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版()
专栏：
雨季造林的技术问题
华北人民政府农业部 黄舒
华北春季十年九旱，高燥地方种树造林不易成活，而在七八月间，则伏雨连绵，利用这个多雨季节造林，有特殊重要的意义。冀西沙河、唐河与慈河沿岸不少村庄的农民对此已有长期的习惯与经验，兹将近年我们在这一带进行调查、试验与推广雨季造林所得结果，摘要介绍，以供参考。
雨季栽什么树最好
（一）干燥沙荒地
以小叶杨适应能力最强，在瘠薄之沙岗上或旱河旁，趁着大雨用手指粗的枝子压条造林，经一周左右即可生根发芽，原有枝叶往往不凋谢或仅干掉一点嫩梢。去年唐县、行唐各村在干燥沙荒所压的树枝，成活在百分之七十至九十五，经冬新枝虽干掉一段，但今春新发枝叶，色泽浓艳，异常粗壮。当地早年雨季小叶杨林，生长很茂盛。压条时如将掉叶子，切去嫩梢，减少水份养份消耗，更易成活。
河柳，在这种干瘠沙地，栽后当年虽亦发芽，经冬寒或至次年发芽后往往旱死，所以有些农民说，柳树三年不算活。
杜梨酸枣在干沙地也能利用雨季栽植，造成防风林带，经造林改良后，含细土较多的沙地，更可趁雨栽植枣树或栽杜树接成梨树，或以酸枣接成枣树。
此外野槐花（苦参、野槐卜子）马扫等宿根草类，在行唐正定间的沙荒上，均利用雨季播种，以防止风沙，并可供每年割取作柴火用。
在这种干瘠沙荒造林，必须密植，以求树木在两三年内互相荫蔽，加强防御风沙的作用，保持林地的水份与细土，并积集由风带来的尘土，改良土壤，使林木愈长愈旺，反之，如果栽得稀疏，则林木不能互相保护，愈长愈弱，变成畸形，所以用杨、杜梨等造防风林时，株距不宜超过五尺，而且要栽两行以上的林带。
（二）沿河湿润滩地
小叶杨、河柳、杞柳、柽柳（红荆）及苇荻等，均可结合雨季治河防汛工作，在沿河建造护滩护堤林。
去年唐县钓鱼台村用河柳压条与插枝造护滩林一万二千余穴，成活百分之九十五以上，对岸的勺堤村前年用小叶杨压条，也得到同样的效果。附近有些村子把河滩上野生的小叶杨与河柳苗（二年生）移植于堤畔，全数成活，且原有叶子不黄落。
唐河与沙河沿岸有些村子去年雨季用弓形压条法造杨柳母树林，效果很好，所谓弓形压条，就是挖深一尺半至二尺，宽一尺长一尺半的坑，把两三根手指粗的杨柳条并做一束，弯成弓形，两头朝下埋入坑底，弓背朝上，刚使露出地面，当年枝条两头扎根，当中发芽长枝，经冬干掉一段，第二年春天便萌发很多新枝，每根手指粗的原枝，能抽出三至十五个新枝，长成小树，再过一年，即可割取大量树秧。要造母树林这是很适宜的方法。
沙河沿岸习惯在二伏天压苇插荻，就是把苇子杆整个割下来，平放在湿润的滩地上，每隔一节压上一锨土，或挖三寸深的沟把苇杆带叶埋入，数天后即由节上发芽生根，同样把荻子割下插在湿润地，也易成活，这样压杆插杆，不伤苇荻根部（春季压苇根要伤苇田），且能大量繁殖，又雨季河中往往有苇根冲下来，收集起来压在滩上最易成活。
带有碱性的滩地，雨季用杞柳（柳子）柽柳（山用柳、红荆）插条或压条造林，均易成活。
（三）山地
冀西山地农民，多习惯于头伏趁大雨移植枣苗于坡埝上，很易成活，但须选山间容易积存雨水泥沙的地点，刨大一点的坑，以便栽好以后留一池子，积存雨水。苗子以二尺来高，生长强健且根部发达的最好，去年七月底唐县东雹水村利用坡埝栽枣五千余株，均未浇水（透雨后栽植）当年绝大部分已发芽，至今年六月中检查，已有半数以上发芽，其中有一户栽得较好的，已有八成发芽。
侧柏、云杉（杆）等常绿树，利用雨季迁植山上，很易成活，去年五台山林牧局在高山上移植二三年生之野生杆苗，成活百分之九十五，获鹿及平西林场在雨季移植柏苗造林，都有成功的经验。
臭椿、荆条、榆树等小粒种子，在雨季开始时直接点播或条播于土层较厚的山坡上，效果很好，过去两年在阜平、获鹿等地试播，均有半数以上出苗，生长很好。至于桃杏等大颗种子，雨季播种当年不易发芽。
雨季造林应注意的事项
（一）雨季在干燥地方造林，既易成活，又可免浇水之劳，这是它的优点；但另一方面，因雨季树秧上的芽尚未发育健全，栽后所发新枝，比较纤弱，到冬季嫩梢即大部干掉，第二年再由较老枝条萌芽，因此在栽植时如把枝梢去掉一半，或在当年秋后把地上枝干全剪去，则至次年重新自地皮萌发新苗，异常茂盛。
（二）雨季造林，须在透雨后趁着连雨天进行，时间较难掌握，过早则农民正忙于锄热苗，过晚则造林后生长期太短，苗木不易越冬。最适宜的时间，是在七月中至八月初，趁着雨中农隙进行，因时间短促，准备工作必须做好。
（三）雨季河水暴涨，交通不便，树木又正在生长，树秧不能久放，晴天更不能搬运，调剂树秧，只能顺着河流方向在一二十里内进行，以便当天起苗当天栽，杨柳枝条要现砍现压。
（四）雨季造林宜选较强健的二三年生树枝及树苗，以求造林后能很快的恢复生长，至冬季组织已较健全，可耐冻旱，如唐县勺堤村前年雨季用二年生的杨柳条压条造河滩林，成活达百分之九十五。但同时同地用粗二三寸的杨柳枝插杆造林，当时大部分虽已发芽，但发芽很晚，至冬季树皮脱离，成活不及百分之五，又如唐县五区各村去年雨季共栽枣树二万四千余株，今年六月中旬检查，已经发芽的都是高一尺半至二尺的小苗，较大的绝少发芽，雨季直接播种造林，也要用种子较小容易发芽的树种及宿根草类，使播后即发芽生长，才能越冬。
（五）总之，雨季造林既有优点又有缺点，而在干燥地方，则有特殊的重要性。我们应当根据它的特点，在有习惯有条件的地区大力推动。其他地区，可进行少量的试验性推广，逐渐养成一年三季造林的习惯，争取以一年时间栽三年的树，加速华北林业的恢复与发展，减免风沙旱雹等灾害，并增产木材果品，以支持并促进新民主主义经济建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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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工作研究
察省代耕工作经验及问题
赵 洪
（一）
从察省建屏、雁北、易水、平西四个分区的材料看，今年代耕工作均有很大成绩，在代耕形式上并有新的发展。易水分区有不少的地区已解决了代耕问题或正在解决。建屏分区，也大力改进了代耕工作，故在察哈尔老区的大部地区，数年来搞不好的代耕工作，现在已逐渐合理解决。
建屏分区主要是推行了包产量、订合同的包耕制。至五月初，建屏、平山、井陉、曲阳四县，共计一二二五村，已实行包耕制的有七三六村，已确定了代耕对象和代耕亩数，正在评产量、订合同的二六九村，尚未固定代耕的一七一村。灵寿五区共五十村，已有三十八村定好包耕办法，并在受代耕地边插一木牌，书明地亩、产量、包耕人及烈、军属姓名，以便随时检查。行唐、阜平、灵寿三县也已大部建立了包耕制。
建屏五区实行包耕制的方法与过程是：（一）通过各种组织首先宣传解释包耕制的好处，并调查、登记烈、军、工属的户数、土地与劳力。（二）推动群众自找对象自由组织进行包耕。（三）最后评产量、订合同。
建屏分区在推行组织代耕中，结合检查了以往瞒工、匿报人力、畜力的本位主义，并清算总结了旧工，整顿健全了勤务制度，实行了严格记工、评工、齐工等制度。由于组织代耕中宣传解释工作的深入，因而更密切了群众与烈、军属的关系。所以今年的代耕工作，烈、军属和广大群众均极满意，在生产中已见显著成效。
易水分区代耕的形式共分四种：（一）包工制。即评定烈、军属应代耕的亩数和工数，由其自找亲朋或其他合适的人，在双方自愿原则下，实行固定包工；代耕者依权减免其他勤务。（二）包种制。大体同于建屏分区办法。（三）工票制。确定应代耕的烈、军属工数后，发给工票，用工时凭票到村公所支领工资米（一般的每工五——六斤），所用之米按全村劳动力摊派；烈、军属如积极生产省了工票，也可领米。这种办法基本上是以粮代工的办法，颇受欢迎。（四）派工制。零要零派。这种办法最坏，多流行于新区或工作基础差的地区。
平西分区，许多地区推行了工票制。其具体办法又各不同。宛平把烈、军、工属按生活状况、劳力，划分三等，按等级发给工票；涞水全县普遍实行按季评工，分季发票，这样更细致；房山下滩村更具体地按各烈、军属的整半男女劳力，规定代耕亩数，发给工票，由其自找对象，一般都找的亲朋邻居双方自愿，并以活记工，大大刺激了代耕人的积极性，烈、军属因劳动节省了工票，齐工中找价。
雁北分区代耕形式也大体分三种：即包工、包种、和派工。其中以包工最受欢迎，包种推行尚少。灵邱大涧村则用合作社解决代耕。
（二）
察省代耕工作的成绩是很大的，但也有不少地区仍然存在很多问题。如最近建屏地委及雁北的灵邱等县委进行了代耕工作的检查，发现今年的代耕工作，较往年虽有很大进步；但由于领导上的行政命令作风及官僚主义，致使代耕工作尚未普遍做好，并有若干问题，需待立刻解决。
（一）由于领导上宣传教育不够，村干部及群众尚未真正认识代耕工作的意义，以致代耕工作并未认真、普遍贯彻，村干部还有嫌麻烦，及群众敷衍的态度。据检查，井陉四区四十三个村，只有四个村实行了包耕，十八个村是拨零工，二十一个村基本上还未贯彻代耕工作。建屏分区的不少地区，代耕队员还强要烈、军属管饭，不管饭便不代耕；平山东回舍一个代耕组长说：“你哄我肚皮，我哄你地皮”。北泽营两户烈、军属，因管不起饭，至今只用了两个工。有些村干部嫌麻烦，或者不认真贯彻代耕，强调群众代耕任务重，以致不少地区发生代耕面过小的偏向，甚至欺骗上级，报告说代耕工作做好了，但实际上根本未做。新区干部强调军属代耕问题不大，对代耕表现放松；或者便是认为布置下去就算完成任务，不督促不检查，以致不少虽然订了合同，但流于形式。如井陉威州五街有一队员包耕着二亩麦地，一次水也未浇，将麦旱坏，自己的麦子却浇了两次水。
（二）推行代耕工作中，还有行政命令的恶劣作风，这也是使得代耕不能普遍有效贯彻的重要原因之一。如在建屏分区的有些地区，订合同时采取了行政命令，干部包办的办法。平山寺庄、孟岭村，区里发下合同后（这办法很不妥当），村干部不经代耕户，与被代耕户民主讨论、自由协商、双方同意，即找了个识字的捏造填好，报到区里，如同支应差事。因此，有些代耕户便轻视合同的信用，订了合同后，仍不认真执行。
（三）代耕形式的研究。代耕形式原可根据各地、各户具体条件而有多种多样，领导上不必要也不应该做统一地规定。否则就会形成行政命令的做法。建屏地委提出的两个原则（根据条件解决实际问题、自愿、两利），三个办法（大包耕、小包耕、固定工），两个原则是好的，但三个办法则必须根据具体情况而定，不能硬性推广。浑源县委好象还在强调包产量的办法。因此，对各地代耕形式，须做认真研究，正确批判。
甲、包产量的包耕制，建屏分区曾大力推行。据专署报告：全区这种形式占总代耕的四分之一，浑源及其他地区也有这种办法。但这种形式：第一，一般的只应适用于孤寡无劳力的烈、军属，不宜普遍采用。第二，这种办法推行起来有许多困难，如一般群众怕赔本，“只愿包工、不愿包粮”的现象非常普遍。另外在烈、军属方面也有顾虑，怕秋后无保证，怕吃不到瓜、菜、豆角了等等，开始推行这种办法，必会遇到许多分歧和纠纷：首先是在产量上的争执，其次是在水费、肥料等垫本上争执等。所以，什么地方成功地执行了这种办法，必然是在深入宣传解释，实行民主讨论、自由协商、双方自愿地具体解决各种问题中才能达到，如浑源鹅鸭泉村就是这样。
乙、固定包工制。这种办法普遍反映较好，既可增强代耕者的责任心，又可发扬烈、军属的生产积极性，百且比较简便易行。建屏分区有一半是采取此种形式。但是这种办法的做好，也在于领导正确和发动群众。如目前已发现如下各种偏向极应注意：第一，某些村干部要私情，不是经过民主评议，而是干部一手包办，致有不公平、不合理现象。第二，村干部闹本位，向上级假报户数、亩数、工数，企图减轻本村负担。这种情形下，对烈、军属的代耕就有过高过低的偏向。如浑源七区普遍地决定代耕工太高，一般的每亩定十个工（实际上有五、六个足够）。以上偏向，均为没有认真发动群众，和深入检查所致。
丙、工票制，易水、平西分区均有这类形式。其中部分的实行以工代米办法，对鼓励烈、军属生产，或自己雇人耕作，提高效率，均有好处。建屏分区近发现少数村庄亦有实行。类似的实物顶工的办法。这种办法如果是被确定了的代耕户，为了取巧而片面的将工折为米款而且折合得很低，损害了烈、军属生产，当然是不好的；但如果是在两利、自愿的情况下实行则是可以的，尤其是有组织地或通过合作社试行以粮代工的代耕办法，还可提倡研究试办。
丁、临时派工制。普遍反映不好，不必赘述，应逐渐改变。
综观以上几种主要的代耕形式，各有利弊，因而就不能在一个地区只推行或只强调一种形式，更不宜只规定几个办法让群众照办。正确地原则应是按照各地区、各户的具体条件和要求，发动群众，发扬民主，发挥群众的积极性和创造性，采取适合地、有效地办法解决代耕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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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工作研究
山荒雨季造林
华北农业科学研究所、造林研究室 纪人伟
一、雨季造林的道理
华北荒山造林之最大困难是土壤干燥，水分过少，地面没有草木被覆，雨水大部流失。大规模造林自然无法用人工灌溉，只有利用七、八两月雨季中天然的降水。根据过去统计，华北雨季约在阳历七八两月。雨季虽非整月阴雨连绵，不过昙雨之日较多，就北平一地来说，年降水量约五百公厘，而分布于七、八两月者即约百分之七○·四，在此两月中的降雨日占全年雨日的百分之三十三。树木之移栽，以在下列的时期，为最理想：（一）生长休止期，（二）发散作用较小时期，（三）空中湿度大，雨量多时期，（四）移栽后土壤尚保有多量水分时期。在山荒地区，雨季移栽可具有上述二、三、四项优点。再加上春秋两季造林，一年中可成为三季造林。并且在雨季中，除移植树木外，有些树种，尚可实行雨季播种。在华北干旱区域，尤其造林困难之山地，实施雨季造林，可免灌溉之苦。如植针叶树，其成活率比春秋二季造林为高。
二、山荒雨季造林之方法及应注意事项
１、在雨季前，将造林地整妥，植穴掘齐，以备盛雨水，使渗入土中。
２、久经荒废地面裸露的山地，一遇霪雨，流失甚大。如在极干旱之地段造林，最好先建简单的保水工程，使流失减少，增加渗透。如坡度大的山地，每隔相当距离，作成水平阶，阶之宽度，视苗木之大小而定，普通二市尺左右即可，阶面使其略向内方倾斜，借以保存水土，而于阶上挖穴植树。这样水土保持容易，而造林成活率必大。
３、整地、掘穴、保水、各种困难工作，可于事前做好，于雨后造林时，仅起苗、运苗、栽植等工作，比较简易；但要随时准备雨日来临，乘机加紧进行。栽植工作，能冒雨突击进行最佳。要充分把握时间，利用雨水。
４、起苗时应在阴雨时期举行，切勿伤损根部，若根部有损伤部分，应即剪去。如遇天晴，应将未用完运完之苗木，谨慎保护，可置于背阴处假植，根部应保持适当之湿润。运苗尤须特别注意，如路途远时，苗木根部应设法包好，勿使干燥。
５、在雨季植树造林中，栽植前因得充分雨水，土壤湿润。栽植后如遇晴日，在土壤尚未干燥前仍需要继续降雨，这样才能使林地土壤始终保持湿润；如久晴不雨，应尽力设法用人力灌溉，苗木由出圃上山以迄栽植完毕，应在阴雨的环境中进行工作，待其根部恢复再生力后，则虽有干燥亦可适应了。
６、此外我们对考查雨季确期，雨日分布，苗木年龄，行株距离，及保水方法，造林技术等，均须分别注意试验统计，期得正确结果。例如我们虽知国历七、八两月为华北的雨季，但还须详细统计华北各地或主要据点的气候变化与记载，以确定各地之正确雨季，而供造林上之参考。
三、山荒雨季造林之树种
山荒雨季造林树种之选择，实为一重要问题，就过去历年举行的雨季造林试验及一般经验，以针叶树类为最好，如油松、侧柏、桧柏、白皮松等。成活率可达百分之七十五至八十。且生长情形较春秋二季造林成绩为良好，尤以侧柏为最佳。
关于阔叶树类，如杨、柳、杞柳等，均可于雨季行插条造林，国槐于雨季栽植生长亦佳。
雨季播种之树种，如臭椿、枫树、榆树、荆条子、洋槐等，均可择地实行。但亦因环境之不同成活率时有差异。普通臭椿、荆条子较好，枫树、榆树、洋槐次之。
此外应在乡土上注意适宜于各种土地之树种。如多石山地之油松、侧柏，瘠薄山地之油松、酸枣、臭椿，砾砂土山地之油松、侧柏、桧柏，干湿适度山坡地之国槐、榆树、枫树、侧柏、桧柏、白皮松，以及湿地之杨、柳，碱地之杞柳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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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上海纪念“七七”庆祝解放大游行纪详
上海军民一百数十万人于六日下午举行的大游行，是上海有史以来规模空前的一次大游行、大示威。这是上海人民力量的总检阅。在这个过去多年来曾经是帝国主义与封建势力、官僚资本主义结合一起侵略中国人民的大本营，解放了的人民以无比的热情来庆祝自己的大胜利。在这一天，全市欢腾如狂，红旗招展，人山人海，锣鼓喧天。
参加这次示威游行的，有人民解放军第三野战军的三个步兵师和十一个特种兵团，三十万有组织的人民团体队伍以及约百万市民。检阅和游行开始于下午四时，直至夜深十二时始结束。步兵分五区游行，特种部队则穿行全市主要地区。全市人民团体除一部分乘卡车随特种兵游行外，其余则同时进行分区游行。
下午四时正，陈毅、饶漱石、粟裕三将军偕同上海党政军各首长、各机关各团体代表在北四川路港口司令部检阅部队。民主人士黄炎培、陈叔通、许广平、张纲伯、盛丕华、吴耀宗等亦参与检阅。
中国人民领袖毛主席和朱总司令的巨像在一阵欢呼声中最先出现。人民解放军第三野战军的军旗紧随巨像迎风飘扬。最先受检阅的是机械化部队，其中有英勇善战的战车部队、装甲部队，配有水陆两用汽车的机械化工兵部队，迤延数里的百门美式榴弹炮队，高射炮队，和以二十门美式火箭炮为前导的全部美械自动火器装备的机械化步兵团第一团，全部日式装备的第二团，全部美式装备的第三团等部队，机械化部队过后，接着是五彩缤纷的上海各人民团体的彩车。市总工会筹备会的卡车在最前面，跟着是高举火炬的民主青年联合会筹委会、上海学联的青年团学生们，青年文艺工作团的腰鼓队、以及民主建国会、妇联、教联、交通公司、上海电力公司、上海电话公司、法商水电公司等四十余单位的花车。一辆又一辆的花车过后，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这是骑兵部队，在招展的大红旗后，勇敢的骑士们手执闪光的马刀，成两路纵队疾驰而过。
当受检阅的部队接连前进时，检阅台上的各界代表和两旁的观众不断发出狂热的欢呼，特别是看到无坚不摧的新式大炮行列滚滚而过，人们心里更是感到不可言喻的兴奋。“打到台湾去！”“毛主席万岁！”“中国共产党万岁！”“中国人民解放军万岁！”的口号声响澈云霄。
检阅过后，即开始游行。强大的人民机械化部队又投入了游行的洪流里。游行队伍经北四川路、杨树浦工人区、南京路、戈登路、劳勃生路、霞飞路、爱多亚路等，延绵不绝的前进着。五时许，大雨如注，但游行的人们，都更加抖擞起精神前进，欢呼的人群也不顾雨水涌过来，成千成百的手伸向卡车上的解放军战士们。育才学校的男女学生如醉如狂的扭着秧歌，京沪、沪杭铁路局的职工们跑步紧随炮车，用纷笔在每个炮身上写着：“炮口对准台湾”、“活捉蒋介石”、“支前生产”、“用美国货打老蒋”等标语。
游行队伍进入北四川路时，一个工人激动地说：“五年以前，北四川路是日本帝国主义的大本营，那时只有屠杀中国人民的铁甲车在这里横行。四十天以前，国民党也还在这里继续屠杀人民。但是现在，上海属于人民了，人民自己的强大的武装出现了，这是多么叫人高兴啊！”
队伍行至杨树浦工人区时，东区的十五万职工和学生、教员们老早就在等着了。有组织的工人弟兄姊妹们用喊话筒传过去：“我们的队伍来啦！”每个人手里的红旗立即挥动起来，看人海中万面红旗招展，如红浪翻滚。他们把鲜花彩纸拼命地向人民战士的身上、枪上、马头上、坦克上、装甲车上撒去，战士胸前都被插满了花。长达六里的马路都铺满了彩色纸屑。职工、学生、市民把四十八面红旗、一百面锦旗和十四篮鲜花献给游行的人民解放军。兆丰纺织厂职工献的是自织的高一百四十时宽九十六时的最大一面锦旗，上写着：“英勇的人民解放军，永远跟着你走！”职工们看到“遵纪模范连”时，兴奋地说：“这是爱民最好、纪律最严明的队伍”。他们马上献给一面写着“革命先锋”的红旗。女工代表汤桂芬站在前导车上，兴奋地叫着口号。当记者问她对这次游行有何感想时，她立即兴奋地回答：“这次游行在历史上是空前的。今天看到的不只是人民解放军的力量，而且是伟大的我们人民的力量。从现在起，中国再也不会遭受帝国主义侵略和官僚资本家的迫害了。”一个工人遥指着黄浦江说：“一百年来，只在今天，黄浦江才变成咱们的了，再也没有帝国主义的军舰敢在这里横行霸道了。”英商电车公司工人特地赶修了一部“上海解放号”车，全车身漆得鲜红，车顶分插二十二面红旗，车前悬挂毛主席、朱总司令的肖像，在上海所有的电车轨上行驶一周。
在南京路，一位“三一印刷公司”的老职员，背着一只筐子挤到队伍里，把职工们慰劳部队的新毛巾一条一条地硬塞到战士们的腋下、皮带上。贫民区的孩子们也在扭着秧歌欢迎解放军。在南区，江南造船所的工人们拥着他们三日夜赶制成功的“重庆号兵舰”的模型，赶来参加游行。该模型高八尺，长一丈，舰上设备都和原来的“重庆号”一模一样，近二十门大小炮排列在上面。造船所工人代表周新泉说：“我们三日夜造成了这个模型，我们还要努力制造真的兵舰，送给解放军，打到台湾和海南岛去！”
一路上人民向解放军投送着慰劳信。从千万个喉咙里喊出来的，在千万条标语和千万封信里写着的，是强有力的一致的保证和要求：“我们永远跟着共产党走！”“打到台湾去，打到广州去，活捉蒋介石！”
【新华社上海九日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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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儿女英雄传
第十九回 大反攻（续—）
大水老半天没言语，盘算了一阵，对魏大猛说：“你既是到了那儿，有决心过去，这就好；过不去，另想办法。”又对高屯儿说：“别着急，咱们还有十五只船呢。分八只船绕过去，必要的时候就把他们接出来。”高屯儿拍着脑袋笑起来说：“可不，咱们还有十几只船哩么！”魏大猛狞着的眉头开了，跳起来说：“好，连长指导员，我领着船去吧！”高屯儿乐呵呵的说：“要去咱们一块儿去。”
大水高屯儿商量了一下，就派胡二牛这个排运动到石桥这边的堤坡下面，堵住石桥；如果村里打响了，就朝岗楼上打排子枪。他俩和魏大猛几个，马上坐着八只小船，绕到白马村后面去。
五
天麻麻亮，大水他们偷偷的上岸进村，找到那一排人。他们都藏在民房里，对着岗楼，在墙上挖了许多枪眼儿。民兵们见大水他们来了，都高兴的说：“连长指导员，你们都来啦！咱们都准备好了，什么时候打？”
高屯儿说：“别忙！我和指导员先去喊话，争取他们投降。”他和牛大水魏大猛绕到岗楼紧根前的民房里。那后墙就在岗楼的外沟边，墙上有个小窗户。魏大猛这会儿可起劲呢，说：“我打头一炮！”他跳到躺柜上，凑在小窗户根前，拉开大嗓门就喊：“喂——伪军同胞们！……”谁知道岗楼上叭的一枪，魏大猛就从柜上咕咚一声摔下来了。
大水高屯儿忙喊：“大猛！大猛！”岗楼上又朝窗子打了几枪。民房里的民兵们骂着，都乒乒乓乓的打起来了。石桥那边的民兵们，也打开了排子枪。魏大猛爬起来，摸着脑袋问：“准是打着我了吧？”
天大亮了。大水给他碰了一下，说：“是打飞的砖块儿碰了你一个青疙瘩。”魏大猛笑着说：“他妈的不碍，我还得喊！”枪声停了。高屯儿抢着说：“瞧我的。”他跳上躺柜，闪在小窗户一边，扯着脖子大声喊：“怎么着？你们打枪吧！八路军不怕你们打，你们打吧！”
岗楼上答话了：“同志们，刚才我睡着了，班长叫弟兄们打枪我不知道，你们原谅些吧！”大水一听这声音有点儿热，一时又想不起是谁。原来答话的正是郭三麻子。最近他调在城里大队部，昨天他亲自到这儿来传达何世雄的命令，天黑了不敢回去，刚好给民兵包围在里面了。
三麻子这些年来，跟八路军斗过多少回，吃了不少亏，这回又给包围住了，心里早有些着慌；可是他很狡猾，表面上很客气的问：“同志们，你们是那一部分？”高屯儿喊：“我们是二十四团一连。”
楼上说：“有什么话，同志们讲吧！”高屯儿就把准备好的一套端出来了：“日本投降了，你们知道吧？早先你们当伪军，给日本人卖命，不准是本心愿意当汉奸，有的是为了生活，有的是给环境逼的，走到岔道儿上啦！现在日本都投降了，你们还有个什么靠头啊？咱们都是中国人，赶快下来缴枪吧！”
郭三麻子在垛口后面喊：“日本投降，我们已经知道啦。我们就准备缴枪，可是何大队长有命令，枪不交给你们，交给蒋介石去。军人首先得服从，这事儿我们也没有办法！”平房里的民兵们听了，都气愤愤的喊：“他妈的，交给蒋介石！打他兔崽子！”
高屯儿忙说：“别打别打！”又对岗楼上喊：“你们为什么交给蒋介石？抗战八年，你们还没瞧见呀？谁在这儿流血牺牲，打日本来？‘蒋该杀’逃到四川峨嵋山，光知道发号施令；反共，打八路军，背地里还跟日本拉拉扯扯…这样的反动分子，你们还能把枪交给他？”
岗楼上不答话。高屯儿喊：“怎么着啊？”郭三麻子说：“同志们出来谈吧！”大水他们商量，不出去怕人瞧不起；要出去吧，出门就在楼跟前，他们要不怀好意，可刚好挨打啦。听见楼上又喊：“你们出来吧，我保证不打枪！”牛大水说：“你打枪怎么着？”郭三麻子说：“孙子王八蛋才打枪！”高屯儿喊：“你要打枪，往后我们专打你！”说着跑出门，站在岗楼对面，大水魏大猛也忙跟着去了。
六
大水高屯儿到外面一看，岗楼的垛口上伸出个麻脸儿，在朝下面望呢，认得是郭三麻子。看他手里没拿枪，大水他俩也把提着的盒子枪放进枪套里。那郭三麻子，在八年前要潮脂糕的时候，和他俩对过面。那会儿，他俩个是土头土脑的庄稼人，现在可大大的变了。三麻子哪里认得出，瞅着他俩身上穿的灰布军装问：“同志，你们都担负什么职务？”
高屯儿说：“这是我们的指导员，我是连长。”郭三麻子问：“连长贵姓？”高屯儿说：“我姓高。”郭三麻子说：“高连长，你们来了，没有别的奉送，送给你们一些烟抽吧。”说着，扔下一条哈德门，扔在楼根底下了。
大水想，要去拿烟，一颗手溜弹扔下来，就坏了；再说，去拿了烟影响也不好。正想着，谁知道魏大猛一股子猛劲儿，一窜就到了沟沿上，把烟拾起来。牛大水忙喝住他，对郭三麻子说：“谢谢你的好意，我们八路军不抽你们那号烟！”魏大猛听了，马上把纸烟用力一抛，扔回岗楼去了。
指导员牛大水就跟他们讲伪军的末路，和共产党的宽大政策。讲的时候，伪军们一个个全爬在垛口上听呢。临了，高屯儿耐不住问：“怎么着？你们到底下来不下来？”郭三麻了打着官腔说：“好，让我想想，晚上再给你们答复吧。”牛大水说：“你们要下来就痛痛快快下来，别拖延时间！”
正在这时候，黑老蔡派妇会的秀女儿李小珠，带了一些伪军家属，来配合喊话，胡二牛打发人把她们送到大水这儿来了。一个马老婆是这岗楼上伪军班长的娘，她一眼望见楼顶上的儿子，就啼哭开了，指着喊：“二黑子啊！你还不下来？这是什么时候啦！八路军把你们围上了，人家苦口婆心的叫你们，你还在上面等死呀？二黑子，快下来跟娘家走吧！”
一个媳妇喊她丈夫：“小顺她爹，你真糊涂！我跟着你戴了这么些年的汉奸帽子，这会儿还不给我摘？鬼子都完蛋了，你还给谁当汉奸呀？枪声一响，一家人提心吊胆的，老怕你送了这条命；八路军宽大你，你还不回家？你想当一辈子汉奸啊？今天你不下来，我就死在你眼前！”
一时妇女们叫的叫，喊的喊，全都哭开了。楼上的伪军好些个掉眼泪。秀女儿挺着胸脯喊：“伪军同胞们，都是中国人，咱们八路军也不愿意你们白白送死；眼下就是两条路：一条活路，马上放下武器，跟你们爹娘媳妇儿一家子团圆；要不就走死路，死了还给子子孙孙留个臭名儿。你们好好儿想想吧！”
李小珠也帮着喊……伪军们在上面一个个搭拉着脑袋，唉声叹气；有的蒙着脸儿哭。班长二黑子和几个伪军问三麻子：“队长，你说吧，咱们怎么着？”三麻子虽然坏，可是个松包，一看这形势不妙，忙敷衍他们说：“你们别着急！我也是个中国人，还不好说？”又对楼下面喊：“你们别说了，一会儿我们商量商量吧。”大水他们喊：“你们快些吧？别耽搁啦！”伪军们三三五五，嘁嘁啐啐的商议。下面又一个劲儿的催。郭三麻子看楼上楼下成了一个心儿，生怕自个儿孤立起来，吃眼前亏；就对楼下说：“同志们，你们等一等！我们的人马上就去拾掇东西。”
忽然黄庄那边枪声响了，打得很激烈，是城里来接郭三麻子的部队，和柳喜儿一排人打上了。郭三麻子变了脸，忙对他手下的战士说：“你们先别拾掇！”又爬在垛口上喊：“同志们，对不起你们！城里大队出来了，我们走不成，你们快撤吧！”
下面的民兵和妇女们一齐哄起来了，乱喊着：“怎么走不成？”“马上下来！”“不下来还等什么？”郭三麻子缩进头去，叫着：“不行不行！我可负不起这个责任！”话还没说完了班长二黑子和几个伪军从后面把他的枪夺了。许多伪军喊着：“我们缴枪！我们缴枪！”都倒提着枪，跑下来了。
黄庄那边的敌人中了柳喜儿的伏击，给打回城里去了。这儿，郭三麻子也乖乖儿的投了降。
这一天，一千多民兵把县城的外围据点全扫清了。傍黑，第一连接到县上的命令，进到大石庄，准备夜间去攻城。
七
牛大水高屯儿带着民兵第一连，来到大石庄。大石庄的老百姓，用大鱼大肉慰劳第一连。
吃罢晚饭，牛指导员和高连长研究了一下，就派人把这村的伪“联络员”叫来，问敌人的情况。联络员是个穷老头子，一进来就挨门立着。大水叫他坐下，他想坐不敢坐的说：“同志们有什么事儿，教训教训我吧！我是个汉奸哟！”
高屯儿笑着安慰他：“别那么说，老人家只要你不忘记是个中国人，我们就欢迎你！”老头儿坐在椅子边上，松心的笑了，说：“看你们八路同志，惜老怜贫的，对咱们有说有笑，嘻嘻啦啦；碰上你们，我可是老命转运啦！”
大水笑着问！“你以前也听说过共产党八路军吧？”老头儿说：“嗨，山高遮不住太阳啊！我们这儿有这么个话：‘淀水清，河水浑，共产党和国民党，谁忠谁奸最分明！’谁心里还没个数儿呀！”
说了一阵闲话，大水就叫他说说城里的情况。老头儿怪有意思的说：“你问这个我可知道，昨天我还去过呢。提起日本来，‘英雄’也是日本，草鸡也是日本。”高屯儿问：“那是怎么回事？”老头儿笑着说：“现在日本人全扫街呢，汉奸可成了大老爷啦，管着日本子呢。日本队的三八大枪交给了汉奸队，汉奸队的破枪交给了日本子，天天都在准备往保定跑呢。”
大水问：“你从哪儿看出来他们想跑呢？”他说：“嗨，我可知道！北门外，北关楼子下面，河里准备了四只大槽子，使船的人黑间白日都不叫走开，这还不是预备逃跑啊？还有一桩，汉奸队在城里紧直卖东西，抢来的粮食、衣裳……连他们的被子，破袄儿，什么都卖，还不是想走的样儿呀？”
大水高屯儿又问北关岗楼上的情形。老头儿说，守楼的是一个小队，没有机枪，夜间站一个岗。
末了，大水问：“前一个时候，便衣队在东关抓了个女八路，关在城里，你听说有什么信儿没有？”老头儿说：“不是还带着个胖小子吗？”大水心跳着，忙说：“对对对！她怎么样了？”老头儿说：“啊呀！这……前几天还听说过堂呢，这两天可说不清了！”
大水心里很乱，他努力克制自己，不去想这个事儿。打发老头儿回去以后，忙跟高屯儿出去集合队伍，准备执行党给他们的光荣任务，去攻成。（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