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5月31日人民日报 第4版

第4版()
专栏:

  记“赵城藏”的归来
向达
四月三十日华北人民政府以抗战期间所辛苦保存的赵城广胜寺旧藏@刊大藏经,运到北平,送给国立北平图书馆宝藏,五月十四日北平图书馆特别为此开一赵城金藏展览座谈会,邀请各界人士参观并讨论修理保藏的办法,我因王有三先生之约,得恭预盛会一饱眼福,同时获闻抗战期间解放军抢救此经的经过。十七八年前赵城藏初发见的时候曾运到北平,也就是在北平图书馆我们曾摩挲过一些时候。经过天翻地覆的十八年之后,想不到又在原地方还能看到此经,抚摩展观,如逢故人,如在梦寐,因略记当日见闻以告关心此事的人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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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城藏是金代所刻的一部大藏经“旧藏于山西赵城县的广胜寺,一向无人知道。大约在民国廿年左右,如皋的范成法师遍游北方各省,搜访旧刊孤本藏经,在赵城广胜寺发见此经,消息传到北平,大家惊为人间秘笈,遂于二十一二年间借到北平,并选出一部分普通大藏所未收的影印,成为宋藏遗珍一书,原物后来仍然送回广胜寺收藏,这是一部天壤间的孤本秘笈,我们固然异常重视,日本的学术界也在那里打坏主意,日本办的东方文化研究所,曾派人到赵城去考察过,二十六年七月中日战事爆发,山西全省几于全部沦陷,赵城也在日本人的魔掌之下,三十一年日军想抢广胜寺的金藏,其时赵城周围是我八路军游击队出没之区,那时带领游击队与日寇搏战的就是今中共中央华北局书记薄一波先生,广胜寺一位老和尚得知日寇要来抢经的消息,赶紧向我游击队送信求救,薄先生立即派队将藏经抢救出来,中途与日寇遭遇,我游击队战士曾为此牺牲了八位,当时拟将藏经送至延安,以道路多阻作罢,就地藏于太行山中,交托给现任太岳行署主任牛佩琮先生,和另一位刘先生保管,牛先生他们找到了一个很隐秘的煤窑洞,将藏经收藏起来,那时知道藏经所在的只有牛刘两位先生,他们两位,相约每年视察一次,而那一位先生后来也故去了,胜利后决定将此经送邢台北方大学,适北大因平汉线军事紧张,经邢台迁潞城,经刚刚运到河南店,就未再往山下运,就地保存起来,由北大派张文教先生看管,后来张先生病倒了,乃交太行行署保管,以至于今。那时北方大学的校长,正是今华北大学的副校长范文澜先生。今年二月北平解放,我们见到文管会的王冶秋先生,其后又见到范先生,问及赵城藏,始知依然无恙,于是由各方会商,经华北局薄一波先生批准,华北政府电令太行行署交张文教将赵城藏运来北平图书馆保管。阔别十余年的一部金刊藏经竟于四月三十日运到北平,一共装成四十二箱,共存四三三○卷,又九大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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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十四日北平图书馆将此次送来的赵城藏挑选若干卷可以打开的展览,邀请华北人民政府及各界人士到馆参观讨论如何保存修理。政府方面到会的有杨秀峰于力晁哲甫诸位先生,华北大学有范文澜张文教程德清诸位先生,各界人士有马衡周叔迦韩寿萱季羡林诸位先生,以及巨赞上人,王重民赵万里两位先生是主人,而文管会的有王冶秋李枫两先生参加。张文教先生是曾经保管赵城藏,最近又由涉县送此经到北平的人。张先生报告保管运送经过的大概。张先生在物质条件极端困难之下,购买棉花纸张,包札藏经,为着省钱,自己肩挑手提,以致累得吐血;最近还带着病跋涉几千里,运送藏经到平,以完成任务。程先生为赵城人,家住在广胜寺附近。小时候就看到下院另一部藏经,同学们淘气,偷取藏经的引首硬纸作为手工之用,由此可见这些藏经历年都有这些损失。范先生也在座谈会上作“自我批评”说:“他以前不知道赵城藏的价值,当作明代刻本,后来又听到郑振铎先生所作关于赵城藏的介绍文章,虽经王冶秋先生的提醒而看到,仍未能引起注意。回到北平,听到专家们谈起,方才感到责任重大。”,今日此藏能够归到北平图书馆,在他是放下了千斤重担了。薄一波、牛佩琮、张文教、范文澜诸位先生都是抢救和保藏赵城藏的大功臣,在五月十四日座谈会上到会的只有张范二位先生,这二位先生对于此事尽了很大的力量,而报告时却都说自己对于任务未能做到完善的地步,引以为歉。听了他们那样朴素谦逊的话语,我们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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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城藏刻于金代,据蒋唯心先生金藏雕印始末考,现存金刻原藏的年代最早为金皇统九年,最迟为大定十三年。刻经地点多在晋南解州一带,正是金代刻书最盛的平水地方。主持刻经者为一女子名崔法珍,历三十年的观募方始告成,纯为私人募刻。原本最大特色为复刻北宋官版大藏经(所谓开宝藏),展览会中陈列了一卷法苑珠林卷一、经尾有“大宋咸平元年奉敕印”,后附校勘人姓名三行;又大乘瑜伽曼殊室利千臂千钵经卷一,经尾有“大宋咸平元年奉敕雕”及“太原府雕经僧元济广定刁”牌子;这都是翻雕北宋官版的本子。开宝藏是后来一切大藏经的祖本,久已不传、传闻山西古寺中尚存三四十卷,日本存若干卷,现在可从赵城金藏中得知此祖本藏经的面目,并有不少古佚的经论之属。元代的弘法藏就是以金藏为根据的。至于金代刻书向来传世甚少,赵城藏现存至四千多卷,这在中国印刷术发展史上真是一座了不起的宝库。
赵城藏原来应有七千卷,二十三年南京支那内学院蒋唯心先生到赵城调查,只余四千九百五十三卷。此后当有散失,据北平图书馆赵万里先生的报告,北平图书馆在抗战前后收有一九二卷,散在各处的约有二十余卷,此次运到北平的为四三三○卷又九大包,大约后来又有散失。自三十一年抢救出来以后,存在煤窑里好几年,不免受潮,用驮马运往涉县时,中途过河又有一箱遭水厄,所以此次运到的四千多卷中,能够打开的,只十之三四,其余十之五六因受潮湿或为泥土粘连一气非花很大的工夫不能揭开。能打开的也因受潮之故,霉烂断缺不一而足,也得好好的予以裱托。赵万里先生报告开箱检查情形以及赵城藏在板末学上雕板史上的地位之后,再三说明修理工作之不可缓。据赵先生说如能有四位专门技工从事揭开修补的工作,一年可成五百卷左右,不到十年可复旧观。修补以复原样为原则,用迁安纸,山西毛头纸,广西和湖南绵纸为修补的材料。原来装潢即极为简单朴素,修复原样材力,所费当不甚多,只添四名专门技工稍成问题。于力先生对于此事以为应顾虑到目前的人料财力,在一切从简不求美观的原则上去开预算。晁哲甫先生以为开预算时要分出阶段庶几可以分期完工。总之在当日的座谈会上,对于赵城藏的修理工作,大家都是认为必要的,不过要照顾到目前政府的困难,不能求速,只有分期慢慢的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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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年冬天在南方见到徐森玉先生,从他那里隐约知道赵城藏的消息。三十七年春天郑振铎先生又告诉我,洛阳解放以后,共产党电台广播有保存古迹和文物的通告。当时大家都很高兴,一方面对于国民党宣传共产党毁灭文化的谣言放了心,一方面十几年来我们自己的工作都或多或少地同保存文物发生关系,在南方看到一些朋友负责保管抗战期间南运的文物,流离于荒山蛮洞之中,过那凄凉寂寞的岁月,一听到北方对于古代文物也是如此的爱护自然更感兴奋。五月十四日得参加座谈会听了各位先生的报告,再看看展览的古代经卷,似乎每一卷上都染有人民战士的血花。才渐渐明白文物的保存不是容易的事,而人民所创造出来的东西,也只有靠人民的力量才能保存,才能光大。时间的考验,英雄帝王,象电光石火,终不免黄土一坯,人民却永存不朽,人民所创造的也永存不朽。散会时候已暮鸦归林,北海的白塔掩映在斜晖之中,回想十八年前在此展观赵城藏的情形,既如同一梦,也如在眼前!
           三十八年五月二十三日于北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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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老实话
班捷列也夫作
高世昆译
很遗憾地,我不能告诉你这个小孩子叫什么名子和他住在什么地方,以及谁是他的爸爸和妈妈。在天黑的时候我连他的脸都没有来得及好好地看一下。我只记得他的鼻子上有一些雀斑,穿着短短的裤子,没有扎皮带,而是用两条带子从两肩套过来通到肚子那儿吊起来的。
大概是在夏天,我走进了一个小公园--我不知道这个公园的名子,它是在瓦西里斯克岛上的一个白色教堂附近。我带了一本有趣味的书,坐下来就开始看书,并没有注意到夜晚已经来临。直看到我的眼睛已经发花,完全不能再看下去了,我才合上书站起来向出口走去。
公园已经空空无人了。街上已经闪烁着灯火,在树林后面什么地方响起了看门的铃声。我怕公园关了门,走得很快。突然我停住了,我听到旁边灌木丛后面有人在哭。我便转向侧面的小路走去--那里在黑暗中白糊糊地有一个不大的石头房子,这是一切城市公园里常见的看守房或打更房。小房子的墙跟前站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低着头,大声地,痛悲地哭着。我走到跟前喊他说:
——喂!你怎么啦,小孩子?
他象听到命令一样,马上就不哭了,抬起头来看了看我就说道:
——没什么。
——怎么没什么呢?谁欺侮你了?
——谁也没有。
——那你为什么哭呢?
他说话还有些困难,因为他还在流泪,还在啜泣着和抽动着鼻子。
——走吧,——我对他说。——你看,天很晚了,公园就要关门了。
我想去拉小孩子的手,但是他却赶紧把手躲开,就说道:
——不行!
--怎么不行呢?
--我不能走开。
--怎么?为什么?你怎么啦?
--没有什么--小孩子说。
--你是怎么回事?不舒服吗?
--不!--他说,--我好好的。
--那你为什么不能走开呢?
--我是站岗的,--他说。
--怎么是站岗的?什么站岗的呀?
--努,你不明白吗?我们是在做游戏。
--那末你是和谁们做游戏呢?
小孩子不做声了,叹了口气才说:
--不知道。
实在说,当时我想可能这个小孩子一定有病,不就是他的神经不正常。
--你听着,--我对他说,--你说的什么话?那有这种事呢?你在做游戏,可又不知道和谁?
--是啊,--小孩子说。--我不知道呀。原来我坐在长凳子上,走来那么一些大孩子说:“你愿意做打仗游戏吗?”我就说“愿意”。我们便开始玩起来。他们对我说:“你是中士”。一个大孩子是元帅,他把我领到这里来就说:“这是我们的火药库。你是哨兵。我不来撤你,你要一直站在这里”。我就说:“好”,他又说:“你说老实话,你不能走开”。
--努?
--努,我就说了:“老实话,我不会走开的”。
--努,以后怎么样了呢?
--你瞧,我就这么站着,站着,可是他们老是不来了。
--是这么回事!--我微笑了一下。--他们把你留在这里很久了吗?
--那时天还是亮的。
--那末他们现在在哪里呢?
小孩子又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声说:
--我想他们已经走了。
--怎么会走了呢?
--他们把我忘了。
--那你为什么还站在这里?
--因为我说了老实话………
我正想笑出声来,可是立刻又抑制住了,便想道,这有什么可笑的呢,小孩子做得完全对。既然说下了老实话,不管怎么样,就是死也得站在这儿。游戏不游戏都是一样。
--所以你就闹了这么一回事子!--我对他说。--那你打算怎么办呢?
--我不知道,--小孩子说完就又哭起来了。
我很想帮他一下忙。但我怎么做呢?去找把他放在这里当哨兵的那些淘气的孩子们去吗?把那些让他说下老实话而自己跑回家去的孩子们找来吗?现在到那里去找那些孩子呢?恐怕他们早已经吃过晚饭,睡了觉,甚至第十个梦也做了。可是人家还在站着岗,天那么黑。恐怕肚子也饿了。
--大概你想吃东西了吧?--我问他。
--是,--他说,--想吃了。
--你看,是吧,--我想了一下说。--你赶快回家吃晚饭去吧,我暂时替你站一会好了。
--是啊,--小孩子说,--可是这能行吗?
--为什么不行呢?
--你不是军人嘛。
我抓了一下后脑壳就说:--对呀。这可没办法了。甚至我连换你的岗都不能的。只有军人,只有长官才能这样做……
突然我灵机一动,就想,要把小孩子从他所说的老实话中解放出来,把他从岗哨上撤下来,非有军人不可,那怎么办呢?就只好去找一个军人来。我什么也没向小孩说,只说了句:“你等一会”,--我就立刻向公园门口跑去。门还没有关,看门的还在公园老远的地方摇他的铃。
我便开始在门口等着,也许会有什么军人从这儿经过,一个尉官或者即便是普通战士也好。但是那么倒霉,街上一个军人也不见。好,街那一边好象有一些穿黑军大衣的人,我心中一喜,我想这是海军军人,但跨过街去一看,原来不是海军,而是些年轻的工人。接着又走过了一个穿着很漂亮的大衣的铁路人员。即便是穿着再漂亮的大衣的铁路人员,这时对于我又有什么用呢。我正想吃点什么以后返回公园,忽然我看到在拐角那里,在电车站那里有一个穿着蓝边骑兵军官服的人。大概我生来还从没有象这时这么高兴过。我便不要命地跑向停车站。是那么巧,我刚刚跑到,电车就已经到站,那个年青的军官--炮兵少校--正和人群一块往车上挤,我一口气跑到他跟前,抓住他的手就喊道:
--少校同志!等一下!少校同志…………
他惊异地看着我说:
--什么事?
--你瞧,是这么回子事,--我说。--在公园里打更房旁边,有一个小孩子在站岗………他不能离开那里,他说下了老实话……他还很小………他正在哭。
这个军官吃惊地看着我。大概他也以为我有什么病或神经不正常。
--那与我有什么关系?--他说。
电车已经开走了,他很生气地看着我。可是当我比较详细地向他说明是怎么回事以后,他连思索都没有就马上说:
--走,我们走。那当然喽。为什么你不一下子就告诉我呢?
当我们走到公园的时候,看门的正好刚把锁挂到门上。我就请他稍等几分钟,我说在公园里还有我的一个小孩,我就与少校跑向公园的深处去了。在黑暗中我们费了很大的劲才找到那所小白房子。小孩子还站在原来的地方,他还在哭,但这时声音很低。我叫了他一声。他马上就高兴起来,甚至因为高兴而叫了起来,我便说:
--努,你瞧,我领了一位长官来。
他看到军官以后,全身笔直地立起来,好象高了好几寸似的。
--哨兵同志,--军官向他说。--你是什么军衔呀?
--我是中士。--小孩子说。
--中士同志,我命令你撤离派给你的岗位。
小孩子静了一下,抽了抽鼻子说:
--可是你是什么军衔呢?我看不清你的肩章几条杠。
--我是少校。
于是小孩子就把手举在自己灰帽子的宽大的帽沿上说:
--是,少校同志:听命下岗。
他说得那么响亮,那么干脆,以致于我们两个再也忍不住了,就哈哈大笑起来。小孩子也很愉快地,轻松地笑了。
我们三个人刚从公园走出来,身后边大门就轧轧地关上了。看门的把钥匙转了几下锁上了。少校紧紧握着小孩子的手说:
--好孩子,中士同志,你将来一定会成为一个真正的军人的。再见吧!
小孩子也低低地说:
--再见…………
少校看到电车又来了,向我们两个行了举手礼以后就朝停车站跑去了。
我也与小孩子告别,握了握他的手问道:
--要不要送送你?
不,我住得很近。我不怕。--小孩子说。
我看着他的有雀斑的小鼻子想道,他的确是什么都不怕的。这个小孩子的意志是那么坚强,他的话是那么有力,不怕黑暗,不怕坏人,什么再恐怖的东西都不怕。
而当他长大了以后………还不晓得他做什么工作,不管他做什么吧,但可以肯定,他将是个名符其实的人。
我这么想着,不由得很高兴,因为我认识了这么一个小孩子。我便又紧紧地、愉快地握了一下他的手。
      (译自“火星”小丛书三十六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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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董喜银的新生
张明权
清丰三区王耄刘庄,有个董喜银,今年四十六岁了,这是个一个人吃饱了一家不饿的人。问起他啥时候起床?庄上的小孩们就乱笑,问起他啥时候睡觉?小孩们又乱笑一阵。
他闺女婆家在留固,离王耄刘庄五里路。前年春天,闺女吃过早饭,刷了锅来看他,到家,院子里静静悄悄的,屋门还关着哩,闺女喊了好几声,喜银才慢腾腾地爬起来。
去年正锄秋苗,一天下午,庄上的人刚下地不大会,邻居有个小孩,到地里送水回来,因为在地里没看见喜银,路过他门口,进去喊他下地,屋门关上了,原来他已经睡啦,问他为啥睡这样早,他说省得再烧一顿汤。
他的地里草比苗还高,九亩地打的粮食不够吃。
说起这人,从前可不懒。他父亲和院里分家以后,几个院里都没有他家农具添得全,那时候谁不说他爷俩发家有志气。灾荒年前,父母双全,喜银两口子跟前两男两女,一个个象水葱。大闺女嫁在留固,大儿十二岁了,在学里念书,出名的伶俐。谁知道民国三十二年歉收,再加鬼子扫荡,闹起流行病来,三个小孩接着都死了。第二年大灾荒,地主家里屯粮食,二十斤谷子一亩地没人要,鬼子汉奸连要带抢,麦熟时,喜银家还有点啥吃。到六月,太阳把地里的草都晒死啦,喜银的娘病倒啦,“就穿着随身衣裳入的土呀”,他想起来就掉泪!七月底,喜银又埋了他老婆。快八月节,喜银的爹也躺倒啦,没有出八月,他爹又离开了他。喜银在院子里碰着头哭,邻居们陪着他流泪……
从那以后,爱说爱笑的董喜银,走起路来低下头,不管见谁也不打招呼,他成天价只想一个事:“活着到底有啥味呢?”
土地改革后,去年春天,共产党领导大家闹生产,庄上的生产越来越热,喜银的心里就提不起劲。
共产党员董金保,听了上级号召改造懒汉,他登时就想起本家兄弟董喜银来,从那时,金保就不断劝喜银。
才一劝,董喜银不理。后来,董喜银嘴里答应着,拉到地里,拿起家具来,长叹一口气又坐下了。………
去年夏天,有一天歇晌的时候,金保又劝喜银,劝到后来,喜银烧着锅叹着气说:
“你说我做活不起劲,上地回来,还得自己做饭,人家歇晌起来下地啦,我还没有吃到嘴里哩,我怎会起劲?”金保说:
“兄弟:你不劳动吃啥?自己的嘴都顾不上,人家妇女谁跟咱过,提起精神来吧,改改自己的名誉,当哥的一定帮你的忙。”
从那以后,喜银的劳动慢慢有了点起色,金保可忙起来了,东扑西扑的说媒,去年秋天,单为这事往喜银的老姥姥家赵鲁跑了两次。
到了年底,周庄喜银姐姐家的婶子,终久给喜银说成了,那边娘家是聂庄的,因为受气和男人离了婚,过日子的好手,还带着一个三岁的小闺女。说媒的时候,那妇女说:咱不攀高,老老实实和和睦睦的就行。
亲事说成以后,金保可高兴啦,他张罗着办喜事,比谁都忙。三月十六那天,他起得分外早,本院的婶子嫂子们帮着喜银收拾屋里院里,金保跑进来又跑出去,庄上的小孩们和喜银闹,闹得喜银有些不好意思,院子里充满了笑声,金保的声音,分外显得高些。
天快晌午了,金保从庄外看了回来,没进门就高声喊道:快来啦,急忙准备呀!本家一个婶子,拿了升就回家装高粱,一个嫂子又忙着去拿香。金保说:“看,你们还迷信哩。”那婶子笑着不好意思的说:“啥迷信呀,也不过是老俗礼吧。”说完以后,笑得咯咯的又去拿高粱了。
媒人陪着一个穿新衣裳的妇女来了,婶子们不听金保的意见,把喜银拉出来,推着两人磕了个头。……
月亮已经升到庄东头柳树梢上,欢笑的声音渐渐静下来,一对新夫妇入了房,金保从喜银家出来,他也轻松的打了一个啊欠,微笑着看了看那缺了又圆起来的月亮,回去睡觉了。他在路上想着:明天得早起下地锄麦去。
地里的麦苗,经过冬天风雪的蹂躏,在春风里又长起来了。董喜银结婚以后,他的心也象麦苗一样,他开始把粪拉到地里。锄过了麦子,就点种棉花,还称了一些谷子、高粱,生产很有劲。
我第一次去访问董喜银,没有见到他,他老婆告诉我:这两天正是四月会,喜银种完了地,就在会上和亲戚合伙卖绿豆面条哩。五月七号,喜银回来了,当我问起他这几天的买卖时,他笑着告诉我:除了吃喝以外,连赶了五个会,他们一共赚了八九万块钱,这就解决了一家人的菜食问题。
           五月十一日,一九四九,
           写于清丰王耄刘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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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新儿女英雄传
袁静 孔厥
插图:彦涵
第二回 共产党(续三)
开起讨论会来,这个小组里,就大水和小梅不言声。别人问:“你们怎么不发言呀?”大水说:“咱们一个庄稼脑袋,叫我说个庄稼话行喽,叫我发言,我知道怎么发呀?”小梅给人催急了,臊得她差点哭出来。大伙儿劝他们:“记得几句说几句,慢慢儿就学会啦!”大水好几夜翻过来,掉过去,睡不着觉,愁了个半病子。她对小梅说:“咱俩可是高粱地里耠子③,一道苗儿,两个傻蛋,往后受罢训回去,百吗也不懂,可怎么着?”小梅也愁蹙蹙的说:“谁说不是呀!咱们两个笨鸭子上不了架;受了一回子训,就装了一肚子小米饭,回去怎么见人哪?”大水说:“咱不信!人家是人,咱也是个人,咱就学不会?”每天,在休息的时间,程平教他们识字。大水晚上躺下,还在肚皮上画字呢。上课的时候,他硬着头皮听,慢慢的也就听出个意思来了。小组会上,大水下决心发言,蹩出一身汗,前言不搭后语,结结巴巴的说了一泼滩。小梅红着脸儿,也跟着学了几句。大伙儿都说:“好了好了,这两个可有了门儿啦!”
大水可比谁都勤谨。每天,他起得最早,扫了院子扫屋子,把同志们的洗脸水漱口水都打好,等大家起了床,又把一个个铺盖卷儿折叠得整整齐齐的。在生活检讨会上,他闹了个模范;许多人都夸他。大水很不好意思,说:“咱们庄稼人,没什么旁的本事,就是会卖点力气。”后来程平同志在全体大会上,还提出牛大水的名字,表扬了一下。大水心里可乐啦。
大水觉得自己有了进步,生怕小梅落了后,有一次学罢歌子,人散了,他问小梅:“你怎么着?生活过得惯?”小梅剪过的头发齐脖子,晒得黑红的脸儿,一笑就是两个酒窝儿;她可松快多了,活泼多了,两只大眼睛挺精神的瞧着大水,说:“怎么过不惯呀?”她把陈大姐跟她们说的话,照样儿搬了过来,说:“就得吃苦呢。咱们这是‘锻炼’!往后打日本,什么苦都要受得了呢!”大水听了,吃惊的想:“吓呀,小梅可进步多多啦!”小梅一跳一跳的走去,头发在风里飘,还唱“青年进行曲”呢:
前进,
中国的青年!
挺战,
中国的青年………
【注】③耠子:是高粱的一种。

这天,正上课呢,大水烟荷包里没烟了。熬了半天,怪难受,就偷偷溜出来,在门口糖摊上,买了两根烟卷儿。训练班的纪律很严,不许买烟卷儿抽。他不敢给人知道,就躲在毛厕里,假装大便,吸着烟卷儿过瘾。刚好有个同班的来解手,大水赶忙把烟卷儿@灭,另一支也踩在脚底下蹴碎了。那同学可斜着眼睛看了个准,回去就报告了。
晚上,开了个小组会,他们把大水批评得真够瞧。这个说:“你为什么不好好听课?”那个说:“你还有没有个纪律呀?”说得大水成了个大红脸,结结巴巴说:“我……我这是第一回呀!口袋里可一点儿烟也没有了。你们大家抬抬手,原个谅吧。”话还没有说完,人们就乱嚷开了。这儿也是:“报告主席,我对他有个意见!”那儿也是:“报告主席,我也有个意见……”真是:按倒葫芦瓢又起来了;都说牛大水不接受批评,不诚恳。连小梅也跟着嚷:“我也报告主席……”
大水恼了,心里想:“抽个烟儿,犯了什么罪呀?”一赌气,掏出他的小烟袋说:“妈的,为了这么个事;以后一辈子不抽这个鸡巴烟了!”说着,把那烟袋在膝盖儿上喀嚓一下就抉折了;嘴里还气愤不平的说:“看我改了改不了!拿个中国人还没有这一点囊气!”说完把两截子烟袋扔在地上就走了。
大水气得半夜没睡着,差点儿啼哭。第二天起来,他还蹩着这口气,谁也不理,连小梅跟他说话,他也不答腔。下午,程平把他叫去了。程平让他先说,大水气呼呼的诉说了一顿。程平笑了笑,很耐心的教育他,说:“大伙儿批评你,说轻说重都是为了你好,不能接受批评,就不能进步;你是个共产党员,更得守纪律,起模范啊。”还说了两个守纪律的故事给他听。大水听了以后,气也平了,心也服了,说:“哈!你这是拿钥匙,把我的心开了窍儿啦。”
晚上,开了党的会,又开小组会。大水承认了不是;笑呵呵的说:“我是个实葫芦儿,这会儿才豁亮了。往后我有什么缺点儿,你们只管指出来。我牛大水可再不发我的牛脾气啦。”大伙儿都笑开了,说:“有错改错,也就没错了;你可大大进步啦。”
大水进步,小梅也很有进步。田英想介绍小梅入党,就问她:“你看国民党好还是共产党好?”小梅说:“当然共产党好么!”田英说:“你愿意在哪个党?”小梅可说:“哪个党我也不在,我就知道抗日,反正我要当女红军!”以前小梅知道她姐夫黑老蔡是个共产党,给剿得东奔西跑,小梅很害怕。她看那些女红军,倒是很自在。田英拉着她说:“你真傻!没有共产党,哪里来的红军呀?现在红军的名儿也已经取消了。在了党,常开会,知道的事儿多,进步就快啦。你好好儿寻思寻思吧!”
小梅想来想去,拿不定主意,就找牛大水商量。大水着急的说:“嗨,你这个人真糊涂!这是个最秘密的事儿么,你怎么告诉我呢?”他可不知不觉的暴露自己说:“幸亏我在了党;要不,你就‘暴露’给人家啦!”小梅害怕的说:“那怎么办呢?已经给你知道啦!”大水很秘密的说:“你就参加吧。在了党,可就有了主心骨啦。”
小梅见到田英,就同意参加了。陈大姐给小梅填了表。和小梅一块儿入党的有十几个人,举行了入党仪式,大家对党旗、对毛主席的像宣了誓……以后,就常跟大水他们一块儿上党课。

一天下午,训练班来了一个人,中等个子,二十七八,穿了一身军装,镶着一颗金牙,夹个包袱,来找负责同志。程平接见以后,他很客气的问:“贵校学员里,有个妇女叫杨小梅的吧?”程平说有。那人介绍自己,说是在何庄抗日自卫团服务;又说:“我们这个团是吕司令领导的。杨小梅同志是我内人,他在这儿受训我是很赞成的;今天我特意来看看她,给她捎点儿东西。”程平说:“可以,你等一等。”就走出去了。
张金龙一连吸了三支烟,程平才来了,打量着他说:“杨小梅不愿意见你,她说你尽打她。”张金龙笑着说:“两口子吵嘴打架,也是常有的事。我又不是她的仇人,她能一辈子不见我吗?程主任,我也是个抗日军人,你说吧,她这样做合理不合理!”程平说:“我们是主张夫妻和睦的,你要想见她也可以,你可得保证不打她!”张金龙满口答应。程平就去说服了杨小梅,小梅来了。
张金龙一见小梅,就嘻着个嘴,问长问短,很是亲热;又打开包袱,拿出一件大袄说:“快穿上吧。天这么冷,别冻着了!”小梅从来没见他这么好过呀,心就软了。张金龙说:“缺什么你就说。穿了大袄,咱们到馆子里吃饭去。”小梅穿好大袄,和程平说了一声,就跟他去了。
天,阴沉沉的。没有风,可是很冷。他俩到了一家饭馆。李六子小小子先占了一间暖呼呼的房,在等他们呢。张金龙叫了好酒好菜,请小梅。吃饭中间,张金龙说:“小梅,你这回出来,跟家里没有商量;你一跑,亲戚朋友,街坊邻居,谁不笑话咱!你看我这个脸往哪儿搁呀?”小梅说:“我这是正二八摆的受训,将来出去作抗日工作,有什么丢人的?”张金龙说:“嗨!女人头发长,见识短;一个妇道人家能作什么工作哟,还不是白受罪!我看你不抵跟我回去,家里有你一碗饭吃!”小梅明白了他的心意,沉下脸儿说:“我不回去!我回去挨打呀?”张金龙说:“我娘打你,我已经说过他了,就是我,也是一时脾气不好……你还能老不回去吗!”
小梅早就吃不下去了,站起身说:“要回去,也得等我受罢训!这会儿,我出来的工夫大了,我得忙回去。”张金龙一把拉她坐下说:“忙什么!”小梅着急的看他们吃完饭,李六子和小小子走出去了。张金龙付了帐,对小梅说:“你今天就跟我回家!咱们走吧!”小梅急得眼泪汪汪的说:“就是走,我也得跟班上说一声啊。”张金龙说:“那边我负责,你不用管!”说着,拉住小梅的胳膊就往外走。
走到饭馆门口,小梅看见李六子、小小子早拉着一匹马,在等着了。小梅流下了眼泪,两支脚蹬着门坎儿,一支胳膊撑着门框,死赖着不走。张金龙拉着她说:“你走不走?你不走,我驮也把你驮回去,抬也把你抬回去!”饭铺的伙计和街上的闲人都来看。张金龙掏出枪来,喝着说:“你们看什么!这是我的媳妇,我接她家去,有什么好看的?走走走!”人们一闪开,李六子和小小子把小梅架上马,拉着就走。张金龙提着枪,跟在后面。
天更阴了,絮絮的飘着雪花。小梅骑在马上,可急得没法了呀!到了村口,她一骨碌从马上滚下来,跌在地上,嚎开了。张金龙用枪头子戳着她,凶狠狠的说:“你走不走?不走我打死你!”小梅嚎着说:“你打死我,我也不走了!”张金龙解下皮带,正要打她,忽然看见那边好些人呼呼呼的跑过来,头前是个牛大水,分明都是训练班的人;一看势头不对,张金龙咬着牙,指着杨小梅说:“好!你厉害!咱们以后瞧吧!”说完,跳上马,带着李六子、小小子,一溜烟跑了。(未完)(附图片)
张金龙请杨小梅吃好的,哄她回家。
牛大水赌气说:“再不抽这鸡巴烟了!”他一下就把烟袋抉折了。
训练班的人追来,张金龙对小梅说:“好!你厉害!咱们以后瞧吧!”跳上马,一溜烟跑了。


第4版()
专栏:

  中国历史教程绪论
吴玉章
二、研究中国历史的方法(续六)
从我们中国共产党最近十五年的革命历史来看,每当社会底物质生活发展到了一个新的政治形势时,我党就提出新的任务。一九三五年十二月我党即指出时局的特点说:
“目前政治形势已经起了一个基本上的变化,在中国革命史上划分了一个新时期,这表现在日本帝国主义变中国为殖民地,中国革命准备进入全国性的大革命,在世界是革命与战争的前夜。”党提出的任务:
“是在发动、团结与组织全中国全民族一切革命力量,去反对当前主要的敌人--日本帝国主义与卖国贼头子蒋介石。”
这一反日反卖国贼的民族统一战线的指示,适合于当时社会发展的需要,因此就能发动全国广大民众,他们热烈要求实现中国共产党“停止内战,一致对外。”的口号。但蒋介石仍不愿抗日,反而继续进行反共反人民的内战,亲自到西安逼迫张学良、杨虎城进攻陕北共产党的红军(即现在的人民解放军)。张杨出于义愤,于一九三六年十二月十二日在西安把蒋介石逮捕起来,这就是有名的西安变十二事变。中国共产党为了团结全国一致抗日,就向张杨建议,只要蒋介石愿意共同抗日,实行所提出的条件,就释放他以加强抗日力量。蒋介石被迫表示愿意停战、共同抗日,并应允实行所提条件,这才开始了一九三七年“七七”的抗日战争。中国共产党和中国人民,进行了艰苦的英勇的八年抗日民族革命战争,使日本无条件投降,中国人民获得了光荣的胜利。
但是,在八年抗日战争中,不是没有各种危险的,首先就是国民党蒋介石反共投降的危险。因此,毛泽东同志一九三九年六月指出当时的危险说:
“目前形势的特点在于:国民党投降的可能已经成为最大的危险,而其反共活动则是准备投降的步骤。国民党投降可能是从抗战开始就存在的,不是今天突然发生的;但成为时局的最大危险,则是目前政局中的现象。国民党反共也是从统一战线建立时就存在的,不是今天突然发生的;但把反共作为直接投降的步骤,则是目前的实际。”
毛泽东同志及时地指出当前的任务。他在答复新华日报记者的谈话中说:
“中国的前途有两个:一个是坚持抗战、坚持团结、坚持进步的前途,这就是复兴的前途。一个是实行妥协、实行分裂、实行倒退的前途,这就是亡国的前途。
在新的国际环境中,在日本更加困难与我国绝不妥协的条件下,我国的战略退却阶段便已完结,而战略相持阶段便已到来。所谓战略相持阶段,即是准备反攻的阶段。
但是,正面相持与敌后相持是成反比例的,正面相持的可能增多,敌后相持的可能就要减少。所以,从武汉失守后开始的敌人在沦陷区(主要是在华北)举行的大规模军事“扫荡”,今后不但还会继续,而且还会加紧起来。更因敌人的主要政策是“以华制华的政治进攻”与“以战养战的经济侵略”,英国的东方政策是召开远东慕尼黑,这就加重了引诱中国投降与造成中国分裂的极大危险性。至于我国国力与敌人对比,还是相差很远,要准备实行反攻的力量,非全国一致,艰苦奋斗,是不可能的。
因此,我国抗战的任务还是一个非常严重的任务,千万不要丝毫大意。
因此,毫无疑义,中国万万不可放弃现在的时机,万万不可打错主意,而应该采取坚定正确的政治立场。
这就是:第一,坚持抗战立场,反对任何的妥协运动。不论是公开的汪精卫和暗藏的汪精卫,都应该给以坚决的打击。不论是敌人的引诱和英国的引诱,都应该给以坚决的拒绝,中国决不能参加东方慕尼黑。
第二,坚持团结立场,反对任何的分裂运动。也不论是从敌人方面来的,外国方面来的,国内投降派方面来的,都应该充分的警戒。任何不利于抗战的内部磨擦,必须用严正态度加以制止。
第三,坚持进步立场,反对任何的倒退运动。不论是军事方面的、政治方面的、财政经济方面的、党务方面的、文化教育方面的与民众运动方面的,一切不利于抗战的思想、制度与办法,都要来一个重新考虑与切实改进,以利抗战,以慰全国喁喁之望。
果能如此,中国就能好好的准备反攻力量。
从现时起,全国应以“准备反攻”为抗战的总任务。”
中国共产党和中国人民实行了毛泽东同志这个指示,使国民党蒋介石不敢投降,使中国转到反攻。
一九四○年毛泽东同志发表新民主主义论,他说:
“很清楚的,中国现时社会的性质,既然是殖民地半殖民地半封建的性质,它就决定了中国革命必须分为两个步骤。第一步,改变这个殖民地半殖民地半封建的社会形态,使之变成一个独立的民主主义的社会。第二步,使革命向前发展,建立一个社会主义的社会。中国现时的革命,是在做第一步。”这一有名的划时代的论文,把中国革命的前途,中国社会发展的方向,中国革命的目的,说得清清楚楚,使人从思想上、从理论上、得到一个明确的解答,是一部空前伟大的著作。
一九四五年毛泽东同志又发表论联合政府,详细说明了抗日建国的总路线。日本投降后的双十协定、停战协定、政治协商会议等等都是在新环境到来,就提出新任务。
以上这些都是在新形势下提出新任务,使它变成新的思想和理论,以动员民众、组织民众。这些新任务是由社会底物质生活之发展而产生的,是随时局的发展和变化,而发展和变化,其思想理论亦随之不断向前发展。尤其在最近三年来,时局的发展愈快,新任务的提出也愈快。每当一个新形势的紧要关头,毛泽东同志就很正确地、很明白地指出新的任务,充分表现出他的坚定的原则性和必需的灵活性。
一九四六年七月,为美国帝国主义所支持的国民党反动派,撕毁了停战协定,政协决议,在中国发动反革命的全国规模的战争,中国人民和人民解放军则在共产党领导之下,起来反抗这种反革命战争,举行了伟大的人民解放战争。经过一年后,军事情况的基本特点就是人民解放军由防御转入进攻,国民党的反动军队则由进攻转入防御。同时国民党反动统治区域,人民不堪压榨,纷纷起来反抗,开辟了第二条战线。一九四七年五月三十日,中共权威人士评目前时局的结论说:
“中国事变的发展,比人们预料的要快些。一方面是人民解放军的胜利,一方面是蒋管区人民斗争的前进,其速度都是很快的。为了实现一个和平的、民主的、独立的新中国,中国人民应当准备一切必要条件。”(“目前形势和我们的任务”标准本,华北新华书局版四页)
一九四七年十月十日,中共中央发表“关于公布中国土地法大纲的决议”,号召展开及贯彻全国的土地改革运动,完成中国革命的基本任务。这是中国占乡村人口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农民即三万万六千万以上的人的迫切要求,这一动员的号召,使农民抬起头来,在解放区推翻了封建制度,打破了生产关系的枷锁,农民就活跃起来,踊跃生产和参军,使解放军壮大而所向无敌。(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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