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6月3日人民日报 第4版

第4版()
专栏:

  美国式“民主”——党棍流氓政治
拉皮斯基著 福英译
一、城市越破烂,市长越发财
在纽约曼哈坦摩天楼对面,忙碌的哈得逊河之彼岸,有一小市名霍波坚,与纽约有轮渡及地道相通。霍波坚是一个港口,有电气的、食物的、化学的,及其他的企业,人口九万。其人口日减,自一九三○年到现在,人口减少了三分之一。其房屋失修,道路也没有修补,儿童在垃圾堆间玩着。
霍波坚在二十五年中,被当地民主党的党棍组织所统治着,其头子就是市长麦斐里。霍波坚越破烂,麦斐里及其密友越发财。麦斐里定下一个制度,市政府所雇用的一切人员,从警察、救火夫,以至学校教师,都必须将其所得工资之一定百分比,捐给做他的选举运动费。这样征收来的选举运动费,有一小部分确实用在选举运动上;其余的,则落在麦斐里及其走狗的腰包里。麦斐里每星期的官俸只有七十一元,但他却积下了三百万元的大家当!
在霍波坚市政厅(麦斐里在此发号施令,统治该市)之旁边,就是麦斐里公司的写字间和汽车间。这位市长的收入的一个主要来源,就是这个城市的清除垃圾合同。麦斐里以市长的资格,与他自己的公司订立清除该市的垃圾的合同,收费比普通多二倍。霍波坚的房屋,只有交给麦斐里公司承造,才领取得到建屋许可证。
麦斐里已把霍波坚市视为他的私产,市政府的一切机关人员,都由其远近亲戚担任。麦斐里的弟弟被任为霍波坚警察局长,他的儿子被任为副警察局长等等。麦斐里的亲戚,领着市政府薪水的,一共有五十人。
二、流氓头目操纵政党党部
当然,霍波坚并不是例外。民主党及共和党的党棍组织的政治活动,与各式各样的欺骗、犯罪、敲诈是密切连紧着的。曾任助理国务卿的柏尔,深知美国政治;他讲到纽约的民主党组织的腐败情形时,说道:各地民主党的头目,大都是流氓所雇用的。他举例说,恶名昭彰的流氓如康斯狄洛,如亚多尼斯,出钱维持许多民主党俱乐部。
纽约马迭孙路的全国民主党俱乐部是康斯狄洛活动中心之一。欧勒里奥之所以能当纽约最高法院法官,据说是由于康斯狄洛之推荐。去年夏天纽约的苏卢给特法庭(处理寡妇孤儿之财产)的法官任命,也由康斯狄洛决定。控制这一类的机关,有捞钱的很好机会;康斯狄洛之所以注意这类机关,其故在此。
三、大流氓政客积下家私三千万
美国的报纸,对于麦斐里及其党徒之被暴露,认为是出乎意料之外的,因为他是应该能够“维持其在海格领域中心的帝国”的。霍波坚是另一个更强大的政治流氓海格的领域的一部分。海格是哈得逊郡的民主党党棍组织的头子,也是新泽西全省的民主党党棍组织的头子。
海格是一个标本的美国政治大亨。他不仅控制了地方的警察,也控制了流氓地痞。因为海格的活动范围比麦斐里大得多,所以,他的银行存款也增加得更快。根据报纸所说,海格积下了约三千万元的家当。
 四、五十多年来没有过一次自由的选举
孟斐斯(田纳西省的最大城市之一)自一九○九年以来,被克兰普所统治将近四十年。在这四十年中,克兰普竞选八十五次,每次都胜利。他得到当地制造业主和流氓之帮助而设立的党棍组织,保证他每次竞选都得胜。
每遇选举时,如有人提出他所反对的候选人,报纸对这候选人就加以攻击,印刷所拒绝印其竞选广告,也没有人租给集会场所等等。在选举那一天,克兰普所雇的流氓,拿着手枪、棍子,站于投票所的外面。克兰普控制警察、市政府和报纸。他除了是市长之外,他同时是生意兴隆的克兰普公司的董事长。克兰普公司是从事于地产投机和兴隆的保险生意。
“田纳西五十多年来没有过一次自由的选举”——那士维尔田纳西人报的编辑培利写道。
克兰普这位头目,不仅统治了孟斐斯城,但也统治了田纳西省,该省在国会中的代表,总是克兰普的走狗。七十九岁的麦凯勒,当了三十一年的参议员,实际是克兰普的仆役。
 五、大资本家与大流氓政客分不开
宾夕凡尼亚的党棍头目格隆狄,乌勒特,及泰罗,在共和党中,占很重要的地位。多年来,他们三人是这一重要工业省份的统治者。宾夕有名人物斯洛耶讲到这三人,说道:
“格隆狄得肉汁,乌勒特得立法,泰罗得职位,债券,和保险。他们一起,染指省政府的一切方面。他们操纵了共和党的党棍组织。”
省参议员泰罗,是省共和党的主席,与美国的大金融公司“忠实与保证公司”有关系,他又有自己的公司——泰罗父子公司。乌勒特是宾夕凡尼亚制造业主协会的会长。
八十六岁的格隆狄,数年前已辞去官职,惟仍然指挥着他在四十年前所建立的党棍组织。在杜威被推为总统候选人之后,要乌勒特担任全国共和党主席,作为格隆狄的左右手;但乌勒特不愿担任此职,让给史考脱(属于宾夕凡尼亚省的党棍组织)。很明显地,乌勒特预期杜威会中选,眼睛望着更有利可夺的职位。他预料杜威踏进白宫之后,政府人员将大批更迭。全国共和党主席史考脱在选举前夜这样说道:“当我们在华盛顿成立共和党政府时,我们将大批清洗政府人员。”
这就是美国大资本家与大政客如何勾结在一起。要把工业的和金融的巨头与为他们服务的政府官员、政党头目,和流氓区分开来,是很难的。
堕落的美国的“民主”,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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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美英法分裂德国经过
丁明
维辛斯基二十五日在外长会议上的演说,指出:美英法外长在二十四日的演说中,都承认波茨坦协定所规定的原则约束着他们和他们的政府的对德政策。可是,他们却略过了经济和政治统一这非常重要的波茨坦协定的原则,虽然排在外长会议当前的议程上的正是这个问题,外长会议应该处理的也正是这个问题。
美英法外长为什么略过德国经济与政治统一而不谈呢?一方面,他们不愿遵照波茨坦协定所规定的原则,建立统一、民主、独立的德国,另一方面,他们早已开始执行违反波茨坦协定的分裂德国的政策。这是因为他们所要的德国、是一个保存反动势力的德国、和成为美英垄断资本殖民地附庸的德国,及美英侵略苏联和新民主国家的经济政治基地的德国。
正是由于这种原因,西部德国占领当局从一九四七年一月一日开始,便执行着分裂和肢解德国的一系列反动政策:
一九四七年一月一日美英两占区经济合并协定开始执行,这一协定违背波茨坦协定,妨害德国经济、政治统一,标志着四方国家分裂德国的开始。
同月七日,美英司令官片面的公布了保存卡迭尔的第五十六条法律,这一法律是违背波茨坦协定第十二款的,使德国的康采恩、托辣斯和其他垄断性的经济组织得以保存。
四月十七日,美英法三占区不顾苏占区的利益,缔结了鲁尔煤的输出和分配协定,而这又是不符合应将德国视为一个经济整体的决定的。
五月克莱(前德境美军政府总督)与罗伯逊(前德境英军政府总督)签订一个使美英联合占领区更加密切合作的协定。使两个占领区的经济更加密切地结合起来,以便美国垄断资本更加加强它的控制力。为此目的,一个作为美英傀儡的、有庞大权力的立法性的经济委员会在六月建立起来了,同时并建立了执行经委会法令的行政委员会。
一九四八年一月间,美英当局更决定改组联合占领区的管理机构,即将作为下院而存在的经委会扩大,并成立十六人组成的上院,这个十六人的上院可否决下院(经委会)的一切法令,建立联合占领区的最高法院和成立德国州银行。这意味着美英当局采取了分裂德国和成立西德分裂国家的新步骤。
二月至六月,美英法三国(荷比卢参加),在伦敦单独召开有关德国问题的会议。会上决议成立西德国家,召开傀儡议会,制订分裂宪法,也就是要完成分裂和肢解德国;破坏对德和约的缔结;使德国经济从属于美英垄断资本的目的;使美英垄断资本在鲁尔工业中占据统治地位。
三月,德境盟国管制委员会及柏林盟国管制委员会均因美英法代表拒绝按照四国关于管委会的决定的原则行事,而中止工作。
六月十八日,美英法当局实行了单独的货币改革,即在西区发行新币,在柏林西区发行特种货币(B记马克),企图破坏德境苏占区的经济和分裂柏林的经济。
九月一日,美英法一手制造的“波恩议会委员会”(又称制宪会议)开会,进行制订反动宪法的工作。
十月十八日,西方三占区当局对外贸易合并协定签字,使美国更严密地控制西方占领区的对外贸易。
十二月五日,西方占领当局为巩固柏林的分裂和保持市议会这个反动组织,拒绝了苏联所提不受占领国当局干涉,在柏林全市举行自由民主选举的建议,而在威逼和恐怖下进行分裂的伪选。
十二月二十八日,第二次伦敦会议协定,宣布将成立鲁尔国际管制局、军事安全局,并规定美英占领区钢产年达一千零七十万吨。
一九四九年一月十七日,美英法三国在伦敦又举行“占领法规”会议。同日,美英法三国军政府发表成立所谓“军事安全局”的联合声明。
三月二十一日,美英法当局禁止苏占区的德国马克在西柏林流通。这是从去年六月十八日币改后,对德国人民的又一次政治掠夺。
四月八日,美英法三国对西德“占领法规”获得协议,企图以此代替对德和约,长期控制西德,并使西德永久殖民地化。同日,美英法宣布对下列问题已获得协议:取消拆卸德国工厂、解除对德国工业的禁止与限制,成立鲁尔国际管制局等。
二十六日,美英法公布代替盟国管制委员会的西德三国“高级委员会”的组织与程序的协议。
五月六日,美英傀儡“波恩议会委员会”通过成立西德临时政府的决议,并批准“波恩宪法”。十二日,美英法三国总督批准“波恩宪法”。十四日,德境美英法军事总督签署柏林西区的所谓“自治法规”。这是变相的“占领法规”。是企图永远占领西柏林及否认德国人民主权的又一证明。十八日,杜鲁门任命麦克洛埃为驻德高级专员。法国政府亦已委任庞赛为驻德高级专员,二十三日,“波恩宪法”生效。
从上面所列举的材料,我们可以看出美英法当局在两年半以来,始终不渝地执行着分裂和肢解德国的政策。而且,这种分裂的活动,一步紧似一步,首先是由“美英两占区的经济合并”开始,接着由两个占领区变为三个占领区的经济上的分裂措施美英法三国当局关于鲁尔煤的输出和分配协定。后来,美英两占区当局又由经济上的分裂活动,扩大到政治上的肢解行为,就是去年一月美英当局成立了改组联占区的管理机构,建立联占区最高法院和德国州银行的决定。不久,法国当局也参加了这种由经济到政治的分裂活动——二月到六月西方三国(在荷比卢参加下)举行了伦敦会议,决定了完成分裂德国的步骤。后来,美英法三国当局的分裂行为则集中表现于“占领法规”与“波恩宪法”的制订上。“占领法规”可以说是要使西方国家的分裂活动得到合法的依据。它们要把“占领法规”代替对德和约,以“占领法规”来使它们长期控制西德,使它们变西德为美英垄断资本的附庸“合法化”。而“波恩宪法”则是为建立西德国家的张本。
与美英法三国分裂德国的政策相反,苏联坚决遵守雅尔塔和波茨坦关于德国经济、政治统一的原则。苏联在莫斯科和伦敦两次外长会议上,不止一次地提出过建立德国统一的建议,但每一次都被蓄意分裂德国的美英集团所拒绝了。就在这次外长会议上,苏联代表也提出了重建德国的办法,但仍没有得到西方三国代表的同意。这就是德国统一问题,直到现在还没有获得正确解决的原因。
德国人民是坚决主张民主的统一的。去年五月至六月一千三百万东西占领区人民签名要求复决德国统一问题,五月二十九日德国人民代表大会第三届大会上,要求建立统一和缔结公正和约的呼声以及近来全德国人民要求建立统一的德国的运动,在在证明了苏联的主张是符合于德国人民的意志和要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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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美国新闻处究竟在干什么?
福英
遍设世界各地的美国新闻处是在从事宣传工作,在宣传美国帝国主义的反苏、反共、反人民的政策。这是众目共见的,但这也只是表面的。
布加女士在“美国外交家真相”一书中,有一章(第五章)讲到美国新闻处的真正活动。她是美国人,曾经被派往莫斯科的美国新闻处工作,工作了二年半,她的话当然是可靠的。她说:“虽然美国新闻处在形式上是一个宣传机关,实际是担负情报工作。”“美国新闻处利用其设在联盟国与中立国内的分处及其新闻代表,进行其情报和宣传工作。”
美国新闻处的指导人物,大都受过情报工作训练,这也决不是偶然的。她说:“自从美国新闻处在战时设立于莫斯科以来,居于领导地位的人物,都显然是与情报工作有密切连系,最少是受过情报工作训练的。”
不愿作情报的人,在美国新闻处是站不住脚的。她很详细地讲述威里斯案件。威里斯在一九四六年被派往莫斯科美国新闻处担任处长,虽然他在海军情报学校读过书,但他有点过于天真,误以为他的任务真是象国务院的冠冕堂皇的话所说那样,是促进美苏两民族间的文化关系,结果当然是不见容于驻苏的美国大使馆。大使馆的一等秘书约翰·台维斯(此人曾在中国担任过史特威总部的顾问,到过延安)、负责找威里斯的岔以便撵走他。台维斯企图搜集材料来证明他第一是懒惰的工作人员,第二是同情共产党或就是共产党人,第三是与大使馆女职员随便发生性关系。可是,很难找到这些证据。最后,台维斯终于拿到了威里斯的把柄,就是他的基夫旅行的报告,以他的报告是亲苏的为理由,把他赶走。
“美国大使馆的美国新闻处,自从在莫斯科开始工作以来,给许多正牌情报官以掩护:过去如菲立浦上校、伊根女士、威里斯,最近如洛克斯、韩森等。洛克斯与韩森以前在‘战略服务局’工作过,他们在美国新闻处的工作,只是他们的情报工作之掩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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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美国怪现象
  一、战后新“繁荣”,赚钱又关门
纺织业是美国各种工业中最先感到美国战后经济不稳定的一种工业。一九四八年秋,新罕布什尔的一个纺织厂老板关闭了他的第五个工厂。这个工厂一年产品的销售额是一亿美元,一九四八年上半年获有净利三百八十余万美元。
由于物价奇昂,通货膨胀与实际工资低落,使美国一般家庭的开支紧缩,他们很少有余钱添置新衣服。去年春天,全美国普遍掀起了一个抵货运动。但美国的工厂主虽然对商业前途很为焦虑,他们亦不肯减低物价,他们宁可降低生产与解雇工人。在新英格兰与美国南部,纺织工厂一个跟着一个地关门了,工厂里一星期只做三天或四天的工。
现在,唯一能存在的工厂,是那些大独占资本家们的工厂,这些工厂在一九四七年赚了将近三百亿美元,几乎五倍于一九三九年,而一九四八年赚的比这还多。
  二、摩天大楼多,房屋危机深
尽管美国的统治者们会夸耀说他们用了多少钱来建筑纽约的摩天大楼,但他们不会告诉你一点关于纽约工人区的生活状况。纽约的工人区离纽约富人们的住宅区只有十分钟到十五分钟的车行距离,在这里,肺病的百分比就较一般城市高出数倍,婴孩死亡率三倍于较好的住宅区。纽约官方材料承认,有一千六百万美国人的居住条件非常低劣,有四十五万个纽约家庭住在不宜居住的房屋中。
纽约的医院情况亦非常之坏。许多旧的医院快坏了,新的还没有盖。有二千五百万美国人(占全美人口六分之一以上)患有慢性病,四千万美国人住在没有良好医院设备的地区内。
虽然如此,但美国的统治者并未进行任何改善情况的措施。美国地产公司的议会贿赂者的活动结果,是战后美国国会没有通过房屋纲领。三千五百万美元的造屋信用拨款,亦由于这些人的努力而停拨了。建筑材料的价格毫无控制,建筑业陷于停滞。
公寓在美国早已成为赚钱的东西,连堂堂的美国议员亦在玩弄这一房屋危机。塔干撤州民主党前任参议员奥丹尼尔在华盛顿买了一座四层楼的房子,把所有的住户都赶了出去。以后,他又以高价把这座楼卖出去,自己搬进另外一个小屋住。
如果有人要在纽约租一间屋子,而且终于辛辛苦苦地找到了,房主人就会指着角落上的靠背椅对你说:
“那椅子值一千元。”
“哦?我不要这只椅子。”
“那你也许不要这只椅子,你要这间屋子,你就亦要买那只椅子。”
这在纽约是很普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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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国际零讯

  国际零讯
意大利共产党不久前发动的一个推销党报运动,获得巨大成绩。在运动开始两周以后,团结报米兰版销数即由十五万份增至三十万份。而罗马版也增销三万份。在波伦亚等地,团结报销路增加了三倍。
        ×     ×     ×
波兰统一工人党有十四个党报,销路已达两百万份。情报局机关杂志“争取持久和平与人民民主”波兰文版,销十一万份。
        ×     ×     ×
美国俄勒冈大学副教授斯皮泽,因为在化学杂志上发表了一封信,赞同李森科在遗传学上的理论,竟被该校校长以“走共产党路线”的“罪名”解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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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新儿女英雄传
袁静 孔厥
插图:彦涵
  第三回 农民游击队(续二)
大水心里想:“这可怪了。她跟小梅打的什么官司呀?”就急忙进了胡同,找到小梅住的院里,叫了两声,不见有人答应;进屋一瞧,小梅独个儿坐在炕上,搭拉着脑袋发呆呢。大水跟她说话,她头也不抬,话也不说,大水忙问:“小梅,你怎么啦?”小梅气呼呼的说:“我不干了!”
大水听了很好笑,就问她是怎么回事。小梅说:“我不会作工作,受这份窝囊气,非把我气死不行!……唉!谁知道呢,人家都说她好,说她误得起工,跑得了腿,就叫她当了妇女主任,谁知道是个破鞋!呸!不要脸的娘们!她……她……她当着好些人,倒骂我是……是……破鞋!”她说着说着,眼泪就扑簌簌的掉下来;后来索性倒在炕上,拉条被子蒙着脑袋,哭开了。
大水摸不着头脑,正要细细问她,就听见大金牙嚷着进来:“杨小梅在哪儿?走!咱们打官司去!”大水忙走到院里,喝问大金牙:“你闹什么?”大金牙指手划脚的说:“哼!她革了我这个妇女主任,这我倒不稀罕,什么好差事呀!顶不了吃,顶不了喝,当不当不吃紧;我得问问她,凭什么当着众人的面,说我养汉,说我是破鞋、浪荡娘们?我就不依!我大金牙可不是好惹的!”
大水冷笑一声说:“你就为她说你养汉,要跟她打官司呀?你到底是不是养汉呢?”大金牙翻着个白眼:“我跟杨小梅说话,碍不着你的事,你少管闲事!”说着就要进屋去闹。大水挡住门口,喝着说:“你说说看!为什么张保玉和大胖三在你家里,半夜三更打起架来?为什么钱老刁拿个铡刀在街上撵你?………你说呀!”大金牙泄气了,可是还老着脸皮说:“这是我们妇会的事,你跟杨小梅沾什么亲,带什么故,要你帮她说话呀?”大水推她说:“别装蒜啦,官司打不赢,快走你的吧!”
大金牙走到大门口,回头啐了一口,说:“哼!三个鼻窟窿眼儿,多出你这口气!”就扭着屁股出去了。
大水回到屋里,小梅站起来迎她,眼里还带着泪花儿呢,可笑着说:“大水!你把她老底子翻出来,可给我出了一口气。我叫这臭娘们真欺负苦啦!”大水笑着问:“你不是不干啦?”小梅说:“为什么不干?不干,出来是做吗的呀!”大水笑着说:“着哇!干工作免不了碰钉子,谁还不是一样!咱们共产党员就不怕碰钉子,越碰越硬梆,碰成个铁头,就什么也不怕啦!”
小梅欢喜了,絮絮叨叨的讲她的工作,说那村妇女工作好,那村不好;又说西渔村撤了大金牙的妇女主任,正经妇女都挺满意,新选的妇女主任秀女儿又能干,又积极,工作可有办法呢。大水看她又上了劲,也很高兴,说了一会话儿就要回去。小梅留他吃饭,他惦记着工作,就匆匆忙忙回中心村去了。

五月,麦梢黄了,庄稼人忙着下地收割。全区的游击队都调到边缘地带,保卫麦收。
牛大水这一伙守着堤,已经三天了,还不见河那边敌人的动静。天气挺热,秦吉了在堤边的柳树上死鼓劲的叫,队员们在柳荫底下坐的坐,躺的躺;有的在地里帮老乡割麦;有的到河深的地方打扑腾去了。
忽然,侦察员从河那边飞跑过来,趟水过河,到堤上报告,说敌人已经到了沙滩村了。沙滩村就在河对面二里地。大水望见,那边老百姓乱跑。可把大水急坏了。老排长忙说:“快吹哨子集合!”大水又吹哨子,又在堤上跑着喊叫。慌得那些打扑腾的队员们,也拿着大枪和衣裳,光着屁股跑来了。
大水流着汗说:“鬼子已经到了沙滩村,大家赶快准备好,我不叫打,谁也别乱放枪!咱们订的那些条儿,你们都记住啦?”大家喊:“记住啦!”大水说:“好!就这么着!谁犯了也不客气!”老排长大声插嘴说:“军法不容情啊!”大水一挥手:“去吧!”人们都跑到堤坡上爬下,守住自己的岗位。
老排长叫大水马上派交通员,去报告黑老蔡,交通员飞跑去了。大水很不放心,提着盒子枪,这头跑到那头,一路的叮咛大伙儿:“这回可得瞅好了,瞄得准准的。别慌!别乱!”大伙儿都一动不动的爬着,紧张的瞅住河对面的村子。
等了好一阵,不见敌人过来,大水觉得挺奇怪。老排长探出个头儿,东瞧西看,突然对大水说:“啊呀!敌人已经到跟前了!”原来大家只注意前面那个村子,没提防十来个鬼子和伪军,已经从右边树林里出来,快到河边了。大水着急说:“怎么办?”老排长说:“别慌!那儿河水深,他们怎么着也得从这儿过。马上下命令,等他们趟水的时候一齐打!”大水就急忙把话往两头传:谁也不准乱放枪,听队长喊一二为记,喊到二字一齐打。
大伙儿露出眼睛,气也不敢透,瞅着一个个敌人提着枪,鬼头鬼脑的往这边来,头里一个便衣的汉奸引着路;一会儿,就绕到了河对岸,开始趟河了。大水等得着急,喊了声:“一!——”谁想艾和尚沉不住气,就叭的一枪放了出去,大伙儿也一齐放开了。
敌人冷不防,都吓慌了,连忙往回跑。引路的汉奸和一个鬼子打死在水里。队员们一个劲儿的放枪。老排长喊:“看不见人别打啦!省几颗子弹吧!”高屯儿跳出来,喊:“去水里摸枪哟!”几个人跟着跑下堤,扑通扑通的跳到水里去。牛大水喊:“别都下去,防备着点儿敌人吧!”
一阵工夫,高屯儿背着一支三八大枪,别人有的戴着钢盔,有的拿着子弹,嘻嘻哈哈的上来了。马胆小还站在水里,他年纪比旁人大,动作最慢,手里拿着两只水淋淋的大皮靴,正往外倒水呢;大水在堤上高声喝着:“马胆小,你胆子大起来啦?还不上来!”马胆小一面应着,一面把两只皮靴的带儿挽住,套在脖子上,又去扒汉奸的纺绸挂儿。那汉奸的脑瓜打烂了,白花花的脑浆漂在水面上。
下午,更多的敌伪军从对面沙滩村出来了。头里打着太阳旗,看得见一个日本军官挎着东洋大刀,还有号兵拿着亮闪闪的铜号………走到离河二百公尺,那边,树林跟前,高高的土墩儿上旗子一摆动,铜号吹起来了,东洋大刀出了鞘,敌人全散开,往这边跑。
堤上的游击队,望着都慌了。牛大水心里也止不住扑通扑通直跳,想着:“妈的!一家伙来了这么些,怎么顶得住呀!”可是,他看见黑老蔡领着县大队呼呼呼的上来了,一下都爬在堤坡上,哗啦啦的拉着枪栓。黑老蔡声音响亮的喊:“准备好!听我的指挥!谁也别先开枪!”
对面,枪声响了,子弹咝咝咝的从头顶上飞过,打得队员们抬不起头来。大家急着等口令,黑老蔡可紧盯着那边不作声。敌人在机关枪的掩护下面冲锋了,一个们弯着腰,端着刺刀冲过来,到了河边,就趟水。黑老蔡突然一声喊,这边乒乒乓乓一齐打过去。头里的敌人倒下去了,后面的敌人赶忙退回去,那边的机关枪步枪一股劲的打。敌人一连冲了三次,都给打了回去。

天黑了,敌人撤回沙滩村去了。枪声还稀稀拉拉的响着。望得见那边村外烧起一堆堆火。听得见鬼子的声音“呜——噢——”的乱叫。
这一天正当月尽,天上只有星星稠掩掩的。枪声一落,蛤蚂的叫声就“格哇格哇”响起来。大水他们松了一口气,才觉得喉咙里象着火似的渴得难受。马胆小说:“你们瞧!谁们来了?”大家回头一望,瞧见远远的来了一大串黑影儿,隐隐糊糊,担的担,挑的挑。黑老蔡过来对大水说:“老乡来慰劳咱们啦!你们这一拨先去,吃点喝点,休息休息;让他们在这儿顶着。”
大水他们撤到几棵大树下,把送来的绿豆汤、大米稀饭喝了三大桶。双喜把老乡们慰劳的烟卷儿发给大家,一面滑稽的说:“你们一个个喝得跟叫蝈蝈似的,停会儿妇会烙出饼来,你们装到哪儿去呀?”大水笑着说:“一肚子火,还吃得下饼?”高屯儿松松裤带说:“不碍事!撒两泡尿就把火儿泄出去啦!”
儿童团长牛小水也帮着送子弹手榴弹来了,跟大水他们到堤根看看。队员刘五子问:“还有烟卷儿没有?”小水说:“有。”就爬上去递给他一支,问:“五子,你累了吧?”刘五子说:“累什么!打得可过瘾呢!”小水看五子不过比他大五六岁,心里挺羡慕,就央求说:“五子哥,让我也打一枪试试看!”刘五子帮他推上子弹,教给他说:“你得把枪托子紧紧顶住肩膀儿,要不,那坐劲儿非打痛了你不行!”
小水端着枪,不知道怎么的心里乱跳;他不敢抬头,也不敢看,别转脸,闭着眼儿打了一枪。刘五子笑他说:“你不行,这叫什么打枪呀?瞧我的!”他叼着烟卷,架好枪,伸出头去想找个目标,不想在村外警戒的敌人,照着烟卷火儿打了一枪,刘五子骨碌碌的滚下堤坡去了。
小水着急说:“坏了!打着刘五子了!”几个人跑下来一看,已经断了气。大水奔过来,气得把小水骂哭了。黑老蔡听说,忙带着民夫来把尸首抬走,对大伙儿说:“都是抽烟的过!谁也不准抽烟了!大家把身子隐蔽住,好好儿监视敌人!”
罗锅星转到西天了。杨小梅带着一帮子妇女,扛的扛,抬的抬,来送干粮。到了离堤一里地的村子,碰见刘双喜。双喜说:“黑老蔡叫你们就放在这儿,别往前走了。”他领她们走进一个大院子。院子里支着几口大锅,好些老头老婆在忙着烧水熬粥呢。(附图片)
游击队捞胜利品。牛大水喊:“马胆小,你胆子大起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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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接轨在吕家寨站上
高光文
抢修津浦路连镇到吕家寨段的部队,为了早些和前面的兄弟部队会合,使津浦路北段提前接轨,在早晨,天还黑蒙蒙的时候,一、二中队便开始了英雄的打道钉竞赛。
当时,两个打道钉连队精神饱满地集会在路基下面,分别地开会动员。五分队长金昌燮同志的几句简短有力的话,激动得战士们一个个更加兴奋和紧张。每个人都把胸脯挺得高高地,手里的道钉锤,更握得紧了些,象在战斗开始之前那样冷静而又稍微有些急燥地等待着。
当评判员出现在路基上时,大家都紧张地目不转睛地盯住他,等他的右手一扬,哨子尖叫一声,队伍立刻象海浪一般呐喊着涌上了路基。大家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三个人摆开三角形面对着站好。随着响起第二遍哨子,只听得铁锤打着道钉头的声音,象爆豆似的响成一片,只几分钟工夫,几根钉子都笔直地钻进枕木里去。
抢修的矛头急遽地向前伸展着,各打一根铁轨的两个连队,一先一后,喊 着口号,大家呼应着,向一千米的目标猛进。
在一千米的尽头上,插着一面红旗,迎风呼喇喇地飞舞着。“勇敢前锋”几个大字,一会露出来,一会又被风吹翻了过去。英雄的打道钉连队朝着红旗前进。
打完第一段的时候,队伍在路基下面的开阔地上围成两个圈子——开着会,研究怎样能打得再快些。监工员同志从圈外跳进圈里,他一手握着锤子把,一手捏着一根道钉,给大家做着各种下锤的姿势。当他讲到几种不对头的打法而且做给大家看的时候,把人们惹得哄笑不止。过后,大家愉快地唱着歌,唱着唱着兴奋得跳起舞来,两个人成一排交握着双手,迈着整齐的步伐。洪亮的歌声和整齐的队形吸引着公路上走着的人们停下来,张着嘴笑望着战士们。一群群小孩们甚至走上前来和战士们拉着手,要他们教歌。
三十分钟后,第二次竞赛在哨子声里开始了。同志们在呼呼的冷风里,把棉袄脱下来绑在腰上,光着膀子,汗流夹臂地奔跑着。他们在工程战斗里完全忘掉了自己,只有一个“赶上前去”的心和要在竞赛中争取立功的意念。功臣尹判镇同志所率领的小组,总是跑在最前面,象一把尖刀豁开了敌阵,迅速地向前发展着。金洪淳的小组紧紧连在一起,三个人一步不拉地向前赶着。这次英雄们创造了惊人的纪录,当评判员宣布“十三分钟打完六百四十米道钉”时,现场上响起了一片胜利的欢呼。
第三次、四次……一直继续下去。太阳挨上了地平线,天色黑下来了。
大家翘脚等待好久的拉铁轨牛车,从公路上一直赶上了陡陡的路基。钢轨从车上卸下来,马上就搁在枕木上接了头。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后面,伴着雄壮的歌声,又响起了“叮当”的打铁声。铁锤砸着道钉迸出四散的火花。在远远的南边,汽车的灯光照亮了半面天空,兄弟部队就以此作照明材料向着这面抢修。
第二天早晨,当这两支英雄的铁道部队会师在吕家寨站上的时候,太阳从东方升起来,放射着辉煌的光芒,照射着两面血红的大旗。在胜利的欢呼里,打完了最后一颗道钉,英雄们排着整齐的行列,高唱着战歌,前进了。
他们要大踏步地向南赶修,把人民的铁路铺过长江去!迎接全国的胜利!


第4版()
专栏:

  中国历史教程绪论
吴玉章
 二、研究中国历史的方法(续九)
(甲)既然如此,那末在社会物质生活条件体系中,究竟什么是决定社会面貌,决定社会制度性质,决定社会由这一制度发展为另一制度的主要力量呢?
这样的力量,据历史唯物主义看来,便是人们生存所必需的生活资料谋得方式,便是社会生活和发展所必需的食品、衣服、靴鞋、住房、燃料和生产工具等等物质资料生产方式。
为要生活,就需要有食品、衣服、靴鞋、住房和燃料等等,为要有这些物质资料,就必需生产它们,而为要生产它们,就需要有人们所利用来生产食品、衣服、靴鞋、住房和燃料等等的种种生产工具,就需要善于生产这些工具,就需要善于使用这些工具。
生产物质资料时所使用的生产工具,以及因有相当生产经验和劳动技能而发动着生产工具并实现着物质资料生产的人,——这些要素总合起来,便构成为社会的生产力。
但生产力还只是生产的一方面,生产方式的一方面,其所表示的是人们对于他们所利用来生产物质资料的物件和自然界力量间的关系。生产的另一方面,生产方式的另一方面,便是人们彼此在生产过程中发生的关系,即人们的生产关系。人们和自然界斗争以及利用自然界来生产物质资料,并不是彼此孤立,彼此隔绝,各人单独进行,而是以团体为单位,以社会为单位来共同进行的。因此,生产在任何时候和任何条件下都是社会的生产。人们在实现物质资料生产时,也就建立彼此间在生产内部的某种相互关系,即某种生产关系。这些关系可能是不受剥削的人们彼此间的合作和互助关系,可能是统治和服从的关系,最后,也可能是由一种生产关系形式过渡到另一种生产关系形式的过渡关系。可是,不管生产关系带着怎样的性质,而它们在任何时候和在任何制度下,都如社会的生产力一样是生产的必要原素。
马克思说:
“人们在生产中不仅影响着自然界,而且彼此互相影响着。他们如果不用相当方式结合起来共同活动和互相交换其活动,便不能生产。为了实现生产,人们便发生一定的联系和关系,只有经过这些社会联系和社会关系,才会有人们对于自然界的关系存在,才会有生产。”(“马恩全集”,第五卷,第四二九页)
所以,生产,生产方式是把社会的生产力和人们的生产关系两者都包含在内,而体现着两者在物质资料生产过程中的统一。
(乙)生产的第一个特点就是它永远也不会长久停留在一点上,而是始终处在变更和发展状态中,同时生产方式中的变更又必然引起全部社会制度,社会思想,政治观点和政治制度之变更,即引起全部社会的和政治的结构的改造。人们在各个不同的发展阶段上有着各个不同的生产方式,或者粗浅一点说,过着各种不同样式的生活。在原始公社制度下有一种生产方式,在奴隶制度下有另一种生产方式,在封建制度下有第三种生产方式,余此类推。同时,人们的社会制度,他们的精神生活,他们的观点,他们的政治制度,也与此适应而各不相同。
社会的生产方式怎样,社会本身在基本上也就会怎样,社会的思想和理论,政治观点和政治制度也就会怎样。
或者粗浅一点说:人们的生活样式怎样,人们的思想样式也就会怎样。
这就是说,社会发展史首先便是生产发展史,数千百年来新陈代谢的生产方式发展史,生产力和人们生产关系发展史。
由此可见,社会发展史同时也就是物质资料生产者本身的历史,即身为生产过程中基本力量并实现着社会生存所必需物质资料生产的那些劳动群众的历史。
由此可见,历史科学要想成为真正的科学,便不能再把社会发展史归结为帝王将相的行动,归结为国家“侵略者”和“征服者”的行动,而是首先应当研究物质资料生产者的历史,劳动群众的历史,各国人民的历史。
由此可见,研究社会历史规律的关键,并不是要到人们的头脑中,到社会的观点和思想中去探求,而是要到社会在每个一定历史时期所采取的生产方式中,即要到社会的经济中去探求。
由此可见,历史科学的首要任务是要研究和揭示生产的规律,生产力与生产关系发展的规律,社会经济发展的规律。(联共党史,一四九——一五四页)
中国旧历史材料虽然很丰富,但大部是记载帝王与将相的行动,记载朝代兴亡的活动,而很少记载社会经济的事实,这是研究中国历史的一个大缺陷。
中国有些历史家把自然界与人类社会对立起来,以为人类社会的历史只限于记载精神活动的结果。如梁启超说:
“人类为生存而活动,亦为活动而生存。活动休止,则人道或几乎息矣。凡活动,以能活动者为体,以所活动者为相。史也者,综合彼等与活动者之种种体,与其活动所表现之种种相,而成一有结构的叙述者也。是故非活动的事项——例如天象、地形等,属于自然界现象者,皆非史的范围;反之,凡活动的事项——人类情感理智意志所产生者,皆活动之相,即皆史的范围也。”(梁启超者:“中国历史研究法”一页)
把人类社会历史不在致力于物质资料生产者——即劳动民众的生产方式中去找寻,而在人类情感理智意识——即人类头脑所产生的思想动作言行即所谓文化事功中去找寻,这种唯心论的观点,根本就不能了解人类社会真正的历史。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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