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9月5日人民日报 第6版

第6版()
专栏:

  “自私”与“残酷”
——致“微笑”君公开信之一
董谦
你认为革命不能解决“个人与家庭的困难”,为此还“禁不住掉下几点心酸泪”;并从而得出这样的结论:“自私心不能连根拔去”,“革命是残酷的”?!甚至你还特别声明:“我是坚持此项理论的!”这是“唯物论的观点”!
现在且不管你的动机是什么,我们就以历史唯物论的观点,来考究一下“自私”的“策源地”,以及谁是真正的残酷者吧。
诚然,自私与残酷,自阶级社会存在以来即已存在,因之它是阶级社会的产物。虽然孟子曾经说过:“人性善也”,但这是超阶级的说法,把善与恶视为一种超世的玄学、道德观,而成为统治者压迫劳动人民的工具。如俗话常说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人是自私自利的动物”这两句话,便是代表压迫阶级剥削阶级的人生哲学,而成为维护私有社会的一种习惯法,并支配着整个私有社会的思想界。
因此,人是有阶级性的,自私与残酷也是有阶级性的,而“自私”与“残酷”原本是一母双胎,二而一的东西;剥削者要“自私”就必然对被剥削者要“残酷”,而其所以如此“残酷”也是为了达到“自私”的目的。
请翻开历史看看,最“自私”最“残酷”者,还是那些握有统治权的贵族、帝王、封建地主、官僚阶级的人们。远者如:唐时太后武照在位二十二年,为了维护个人帝王之天下,不惜对人民施行最残酷的特务统治。她怀疑全国人厌恶她,便畜养了无赖数百人,专做告密工作。讯囚酷法就有“定百脉”、“喘不得”等十样大枷;这位残酷者唯恐此还不“残酷”,又巧立“凤凰洒翅”、“驴驹拔橛”、“仙人献果”、“玉女登梯”等各种名目。死于这种“酷法”下者,前后有唐宗室贵戚数百人、大臣数百家;刺史郎官以下直至庶民受苦者,那就数不可胜数了。武后为了她一人之私欲,而天下人遭殃,是谁自私?是谁残酷?!
近者再看看这位人民公敌蒋介石,他更是集古今中外中世纪式的野蛮残酷之大成。蒋贼统治中国至今也恰恰是二十二年,在这样长久的岁月里,几无日无事不是以“自私”和“残酷”面对着中国人民,说他“好话说尽,坏事做绝”,真是“受之无愧”了。他为了维护蒋家皇朝,就不惜奴颜卑膝,“对外投降”,以明卖暗送的方法,把中国从天上卖到地下;就不惜穷凶极恶,“对内压迫”,除施用极野蛮之“坐飞机”、“坐电梯”等等特务酷法之外,更以美帝装备之武力来剿灭中国人民,这又是谁自私?谁残酷!?
正因为这些反动的阶级最自私最残酷,置人民于水深火热之中,历史上才有多次的农民革命,而现在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中国人民才得以最后推翻历史上最自私最残酷的国民党反动派统治,而即将完成近百年来中国人民民主革命的大业。对这样翻天覆地的大喜事,天下万民莫不欢腾鼓舞,额手称庆,谁能说人民不欢迎这样的苏生而嫌“残酷”呢?恐怕只有那些被革命被打倒的地主、买办、官僚资产阶级嫌“残酷”吧!
的确,革命对这些反动的压迫阶级说来,是有些“残酷”的,这正是毛主席所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如此,就不足以消灭其残酷;甚至人民的武装那样“残酷”的摧毁了反动的统治,暗藏的反动势力还在不断地残害人民,足见革命是要流血的,带着白手套革命是不行的。
马克思、恩格斯曾告诉我们说:“没有暴力革命,要以无产阶级的国家来代替资产阶级的国家,是不可能的。”(“国家与革命”)
列宁也曾经说过:“被压迫阶级的解放,不仅非有强力革命不可,而且非消灭统治阶级所建立的国家政权机关不可。”(“列宁全集”第二十一卷,第三七三页)
因此,所谓革命之“残酷”性,也只是在一定的革命条件下,对那些少数的反动统治阶级而言,其目的是很显然的,并不是为了几个革命领导者的“私利”,而是为了保障大多数人民的自由民主权利,使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民在政治上经济上文化上,从残酷的压迫下求得解放(当然革命领导者的利益也和人民的利益是一致的),这难道能说革命者是为了“自私”吗?又有谁能说多少革命的烈士,都是为了“自私”而舍身殉难吗?
关于谁为“自私”,谁为人民,马克思、恩格斯也早做了本质的分析:
“剥削阶级需要政治的统治,来维持剥削的制度,就是说来谋极少数人底自私的利益,反对最大多数的人民。被压迫阶级需要政治的统治,来完全消灭一切剥削,就是说来谋取最大多数人民底利益,以反对现代极少数的奴隶主,即地主和资本家。”(“国家与革命”)
那么,革命究竟是否“自私”“残酷”,我想,你从这两段话里也该弄明白了吧?要知道,真理只有一个,问题的关键,是在于站在什么立场观点上来认识它。


第6版()
专栏:

  干妈妈变了
矫于碧
小先生董春兰有个干妈妈是个巫婆,她十几年的寡居岁月,就是依靠“跳大神”哄骗庄户人的东西来维持生活的。她家有个“神仙楼”,区上的同志给她拆掉了,她不高兴,还是偷偷摸摸地“上神”,东屋二叔劝她也无效。
学校放了学,春兰常去劝她,叫她改好,别再装神装鬼的,她说这不关她事,是“神”的事。
有一次,春兰把当地一个揭穿巫婆的事情源源本本的告诉了她,可巧村上也正在这时候办了出秧歌,也是演的那个巫婆骗人的事情,干妈也出去看,看着看着,她想,这和干女儿说的都不假。很多看热闹的人,看看秧歌又瞅瞅她,年轻的小伙子还故意说几句俏皮话给她听,刺挠的她心里都发慌,说着说着,她觉得脸上好象有点火辣辣的发烧。
看罢了秧歌以后,春兰向她说:“赶快反省反省吧,要不,群众觉悟了,会反对你!”
干妈妈听了,象是同意,又象有些什么顾虑,她呆了一会儿说:“那怎么办呢?”春兰说:“错了就改,大家都能原谅你。”从此以后,她再没上过“神”。
干妈除了“跳大神”以外,还相信命运,她从二十多岁的时候起就守寡,她说这是命该如此。她有块很馋人的菜园地,被恶霸董子明给霸占去了,她还卖了一头小毛驴,董子明硬说她男人在世的时候欠他的债,把驴价也全部克扣去了,过去这十几年,干妈一见到他,浑身就打颤颤,干妈心眼里也觉得这是“八字”带的。
这年(一九四四年),村里受董子明欺压的穷人都要和他讲理算帐,因此,春兰想去动员干妈妈也去诉苦算帐,倒倒苦水,要回她的菜园地和小毛驴来。可是春兰觉得自己还是个黄毛丫头,说的话她能听吗?于是,先动员好了妈妈,又教给妈妈应当怎么个说法,妈妈听了就去跟她拉起呱来。妈妈说:“今年的庄稼不收成,数着那块菜园地长的好……”妈妈的话没说完,干妈的泪水就刷刷地滚出来啦。春兰在旁边看了,心里又不舒服又怪美美的,就也插上嘴去:“村里人都要和恶霸算帐去,你受了他十几年的欺负,现在还怕烧着怕烫着的不敢说话,吃亏受穷不说,人家还要说你是狗腿子咧!”
春兰和妈妈又在那说了一阵子话,也就回家来了。第二天早晨,干妈就到农救会去登记要跟恶霸董子明算帐。
诉苦会上,干妈妈发了言。干妈妈向来没老些话,今天可没有个了时价,比起学校里老师的话还多。她真难受呀,说着说着就泪一把鼻一把的,听的人也跟着抽搐起来。婶婶大娘们都搭拉下了脑袋,拾起袄角角来擦眼皮皮,东屋二叔叔还有别人的眼圈也红了。
从那以后,干妈每天总要到菜园地里去几趟,有时也蹲下来拔拔草什么的。到她家玩的时候,不等走到院里,就听到浑身亮光光的小毛驴的嘴唇打“吐噜”。
干妈心里很透亮,她知道她能得到这步光景,都是亏了这个黄毛丫头把共产党的主张告诉了她。所以干女儿说什么她都肯听,也常嘱咐春兰说:“你再有个什么话就和我说说呀,你在学校里守着老师,知道的事情总比我多!”
干妈从不“跳大神”了以后,春兰去玩的次数就越发多了。干妈现在有吃有穿了,这虽说是称心了,但在春兰看起来,还是美中不足,干妈为啥还常喘粗气?噢!春兰象是猜中了个八九十来成。干妈孤寡伶仃的,一个人什么事都要动手:刷锅做饭,上山下坡,推磨压碾,喂鸡填栏……上上下下,那样不用她能成?一条肠子八下挂,也真够她累的了。
平常,东屋二叔也常到干妈家来拉呱,二叔是个光棍汉,看样子,两个人象很合得来。春兰想到这里,不由的就想笑出来。
一天晚上,春兰问她:“干妈呀!你说人是由命呢,还是由人呢?”
“什么命不命的!我要是老由命由命的,还会有今儿格?你干妈妈不是在早啦,这阵子心里识数啦,孩子!”
“干妈呀!我看你一天到黑没死没活的直忙活,做着家里的事,又挂挂山里的瓜,在山里忙活着,又挂挂家里的鸡,我看真够你受的!”
“那有什么法子!”干妈喘了口粗气。
“你不好找个人帮帮你的忙?”
“找谁?谁能不顾自己来忙活别人!”
“干妈呀!现在是新社会啦,没人笑话,找个男人来家,他在地里做活,挡风遮雨,你在家里生产,缝缝补补,里里外外,松松闲闲,快快活活的多好!光靠你自己,做了这就丢了那,累死也没个人可怜!再说要是有个三灾八难的谁看顾你?咱这个新社会,只有那老顽固老封建人家才笑话咧!”春兰象在学校里演讲似的,把她小脑子里想到的一气都说出来。她看看干妈,嗯!有个谱,干妈不说话,只是上眼皮打着下眼皮,脑子里象在打转转。春兰看这样子,爽性一滴不留的都说出来啦:“干妈呀!你看东屋我二叔合适不?”
啊!干妈裂着嘴啾了春兰一眼,说到她心里去啦,那么大的年纪,还害羞呢,你看,脸都红啦。
“干妈呀!我是你的干闺女,你想想,我和你说的事,那件使你不满意过?”春兰知道她准没二句话说,但是要想马上从她嘴里说出,一时她还封建,怕不大容易,想着也就跳下炕来:“干妈呀!就这么的吧,别封建啦!”说着,就一蹦一蹦的跑出来了。
刚跑到房子后面,忽然又停下来,这小春兰就蹑手蹑脚的踏上房后的土堆,翘起脚跟,把食指伸进嘴里挑出点唾沫濡湿了窗户纸,捅了个小窟窿,对准了右眼,向里面望。屋里小豆油灯的灯光黑黝黝的照着干妈妈舒舒展展的脸蛋,她一动也不动的眨着眼睛向着对面的墙壁,若有所思的在出神。
春兰嘘了口气,又轻轻地遛下来,在黑影里,又一跳一跳地走进了东屋二叔家的街门里。
做事象打铁,打铁要趁热,第二天,春兰就跑到农会主任和妇会主任的家里,请他俩个做介绍人,他俩并不推辞的问明了原委就接受了要求。
放了晌学,春兰提着小书包没顾得回家就找农会主任去了。农会主任见了她笑着扯着她的手向她点头示意,董春兰明白这点头是表示的什么意思,脸上也跟着推满了一大堆的笑意。
不几天以后,干妈妈的菜园地里,不光她自己常去,二叔叔也常在里边看这看那捉虫锄地的。春兰每次看到她,她的穿戴都是一干二净,眼珠铄铄发光,嘴角边也添上了一道清@的小括弧,比算术课本上的又大又清楚。当她和妈妈或者春兰自己说起话来时,总是裂着嘴,爱把她的新家庭的美满生活说给别人听。
春兰的干妈妈变了,春兰的干妈妈舒心了。
一九四九年八月尾在北平。


第6版()
专栏:

  我们为什么会脱离群众?
萧南
听了蒋南翔同志的报告,使我们明确地了解到青年团在学校工作的基本任务是开展新民主主义的学习。固然我们很早就说过学习是青年团的基本任务,但却没有将它贯彻下来,以致使青年团脱离群众。为什么会脱离群众及如何才不脱离群众?这是今天我们急需要解决的问题。
为什么我们会脱离群众?应该作如下的检讨:
(一)方针任务不明确:我们虽有工作的热情,但却不会运用理论的指导;把帮助同学进步当做工作方针,却没有认识到工作的长期性,而只是急躁地向同学们硬塞一套半生不熟的政治理论。而且,我们把发展组织当做重要任务,两眼只钉住进步同学,对绝大多数的中间同学不予关心。这样,当然会与他们隔离开来。
(二)不把自己当成群众中的一员:青年团员是青年群众中的骨干,比一般同学的政治觉悟程度要高些是事实。可是我们主观上要认为自己高人一头,那就糟了。例如当给同学解释问题时,本来自己略知一二,却说:“这个道理也不懂吗?”这种以教导者自居的态度往往疏远了同学。又如在“学习运动”中,我们往往抱着策动别人的态度,高嚷学习,但自己对学习却并不重视,以致使同学误会青年团员只会教别人学习,而另眼看待我们。
(三)地下工作方式老一套:不能赤诚坦率地和群众商量工作。例如在学校办合作社时,有一部分同学不赞成,而我们虽然赞成,却吞吞吐吐地不取提出正面理由,怕人家说我们“有立场”。又如当团内传达工作时,总是交头接耳地显出神秘的样子,使同学们感到莫明其妙,而对青年团发生误解。
(四)在模范带头作用中,不注意从团结中提高思想:我们认为对同学们态度很好就算做到团结了,而不进一步地从思想上,更多的了解同学,帮助同学;在模范带头行动中,也认为自己干就成了,用不着解释宣传。例如:在温课运动中,团内提出不开夜车的口号,团员们虽都做到了;但许多同学仍在开夜车,反而因此觉得我们太突出了。其实,我们若诚恳的对他们说明开夜车的坏处,再以身作则影响大家,同学们一定会感到青年团员真是为广大同学的利益着想,青年团就是自己的组织。
总之,因为工作的方针不明确,和工作方式方法的错误,又加上害急性病,所以必然地脱离群众了。
至于如何不脱离群众呢?从过去工作的具体情况上看,首先我们要强调团群关系是鱼和水、血和肉一样的密切关系;其次是要贯彻学校工作的方针,纠正所谓学习就是恢复旧的学习观点;最后是加强群众观点,关心群众切身利益,因为青年团就是代表广大青年的共同利益的组织,对群众负责就是对组织负责。


第6版()
专栏:

  “新中国妇女” (第二期)
何哉
新中国妇女社编新华书店发行
这期内容包括了从城市到乡村,从工厂到学校的多方面的报导(工厂通讯,农村妇运报导,工作经验介绍,以及女工人女职员学生习作多篇)。除此而外,并有蔡畅同志在全国工会工作会议上“关于女工工作的几个问题”的发言。该文指出了女工工作在工厂中的重要性,怎样认识女工工作,女工工作的任务与范围,以及女工部的组织编制和它与妇联会的关系,都有详细的说明,解决了在女工工作当中的不少问题。世界伟大的革命导师列宁的“论自由恋爱”及李培芝同志“略谈青年的恋爱与婚姻”,对于当前男女青年朋友们对自由恋爱的立场、观点、态度,都有很好的帮助。张仲实的“新民主主义革命”,说明了什么叫革命,革命的任务、性质由什么条件来决定,现阶段的中国民主革命是属于什么范畴的革命,中国的新民主主义与中、东欧各国的新民主主义有何不同,是学习毛主席的“新民主主义论”的很好的参考文章。李铿的“婴儿的发育与训练”,是每个有孩子的母亲迫切须知的一般常识。温济泽的“从野火到电炉”的通俗科学讲话,是有志于研究科学的青年朋友们的优良读物。此外还有沈兹九的“迎接新的政治协商会议”,罗琼的“妇女被压迫的实质”,王琳的短篇小说“报仇鞋”,胡绳的“科学性与革命性的结合”,以及吴劳的“王秀鸾连环画”……更加强了这一期内容的多样、活泼。                    何哉


第6版()
专栏:

  旅伴
苏联潘诺瓦著 苏龄译 曹靖华校
第一部 夜
第三章 比洛夫医生
“达尼洛夫,”医生问道,“你同你太太关系很好吗?”
“你这什么意思?”达尼洛夫惊奇的问道。“她是太太;还会有什么关系呢?……”
“不,你晓得,”他很窘的说,“我想问你的是……你……呵,总而言之,有时候人们在一块住了三十年,可是真正的情谊总是没有,——有这样的事吗?”
达尼洛夫的目光转了过去。
“当然会有的事……”
“可是也有恰恰相反的事呢,”医生说着,他的脸忽然发着光辉,带着一片温存,骄傲与害羞的狂喜;达尼洛夫真是万分惊奇了。
一个苍白头发的,比医生高一头的女子,绕过旁边一列的车尾,跨过了铁轨。她穿着一件普通的灰色衣服,戴了一顶二十年代式样的黑草帽。
“梭妮……”医生轻轻的说。“我想你已经不来了。达尼洛夫,让我来把我的太太给你介绍一下吧……她叫梭妮,这是达尼洛夫,要不是他,我会糟了呢。”
比太太把达尼洛夫的脸望了一眼,同他握了手。另一只手里提着一只装得鼓腾腾的很大的网眼提袋。
“来,我带你来看看我的车厢……”医生低声说着,幸福得不知所措了。“你一人……把提袋给我……呵,当然你只一个人……从来一个人,从来……”
“伊戈尔在挖战壕的,”太太跟在他后面回答着。“莉莉离不开工作。我把手套给你带来了,比洛夫,你把手套忘了。”
“你瞧,他活象一个青年人,”达尼洛夫想着,望着医生把太太扶到车里坐着。沉重的提袋,把她的手勒了一道红印痕。那手满是皱纹,苍白,干瘦………
通风机在车里嗡嗡的响着。
医生同太太坐在沙发上。他握着她手,桌上放着从提袋里掏出来的小包。
“梭妮,你觉得吗,我们现在就好象我离家的那天晚上一样的坐着,你记得吗?你记得我当时说这或许是最后一次了。可是现在我们又一块儿这样坐着了,不是吗?可是总共只过了一个半礼拜,不是吗?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呢?我想我们将在一起这样坐好多好多次呢。你觉得怎么样?”
她到他汗湿的额颅上吻了一下,温存的说:
“我也是这样想的。给我一点水喝吧。冷水,多倒一点。”
医生跳起来,抱着头:
“亲爱的,对不起!我象平常一样,一点也没想到!你辛苦了!在森林的沼泽地里来回乱跑着!寻找着我!天呵!……这水瓶里有水,不过是热的,不利口……”
有人在玻璃镜的门上敲着。胖胖的,双颊绯红的芬玛,戴着打褶的白护士帽,端着托盘,娇滴滴的进来。托盘里放着咖啡壶,饼干,装着果子露的水罐,水罐里漂着一块冰。还有一个人的脸,在芬玛肩后露着。大家都想瞻仰一下上司太太的风采呢。
医生欢喜得大笑起来了。
“梭妮,这是达尼洛夫弄的!我断定这是达尼洛夫弄的!这样的人呵!芬玛,这是谁打发你送的,达尼洛夫吗?”
芬玛倒着咖啡,大大方方的回答道:
“军需官叫告诉说,再过十分钟,炸猪排就弄好了。”
梭妮,你等一会喝咖啡。你先吃炸猪排。这当然是达尼洛夫,不是军需官弄的。军需官只会给我们稀饭吃,只会给稀饭吃……我甚至连知道都不知道我们有猪肉。这是达尼洛夫决心要在你面前露一手呢。这样的人呵!呵哈!这样的人呵!……芬玛,去端猪排去吧,去端来,端来……”
太太希望他同她一起吃。吃菜真是太热了,她真不能吃,他明知道她是不能多吃的……他不吃,可是当她用叉子给他叉一块的时候,他满心欢喜的就接着吞了。不,她找着了他,这简直是不可言喻的,不可言喻的幸福呵!
“你怎么还找着了呢?要是我,真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了……亲爱的,对不起,我尽问些没意思的事。我要说什么呢……是了!不,派你去挖战壕吗?”
“不。不派我呢。”
“唔,当然的,当然的。你这样的身体……”
“谁也不派我去。我自己去。”
她的脸发颤起来。
“敌人攻打我们的,呵哈,攻打得多利害呵,比洛夫……”
他不知所措的对她望了一眼。             (未完)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