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11月4日人民日报 第6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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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什么叫做学习?
尔重
有阅读能力的人,学习一定要读书,但读书不等于全部的学习。能背诵马列主义的条文,而不能运用马列主义的立场观点方法处理实际问题,那就是没有做好学习。这一点,毛主席、刘少奇同志都指示过了。所以,我们不应该把念书的数目来衡量学习的成绩,而应从思想行动的进步去检查学习成绩。
学习不是为了哗众取宠、显示博学,也不是为完成上级计划;而是为了提高自己的思想认识,使自己在革命工作中,成为一个善于运用马列主义的战士。所以,党一再教导我们把理论与实践相结合,一句话,就是要把已经学到的马列主义精神,当为武器去处理实际问题,分析实际问题,达到改造现实的目的。
学习不能只是死读书,那只能使自己装满了教条;也不能是只检取各种事物的现象堆累起来,那只能给自己各种各样的狭隘经验;而应该是用前人集累下来的、马列主义理论的立场、观点、方法,去分析、总结现实的事物:把零碎的集中起来,在旧的事物堆中寻找新生的、发展的事物;把现象的抛开,把握本质的;把次要的抛开,把握主要的;……这样达到去伪存真,分清是非,能够正确的行动。
所以,读书要用脑筋,要随时分析自己所遇到的事物。在学习反对经验主义时,有许多没有做过领导工作的同志,说是“我们没有经验主义,检讨不出来!”其实不然,经验主义的思想,在许多人的思想中是存在的。写油印的同志用惯了崛井腊纸,思想上总以为这种腊纸好,那怕实际上有了一种新腊纸,质量比崛井的还好,他也不愿相信。当司务长听说大家要吃青菜,便老给大家青菜吃,不顾大家胃口的变化……,这些一样地是经验主义思想,不分析、不研究是不能体会到的。
教条主义的学习方法是下功夫记条文词句,准备搬运。经验主义的学习方法是把斗争过程中的许多现象,毫无批判地堆起来;在反对教条主义时,这种做法很容易被人误认为很切合实际,其实不然。在现实斗争中,各种现象、各种事物本质,总是矛盾的综合,就是说在一件工作中,永远有优点,也有缺点,不加分析的经验主义的学习方法,就是顺手拈来,优点如何如何,缺点如何如何,再加一句“总起来看,成绩是主要的”。这种总结,对指导工作、改造现实是没有用处的,因为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现实发展在现阶段的根本问题和发展方向,这是一种。再就是为了强调问题的某一方面,便尽量收集合乎这方面的材料,堆起来,以证明这一方面的正确;把另一方面的东西当为不存在的东西扔掉,形成片面的发挥,学习中的盲从现象,多半以这种形式出现。例如当党提出反右倾时,他便会一伸手把许多右的表现拉来,反左倾时,当然也就可以顺手把许多左的现象拉来,但这种左或右,在现实中所占的地位和所代表的本质如何,他自己也不了解。这种学习,对己对人均无益。还有一种用数学算法来衡量事物的做法,把正面的现象拉上几条,把反面的现象也拉上几条,以条数多的一方为正确,其实也是错误的。
教条主义的学习,容易被人认识。经验主义的学习,因为经常穿上件类似实际的外衣,容易被人误认为很实际。
从自己本身说来,学习就是内心的经常的思想斗争,思想斗争是针对着非无产阶级意识的斗争,这主要是要树立正确的立场观点和思想方法。贪污腐化、不干工作是错误的,这种不正确的思想,容易发现,但对于工作中的许多偏见——尤其是以积极工作面貌出现的同志——是最不容易发现的。不能做到这一步,自党的、真正的进步,就不容易取得。学习中冷静、耐烦的态度,是以科学的客观态度为基础的。谁能够以高度的对党对阶级的责任心来对待事物,不顾自己的得失,才能够冷静地对待问题,不因为事物中存在有与自己主观相违背的事而把它避开不管。虚心学习,就是对党对人民积极负责。只有懂得这一点,才能甘心在人民面前当小学生,才肯听取进步的意见,同时也听取落后的或与自己主观愿望相左的意见,才不自以为是,自作聪明;他才真正懂得不虚心、偏见,不但是害自己,更重要的是损害党的事业;他才懂得“江海不择细流,故能成其深;泰山不让土壤,故能成其高”这句话的精神;他才不把学习局限于反对不正确的现象,而追求反对不正确的观点立场方法。
有许多人把讨论当为“重述一遍”,或者是围住一个题目引伸一番,或者是咬文嚼字。有许多比较“高明”的人,不愿听取群众的杂乱无章的议论,以为不如腾出空来自己多想一些,多读些有益的书籍。这些看法,都是不正确的。正确的看法,应把讨论看做群众对问题的分析,参加讨论是参加分析,同时又是被群众分析;每个人应准备在讨论过程中接受群众的教育。但这些群众性的分析有的粗,有的细,有的正确些,有的不正确些,互相参证,比较分析,才能得出一个比较完整的认识。真正的讨论并不限于讨论会上,主要的是有意识的经常的把自己的意见,和群众研究,不以自己已有的见解为满足;觉着不多和别人交谈,听取更广泛的意见,便不放心。一个善于学习的人,一定是善于和群众讨论的人。
学习要思想,但思想不是坐在屋子里空想,而是与群众相联系,与各种材料相联系,在群众的帮助上,启发下,批评下,不断地把思想面展开。呆坐在屋子里,守着党的政策条文,不接触群众,不积极依靠群众的思想,是空洞的、主观主义的、无用的思想,是玄学鬼的思想。
一九四九·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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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朝鲜的工人阶级
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在我国的东北部,和我国辽东省紧紧的接连着,中间只隔着一条鸭绿江,人口有两千二百多万,面积比我国的湖南省大一些。日本帝国主义从一九一○年起到一九四五年八月,统治朝鲜三十六年,在经济方面想尽方法垄断剥削,在政治方面实行法西斯统治,并且用各种手段想要消灭朝鲜的文化,当时朝鲜的学校里不许用朝鲜文的课本,平常就是说一句朝鲜的话也算犯罪的。在日本法西斯统治下,工人的生活更苦,每天要作十二个钟头以上的工,轻工业工人甚至要工作十六个钟头,女工或者童工干一样的活儿,工资只能抵得上普通男工的一半。一般工人都是吃不饱穿不暖,住在不见阳光的草棚里面,因为生活太苦,所以有百分之三十以上的工人害肺病。工人如果稍微表示不满意,工厂就会毫无理由的把他开除掉,或者押到监狱里,为了反抗这种残无人道的压迫,朝鲜工人在一九一二年一年以内,就发动过六次大罢工。一九二○年,朝鲜工人在朝鲜共产党的领导下,秘密地把工会组织起来了,一九二五年成立了全国工会联合会,全朝鲜的工人开始有了统一的领导组织,为了改善生活,为了民族的解放,他们向敌人展开了顽强不屈的斗争。一九二八年十二月到一九二九年的三月,运输工人进行了三个月的大规模的总罢工。
一九四五年八月,苏联红军打垮了日本帝国主义,朝鲜才从日本法西斯的统治下解放出来,而美帝国主义不顾朝鲜人民的反对,乘机把军队开到朝鲜南部。朝鲜就以北纬三十八度为界,划分成两个占领区,苏联驻在北边,美帝国主义驻在南边。北朝鲜在苏联驻军帮助之下,彻底摧毁了封建势力和法西斯残余势力,经济、政治、文化各方面都实行了彻底的改革。苏联驻军完成了这些任务以后,在一九四八年十二月二十六号全部撤退回国,这一个伟大的行动,又一次向全世界表明了社会主义国家苏联是真正维护和平反对侵略扶助弱小民族的国家;可是南朝鲜的情形就完全相反,美帝国主义一举一动都是和朝鲜人民的利益相违背的,它扶持卖国贼李承晚组织傀儡政府,实行恐怖统治,在美帝国主义和它的走狗李承晚傀儡政府的反动恐怖统治下,南朝鲜工人阶级和一切爱国人士不断用罢工和武装起义展开了英勇的斗争。从一九四六年到一九四七年十月,不到一年的工夫,南朝鲜的工人就举行了两千三百八十八次罢工,参加罢工的工人有五十八万六千多人。一九四八年十月爆发了大规模的武装起义,起义的军队占领了仁川、岳苏等大城市,傀儡政府的两千五百多个觉悟了的军队和警察也参加了这次武装起义。北朝鲜的人民在苏联大力帮助下,展开了蓬蓬勃勃的生产建设运动,工人阶级的生活改善了,文化、技术和政治水平提高了,工人阶级在建设祖国的工作当中,发挥了伟大的劳动热情,各地普遍的展开了生产竞赛和向苏联学习的运动。去年全朝鲜举行了普选,南朝鲜的人民也克服了种种困难,想办法选出了自己的代表到北朝鲜的平壤去参加大会。全朝鲜选出了以民族英勇、劳工党领袖金日成为首的中央人民政府,成立了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今年十月六号和我国建立了外交关系。
在日本统治时期,朝鲜的工人是没有学习技术和管理工厂的机会的,可是在苏联的热心帮助下,北朝鲜现在已经有成千的工人成为了工程师。在工人中间还提拔了大批的监工,技术人员和厂长。
日本帝国主义在投降的前夕,破坏了所有的钢铁工厂的鼓风炉和捣煤机,用水淹没了矿坑,用火药炸毁了桥梁和路轨,有百分之八十左右的车辆被破坏了。可是由于朝鲜工人阶级的积极性和创造性,以及苏联伟大的援助,北朝鲜现在已经逐渐克服了这些困难,恢复了生产。一九四七年的全部生产量比一九四六年就提高了两倍半;工人的平均产量提高了一倍半。去年的生产量又比一九四六年提高了三倍。过去北朝鲜几乎没有一个象样子的机器制造工厂,甚至于电池和电话机也需要向日本购买,可是在日本投降的第二年,北朝鲜的工人就创造了七十多种新成品,去年创造了一百多种新成品。今年北朝鲜的工人又为了提前完成两年生产计划而斗争,明年的工业将比去年的工业提高两倍,今年上半年的生产计划已经顺利地完成了。
北朝鲜的工人除了积极生产以外,还积极地参加政府各部门的工作。上至最高的立法机关最高人民会议,和最高的行政机关人民委员会,下至地方机关,都有工人的代表参加,最高人民会议一共有五百七十二名代表,工人代表就占了一百二十名。
一九四六年人民委员会通过了“劳动立法”,规定了工人每天工作八个钟头制度,青工六个钟头,矿井工人七个钟头。除了星期日休假以外,一年还有两个星期的休假,青工和矿工的假期还要更长一些,每年可以休息一个月,禁止雇用不成年的儿童作工,有害健康的工厂禁止雇用女工。男女工人同工同酬。女工在生产前后有休假,并且可以领取生育津贴。暂时或永久失去工作能力的工人,疾病残废或老年工人都可以得到“社会保险金”。前年一年以内就有三万八千多人得到“社会保险金”的帮助,三年以来,政府拿出了九万万三千多万元作为“社会保险基金”。为了检查工厂技术安全设备,人民委员会特别设立了一个审查委员会。为工人设立了五座疗养所,前年就有两万二千多工人在那里休息,有九十万工人得到免费治疗。日本人过去在风景区盖的房子,现在都拨给工人住,前年就有一万五千多个工人搬到新房子去住。
北朝鲜的工人在一九四六年组织了“工会联合会”,现在拥有七十多万会员。工会联合会是由十七个产业工会组成的,领导着一万三千多个工厂的工会,在这些工会当中有三万以上的积极分子,保证工会工作能够顺利进行。工会在工人的教育方面和技术学习方面和保证完成生产任务当中,都起了很大的作用。
中国和朝鲜两国的工人阶级,在建设国家的工作中间要互相学习,互相帮助,共同团结在以苏联为首的和平民主阵营里面,打垮美帝国主义和美帝国主义走狗的残余势力,为保卫世界持久和平和人民民主而努力。北朝鲜总工会秘书长崔浩敏同志已经在上月三十号到达北京参加亚澳工会会议,中国工人阶级热烈欢迎朝鲜工人弟兄的代表们。
           (新华广播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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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我当选代表了
北京被服厂女工 周仲玲
十月二十日下午一点多钟时,我一进工厂大门,看见院中铺着席,全厂同志一排一排的坐满了。大家看见我,便都大声的喊:“快看!来了!来了!我们的她来了!”小同志李玉珍更跑到我面前指着我问:“你怎么刚来呀?你看看大家就等你了!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就等花车接你哪!”当时我非常奇怪,今天大家为什么这样欢迎我呢!
我步入会场,啊!看见了!今天是我们全厂选举参加“北京市市总工会的工人代表大会”,今天的选举是本厂第三天末次的竞选了,因工友们对这件事都认识到十分重要,不可马虎,选的代表好坏,是直接影响我们本身迫切的问题,所以工友们认真慎重的选举了三次。她们的脸上都表现出无限的兴奋,鼓着掌,唱着拉拉歌。我真有说不出的兴奋。
大会开始,主席报告这次选举的意义及选举时应注意的事项后,便开始发票选举,这时会场上静极了。
没有五分钟,票已收齐,当唱票人不断的喊着我的名字时,我心中非常紧张,就好象热锅中的蚂蚁。
当主席报告,全厂共出席一百六十八名,除去两张废票外,我获得了一百六十票时,我兴奋的心都要跳出来了,但是我又非常惭愧,心想,能力薄弱的我,那儿能担起这个代表的责任呢?!
接着李玉珍同志代表大家向我献花、献词,当玉珍同志说到:“你是我们大家中最忠诚、勇敢、勤劳、坚强、最有威信的一个;你能牺牲自己的利益来帮助我们!你能了解我们中的问题,你能帮助我们前进!今后我们的精神要寄托在你的身上……”啊!我激动得流出泪来!我惭愧!我非常惭愧,大家对我这样的期望,我该如何去作呢?
同时使我回想到在反动派统治时,我们工人那有选代表的份呀!那时他们总说我们是臭工人,看不起我们,拿我们工人当牛马看待!现在可不同了,在共产党领导下的工人,完全解放了,做主人了!
所以我不能畏缩,我要坚强!我要诚恳!要用无比的热诚来接受光荣的责任!今后我们首都的建设,我们工人的福利,我们工人中的问题,都在这次代表的肩上,所以我一定要为人民做一个很忠诚的勤务员,来担负起我光荣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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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黑石坡煤窑演义(21)
康濯
在庙上,聚宝把大三怎么不信服老君爷、怎么跳皮捣乱目中无人、怎么要毁了这大窑和浑村张姓一大家,编说了一套,又悄悄告给大伙:“那家伙可真是牲口也不如!这……嗨,你猜怎么着?他还想打我那白泉家的主意!”他停了停,叹息一阵,最后又说喜禄开窑有功,可放走大三实是不对;说完,他就一推六二五道:“缘由根底就是个这!我算是交代了,众社首们拿主意吧!怎么也行,我好说,我总随和大家。”但大家谁也不开腔,只乾大脑一个这边跑跑,跟这个说两句,又那边跑跑,跟那个咬咬耳朵打个手势;人们有的点点头,有的也悄悄说两句,乾大脑就再跟聚宝小声商议一下,回头又皱着眉头跟喜禄连说带比划地咕捣半天,喜禄只觉着又冤又恨,一阵阵心疼,有话也说不出。最后聚宝开言发话道:“商议的工夫也不小啦!大伙主意嘛也没什么出入,我说两句看跟大伙碰不碰。我看这事嘛,大三也走啦!反正老君爷他也得罪啦!咱张氏门中出了这么个孽种嘛,寻他回也没法,咱们就不追究啦!日后他自有报应的。喜禄嘛还是拾掇开窑,这些时喜禄手头也实是不宽裕,我跑跑腿去柳沟借两个帮补点,凑合着去城里请水上漂或是抓心旦来唱三台戏,再办三桌席敬敬老君爷,捎带请请客,咱浑村社首都上庙给老君爷叩三个头,喜禄再给庙里许个愿,就这算了。今个上庙评理,本该大三包揽吃喝花销的,他不在嘛,好在数目不多,喜禄就担上吧!大三还有两间房和一些铺盖家具,没收了顶唱戏的花销好了。大伙看行么?”大伙有的轻轻说了句:“行!”有的还是不言声,聚宝就瞪着眼朝一个个看;人们碰了他的红眼,心中着怕,忙道:“行!就这吧!”聚宝又眼望喜禄,喜禄也慌忙答道:“行!你老人家说的嘛!”说着,他又吞吞吐吐道:“只是这窑……”聚宝插道:“窑跟垫本我不是都说了么?领事嘛,我看就叫玉宝干吧!”这时玉宝正摆设碗筷张罗大伙吃饭,聚宝就问他道:“你当领事,行么?”玉宝望望众人,也吞吞吐吐道:“我可……可不敢说!众位老人家看……看着吧!”喜禄这时又后悔自己不该让大三轻易走了,又恨聚宝太厉害,可又怕他的威势,再说自己还不信玉宝真能行,就鼓着劲说道:“我这窑拉倒了吧!聚宝!你看我人没人钱没钱的……要不你老人家来……或是众人……我也不是个滚大窑的材料,我原本也没想闹这么大的。”聚宝忙插嘴道:“嗨!你这是什么话!你干得好好地,名声也出去啦!眼看这窑也只有好没有赖,再说,这也是与民谋利,是咱浑村大伙的事,还能半路丢啦,再闹个对不起浑村百姓么?干吧!有困难嘛,有我跟众社首们!大伙说,不是么?”聚宝又眼对大伙一扫,大伙只得点头称是;喜禄没了主意,只得慌忙问玉宝道:“行么?你拿得住谱谱么?”玉宝瞟了聚宝一眼,聚宝没理他,只见乾大脑对他扑展了两下眼皮,他忙道:“反正我破着命干吧!求老君爷保佑,托聚宝老人家和众社首的洪福吧!”聚宝立起来一挥胳膊,要开水喝了两粒烟丸,就斩钉截铁地说:“就这!赶早动弹!乾大脑,你跑趟城请请班子,看个日子先开戏!玉宝张罗办酒跟庙上的事!喜禄,就这吧!玉宝,开饭!”
当天黑夜,喜禄没奈何地找玉宝捣拉了一阵,觉得不干不行,就拿了个准主意:豁出去再干一场!若是干坏了,管球它!聚宝反正不能一点也不担待!他主意打定,就打发玉宝走了。
玉宝从喜禄家里出来,却又悄悄跑到聚宝家,找着乾大脑说:“这开窑我倒凑合,可透风筒我可……窑底下水火我还摸不很准哩!你说怎办?”乾大脑脖子一硬道:“当真你就这么点把式?”聚宝正躺在里间炕上抽大烟,听见外间说话,就隔房嚷道:“玉宝,你这还用问?孩子!使劲干吧!干好了,窑也就跟咱自己的一样啦!干不成嘛,有人家挡着,还有啥说的?去吧!乾大脑甭再跟他噜嗦啦!早早睡,明个早早上城请水上漂或是抓心旦,记住了么?”乾大脑道:“记住啦!”玉宝也道:“记住啦!我照你老人家吩咐的办吧!”说完,玉宝高高兴兴地走出来,又碰见白泉家正给聚宝提开水壶进去;白泉家见了他就赶紧躲过一边,他却看了那女人两眼,心中甜乎乎地,直上牛宝他嫂那睡觉去了。
    二十 白闹
大三的家当在庙上顶了点款,由乾大脑经手,请中路山西梆子的名旦水上漂来村里唱了三天戏,喜禄自己又办了酒席请了客陪敬老君爷,这件事又传遍方圆几十里,黑石坡村也整整热闹了五天。这几天聚宝很卖力气,亲自点戏,亲自招待客人;喜禄平日没跟这些桌面上人物多打过交道,也勉强学着聚宝,嘻嘻哈哈陪人家捣拉一阵,听人家几句夸奖,也听人家一些开窑发家的经验。这阵子过去,他就又和林宝一道上窑上管卖场和柜房,并由乾大脑介绍,找了那个过去给聚宝管土窑的泰成当间工头,看了个日子,大窑就动工了。
玉宝事先跟喜禄合计了一下,他说花工花钱要不了大三算的那么些,喜禄是半信半疑;玉宝又改变了一些大三的计划:新刨的窑不作驮窑,行道刨小些,作成个担窑;并对喜禄说:“反正新窑要跟东边大窑透过风筒的,有了东窑能上下牲口就行了!这又省工省钱。”喜禄这阵子滚大窑的劲头本没有过那么大,现在见玉宝所作所为,不免觉着玉宝到底是自己人,把式上头也不是没两下子,就安心了些,并赞同玉宝的话,靠给他干,有时他自己也还去阳泉照料照料他的小铺。
这边玉宝拨调得也不赖。他把窑黑也分成日夜三班,先打净了大窑的存水,出开了炭;又在紧挨大窑的西边,凿开了新窑口,也是刨进五六尺就见炭。大三临走时嘱托的开窑的事,扁小告给了喜禄,喜禄也告给了玉宝,玉宝也懂点门道,这时他也想显显本领,把窑好好开成,闹个聚宝喜禄两边都吃得开的,因此也就听信了那话,指挥人们直往西北刨行道,干得还很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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