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5月1日人民日报 第4版

第4版()
专栏:

为“五一”而竞赛
——记门头沟煤矿工人的生产潮
维进
门头沟煤矿工会和行政号召全体职工说:“提高生产,迎接‘五一’,谁们成绩好,‘五一’那天评英雄。”职工们在这一号召下,都开展热烈的生产竞赛。
在煤井下,到处是一片竞赛声。开高车的给推罐的说:“你能推多少罐煤到罐笼里,我开高车的保险把它吊上去。”推罐的给挖煤的说:“你今天能挖多少煤,我就把它推出多少去。”小工给老板(即放炮@煤的)说:“你能@多少煤,我能背多少煤。”老板给小工说:“好,你能背,我就能@。”一组给二组说:“我们三十个人出四十罐煤。”二组回答说:“我们四十个人出六十罐煤。”十六组的“活地”(做活的地方,下同。)窑柱上写着大字:“同志,努力干牙(呀)!”八组的“活地”窑柱上写着大字:“撵上大坎!”(按超过出煤标准多少,分大、中、小三种坎,超过最多的叫“大坎”。)大家干起活来,简直如同作战。
@煤的炮声响了,浓烟笼罩整个煤洞,夺去电灯的光辉,夺去路途的方向,浓烟并使人呛咳作呕。在此情况下,如果是敌伪时期,谁不是等着浓烟散了,才慢吞吞的过去拾煤呢?但是现在大家都这样想着:“耽误一分钟,少出一罐煤。”于是大家如同一群突击战士,不顾一切,蜂涌到浓烟里干活了。为了把活干的好干的快,谁都不分彼此。打眼放炮的人辛苦地把煤@下来,按照过去的例规,没有他的事了,但是现在他们不顾疲劳,帮助大家拾煤装罐。煤师和总管等,曾经害怕肮脏,从来没有摸过煤罐的边儿,现在他们帮助大家推罐了。当煤罐推到井口,井口拉罐的人是多么紧张呵!他们不顾井桶的流水打在身上,脱掉雨帽,坦开胸脯,卷起袖子,接过煤罐,便“嘿呀”一声,把千余斤重的煤罐(指装满煤的)连抬带推的迅速搞进罐笼,接着来不及喘气,就把铃一按,让高车把罐笼吊上去。白宝纯气呼呼的回答我拉罐的数字说:“这活儿,干上劲就没有数。过去一个班十七、八个人,干八个钟头还拉不到六百罐,现在我们一个班才十一个人,干上五个多钟头就拉上六百多罐!”
下班的气笛响过了,按照过去的习惯,应该休息,等待井上的人下来接班。(下来的人多,要等一半个钟头才能下完的)。但是现在谁愿意休息白浪费时间呢?他们一股劲干到井上的人下完;有些组更干到被接班的人催促,还舍不得交班。老工人对于这次积极紧张的工作,都说是“矿山开辟以来没有的事情!”许多矿工谈起工作积极紧张的原因说:“迎接‘五一’节,争个英雄很光荣,谁不上劲!?再说废除包工柜,没有中间剥削,多劳多得啦;再说,现在干活,自报公议,干起来心里痛快。”自四月十五日正式展开生产竞赛以来,作出惊人的成绩。矿方原计划每天出煤一千一百吨,现在每天出煤自一千二百余吨至一千五百余吨。矿方原定每人每天出煤六分至八分左右(每分合一百二十斤),现在每人每天出煤自十一分至十九分,个别小组每人出煤竟达二十余分。
正当井下采煤以辉煌的成绩轰动全矿的时候,山上山下的机器厂从外表看来,好象还是静悄悄,没有什么表示,谁知道他们早在暗暗地鼓劲。你随便到那一个工作部门,都可以听到工人在互相鼓励的说:“从前给资本家干,有十分气力拿出五分,现在给自己干了,有十分气力就要提到十二分!”不错,他们拿出不弱于采煤的成绩回答自己的话了。翻砂厂过去(敌伪时期)每两个月开炉三次,每次铸生铁二吨,现在一个月开炉四次,每次铸生铁三吨。铆工、铁工过去打道钉,用的是铁棍,一盘炉一班(指八小时,下同。)才打七、八十个,现在用的是废铁,一盘炉一班却打一百五十个。车工旋瓦罐,过去每工旋一块半,现在每工旋四块;旋煤罐轱辘过去每工旋六个至八个,现在每工旋十八个至二十个。铁工、机工过去打螺丝钉一盘炉一班打七十个,现在一盘炉一班打一百五十个,同时还是用的废料。制造二十四个马力的水泵,过去须要四百五十个工,现在只须一百九十个工。锅炉房的锅炉,过去垒耐火砖一大圈,要二百八十个工,现在只用二百五十个工,同时把水泵的机器修理规矩,水力比前将增加一倍。总之,生产效率较过去提高一倍多。
为了节省原料,优秀的工友加紧研究技术,发明代用品。电器匠李承儒、李彦文、杨光宗,研究出废电池的炭棒代替炭精,使避雷器得以迅速完成;全矿的电话机每因炭精粒不足,影响听话不清,现在他们由于研究炭棒成功,又联想到把炭棒轧成末,代替炭精粒,电话便好听了。锅炉房工人研究出高丽纸垫锅口圈,克服了买鸡毛纸的困难。
测绘组的工人在机器厂的辉煌成绩推动下,也积极起来。他们在竞赛以前的数月中,有些人的工作非常松懈。如木匠工人上班先聊天,头儿不来就不干活,或躲到室外干活,企图偷懒。但是,现在他们在生产座谈会上,劳动态度大大转变。瓦匠李振海说:“旁的部门都比上劲,咱们修房改坑要加油干!”张福海说:“对,谁赚累,请他自动退休。”木匠工友被刺激的不甘落后的说:“你们赶着砌墙,我们加紧预备木架门窗。”杂工头王文斌焦急的说:“你们的工作都好办,分件成宗的可以竞赛,我们干杂活的没有一定工作,怎么办?”后来还是他们自己想出办法,专门收拾地面废料,供给大家用。会后,瓦匠、木匠、杂工各组织自动小组竞赛。在竞赛中,干活不用当头的督促,到钟点也不下班,吃饭轮班的吃。工作效率大大提高。比方,过去(竞赛之前)打一个炉灶须要六个工,现在只用四个工,过去砌一个大坑须要八、九十个工,现在只用五十个工。他们迅速勤劳的动作,已把将近百间破房修好。工友曾因住破房而影响生产情绪的现象已经消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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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生产热情在燃烧
——记华新纺织厂
本报记者 陆灏 林里
沿着斜穿唐山市区的北宁路向东北走去,跨过徒河大红桥,正是华新纺织厂的大门。这里,有一千九百零三位职工(其中女工一千一百四十三人),在管理着日夜轰隆作响的三万五千支纱锭,和五百五十台布机。
“坚决斗争,热情生产。”这是华新工人在两个不同时代的两种生活方式。去年十二月十二日唐山解放的那天,便是这两种态度的分界线。
记者第一个会见了染厂工人李培和,不久前他被选为职工筹委会常务委员,他胸前带有两个证章,一个是普通的工会会员证,工人俗称“工牌”;一个是“突击生产先锋”的奖章。这枚奖章,是华新工人在唐山解放后第一次突击生产成绩的标记。他们二十八个人,以十二天时间染出了五千匹布;李的伙伴陈有连,为提前完成任务,曾被火碱与色毒烧肿了手。李说按照过去的规律,这样多的布需四十多天才能染出。因而他们二十八个人统统得了奖章。说起俗称“工牌”的证章,在一篇女工日记里这样写着:解放前女工不愿带工牌,一出门就赶快摘掉,因为街上人见了带工牌的就说:“上了捐的人,纱厂的臭女工!”现在女工上街,谁也不再把工牌往口袋藏了,那些过去曾经叽咕女工长短的人,现在却说:“您看,共产党来了,女工们多抖!”女工被人轻视,凌辱,一变而受人尊重,工牌由耻辱的记号变为光荣的标志,这就是她们今天能够热情地投入生产竞赛的主要原因。
在纱厂棉条间,通常每人每日纺棉条十六个“亨司”,能纺十八个“亨司”的人实在不多,近几天来,女工金玉枝能纺十九个。记者访问金玉枝,正是她吃中午饭的时候,她指着饭盒里的白面馒头与花生豆说:“解放前,十天中间这样的吃食不过一两吨(中午饭),高粮米干饭与饽饽头占七八吨,现在可就反了一个过。”因此她立志要当劳动英雄,她说:“在国民党统治时代,机器总不给他好好转,监工一走就‘抓大吧’,(一种儿童的游戏,即抓石头子),现在,连去厕所的次数也少得多了!”
职工代表张连香,她对一起工作的伙伴鼓动说:“金玉枝能纺十九个,我们为什么不能?”于是他们新字班六个人,集体向金玉枝提出竞赛。张连香向记者要求说:“给我们记上吧!六个人的名字是:袁桂芝、郑淑兰、卜金珍、刘鲁屯、田素芝和我。”怎样竞赛呢?从三月三十日起,到五一劳动节止,保证每人每天纺十八个“亨司”的平均数。
张连香约二十岁,个子长得小小的,她是历来华新工人斗争的组织者之一。从一九四五年就和市外的人民政府接上联系了。三年来,华新工人的四次大斗争,几次小斗争,她都是积极的组织者。唐山解放后,她被选为本厂出席冀东和全国青年代表会的代表,又是本厂职工筹备委员会的委员。现在她向筹委会提出:“我要把新字班带动起来,都当生产模范!”卅日下午,她们高兴的嚷着:“你们看,今天我们每人纺了二十个‘亨司’,金玉枝也是二十个。”就在这一天,华字班工人也一致决议赶上去,而且一位姓苏的女工当夜就纺了二十二个“亨司”。但是,花卷供应已赶不上她们的需要了。清花间的产量本已很高,此刻又以三个钟头的加班来供给棉条间的所需。
在布厂、逐渐增涨的生产数目字,说明着工人的生产成绩。经纱间郑兰昆的名子下边表明着:三月份上半月,每班平均生产二万一千八百七十五米,下半月上升为二万五千九百六十一点五三米。她以三月份做工二十八个班的模范行动,带动了全间,使三月上半月每班平均产量二万○九百○五米,上升到下半月的二万四千二百五十四米。布厂的生产热潮,是在“向染厂看齐”的口号下掀起的,除个人与个人、各工作间与各工作间的竞赛外,还特别强调各部之间的协同动作。当时筒子间提出接线不打大疙瘩了,浆纱间说不浆得太硬了,穿线间保证不穿三扣还单扣,布机间帮车的说保证车不停,韩翠柏保证她领导下的四组都增产,结果,看十二台车的邢守蓝,由每车每日产三十二码,增至三十八码点七三;新字班徐秀梅,也由每车每日三十一码增至三十八码点二五,在全厂工人努力下,三月份产布量已达二万四千二百八十五匹,比去年的最高产量二万三千二百四十九匹还要高。
今天华新工人如此热情生产并不是偶然的,“多生产,就能多得报酬。”是工人们最高兴的一件事,国民党统治时期遗留下来的不合理的工资制,正由工人代表、厂方代表、和军管代表共同组成的工资调整委员会负责改变,从最近增加大夫,哺乳室添多女仆,以及厂方负责拆洗临时宿室的被单、褥单、增添稻草的要求很得快到解决,工人们相信过去生产越多,工资越少(相对减少)的情况,一定会得到适当的解决。这是一方面;更重要的还是华北工人在国民党统治时期,曾经进行过英勇的斗争。这一点,机布厂工人计恩渥的过去与现在,就是最鲜明的对照:
那是一九四五年十月间,工人每月所得仅七八十斤玉米,又多为虫子蚀过的坏粮食。工人应得的布,厂方故意发给不能做衣服的碎布头。女工怀孕了就被开除;否则,生下来也只好干脆抛掉。为减轻生活熬煎,计恩渥和朱鹤鸣、张连香、马素英等几十个工人,冒着生命的危险到市外去找八路军诉苦,进而在党的领导下,组织工人,向厂方进行说理斗争。结果与厂方成立了十小时工作制,和女工产前产后休假四十五天等协议。然而,不久计恩渥被开除了,并于次年正月二十五日被国民党匪徒抓走了。经过了严刑拷打,他仍坚定不屈,一直受磨折八十多天,后由他的住村——税务庄出名,以高价赎金把他救出来。但是计恩渥媳妇因受不了惊吓,在他出狱后的第七天死去了,接着他三岁的儿子也于两月后死了,而计恩渥依然努力工作着。唐山解放后,计恩渥回来了,他会见了一别三年的华新工友,工人们均以极大的热情接待他。“今天是咱工人阶级的天下了,计恩渥应该复工啊!”计恩渥的复工,也正象现在工友们提出的许多福利问题一样,经过职工会向厂方交涉,很快实现了。计恩渥说:“要象国民党在时,不经斗争,厂方就连一点点小事都不给解决”。他现在工作在布机间,做帮车,正好给他以联系工人的机会。女工们每出逢厂奶娃娃,他立即前往去看车。他说:“我一看着停车,心里就觉着不舒服,就非上去开动它不行。”
华新工人,既然懂得过去为什么要坚决斗争,那就当然更懂得今天为什么更需要努力生产。年青的华新纺织厂工人的生产热情,不是已经燃烧起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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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发电厂歌
石景山发电所工人 夏宝义
工人同志听我讲:
咱们家庭发电厂,
它是光明发源地,
它是工业原动力。
为了要它多发电,
大家同心齐努力,
你运灰,我运炭,
个个工人干的欢。
运行、维护、和修造,
土木建设一齐搞,
电气工,修电线……
大家事大家干,
北平从此不停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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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郑文华的转变
石景山发电所工人 夏宝义
本厂修理股旋工郑文华,他是民国三十四年来到本公司的。那时还是敌伪时代,刚一来,的确工作很卖力气,不用说这是为了窝窝头问题。可是干没有三个月光景,工作完全变了。他来时给他一盘新旋床子,结果都叫他弄坏了,卡缶、车头、轴瓦牙齿轮及走刀架子,都给弄的没法使用。他在国民党时期,每天上班只有泡(磨洋工的意思)或是站在窗户上望外看景致。有时在工作时间干脆溜之大吉。因为他是没气没囊的人,骂一顿打两下,毫不介意,他从来没有和任何人打过架,在那时工人只好随他便吧,不干倒好,如果他干点活,反会出乱子啦。他一天只能旋两个煤车滚珠,有时还成天一个都不旋,即使旋出活,尺寸也没有一样,他旋一个滚珠,起码坏两个的材料,要不然皮带又断啦,刀头又截开啦,因此大家都说:“这小伙子一辈子算完啦!没气没囊真没办法!”
那时他所好的是什么呢?就是下班后,找地方推牌九、打麻将、每日夜里在火车站“偷”点煤卖了,结果都扔到牌局里去了。他每月的开支总是不够还帐的,他是单身一人,挣钱和别人也不差啥,又能“偷煤”卖钱,按理说,他比任何人都宽裕吧?然而他倒弄的四方八面净是帐,一到发薪最少有五、六人跟他要帐,他只好望望薪金神不知鬼不晓的开小差了,等过三两天再回来。他连条富裕的裤子都没有,有时连饭都吃不上,因为他的“人缘太好”啦,饭铺都不敢赊给他,有时只靠青年朋友们就从家中给他拿点吃的。他经过多少次饥饿,经过几次被开除,经过没数次的要帐人的追逼辱骂,但他还是没气没囊的活下去。去年十二月解放石景山后,一来是工厂归为人民,工人当家作主。二来是解放军对工人百姓那样亲爱,种种事实感动了他。三来是共产党的政治学习,提高觉悟,加上本厂每日的碰头会,建立了批评制度,这就促使他转变了。有一次,旋工碰头会上,领班马斌文批评他:“解放啦,好好工作吧,有什么意见可以提出来,不要象从前那样啦!”他马上很愉快的回答:“不用你说,从今天起,你们看我的工作”。大家听了这句话都表示兴奋。领班说:“好!今天你既然说出这话来,我拿一百元请客!”大家一边吃花生米一边谈,他心悦诚服的听了大家的劝告,第二天早上一上班,郑文华就在床子旁干活,没有休息一时,直到下班。从此他真的转变了,从前一天他只旋两个煤车滚珠,现在旋到五十个,效率提高了二十五倍。这话大家听了也许会感觉怀疑吧。我告诉你,决没错。从此他在工作上很努力,没闲心赌钱,要帐的人也没有了,生活比从前好上十倍。
他在工作中,更起了带头作用,四月份生产大竞赛,他每天在挑战,好容易他找到个对手,就是做煤粉机铁瓦一寸粗的螺丝五百个,他跑到铁炉房说:这活我包下啦。跟李树广(也是一位青年工人)挑战竞赛,二个青年小伙子,谁也不肯让谁,努力快干,一天就旋八十条,据本厂老师们说:这活要是从前给他干,半年就算下去啦,还指不定要损坏了多少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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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毛泽东号机车 张力摄


第4版()
专栏:

五一劳动号机车 张力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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