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4月30日人民日报 第4版

第4版()
专栏:

  五一劳动号
——丰台机务段工人的创造
本报记者 邢军
破损八百八十五件七六二机车,剧然变成一台崭新的“五一劳动号”了。这是丰台机务段机厂工友,为了纪念自己的节日——五一劳动节——以超常的劳动姿态和智慧赶制的礼物。
当以实际行动纪念“五一”的消息传到了丰台,就象风也似的吹遍了每个角落,特别打动了机厂工友们的心。“早就说竞赛也没信啦!这可是个机会!”人们都在舆论着。四月八日,技术股召集生产小组长和职工代表开会,商量怎么准备过“五一”。怪得很!不约而同的都主张修好个破机车留作纪念。职工代表苏银意说:“这算个额外的任务,不能妨碍正常生产,各外加工,不领加班费,才算是咱们的供献!”大家同意。当场翻砂工陈有才说:“镶字、翻砂我们担任!”李岐和刘书田说:“铜活我们揽!”但这总算是少数人的意见,还需要将上述精神带到小组里讨论。那知道蓄意已久的工友正在盼着这回事;于是纷纷报名参加。随即根据机车破损情况,和每个人的技术,具体分工。水泵和靠锅瓦路,由“乙丙检”甲组十个人担任,车上司机室、汽包、先旋轮、弹簧等,由乙组二十四人担任;火室内部由“甲检”锅炉部担任;风闸各部和电机,由风闸组负责;滑环前后和装灯,油漆匠张兆富自认是他们的活;全套旋活由旋盘组负责……究竟这个“五一劳动节”,上面搞些什么“明堂”,大家又费了一番心血。并决定从十号正式开工。为了提前完成任务,工具室的郭锡庚,风车室的边振平,锅炉组的傅广顺等,散会没有吃饭,便开始了工作。从此,每天晚上、星期日、正常生产的空隙里,就再也看不着机厂工友们休息。尤其接到路局鼓励他们的信之后,情绪更高。有的自己花钱买油石,买条帚,买粉笔,投入这一增产运动。
四月二十三日,记者参观了工人生产。机车上爬满了人,刷漆的、给油的、镶字的、擦锈的,忙个不了,没有绵丝用线麻,没有砂布用红砖,工人徐禄,一个一个的拧紧那稍微松些的螺丝;刘连生稳重的错刀,对准粗糙的轴皮;四个室内青年职员,也自动参加抽烟管;瓦斯灯晃来晃去,仔细寻找那处需要重修;工人张景和用力持着风砂轮,吱吱作响,磨擦着车轮多年碾出的飞边,火花四处飞舞,燎过他含笑的脸,燎去他油黑的衣服……动人的场面,我不好形容,只看着那个“灰大的东西”,几乎被他们吃喽!我知道其中最“鳌手”的活有两处。一是曲拐轴不圆,当时人们很发愁,后来老技工李圣言,发明一架偏磨旋正机,才征服了它。一是换两个气筒勾背,因为旋床小,很吃力,由旋盘组工人四昼夜,有的八昼夜没有休息,用两块三百多斤重的荒料,制成了新的。
当记者二次去那里,工友们正在围着复活的机车发笑。漆黑的锅炉,镶着一条一条突起的金箍,上面还有碎花;两边的月牙板上,装置有工人和农夫的铁像,可随着车轮的转动,作出刨地,打锤的姿势,他们称之“工农团结”。风窗上部的护铁板,镶上带水银的玻璃,可以了望后部列车的情况,及时可以警惕发生事故,这是从来机车所少见的车头,中央是毛主席巨像,外围半圆弧上写着在人民领袖毛主席领导下永远前进;下面还有劳动创造世界,工人双手万能等等字样。有的工人评论:“下条放在上面的位置好看!”有的说:“没有共产党就没有工人”!(意思是说没有共产党领导就没有工人的解放)“还是毛主席在上面合理”此时军管代表奚同志顺便告诉我:“这是半月工夫,全厂一百八十名工友,日夜挤出五千个工时不领加班费所完成的:‘五一劳动号’的价值也主要在这哩”!


第4版()
专栏:

  “会战”时的故事
(太原前线故事)
耿西
 (一)
午夜前,村子外围已经被我军突破了,敌人集中在几座好院子里准备顽抗。
团长已经根据敌人山炮发射的方向,和几个俘虏的谈话,判断了敌人师部的位置;并且根据这个确定了主攻方向,配备了火力,部署了部队。现在,万事俱备,只等攻击的时间一到,一发信号,便可以开始了。但是,他仍在临时指挥所的避弹坑里沉思着,这避弹坑是挖在野地里的,离敌人顶多不过二百公尺,流弹不时啸啸地从头上飞过。然而,他仍旧安静的坐在那里,一声也不吭,面对着敌人那边,望着夜空里红色发光子弹所划的虚线出神。
主攻营的教导员,接受了团长刚才反复传达完了的任务,马上就要回去准备执行了。但,他很奇怪团长还在想什么呢?在他看来这作战部署,已经是很完善了,而且,他们这个营执行命令也向来是不折不扣保险完成任务的。团长这个人是爱用脑筋的,他还在不放心什么呢?……
他带着这个小小的疑问,往他们所在的攻击出发点走去。
(二)
在他们的攻击点那里,只有王二货这么一家老百姓还在家,他们曾经和所有晋中农民家庭一样,过着这种苦难的日子:
……多少人家,家破人亡了!多少肥美的庄稼地,变成荒草场了!这里离太原城只有三十里路,连片的荒草竟长得一人多高,阎匪的“兵农谷一”,把野狼也从山上引下来了。它们白天里躲在荒草地里,晚上便跑到村里嗥嗥叫,要吃人,多怕人呀!可是,就那样,谁家也只得到荒地里去挑沙蓬、挖野菜,回来熬豆饼汤喝,人饿得没力气了,也得到地里去死受,弄个盼头。
好容易熬到秋天,谷穗黄了,阎匪勾子军又来了,他们想来抢点东西吃,那狼吃人的日子又回来了。
阎匪军一进门,嘴里说得可好听哩:
“这回,我们来可改了,我们知道八路军待你们好,这回我们跟他们学,不拿老百姓一针一线,要改得比他们还好。”
可是,这个说话的官刚走,王二货家里又进一个人,马上翻箱倒柜,女人的水红袜子都要,并且从那柜里翻出了钱来了,拿起来便往口袋里装。
二货媳妇瞪眼看着只发楞,千辛万苦挣来的几块钱,不由得不令人发急,她皱着眉胆战心惊的说:
“你们官长不是说不拿老百姓的东西么!?…”
“你放屁,老子就是官长。”那人把手从口袋里掏出来,手一摆一跺脚就走了。她只好等她男人回来,哭着脸告诉他。
可是,他男人又有什么办法呢?这两天他到处求爷爷拜奶奶,那个大官的门口都跑到了也不行,人家说:“混蛋,咱们的队伍是‘与民合谋’的,那儿能办出这事情。”他们夫妇俩还敢说什么呢?………这死人世界快过去吧,他们只有盼望解放军快来。……
(三)
现在,离开始攻击的时间还有两三个钟头,教导员已走到王二货家里了。王二货正在给战士们烧水喝,二货媳妇正坐在坑上,替战士们缝炸药包,那是马上打仗要用的,外面枪声仍间断的响,二货媳妇不时拍着吓得哭泣的娃娃,一面缝,一面和战士们谈起话来了:
“今日太阳还没落出,我给勾子军送饭,瞧着他那队伍可稀松哩!”
“怎么样?”
马上,她就变着嗓子,学开邢些阎匪士兵的谈话了:
“一个兵看了看饭说:‘吃这,尽是南瓜玉茭,怎能吃饱?’
另一个说:‘一个师只剩一个多团了,我看不如投降了好。’
又一个瞪瞪眼睛:‘哼!你投降!?……’
‘咳!咱们为谁干咧!什么时候,咱们帽子一歪,两手把枪这么一举就美了。’
‘老乡,能过不能过,就看今天晚上。’
‘老乡,看我们今天晚上交枪吧。’”
“同志们,听到了这位大嫂的话吗?这敌人还不好打吗?”教导员抓紧这个机会,就进行战前动员。
二货媳妇又补充说:“哎呀,那队伍可不行呀,没有吃的尽偷跑,把我们的粮食都抢吃光了,你们再迟来一天,咱们今年就要饿煞,快解决他们呀!”
“同志们听到了没有,这是群众的要求,我们的任务很简单,六个大字:‘夺山炮,捉师长’。”
但是,敌人的师部究竟扎在那个家里呢?这问题在他脑子一闪,使他马上想到在指挥所里沉思的团长,他大概也是在盘算这个吧,那么这个女老乡对敌人这么熟,她可能是知道的,他一问二货媳妇便回答道:
“哎呀!可是知道,可是知道哩!这几天,遭害得咱们家出了点事,简直跑的恨不得把那个门坎都踢断了。快叫他告你。”
她用嘴向他男人一指,教导员就派人去请团长,团长马上来了:
…………
“那么,你知道敌人的山炮在那里吧?”
“在师部门口的胡同里。”二货接口回答说。
“你怎样知道那是山炮呢?”团长有些奇怪了,一个庄稼汉怎么会知道这些呢?
二货说:“同志,你不知道咱们老百姓盼你们象盼什么似的,早就操上心了,人家告我说是山炮嘛!……”
“呵!那炮有两个轮轮!”
“有!一打一蹦,一打一蹦的嘛!”二货学那山炮发射的样子高兴得蹦蹦跳跳的。
“对!”团长拍拍他的肩膀笑了。
马上,二货跟着团长出去了,团长又把他的主攻方向告诉二货,问他合适不合适,二货说:从南面攻不好,那里有个水池,还有个坡坡不好上,不如从北面攻那里房子低、是土墙,好爬,敌人又不注意,打他个冷不防。团长针对实际情况,马上把他的主攻方向改过来了。
    (四)
几声爆炸,一个猛烈的战斗以后,枪声停止了,天大亮了人们都从他们躲避炮弹的火坑里跳出来,大街上又热闹了。王二货媳妇抱着他的孩子,立在大门口上,不一会,阎匪军的那个师长被押着过来了,她在俘虏人群里看到他丈夫跟上了那个抢他们东西的家伙。后面昨天晚上曾到他们家里的解放军的团长和教导员也慢慢的走过来了。
团长跟教导员说:“这回打仗,又看到了咱们军事民主的力量了。你说咱们今天这个仗,该叫个啥战?”
“该叫个啥战?”教导员还没有想好,团长就抢着说:
“会战!”
“怎么叫个会战呢?咱们没有用多少人嘛!”团长用手往王二货门上一指说:“你看那里,他们这次不是在配合我们作战吗?我们啥时打的不是这个军与民的大会战!”
两个人都哈哈大笑了,一起踏进了王二货家的门坎。


第4版()
专栏:

  世界工联执行委员会告全世界工人书
陈舜琼 译劳动男女们:
世界职工联合会执行委员会向全世界工人保证,这向所未有的第一个伟大的世界职工会组织正在继续并将继续保卫一切国家工人的利益。
工人们已得知一个目的在于摧毁工人的世界职工会组织的企图,这企图在今年一月十七日开始的世界工联执行局会议的过程中显露出来。
这个企图所根据的动机,显然对工人的利益全无关系,并绝对违反了国际团结的基本原则。
工联执委会在向全世界工人号召时,了解到他们其中一部分,可能未得他们同意而被拉出世界职工联合会。我们知道,甚至在英美有许多职工会会员对世界职工联合会保有他们的信念。关于职工大会及产联的领导者在今年一月十九日退出工联执行局会议一事,是否正确,亦未与英美工人磋商。
全世界工人应当了解,谁在今年一月破坏了普遍存在于工联内部的世界各全国性的职工会之间的国际职工会的合作,谁就要负重责。
在整个一九四八年内,他们首先在工联执行局和执委会中制造了许多困难。这样阻碍了我们的组织建立产业部,召开亚洲职工会议,以及履行布拉格理事会有关德国职工会情况的决议的工作。他们利用最后通牒以应付执行局和执委会。他们想强制实现他们的意志;认为只有他们是热诚的职工运动者和真正的民主分子。自从他们退出执行局,实际上拒绝召开世界职工代表大会,他们证实了自己的言论,不能令人相信。代表大会是我们世界职工会民主的最高机构。在这里各国职工会组织,以其所代表的有组织的工人的名义,运用它们最高的权利。
执委会被处于进退两难的地位:或者它必须停止工联的生命,这等于使之消灭;随后,毫无生气的“保管”委员会五委员之间或可保持无用的联系;或者否决停止工联活动的提议,这样提议的人就要退出工联。
执委会既不赞成第一个提议,亦不赞成第二个态度。执委会的决议是不停止工联的活动,而是劝告所有可能被说服的组织:如果这是他们诚恳真正的愿望,现在他们仍和从前一样,皆在世界职工联合会的队伍中有其地位。
执委会决定召开第二次世界职工代表大会。在目前情况下,该大会有非常的重要性。它将研究在全世界形成的职工会情况,并将建立发展工联以及各国劳动男女的经济与社会要求的方法与方向。
执委会号召加入工联的一切全国性的职工会,注意筹备第二次世界职工代表大会,在各方面协助工联,以便大会可以胜利的完成任务。
关于建立世界职工联合会产业部,执委会亦做了一个很重要的决议。它再度敦促国际职业工会秘书处,以广泛的产业团结精神与工联合作建立产业部。产业部须从事于服务各生产部门的产业上的迫切利益,并须无歧视的包括各国工人。
执委会亦研究了亚洲及拉丁美洲各国职工会的情况,并通过重要决议,目的在于工联给予这些国家职工会以有效的援助。
目前,巩固全世界工人的团结,与发展并加强世界职工联合会,较以往是更为紧要了。
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工人阶级流血出力,对在军事上击败法西斯主义做了有力的贡献。在反对最野蛮的压迫形式的斗争中,工人阶级所做的重大牺牲,必须不是需要的。与全世界民主力量在一齐的工人阶级,有权利希望有一个较好的和较快乐的生活。只有在全世界范围内团结起来的民主力量,才能建立这样的生活。工人阶级能够并且必须成为这些力量的骨干。
世界职工联合会是代表世界各国职工的组织。它无歧视的保卫他们的利益。纵然每一国家存在有特殊的情况,世界各国职工不论种族、政治或宗教观念有何不同,有他们共同的利益及目标。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主要的任务在于击溃法西斯主义,现在则在于建立一个无虞匮乏、饥饿、失业的新世界,一个向一切工人保证符合其所创造的财富的工资的世界。必须保证并扩大职工会的权利和自由,也必须保证有关社会保护的立法。
世界职工联合会支持殖民地半殖民地的人民,他们因为对自由自决有不可丧失的权利,正为其独立与生活条件而奋斗。
工联正为根绝托辣斯及垄断资本对全世界社会、经济及政治生活的恶劣影响而斗争。工联正在协助民主力量消灭法西斯政权与法西斯力量,这些法西斯政权与力量仍存在于某些国家,并形成对和平的经常威胁。
工联正为并将要为保证各民族间巩固持久的和平而斗争,工联将谴责企图煽动世界新战争的人们。
执委会号召工人们,以协助工联达到和平与社会进步的目的,日益加强工联,支持工联。
为此,各国职工会组织必需在全国范围内,为巩固其职工会的团结而奋斗。为此,必需加强全世界职工会组织的活动,这是国际职工会团结的重要因素。
执委会宣称什么都不能分隔一切国家的工人。它特别号召英美工人拥护世界职工联合会。在英、美、法、意、中、苏或任何其它国家的工人中间,没有基本的分歧,也没有仇恨的理由。
当他们的合作是基于善意和互相合作的精神,并且没有称王道霸的企图时,他们之间是永远可能协调的。
工人和职工会生活的全部历史昭示:在工人手中为保证他们的解放而斗争的最有效的武器,是在于他们的团结。破坏团结就是破坏这个武器。这就是工人阶级的敌人时时刻刻所企求的。这一向是资本主义力量的目的。
劳动男女们,执委会号召你们:
发挥你们的力量建立一个更好的世界!
为你们经济和职业要求的胜利进行无休止的活动!
为你们的职工会和民主权利和自由而斗争!
团结起来反对将世界引向新战争的一切企图!
团结起来保证各民族间的巩固持久的和平!
团结起来,以拥护世界职工联合会来保卫国际职工会的团结!
               世界工联执行委员会
               一九四九年二月二日于巴黎


第4版()
专栏:

  门头沟煤矿职工谈“五一”
维 进
从机声隆隆的机器房,到煤尘飞舞的煤井下,我访问许多职工,他们对于迎接今年“五一”劳动节,都不约而同称为“迎接头一个欢喜节!”“为什么叫它头一个欢喜节?”老矿工白宝纯以洪亮有力的声音从过去受资本家的压迫谈起,说:“我十五岁从老家北平城出来到矿山,卖气力卖到今年四十五岁,资本家从来不把我们当人看待,开口骂我们煤黑子,见面离得远远的。我们到在井下工作,很危险:四块石头夹一块肉(即:四面是石板与煤层只有人身是肉),不定哪天就卖了命。但是,包工头说:“死了,破席子把他卷出去。”,包工头还要喝死人的血:到上级报帐,说他花了多少葬埋费。说来说去,那些官僚资本家统治工厂,就没有工人活的路。这回解放算好了。工人吃的饱,穿的暖,有房住(过去经常住河滩或桥下),有病看病,伤亡领到抚恤金,工人参加工厂管理委员会,工人真个成了矿山的主人啦。为什么得到这些好处?因为有了共产党,它就是工人的“势力”(即领导);因为有了工会,它就是工人的一个“把握”(亦即领导也)。这回翻过身来迎接“五一”节,就要立起咱们的志:团结起来,提高生产,多出一些煤,让电力磨好,就能多造枪炮,支援部队把国民党反动派打的翻不起身,工人阶级就能彻底解放!”
曾经是挖煤工人,并英勇地给游击队送过情报,最近被民选到工会当劳动保护委员的张明,想起从前国民党反动派限制工人一举一动,现在过着自由民主的生活,他是多么高兴发表“五一”感想呵!他说:“过去说错一句话,资本家鞭打我们。我们在路上见面,不敢随便说话,只能摆摆头,摆摆手;如果随便说话,就说是八路开小组会,脑袋就保不住。现在共产党许我们说话,心里痛快。我当个委员,可以大胆给工人说话,工人有意见,也敢向我提。我代表工人的意见,向工会反映。现在我们根据工人的意见,正在计划办好劳动保护,使工人加紧提高生产,迎接‘五一’节”。
车工宋福申(现兼任工会主任)说:“从前过‘五一’,国民党反动派给工人开会说:‘劳动神圣呀!工人万岁呀’!可是,‘五一’到底是怎么回事,半句话也不提。当然他不提啦,怕工人知道‘五一’的道理,团结起来反抗。”
翻砂工人王钟利说:“国民党反动派说和干是两个事情,根本把工人当傻子看待。民国三十五年,矿里来了一个接管大员叫武弘毅,给工人开会说:‘现在矿山成了国家的了,没有资本家的剥削压迫,实行民主,谁有意见都能提。’机器房的工人李三提了一个意见说:‘从前每月逢十日发工资,现在到十七日还不发工资,大伙生活都成问题,怎么办?’这位大员痛快的说:‘好,这个问题要解决。’但是第二天,当李三正在高兴想着‘矿山归了祖国,工人生活有保障啦。’忽然接到矿方一个通知说:‘一百三十六号的工人停止上工。’李三便马上失业了。总之,国民党就是这个玩意。国民党这样对待工人,工人给他的回答就是‘磨洋工’,现在解放了,工人不但不‘磨洋工’,还自动展开生产比赛啦。”
运输组的青年职员刘泰辰说:“这回解放,我感到第一件新鲜的事情,就是共产党量才用人,讲民主。在国民党反动派统治时期,不问有才能没才能,但看有靠山墙没靠山墙。下级不敢向上级提意见,特别是我们年青人,往往被认为出风头,有问题,如果扣上八路的帽子,打掉饭碗还要吃官司。现在谁都有说话的权利,这次大家对于那些不合理的官僚制度,就提出不少的意见。第二件新鲜的事情,就是今年迎接‘五一’节和从前不同。从前将到‘五一’节的时候,就是上面叫职员们准备球类比赛呀,跳高跳远赛跑等比赛呀。今年‘五一’倒也比赛,但不是那些职员们赛球玩给人家看,而是我们工人自觉的比赛提高生产,支援南下大军。”


第4版()
专栏:

  法捷耶夫同志告诉了我些什么
(续完)
丁玲
梭芙洛罗夫却继续告诉他个人的故事,他在一九三○年写了“第一骑兵队”(写布加宁的故事),高尔基读后即刻就写了一封信给他,他到现在还保存着。他个人也提拔了四个作家,并且他热情的说起斯大林,斯大林同志几乎看每个作品,而且都记得,今年春天他同作家们谈了四个多钟头,那时国际问题很紧张,但仍来谈每个作品,每个人他也知道,有些作品连作家们也忘了,可是他还记得。他还做了个总结,他们是极友谊的指出是非,他最看重文学。于是我也告诉他们我们的毛主席也是这样,他每天都看党报的副刊,我们的作品他都记得,他亲自领导我们开会,替我们解决重大的问题,他的文艺座谈会讲话可以成为世界名言。
梭芙洛罗夫同志对于我谈起毛主席的故事,表示了很大的兴趣,我一点也没有感觉得时间走得太快,柳芭又提醒我应该谈到出版的问题了。我不得不再看表,已经五点半钟了。于是我忙着把我带来的书,李有才板话,光荣属于勇士,无敌三勇士,暴风骤雨,白毛女,血泪仇等十几本书一本一本的介绍给他们听,几个人都围起来看,他们答应我说要找人翻译,翻译后批评,并且将意见告诉我们。我又把古元和彦涵的木刻介绍给他们,这里面是有目录、说明和作者小传的,因此他们也答应我将同样一份转给美术杂志,并且设法出版。他们能否做到呢,我不知道,但我是极其相信他们的,虽然那里面是有那么多的艰难的中国的古代文字,但他们一定有办法去克服。
苏联的出版是惊人的,有国家的总出版局,还有各个部门的,如同青年,儿童,职工,妇女都各有各的。作家协会的出版处,管理人员与报纸杂志就有二百多工作人员,他们今年共印八百万本书(一百二十种),共费三千吨纸。稿费之多,使中国文艺工作者听来怕人,一页(十六个P)一千五百卢布到四千卢布。普通工人工资每月五六百卢布,最低工资三百卢布(斯达汉诺夫者的工资是非常之高的)。因为每种书销路多,版税就更多。知识劳动的代价在苏联一般是非常重视的。
梭芙洛罗夫和维斯内夫斯基都是戏剧家,另外两个年青的作家也是搞戏的人,他们对于我和戏剧的关系很为关心,特别知道我领导过西北战地服务团感到兴趣,但不管怎样,时间已经到了六点,是到了应该告辞的时候了。我特别对维斯内夫斯基感到抱歉,因为没有机会让我们交换些意见,他总是很注意的听、却很少讲话。出版的问题也没有详细的谈。那位头发梳得特别光亮的出版家,他答应写一份材料,包括章程,计划,情况,他笑着说,“一定统统都有。”
在楼下穿大衣的时候,叶同志告诉我,这栋房子是战争与和平小说中女主人公娜塔沙的房子,我又埋怨他起来了:“唉,你们什么不早告诉我。”他笑了,却问道:“谈话给你的印象怎么样?”我没有答应,只反问他对我所谈的问题有什么意见。他说:“很重要,而且很有意义。”
在回去的路上,叶同志成了一个爱说话的人了。他也是坐在前边车夫旁边的,把整个身子朝后边,有时说几句中国话,没有办法了,就说俄国话,有时称呼我丁先生,有时称呼丁同志,有时也直呼我丁玲。我最记得的是他说:“你一定要设法再来,你要再来,我和她(指柳芭)尽可能帮助你,我一定帮助你。”他的热情影响了常跟着他的那位极年青的秘书,她本来是很少说话的,现在也好象我的一位小妹妹。柳芭就更辛苦的。车子内的空气真是变得这样可爱,但一下就到了旅馆门口,叶同志把我送出来,和我告辞时还叮嘱我要设法再来。他使我对他有些依依惜别了。
我和柳芭坐到饭桌上时,我的手在拿匙子时都发抖,我在发现我还是早上吃了两片面包的,作家协会虽然摆满了一桌子的点心糖果,他们也殷勤的让过,但我那时却觉得很饱,为欢喜和兴奋填得太饱,简直一点什么也没有吃,现在才觉得肚子里十分空虚。我想到这里,就更笑起来了。柳芭问我笑什么,我说:“咱们在房子里准备的那么多的讲演,一句也没用上,太可惜你的经过修饰的漂亮的词句了!哈………”柳芭却正经的答道:“我以为还是这样说比准备的更好。”我说:“真的吗?”他又答应真的,而且加添说,你要记得叶同志的话。我这时什么感觉也没有了,只想拥抱她,和她接吻,来庆贺我们今天下午过得这样的好。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