是我们构思最苦,也是最有兴味的时候,有时苦思达数小时,竟使我们周围到处都是烟蒂头。
表现方法想好了,就分别起稿。人物的姿势、表情、部位,构图和背景,两人的草稿是不同的。这时谁也不说话了,面对面各自埋头工作,每人通常要起草许多张,直到自己较为满意时,就交换来审查,把两幅草稿中我们认为的优点集中在一起,再由一人执笔来起草第三次草稿(我们叫它为定稿)。通常另一人就按照画面的需要,为起草人做模特儿,作出各种姿势和表情,有时某种怪像,足以令旁观者失笑,但我们那时倒是颇为严肃和紧张的。
定稿起好了,钉在墙上仔细斟酌,把不合适的地方,一处处地修改,有时为了某一线条不大舒服,改来改去,以致用橡皮把纸擦破,才找到一条合适的线条。
这时主要的工作就算完成了,于是商量一个标题,及图中文字部分要写些什么。一般说来,我们不愿有冗长的说明,凡画面能解决的问题,总争取用画面来解决。添上这些后,很多场合是请其他同志也来看看,倾听他们的意见,再考虑修改。
定稿影绘或复写到绘图纸上以后,由一个人上墨线(也有个别作品,特别是多幅的作品,是两人都上墨线的)。这样可以求得作风的统一。这是我们接近完成的阶段,也是比较轻松愉快的阶段,这时,可以安心地听着无线电收音机的音乐或哼着小曲儿来画了。
画好后,再钉到墙上观摩,为读者设身处地的想一下,可以从这幅作品中得到些什么,有没有副作用,认为可以送去发表,才送到报馆或刊物去。编者同志有时还会提出修改意见,这时如果不是大的改动,就剪贴一下或用白粉涂改就可以了。
我们合作的过程,大略就是这样,但这个过程并不是在一两天内完成的,由于我们不在一个机关服务,每周只有两三个晚上能在一起工作,(有时还要更少些),每次也只有三至四个小时,因此,一幅画的产生,一周至半月不等。这使我们在一起时非常珍惜时间,只在作品或定稿完成后,才随便聊聊天,或作游戏。
我们的合作是建立在互相勉励、互相批评的基础之上的。合作中间,在个别情况下,也有过争论,这时都是抱定服从真理的原则,绝不是谁迁就谁的问题。这样,就使我们的革命友谊,一天天巩固和发展,而这种友谊也增强着我们彼此的信心和勇气。
现在谈一下我们努力的目标,也就是我们的方向:
第一,我们特别注意作品的思想性,尽可能使它内容丰富些,争取一幅画能够抵得上一篇短论。因此,时事和政策的学习,就成为我们必修的功课,我们竭力学会打开脑子思索问题,抓住中心,往深处挖掘。
第二,我们要求表现方法“不落套”,以免陷于公式主义,降低了作品的力量和效果。这就要求我们不断加强艺术上的修养,多多观摩学习其他漫画家的作品,好的文学、诗歌、杂文、短论、戏剧、电影等,也尽可能地涉猎,这会使我们逐渐充实起来。
有的同志善意地说我们是“库克雷尼克赛式的合作”,这真是愧不敢当!我们不过是漫画界的两个小学生,以我们今天的政治及艺术修养,和对人民微不足道的贡献来说,怎么能够与这三位巨匠相提并论呢?特别是我们两人素描基础都很差,因此,虽然我们都因其他工作的限制,不能专门作画,也决心挤时间来学习,努力提高我们的政治水平和技巧修养,才不致有负人民和党的期望,争取更多地和更好地为人民服务。
(《人民美术》第六期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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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美帝的蓄意
  萧乾
这两天,因为工作关系,我翻了翻一九四五年联合国在旧金山开会的材料。对照着麦克阿瑟在朝鲜国土上所做的禽兽行为,我一连串想起了好几件可恨的事,都说明美国帝国主义挟联合国以随其己欲的企图是蓄意已久的。这里是一个小小的故事。
为了采访旧金山大会,一九四五年我由德国前线赶到了美国。在开会期间,纳粹虽然投降了,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火焰却还在中国大陆上燃烧着。
有一天,大会记者招待处通知所有各国记者赴旧金山港外去看“飞机表演”。天天往来于旅馆与歌剧院(大会会场)间,大家也都感到了些疲倦。因此,大部分记者都为“旧金山港外”所吸引——很少人对“飞机表演”有怎样浓厚的兴趣。我便是在那样心情下决定参加的。
汽车把我们载到一个码头。由那里,我们上了类似航行在长江上的一只轮船驶到港外去。
天是晴朗的。海面平滑细柔得像绸子。船航到不见岸的港外,我忽然记起自己是飘在太平洋上了。赶紧钻到船顶甲板上去了望——直好像在天际线上可以望到祖国海岸似的。
正这样望着,突然,嗡嗡地,天空出现了一片机群。太阳照射得实在太强烈了,我仰起头来细望,只望到蓝天上爬着一簇蚂蚁。
这时,船上有人在扩音机里报告说:“各位太太先生们,现在我们头顶上有二百架各种类型的美国飞机,载着各种类型的炸弹(那时原子弹还未拿出——大约也还未完成),向我们这条船进攻。”随着又补充说:“请别耽心,炸弹是假的。”
话未广播完,就被飞机的马达声音压下去了。一架架飞机,斜着翅膀向我们俯冲下来。随着,船的四周都落了“弹”,把水溅起丈多高。
甲板上的人惊叫着。扩音机像报告赛马般介绍着:“这是刚从硫磺岛基地特别调回来的P四二型,它已打下过十七架敌人的飞机。它专擅于给敌人地狱受!”
忽然,由侧面又飞来一群战斗机。这回低飞得险些碰到船的桅杆,低得我们可以望到戴风镜的驾驶员。
又是一批“弹”,一片水花,扩音器里又是一阵吹牛。
大家本打算到港外赏赏太平洋的风光,这样被俯冲侧击了近四十分钟,一个个却溅得如落水鸡。耳朵里嗡嗡着罗旋桨声,扩音器里的吹牛声。报告者时常用“这个大家伙可了不起!”或“吓,它的火力胜过地狱!”一类字句。好像恫吓着说:谁不听话,就把这些大家伙开到谁国去!
回到旅馆来,记者们很多都感到气恼。有人还苦笑说:美国人就讲究刺激。他们花大钱去看两架火车头互撞。这就是美国报纸编辑的秘诀。今天,他们是拿出头等的刺激来飨客了,只是我们这群记者不识味!
其实,那不止是刺激,那是对于盟国们野蛮的示威!时间是一九四五年春天。美国帝国主义竟利用战后国际合作组织的筹建机会,来炫耀它的杀人本领,这种卑劣手段实在玷辱了人类的和平理想,证明美国帝国主义在联合国宪章还没签署时,便已蓄意把持这个组织,并且准备用血淋淋的武器来奴役世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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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演员的表现方法 我在排演中的一点经验
  金山
当我对保尔·柯察金这人物,有了较深的理解,进而努力向他学习,使自己的人格不和他距离太远的时候,我又努力于如何能在舞台上将他表现出来。
保尔是个俄国人,我怎样演俄国人?保尔是个俄国工人,我又怎样去演俄国工人?这两个问题,看来似很难解决,其实并不太难解决,因为我一开头就不太重视这两个问题;我除了做些必要的学习,例如看苏联电影、画片,和苏联同志交友,借以观察其神态动作之外,主要地我在体会苏联人的热情朴实的精神,我甚至这样想:外形不像苏联人又何妨,精神不像苏联人才糟糕。但话得说回来,如果精神像了苏联人,外形必将随之而近似(这自是指较为成熟的演员而言)。至于工人问题,更易解决,格拉西莫夫讲得好:“全世界的劳动人民,全世界的觉悟了的无产阶级,都具有共同的坚强朴素的品质。”我们不可能接触苏联工厂与铁路上的工人,我们却很易接近中国工厂与铁路上的工人。再进一步说,来到新中斩那些帮助我们从事建设工作的苏联青年专家们,还不都是劳动人民的儿子吗?所以说,表演苏联工人和表演苏联人是同一道理,没有太大奥妙。
剧中保尔从十几岁少年直到近三十岁的成年,在这十几年的斗争生活过程中,我替我(保尔)记上两条线,一条线是我体力日趋衰退,直至双目失明,全身瘫痪。另一条线是我精神日趋旺盛,从一种本能的反抗意识,直至经过党团教育,斗争考验和锻炼,养成了一种世无匹敌的,顽强不屈、百折不挠的,可以攻克一切反动堡垒的布尔什维克的毅力。这两条线同时发展着,它们既矛盾又统一,矛盾在于“生理”不肯顺从“心意”;统一在于精神战胜了肉体,“生理”竟又顺从了“心意”。
这两条线在向前发展着的过程中,我要解决一连串的问题,这些问题都要通过自我形象表达出来:
我怎样表演少年呢?十几岁的孩子,是我的过去,不是我的现在,我今年四十岁了,我体重一百六十五磅,庞然大物,怎能演孩子呢?不要紧,我努力,我要学习保尔的精神,克服困难。于是我开始作激烈运动,一个半月后,减了十磅,上演那天,又减十三磅,先后共减二十三磅,现存一百四十二磅,看来虽不像“排骨”,却也不像“四喜”。但光减体重,不能解决基本问题,我在进行减体重的同时,常常关心着儿童们的生活,我常生活在儿童的精神领域之中,平时行起路来,三步一跳,五步一蹬,出入房屋,有时越窗而过,不管他人笑话。我努力使音调提高(扮演少年),我又练习音调降低(扮演成年),我运用腹部(所谓丹田)控制声音。我的国语不灵,尖团难分,我就勉力学习,到处拜老师。然而这些做法,就能解决基本问题了吗?还是不能。我的基本问题,是如何表现这从小就被侮辱与被损害的赤子之心,他从小就被养成了对资产阶级仇恨和倔强的反抗精神。这种精神,我略能从我过去的生活中体会一二。当我的记忆回溯到我的少年时代,我立刻就看到当时我被迫离开了封建之家,黑夜流浪在街头的情景;我看到了我离家之后,走头无路,愤而投军当兵的情况;我又回想起我在天主教学校读书时,因受委屈,拿着小刀子想刺神父的故事;我又想到在上海游行示威打白俄反动报馆,被“包打听”抓进巡捕房拳打脚踢的故事……这些过去的生活,帮助我体会了少年保尔的心情;我也就把它当作创造少年保尔的重要依靠。
戏是一景景地排下去了,排到第六景时,我(保尔)害上严重的伤寒与肺炎,可恨我并未害过这两种病,我体会错了,在排练的初期,我只感到混身发冷,故在台上战栗不止,别人见了觉得可笑,我当时很不高兴。我又感到我的病重,所以表现四肢无力,摇摇欲坠之状。后经医生和害过伤寒病的同志的帮助,使我才懂得伤寒病不是那样,同时又听从导演及演员同志们的建议,强调了坚强克服病痛的一面,庶使第六景的我(保尔)不被病魔所轻易击倒。
戏排到第七八景了,我双目失明,接着全身瘫痪,且患癌症。我痛苦焦急地等待着出版局的回信。我能体会生理上一些痛苦,因我曾因翻车重伤,折骨伤筋。我又理解到如我的作品不被出版局接受,我就证明自己不能继续为党工作,失去生存的意义。但我同时又因安慰我的妈妈和妻子,我就努力克制自己,免使亲爱的人伤心。等到收了电报,证明自己还能为党工作时,我就忘掉一切痛苦,也就是战胜了一切痛苦,获得了人生最高的幸福。这是全剧的高潮,保尔的基本精神之所在。我同意了导演所决定的排演程序:首先排练我的痛苦,然后排练我克服痛苦,最后排练我的快活。在排练的第一阶段,我极力体会生理上与精神上的痛苦,每排一次,耳鸣目眩,汗流浃背,颇有五脏俱裂之感。第二阶段,排练我克服痛苦,这“克服”工作,很不易做,但因我深切地体验了痛苦,我就懂得用怎样的力量来克服痛苦。戏排到第三阶段时,我就随之而体会到胜利的快活。
这第八景的戏,我始终坐在躺椅上,除了头颈与右腕略能伸展外,其他肌体,毫不能动,我必需用内在的热力,通过一种潜伏性的音调与表情,表达出我的感情来。这场戏排得我好苦。现在我所表现在舞台上的,我并不满意,但有一点,似应被肯定的,就是这样一种排练方法,是很可取的。
在全排演过程中,我一直生活在一种微妙的境界中,我平时的生活,随着保尔在各场上境遇的不同而转移我的情绪;比如保尔在少年时,我的戏外生活(也就是平时生活)也就活泼以至于幼稚起来。保尔在病痛时,我的戏外生活,也迟缓和焦急起来。这种领域,只有演员才能达到。
在全剧排演与演出过程中,我曾有意识地注意三点,现在我自己证明这三点都有助于角色创造和全剧排练工作的进展的。这三点是什么呢?第一点,我虽也是个导演,但我在一个剧中担任演员工作时,我必须忘记自己曾是导演,我以赤子一般的心情,听取导演对我的要求和意见,我努力揣摸导演的意图,以及努力完成导演意图和我个人(演员)意图的统一任务。第二点,排演前后与当时,我从不事先设计外形动作,我全力钻入角色的内心。动作将在排演过程中逐渐地下意识地产生出来,这种动作,再经过导演与演员的统一意见而共定取舍;这样的外形动作,庶与内心的情感取得一致。第三点,戏剧上演前(即排练时),是重要的创作阶段,但在公演时,更是重要的创作阶段;我们在每天不同的观众面前,感受到不同的反应,引起了我们(演员)多少不同的刺激,因而也就有了不等份量的表现浓度。我反对一个演员在台上的许多细微感情一成不变,我要求我对每天所接触到的新鲜事物,有新鲜的感觉,要不然是无法有新的创造和新的成就的。


第7版()
专栏:

  大家都清楚地听到!
坂井德三作 刘永鑫译
编者按:战时,我国被俘战士四百十六名,被日本法西斯杀害在秋田县花冈矿山,迄今遗骨散弃于山谷之间。最近在日华侨,前往收殓火葬,定于本年十一月一日,在东京本愿寺开吊追悼。日本人民诗人坂井德三先生闻讯,在病榻上草成此诗,以祭殉难英灵。这首诗是日本爱国人民的国际主义精神的崇高表现,在美帝积极侵略朝鲜和武装日本反动势力,而我国人民忍无可忍地爆发了抗美援朝保家卫国的正义运动的今天,是尤其可贵的。它代表日本人民的真正意志,它帮助我们加强世界和平阵营必将胜利的信念。
大家都清晰地明了,
大家都清楚地听到
你们
被弃四散的白骨的喊叫,
现在正
刺入了我们的胸头和心梢!
从花冈,从木曾谷,
从东京和北海道,
更从
遍日本的河堤和矿山,
发出来的
你们白骨的痛恨的喊叫………
细菌战争阴谋的头目,
在白骨散乱的岛上
幸福逍遥!
单独讲和的首相,
想用白骨来更巩固
白骨的日本列岛!
然而我们日本人民,
却想对光荣的你们
厚葬追悼,
你们诸位——
为了中华人民共和国的
殉难英豪!
我们用民主、独立、和平的力量,
彻底追究战犯不饶!
否则,
我们的整个民族,
都会成为
白骨满布的广岛!
大家都清楚地听到,
大家都清晰地明了,
你们——
用拳脚战斗到底的英豪!
你们——
人民共和国光荣战士的喊叫!


第7版()
专栏:

  我不能坐视,我不能容忍!
(荣誉军人 潮流)
编者按:这是一位荣军写的诗,其中所叙述的事迹感人甚深。这是中朝两国人民休戚相共的兄弟般的关系的无数事实之一。我们希望文艺工作者们更多注意这类题材,用种种文艺形式给以生动的光辉的表现。
我是人民解放军里的一个士兵,
日本鬼子的子弹,美国的炮弹,
打伤了我的腰,打断了我的右腿,
我与帝国主义有不共戴天的仇恨!
我永远忘不了它欠我的血债,
我也永远忘不了我怎么活到今天。
一九四五年的春天,
跟日本鬼子在杨庄作战,
我负了重伤,不能走下火线,
班里的朝鲜同志刘青,
为了我们祖国解放,并肩作战了六年,
他冒着猛烈的炮火,雨一般的子弹,
爬到我的身边,
绑腿捆住腰,把我拖下了火线。
当他去救另一个同志时,
六七个敌人端着刺刀冲到他的面前,
他拚死了三个敌人,
自己也倒在血泊中,牺牲在敌人刺刀下面——
为了救我,救同志,救我们的祖国,
他流尽了他最后的热血。
三年解放战争,八年抗战,
有千千万万的刘青,
我永远记着他们,永远铭记在心。
 
如今美帝国主义侵略刘青的祖国,
抢占了汉城、平壤,
把战火燃烧到我国的边境。
美帝国主义像一只疯狂的野兽,
美帝国主义像瘟疫的病菌,
到处杀人、放火、奸淫。
刘青为了我们祖国的解放牺牲了生命,
刘青为了救我把热血流尽,
刘青的祖国就是我的祖国,
刘青的父母兄弟姊妹就是我的亲人。
我不能坐视,我不能容忍,
我不能让野兽来摧残他们!
我不能让病菌沾他们的身;
像刘青同志对待我们一样,
我要去援助朝鲜人民。
扑灭美帝国主义的侵略火焰,
保卫我自己的祖国,保卫世界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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