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2月8日人民日报 第4版

第4版()
专栏:

  平郊军民
张磊
  解放军是自己人
从北顶村到地城西小关解放军前线阵地去,必须横过一条大马路(北平通张家口的公路,离北平城的德胜门有五里地)。我们二个人正兴奋的向前走着,突然一个中年妇女从背后快步赶来,我们好奇的回过头去,她的目光紧张地注视着我们,气喘呼呼地叫住我们说:“同志!你们到大马路西河边拣硬持持的地方走,看着一点!没良心的国民党军队,他们埋着小炮(指地雷),前些日子已经炸着十几个老百姓!”我们连声道谢:“大嫂,谢谢你!”她欢喜的说:“我们都是自己人,早盼望你们打北平哩。”她说完,向北去的小路走了,但还不断侧过身来探望。这时东南方向,传来震耳爆炸声,原来城外的国民党军,正在执行解放军的命令:限定今天一天内把国民党军埋设的地雷全部完好的起出,少数地雷由于泥土的冻结,起出困难,经过解放军的批准,允许拉弦,让这些地雷自己毁灭。
  农民和警察
这几天,德胜门照旧站着国民党警察。但这些警察不象过去那样凶横了,北郊一个农民想进城里去探亲,守门警察不准他进去,结果吵起来。在解放军没有把北平紧紧包围以前,人民进出城门,没有不被警察宪兵欺压的。可是现在,这个农民变了,他的胆子不知大了多少倍!他敢对国民党警察发怒,敢于公开反抗。他厉声警告:“现在不是你厉害的时候了,你没有张眼看看,后面都是解放军!……”警察没有等他说完,连忙赔不是:“大哥!请别生气,这不能怪我,不是我不让你进城,更不是我故意和你作难。我也是奉上级命令!听说明天可以自由进出了,你老明天再来吧!”这个农民的气还没有平静,他一下就把警察的话顶回去了:“上级?!谁还怕你的上级呢!”警察又赔笑脸说:“是!是!”这个农民虽然没有进得城去,却并不垂头丧气。他好象打了一个胜仗,回到村里和邻居笑谈着:“一说解放军,警察‘老实’多了!”
  一个茶杯
北平城外所有的村子都住满了解放军。这里的千万人民,都在称赞解放军的纪律严明。
有个老太婆说:“我家西屋住的解放军,真是按规矩!他们向我借东西,总是站在门外面叫‘大娘!’‘大娘!’你看人家多亲呀!你没有叫他进来,他老是站着不动。”还有的说:“解放军不拿一针一线真是不假,他们连一根草棍,也不拿。”某连一个通讯员同志,一不小心,把房东的一个茶杯打了,他难过极了,两手捧着那个破茶杯向房东立正好久,也说不出话来。房东是位老大娘,儿子在北平做小买卖,他以为这个同志要借什么东西,就先替他说了:“你们今天不是烙饼吗?想要点油不是?来我给你们拿去。”听这一说,我们这位刚满十八岁的通讯员,才低声的说:“大娘,我不小心,把你家茶杯打了,太对不起,我赔你钱!”房东无论如何不让他赔钱,通讯员同志说:“借物要还,损物要赔,这是解放军的纪律,我们每个军人都要遵守的。大娘,你别嫌少!”他说着就从口袋里掏钱,双方推来让去,无法解决。恰巧进来一位村里办公的人,他调解说:“同志!他在要赔,就少赔几个钱吧!”但通讯员坚决把他仅有的钱,塞到房东大娘手里,这才松了一口气,赶紧跑回连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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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不准敌人跑掉一个
——记张垣围歼战
房亚田、徐孔
一九四八年十二月二十三号早上,月亮刚落,启明星还没出来,我们大镜门外的流动哨摔响了三颗手榴弹;困守在张垣的国民党匪军十一兵团所辖五个步兵师、两个骑兵旅、两个保安团等共五万多人,妄想穿过市北西甸子,朝天洼大沟向北突围了。我们把守这一带长达十里阵地的只有五个营,而且是纵深配备。但是我们每个指战员同志都具有坚定不移的决心:
“坚决消灭张家口的敌人!”
“不准敌人跑掉一个!”
“没有命令绝不后退一步!”
如是这个英雄的阻击战展开了。
  扼住敌人逃路的第一关
西甸子是大镜门北六七里大沟左岸上的一个小村庄,是敌人逃路的第一关。我们把守村前阵地的是×部一连。当战士们看到对面小河上现出一片黑黝黝的人影时,全握紧了剌刀、手榴弹:“好!冰天雪地的守你们十二三天了,这回叫你们看看天!”(仰毙之意)
“步枪,排放!机枪手榴弹,打!”“嘎嘎轰轰……”一片火舌无数的黑影栽在河上,其余的缩回对岸看不清了。
东半天似红不红的时候,被卡在村南的敌人,开始向阵地施行猛烈的炮击,阵地上烟硝滚滚。战士们在工事里骂:“看你有多少炮弹,伤着老子根毛也得拿脑袋赔!”炮火向纵深一转,投弹手立刻跳出工事,这时正面上两个多营的敌人正大胆无忌的呀呀的冲上来。一阵机枪手榴弹,这群大胆无忌的“英雄”们连跟前也没到,丢下二三十具死尸连爬带滚的退了回去。
可是,这个“逃路的第一关”,敌人是一定要拼命夺取的。第二次冲锋以后,阵地前出现一阵异样的寂静,所有敌人全部伏在六七十米的洼地里不动,而右侧山后已经响起激烈的枪声。一连长正在着急,猛的一股敌人在山上出现了,就在一霎眼的工夫,所有的战士们也都看见了。山上的敌人立刻居高临下向村前阵地展开火力了:轻重机枪、六○炮、枪榴弹、迫击炮。阵地上你看不见我,我看不见你,而正面的敌人,就在这制高火力的掩护下开始冲锋了。共产党员袁东海跳起来喊:“我们共产党员决不能丢掉党交给我们的阵地!”七班长塞住左胸的伤口又爬上前沿。大家谁也忘记什么叫伤亡了,尽管它满天是子弹爆片乱飞,可是大家全直起身来向敌人拼命的投弹。显然的,敌人这次也急了,拿小旗的不住的用旗杆乱打,前边冲锋的就象蚂蚁滚蛋似的顺着斜坡往上爬,前边的倒了,后边的就从死尸上踩过去。两下里争夺了三十多分种,敌人垮了,阵地前小河沟里躺了黑鸦鸦一层。可是,我们新的困难也来了,全连丢下三十多发子弹、手榴弹五六个、六○炮弹一颗也没剩。就在这时候,山上的敌人又压下来了。副连长眼看着大家:“同志们!没有子弹用石头,没有石头用牙咬,只要一口气在就不能叫敌人夺去我们的阵地!”
前面的敌人已经进到六七米的地方了,两下里只隔一道矮墙,敌人呼嗤呼嗤喘气的声音都听得见。一个窄黄脸的指挥官,不住的摇幌小旗得救似的嚷:“里边没什么人了,冲啊!”“你冲!”副连长一顺枪,这家伙两臂一张,屁股朝天栽下来了,当兵的立刻溃散回去。我们就用这个方法,又坚持了两个钟头,敌人两个来团的兵力,就在这方圆不到一百米达的阵地跟前爬来滚去,他们也的确被这些忠诚的英雄们打怕了。
  两颗手榴弹夺下山头
匪军三十二师在西甸子被打得头昏眼花,只好抽出另一个步兵师一个骑兵旅,闯进代三十窖子山沟,企图从这里另辟逃路。阻击这一个师一个旅的是×部八九两个连。
当两下里打得正激烈的时候,把守八九连中间高点的一排,有的挂花,有的牺牲,七十多个敌人抢上这个高点。下面八九连的阵地立刻受到致命的威胁。阎教导员就把这个夺回高点的极端重大的任务交给了二排。
一贯勇敢的二排长侯国忠把人员带上来了。战士们问阎教导员:“教导员,还有弹药吗?”“还有两颗手榴弹!”。侯国忠已经看出教导员为难的神情了,就说:
“同志们!谁是英雄汉?谁是稀泥蛋?全看这一着,就是一颗手榴弹,我们也要坚决的夺回这个山头!”阎教导员拿出那仅有的两颗手榴弹:“好!把这个统交给你们!”
他们上得太猛太快了,再加上地形的掩蔽,快到山顶时,敌人才发觉,侯国忠先打上自己的两颗手榴弹、跟着敌人的手榴弹就扔下来了。他们拾起来就往回打,拣不着手榴弹的就往上飞石头。山上的敌人吃不住这股猛劲儿,慌慌张张的溜下去。制高点又为我控制。而这股企图“另辟道路”的敌人,就被阻在这黑魃魃的大山里兜圈子。
  英勇的邹团长
过午一点,平顶山东侧悬崖上,邹团长正在给纵队首长挂电话,报告情况。“呼噔”的一声跟前落了个六○炮弹,接着又是一个。说来真有点象神话,第二颗离他不过两步远,可是却没有炸伤他,只是溅了混身土。邹团长揉了揉眼睛,继续打电话。正谈到:“剩一个人,我们也要守一个人的阵地……”时,电话员狠狠的砸子他一下:“敌人!”他一抬头,六七个已经离他十来步了。这真是千钧一发呀,可是邹团长并没有放下耳机,左手用力一挥:“通讯员给我打!”张风山一枪放倒一个。正在监视东北方的四个掩护班同志也猛的转过身来刺刀一逼,敌人连手榴弹也没来得及扔,叽哩咕噜翻下山崖去了。
但是,危险并没有就此终结,敌人爬过西甸子后,这里就成了必争之地。邹团长一边打电话,一边用眼睛看,敌人在崖下四五十米处又组织起两路冲锋:一路顺南边山梁下来,一路还是原来的老道。邹团长已经把所有的预备兵力都投入前边去了,这时在他跟前的只有一个警卫员两个通讯员,四个掩护班的同志。可是旅里和纵队的直接联系已被切断,这里成了两下联络的桥梁,如果马上转移阵地,两下里都不知道,整个指挥系统就要打乱,而且眼下又有一个紧急情况;纵队首长在电话里说:
“各路友军正从四面八方向这里急进,黄昏以前到达,你旅马上集中朝天洼、乌拉哈达一线,坚决阻击敌人,以待友军。”
这是关系全局胜利的大事情,必须立刻——一分钟也不停的告诉旅指挥所。
“即便我牺牲在这里,也绝不能叫整个战斗遭受损失!”他放下耳机,就地给旅里写信。
刚写了三两句,敌人的两路冲锋已经逼近二三十米了:
“通讯员警卫员南边,掩护班东边,手榴弹,打!”
敌人也真松包,两路,三四个连的兵力,被我们这七个人一排子手榴弹就给打下来了。
邹团长完成了他这封信,在后面写道:“阵地向后转移二百米,西旬子后山依然坚持在我们手里。当时是午后两点。”
  最后五分钟
敌人原来的梦想是很美妙的,袁庆荣被俘以后,说起他们的突围计划:“我们原来计划用两个骑兵旅,加上所有的汽车出西口,吸引你们的主力。同时,用五个步兵师力量的全部出大镜门向北突。只要西边能吸住你们三四个钟头,我们就可以突出三四十里。”
可是现在不是三四个钟头,已经是七八个钟头了,而他们突过的——从西甸子到朝天洼一段,还不到“三四”里。他们知道:如果想逃命,就必需在天黑以前突出这个山谷。可是我们也知道:要想彻底、全部歼灭敌人就必需阻击到黄昏(那时友军才能赶到)。这个最后五分钟的争夺战,就在朝天洼佛爷山下打红了。
据说敌人向这里冲锋只是一个团,不,谁知是一个师还是两个师呢?从大镜门十几里长的河筒子,人马灌得满满的。他们沿着河岸,沿着树林、土坎,好几十路整连整营的冲上来了。手榴弹就象老鸦群一样飞入阵地,阵地上烟火腾腾,象开了锅的蒸笼一样,我们的战士们就在这里跑出来钻进去。文化教员宋惠岐喊:“坚持最后五分钟就是我们的胜利呀!”党员刘永善端起机枪,一溜火星就撩倒五个。敌人七次冲锋全被打下去了。他们神经错乱的在山沟里窜来窜去;骑兵趟倒步兵,大车翻进人群,战士们一边在山上拼手榴弹一边喊:“真是一锅稀粥啊!”
天渐渐的黑下来——快八点的时候,四面八方全响起枪声,友军赶到了。随着合击部署的形成,妄想突围的敌人悉数被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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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我们打回来了!
郭锋、徐孔、宁干集体创作 郭锋执笔
我们联同东北兄弟部队,在一九四八年十二月二十三日晚上,冒着扑面的飞雪打向张家口来了。当我们走过红旗招展的怡安街时,大家都故意把脚步放得很重,让它们踏在那条两年前我们亲手铺成的马路上察察作响,这响声好象在告诉街市上的人民:我们又回到张家口了。
张家口的人民没有忘记解放军,他们不顾大镜门外响着的枪炮,跑到街上来欢迎我们。东北解放军的宣传卡车来了,人们一窝蜂似地拥挤到毛主席和朱总司令的照片跟前,高声欢呼。许多老百姓都来寻找他们的旧好:铁路工人熊剑峰在打听他的工友邱文泉同志的消息,水夫张沛新的女人,抱着两年前一位女教员留在她家的三岁小孩,跑到街上,逢人便问:“刘同志回来了吗?”在这一天里,到处可以听见这样的对话:“同志,你们可回来了,再晚来几天我们就见不上了。”“我们回来了,老乡。这两年你们受了多少苦呵!”
如果这里有一个人,两年前没有到过张家口,没有参加过新张家口的建设,比方说,他没有拿着铁镐,流着汗水,和张家家口的人民在一起修筑过西沙河的堤坝,那么他今天就很难体会出我们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要知道,在一九四六年十月十日,我们忍痛从张家口撤退时,曾经对人民这样说:“日子不会太长的,我们一定还要回来。”我们也用同样的话鼓励某些因对时局认识不清而悲观失望了的朋友,我们更把这句话告诉我们的敌人:“日子不会太长的,我们一定要‘打’回来!”
两年零两个月,我们一直在为了这个沉痛的誓言而战斗着。我们留下了游击队在张市近郊活动。后来解放军逐渐壮大,这支游击队也编成独立团,而不久又编入野战纵队了。大家看见自己有这么多队伍,信心就更足了,但是我们活动的地区却离开了张家口。一九四八年春,察绥战役开始,部队出发往北走,我们就非常高兴,心想这次可打回来了。不料跑了两个月,突然一个命令把我们调到山西盂县去,连续九天急行军,爬过五台山、十八盘,神兵出现在企图东进偷袭人民的石家庄的国民党匪军面前,把他打了个稀烂。打完仗我们坐上火车到正定去休整,战士们失望地说:“守老家来了,打张家口没有咱们的份儿了!”但是历史安排得多么巧妙呵,它把我们打回来的路线划得这样曲折。九月间我们又编入××兵团第二次远征绥远了。转战三个月以后,听说强大的东北解放军打进关内来,紧接着,完全出乎意料之外地,在十一月二十六日,我们得到了打张家口的命令,而且恰恰是沿着当年国民党匪徒们偷袭人民的张家口时所走的同一道路:从集宁出发,经过兴和、尚义、万全等地打了回来。
我们都兴奋得心跳起来了。某团炮兵连长杨月明说:“走,这回打进去,我给你们当向导!”由张家口市巡察大队编成的某团第三连一班长李正武天真地说:“我看该叫咱们担任卫戍了。”人们忘记了三个月连续行军作战的疲劳,马上出发了。一路上只是嫌走得太慢,惟恐放跑了敌人。因为我们这次打回去,不仅要收复张家口,还要把当年侵占张家口的敌人歼灭在这里!让国民党匪徒知道:两年前投机占去了的张家口,是要他拿上他的全部反动武装作为利息来偿还的。在行军中,战士们战胜了崎岖山路和严寒的气候。某部过洋河时,五个驮子陷在冰窟里,团长魏常山立刻脱光衣服跳下去,砸开一条路,在水深及腹的冰流里,将牲口拉上了岸。他混身都冻得发紫了,却说:“不要紧,为了打张家口,再苦点也不算什么!”
在这次战斗中,指战员们把最艰苦最危险的岗位当作他们的最光荣的岗位。自从十二月七日我们包围了张家口的国民党匪军十一兵团以后,战士们就开始在山上过起野居的生活来了。八日下雪,他们就爬在那挖成碟子似的简单工事里,抱着枪监视敌人。他们吃饭喝水都要等炊事员从十里以外的村落送来,洋铁桶用棉被包着,抬到山上时却往往是饭冷菜凉了。但是没有一个人叫苦。我曾经到扼守在张家口以西十里的黄土梁上的某团最前沿阵地,那是一坐小山包,在对面相距不过二里的赐儿山上,肉眼能望见的二三分高的黑影,就是敌人。在我们阵地上的是五连第六班。他们把敌人扔下的一座青石洋灰碉堡改造成一个战斗小组的阵地,另一小组则从这里往下伸到半山腰,筑起一个地堡和三个投弹室。地堡上贴着一张色纸,上写“紧紧包围张家口,不放一个敌人跑掉!”新战士葛小元告诉我,他们对固守这个阵地信心极高,因为他们一切准备都作好了,甚至于在地堡里休息时,谁在里谁在外,发生情况谁先出谁后出,出来后谁进入那个阵地,都经过全班讨论作了规定。战士们知道自己的阵地是非常险要的,因为它控制着敌人西逃的大路。并且他们知道倘若敌人要往西跑,必然要集中所有兵力所有炮火向他们猛攻,那时他们这个班就要站在全军的最前线和五万多敌人抟斗。但是战士们并不怕这个,他们反而觉得这正是他们的光荣!
就是这样,我们把张家口围困了半个月。敌人象只打在笼子里的老鼠,东碰西撞,想跑却跑不出,每次都被我们打回去。
二十三日(这一天应该用红笔写在历史上!)清晨,我从某团政治处所住的那间拿门板和土盖成的小屋里爬出来,随着宣传组长李长岐到黄土梁上去。我们又到了五连第六班那里,放哨的战士告诉我:今早东北方炮声激烈,对面山上敌人没甚动作。这时,那个曾经给党委写过“决心血书”的年青指导员蒲庆堂从连部跑来,告诉我们:国民党匪军主力三十五军军部和两个师在新保安被我全部歼灭。战士们听了拍起巴掌来。蒲指导员说:“敌人的老本就算光了,只剩下咱们围着的这点啦。同志们,这回该轮到咱们动手了。”话音未落,一个营部通信员气喘喘地跑来:“报告指导员,现在敌人集中九个团向北突围,营长说的:叫你们赶快收拾东西,准备—出击!”
准备出击!准备出击!战士们立刻欢腾起来了,一个个忙着打背包,系紧鞋带。这时我一回头,就见西面万全城下好几路解放军正向北开,步兵密密麻麻联成一线,前不见头,后不见尾。骑兵荡起一溜尘烟,弥漫空中。一轮汽车从万全顺着公路开到山下,几位着草绿色斜纹布军装的解放军高级指挥员,三步并两步地走上来,用望远镜朝东了望。在他们指挥下,围歼国民党匪军十一兵团的张垣大会战胜利开始了。指战员们喊了声:“向匪军报仇的机会到了!”一踪身杀进了敌群。某旅的五个营向北面顽强地阻击着对他们说:“敌人象座大山倒下来,我们也挡住它!”东北兄弟部队穿过张市象把钢刀从背后插进了敌人的胸膛,于是被压缩在下满雪的山沟里的士气低落的敌人,立刻土崩瓦解,大会战变成缴枪捉俘虏的热闹场面。
二十三日晚上,我们打进张家口时,就开始有大批的俘虏,从大镜门外押送下来了。他们排成四列纵队、六列纵队、八列纵队象潮水一样从北往南流,解放军的勇士骑在马上,端着冲锋枪,威风凛凛地向他们旁边跑着,边跑边喊:“走好了!跟上队!”象这样的俘虏行列二十四日又连续不断走了一整天,把长清路、明德大街和解放大街完全塞满了。张家口的人民男女老少都挤到街上来看热闹,有的诙谐地说:“怎么出去的又怎么回来了。可是,你们的枪呢?”
二十四日下午三时,战斗结束了,国民党匪军十一兵团五个师,两个骑兵旅和两个保安团全军覆没。几个大官也被活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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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自然常识

  人造雨
平时从天上落下来的雨,是不一定靠得住的,有时多,有时少;来得巧时,风调雨顺;来得不巧,就是一阵大旱,一阵大水。而且时常是:要雨的时候雨不来。
如果我们还是有迷信思想的时候,会觉得这种自然现象是“天意”,是“老天爷不怜惜人”“不能改变”。其实,这种想法是不正确的。
比方说当地上大旱,一滴水也没有的时候,空气里却充满了水,在空气里有很多水蒸气,它们是能够成为雨水落下来的。当这雨水落下来时,最坏的田也可以得到一尺来深的水了。
这雨怎样会落下来呢?
据科学家的研究,只要在水蒸气很多的空中,散布大量的灰尘,水滴一定可以凝结出来。但仅仅有灰尘还不能有足够的力量把水蒸气聚拢来,最好是灰尘带了和空气水滴相反的电散到空气里,发生了互相吸引的电,那么一定可以把水蒸气聚成水滴了。
研究气象学的人,曾照着这样的方法试了很多次。他们先调查清楚了天空水分的多少,带着什么电性,然后用飞机装满了充过相反电性的细沙,飞到天上去,把带了电的细沙散在空中,果然,只用七八十斤的沙,洒在几里宽的云里,不到一分钟,都凝结成大的水滴,下起雨来了。
从人造雨,可以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人类可以用自己的聪明能力,利用自然,为自己创造更幸福的生活,“人定胜天”,这一句话绝不是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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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新保安战斗中某团的后勤工作
平张线新保安战斗中,解放军某团的后勤工作,获得了指战员们一致赞扬。这由于团委领导上对后勤工作重视,深入动员和严密的组织分工,使得全团在整个战斗过程中、给养上、弹药运输上、伤员抢救转运和俘虏的押送上,都能圆满的完成任务,保证了战斗的胜利,并节省了人力。在伙食上,从包围敌人以后十余天中,各连每天至少都能吃到一顿煎饼或烫卷饼,各连的炊事员同志把领到的小米连夜磨成面来改善伙食。团里并统一组织去永定河南各村买回二十多口猪和大批白菜、粉条,并自己做豆腐,克服了当地没菜的困难,保证了部队每天都能吃上肉和菜。在弹药供给上、炸药、手榴弹在城墙刚一突破时,就源源不绝的送了上来,作战中,各连营丝毫没有感到弹药缺乏的困难。伤员在负伤后,都能在极短时间内,脱离危险地带转送后方,并保证和做到了不遗漏一个伤员和烈士。负责战场抢救伤员的同志都是跟着部队一同前进,在担架刚用完时,团里又立即把炊事员组织成十三付担架,往返五里地抬了两次,伤员、战场俘虏都由抢救伤员的同志和担架员以及送饭的炊事员们回来时往下押送带回,大大节约了前方的兵力。
该团后勤工作所以能获得这样成绩的原因,主要是由于团委领导上对这一工作的重视,战前的深入动员和严密组织工作。团里在战前就分别召集了团营直属队及各营连的炊事班长、司务长、管理员、上士、文教、医生、司号班长、理发班长等开会。除把胜利形势和当前战斗的有利条件进行教育外,并针对着过去大家认为战斗与他们无关的心理进行了批判解释,提出参加后动人员一样可以立功,打破过去认为后勤人员不能立功的说法。会后下来,就分别小组讨论酝酿,各组互相发起挑战比赛,要求在战斗中考验。如某医生过去战斗经验较差,这次提出保证在战场上沉着大胆的工作,不管飞机炮弹怎样凶,一步也不离开手术室。各连营文书、书记,也都提出挑战,保证战场上不丢一个伤员,管理参谋在各营跑来跑去,传播各营伙食的优缺点,引起了炊事员同志的竞赛情绪。供给主任、卫生队长也在全团面前宣布自己的保证,决不落在大家后面。整个参加后勤的同志,就都紧张的动员起来了。以团政治处马副主任领导组织了供给处主任、卫生队长、后勤参谋等同志为后勤工作指挥组。下分运输、抢救、给养、民工、担架、押送俘虏等小组。各小组又把全团的勤杂人员,按工作性质、力量,集中起来。如各营管理员为营的后勤伙食排长。各连炊事员组成班,以司务长为班长。团管理参谋就专门检查督促他们伙食的改善。各营的副政教负责集中各连副职、文教人员、卫生员、医助等从事前线抢救伤员、运输弹药、押送俘虏。各营机枪连上的驮骡和团部直属队的理发员及其他勤杂人员,则集中在团,由团掌握作为机动力量。马副主任专门负责联络、调剂力量。供给主任负责运输供给。卫生队长与民运干事担任抢救指导和民工的调剂。整个组织上有专门的分工,同时又不是机械的,如由前方到后方来的人,不管是谁,都要做送转伤号和押送俘虏的工作。这样使在整个战斗进程中,每个人都起到了“人尽其力”的作用,完成了战斗中的艰巨繁复的后勤任务。 (赵铁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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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什么叫“分”?编辑同志:
去年十一月十日报上所登的“关于中国职工运动当前任务的决议”第三章第四节第五项第四点中关于工资计算的基础,华北为“@”,东北为“分”,我们不知“@”与“分”是什么?如何计算呢?敬礼
  读者 申如 一月二十日申如同志:你问的华北的“@”及东北的“分”,是华北和东北两解放区的工资计算的单位。关于@已在二月四日本报介绍过了,这里单把“分”的计算法介绍一下,请你一对照,就会知道它的区别。
东北的“分”计算法,按东北行政委员会规定,每“分”之值如下:
甲、生活必需部分:包括粮一点一二五斤、布零点一二二五方尺,油零点零二五斤、盐零点零三斤、煤三点八三五斤,合计等于每“分”之值的百分之七十。
乙、生活次要必需部分:等于每“分”之值的百分之三十,其中实物之计算标准及支付方法,说明如下:
(一)五种实物之计算标准:
粮:以普通高粱米、包米、小米之平均混合粮为标准,在缺乏高粱米,小米之地区,则以包米为标准。
布:以普通白市布为标准,并规定用方尺计算。
油:以大豆油为标准。
盐:以普通食盐为标准。
煤:以普通户用煤为标准。
(二)作为工薪标准之五种实物,按东北工业部工薪考核委员会每月所公布之物价或每“分”之值,一律折合成货币支付,不直接支付任何实物,但各员工家属之日用必需品,可由合作社或供给商店保证定量配给。
   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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