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8年10月4日人民日报 第4版

第4版()
专栏:

  我看新秧歌
马彦祥
来解放区以后,使我十分高兴的是看到了向往已久的新秧歌剧。随着农民的翻身,农民的艺术也翻了身了!
秧歌本是一种农民的戏剧,过去是被剥削阶级为了加强他们的统治力量,用以麻醉、欺骗、愚弄群众的工具,在这里面,群众是小丑、是奴才,他们在舞台上永远被讥笑、被讽刺、被咒诅,永远扮演着人间的各种悲剧;但是今天的新秧歌完全不同了,群众不但不再以小丑和奴才的姿态登场,而且都已成了剧本的主人公。就我所看到的“王大娘赶集”、“夫妻识字”(华大文工团演出)、“翻身花鼓”、“防旱备荒”和“归队”(人民文工团演出)几个剧来说,都充分地表现出了群众在民主政权下生活得是那样的愉快而有生气。在形式方面,虽然还是以旧秧歌的形式为基础,但可以明显地看出,为了表现新的群众生活、思想和感情,在新秧歌里已经采取了吸收了许多足以表现现实而又能为群众所接受的新戏剧形式的要素,把旧秧歌的形式给突破了。这是中国戏剧史上的一件革命工作,而且是成功的。如果有人问我解放区的戏剧成就,毫无犹豫地,我要推荐新秧歌。
新秧歌的成功不仅表现在解放了秧歌本身,赋予了它以新的生命;更重要的意义,我以为是对于若干年来文艺界所争论所怀疑的一些问题作了具体而明确的解答,它证明了一切文艺工作和政治经济的密切关系:只有在民主政治和人民经济的基础上,文艺工作才有发展的可能;它证明了只有从群众的观点出发,文艺工作才有提高和普及的可能;它证明了要完成文艺大众化的任务,除了要求文艺工作者在生活和工作的实践中和群众紧密地结合在一起,使得自己的思想情感和群众的溶合为一之外,更无其他的道路(如果是演剧,自然还包括了导演和演员)。它更证明了群众决不是如一般人所想象的那样保守、落后,不能接受新事物,没有欣赏艺术能力的;相反地,他们的生活是进取的,是迫切要求新的事物的,是具有高尚的艺术趣味和现实主义的艺术观点的。这一些事实使我们更深地认识了艺术创造的正确道路,从而领悟到应该如何安排自己的生活才能使自己的艺术做到真正为人民服务的地步。对于一个初到解放区的我,眼看着解放区的艺术家们做出的这些值得夸耀的成绩,自己觉得真是太惭愧了。
新秧歌已经在群众中间建立起它的基础,而且更将发扬光大是无可怀疑的。虽然目前还存在着若干有待研讨的问题,诸如内容方面是不是还可以多样化一点?主题的处理还可以多方面一点?形式方面,音乐部分是不是还嫌缺少变化?一般的说,似乎是偏重于抒情的而难于表现比较雄壮刚健的情绪,动作(舞蹈)部分,除了一般的节奏之外,是不是还可以把不同阶层的群众的特殊生活动作也节奏化起来而成为优美的舞?但是这些问题,我相信在新秧歌的继续不断的发展过程当中是一定会得到逐步的解决的。这里,只有一个问题,一个秧歌的基本问题,必须予以明确的规定,就是:秧歌剧究竟是不是应该以“歌”为主,还是应该以“白”为主?就我所读到的五十几本秧歌剧来说,不少新秧歌似乎是偏重于“白”的。有的全剧中除了一二段歌之外,几乎全部是用“白”来表示剧情。这一现象,我想或者是由于创作秧歌的同志们过去大都是从事话剧的,对于话剧形式特别熟练,因而很自然地较多采用了话剧的手法吧?但是从秧歌剧的群众性的本质和它的演出条件来说,我以为应该尽量保持它的“歌”的要素。本来一切戏剧的最初形式都是用歌唱来表达的,而且都是比较简单纯朴的。唯其简单纯朴,所以容易学习,容易传诵,容易普遍化;也正因此,它才富于群众性。戏剧中由“歌”进而增加“白”,据我的理解,是戏剧从农村发展到城市,从广场发展到剧场之后才开始的。因为在农村演出,观众和演员都是本乡本土人,方言方音没有隔阂,虽是歌唱也能听懂。但一到了城市里,观众流动性较大,方言方音受了限制,为了使观众便于了解剧情起见,于是于“歌”之外,又加上了“白”。一切旧形式戏剧中的“歌”与“白”,大都是重复地说明同一个情节,即可见“白”的作用完全是为了补助歌唱的不足的。其次,在广场演出,说白的声音不如歌唱比较能传达得远。但到了剧场里,表演区缩小了,说白的声音也能使观众听得清楚了,于是说白便逐渐多了起来。今天我们的新秧歌的活动区域,主要还是在农村里面,它还缺少城市剧场的条件,如果说白过多了,是不是会影响到戏剧演出的效果?这是一个值得研究的问题。
听说几年来的秧歌创作不下千余本,这真是一个丰富的宝库。但一个月来,尽我的最大努力所得到的各种印本和抄本的秧歌,不过五十余种。我觉得应该有人专门从事这一搜集工作,把几年来所有的新秧歌剧作,不论其是什么内容的,都汇编起来予以刊印,这将是将来写中国戏剧运动史的最珍贵的资料。


第4版()
专栏:

  发土地证 (快板剧)
张学新
时间——一九四八年秋
地点——土改结束的老区某村
人物——老汉、老婆、干部、懒汉
    第一场
老汉:(拿着镰刀、扁担走上)我老汉,叫庆元,过去的苦水吐不完。脚踏人家地,头顶人家天,当找工,种租地,交不起租子扛利钱,一颗汗珠摔八瓣,年年粮食不见面。紧干慢干使劲干,免不了受罪又遭难。我只说咱一辈子跳不出穷人坑,谁料想,共产党一来世道变,减租子,长工钱,慢慢吃饱了糊糊饭;种地咱有永佃权,买地咱有优先权,我勒紧腰带咬牙干,攒下小米整四石,买下那六亩租子地,从今有了自己的田,红契文书拿到手,真比那娶媳妇坐轿还喜欢。去年冬天闹土改,咱也参加了贫农团,今年又分给咱三亩地,一亩园子二亩旱,有房有地有吃穿,以后的日子就不困难。过光景,靠生产!搭早起,恋黑干!要吃饱饭汗珠换。地里活儿都干完,割草压肥垫猪圈,卖劲受苦咱不怕,有件心事不耐烦:有心多沤几圈粪,又怕明年土地不归咱,只得种了一季说一季,过了一天说一天。吃过早饭上南山,心里有事走的慢。(下)(懒汉醉薰薰的,提着半瓶酒上。)
懒汉:我淘气,是懒汉,吃喝要钱不正干,父母爹娘下世早,一份家业踢踏完,东凉里歇到西凉里,拐弯抹角不生产,干部也曾把我劝,叫我生产快转变,哼!转变不转变,不用他们管,反正歇着出气匀,生产就得多流汗。贷粮贷款我全化完,想叫我生产难上难。闹斗争,闹清算,这些事情我爱见,年上冬天闹平分,我也参加了贫农团,查阶级,分土地,样样工作干的欢。分配果实要双价,我得先把好的拣。要了好地四亩整,带着麦苗一亩半,分了小米三斗二,分了麦子二斗半。有了麦子推白面,烙大饼、炒鸡蛋、羊肉饺子蘸辣蒜,小米也能换烧饼,不动烟火也吃饭,我大吃大喝不生产,吃喝完了再清算,土改要一年来一回,我就不愁吃来不愁穿。刚才喝了半斤酒,浑身没劲又头旋,天也转,地也转,腾云架雾上西天,我坐着飞机回家转,(老汉低头上,二人撞着)什么东西把我绊!?
老汉:走道往人身上撞,你眼睛长到屁股上!你脸象地皮眼发红,又到那里发酒疯!
懒汉:(嬉皮笑脸的)三天不喝馋的慌,小酒铺里喝了四两,这里还有半斤酒,庆元大哥你尝一尝。
老汉:叫声淘气别胡闹,你年纪大,个不小,以后也该学学好。吃了没事闲的慌,你也到地里瞧一瞧。看你养种的那四亩地,那能分出草和苗!?又不锄,又不浇,冬天挨饿怎么着!?
懒汉:庆元哥,听我说,吃点喝点怕什么!一年一平分,二年一改革,年年都分胜利果,咱贫雇农攒好劲,但等秋后再拾掇(踉踉跄跄下)。
老汉:(目视淘气下,气愤的)贼淘气,无赖皮!正经不是好东西!都学你胡糟不生产,叫你秋后拾掇个屁!哎,何必和他生闲气,我赶紧上山割草去。(走两步、停下)一边走,一边想,左思右想没主张,秋后土地还变动,割草上粪为谁忙!还是歇歇不使的慌,不如回家上炕躺一躺(返回下)。
老婆:(上)我老婆,五十一,老头子姓张我姓李。过去咱是受苦人,今年有房又有地,够吃够喝够养种,怎不叫老婆心欢喜。七月里,好天气,老头子恋黑搭早起,下地干活一百一,拴柱天天去上学,我在家里做饭、纺线、喂猪又喂鸡。吃过早饭刷了碗,搬出纺车来纺纺线,哎,他爹怎么不生产,搭拉着脑袋回家转?(老汉上)
老汉:回家转,我不干活,炕头上,我坐一坐。
老婆:立了秋,大忙天,家家户户忙生产,怎么你倒歇了工,躲在家里当懒汉?今年咱分了好水地,养种不好人家笑话咱。
老汉:哎!谁撒奸,谁偷懒,谁说我在家当懒汉?你说什么活儿我不干!?
老婆:(白)那茄子、辣椒你浇了?
老汉:(白)浇啦!
老婆:(白)白菜萝卜种上啦?
老汉:(白)种上啦!
老婆:(白)荞麦锄了?
老汉:(白)早就锄了!(接说快板)老婆子,少麻烦,你到地里看一看:棉花掐了尖,山药翻了蔓,玉角过了垅,谷子锄三遍,你说地里活,那样没干完!当你们妇女臭裹脚,可缠可缠缠不完?哎,挂了锄我歇两天,单等收秋再开镰。
老婆:老头子你是听,种地全凭要勤谨,地里活儿全干完,背上粪筐去拾粪。
老汉:我,我不知道拾那有啥用!
老婆:你看你这糊涂虫,越活越老死脑筋,常言说:巧做不如拙上粪,种地不上粪,就等于瞎胡混。
老汉:数你精,数你能,这些事情我不懂!……唉!(发愁的走到一边)
老婆:今年雨多地皮阴,正好多把麦子种,不割草,不上粪,供应不上怎么行?
老汉:多种麦,多上粪,你白天睡觉做大梦!今年咱得了几亩地,谁知明年叫谁种?这会儿没个准章程,三年一复查,二年一平分,年年都得闹斗争,种麦上粪有什么用!
老婆:这个话,我不信,人家不说要发什么……土地证?
老汉:土地证,土地证,一回两回没动静,提心吊胆怎么能安生!
老婆:(着急)这个事,怎么行,不种麦子不上粪,青黄不接吃不上,饿着肚子怎么成?(懒汉拿着簸箕上)。
懒汉:胜利果实分的全,我一溜二三吃了个干,剩下小米二升半,早上又把烧酒换,回到家里去做饭,缸缸瓮瓮都扫遍,粮食没有一点点,就有二升秕高粱,老鼠巴巴有一半。麻糖篮子不赊帐,烧饼铺里要现钱,肚子饿的咕咕叫,没有票子干瞪眼。我人越懒嘴越馋,光想大米和白面,左邻右舍都借遍,这家眦眦牙,那家瞪瞪眼,都说粮食有的是,喂猪喂狗不给懒汉。狗日的们别瞪眼,单等今年秋后看,都把你们划成富农,一个一个来清算。哎,庆元老实心眼软,我到他家借白面。(进门)进了门,用目观,两人都在正当院,我满脸带笑开了口,大哥大嫂听我言,家里今天来了客,没有顾上推白面,你们有面借二升,帮助兄弟解困难。
老汉:早上你有钱打酒喝,这会就没钱称白面?
老婆:叫淘气你看的清,咱就没有享福的命,咱没长着白面嘴,你快到别人家问一问!
懒汉:庆元嫂子发善心,没有二升借一升。
老婆:(白)一升也没有!
懒汉:(乞怜)那借半升。
老婆:(坚决的)半升也没有!
懒汉:树要皮,人要脸,大嫂行事别太短,我不是崩,不是骗,今儿个借了明儿个还。眼看秋后又清算,胜利果实等着咱,你怕还不起你二升面?
老婆:麦夏后,秋收前,这会日子正困难,夏天打了二斗麦,三八两天早吃完,你听那小猪饿的直叫唤,喂好猪子能踩圈。(下)
懒汉:(气极,又无法,自语)唉!真倒霉,真背兴,屎螳螂今天也螫人。(向庆元)庆元哥,你不知情,大街之上闹烘烘,都说咱村平分不彻底,秋后要闹个一般平。全村土地大平均,粮食衣裳全归公,夜里区长到咱村,就是为了这事情。
老汉:(白)这是真的?
懒汉:这个事我看的清,区长去找乡主任。共产党,爱穷人,吃光喝光穷光荣,咱们早早做准备,秋后好把果实分。
老汉:(不安地)唉!为人有懒有勤谨,那时也难说一般平。老这么一回一回的闹,谁还有心过光景?哎!拴柱他娘去赶白面,咱也狠心吃一顿。
老婆:(上)老头子,你发了疯,不干营生你放了工,又要赶着吃白面,你就不想过光景?
干部:(高兴的喝着上)庆元婶子庆元叔,快快开会快快走!
老婆:呜呼呐喊吓死人,又有什么大事情?
干部:到那一听就知道,保险叫你哈哈笑。
老汉:你们开会我有事儿,今天我可没工夫儿。
干部:庆元叔,听分明,这和往日大不同。夜里区上来了人,要给咱发土地证。
三人同:要给咱发土地证?
干部:噢!咱村土改已完成,土地分配算一定,给咱们发下土地证,从今以后不再动,确定个人所有权,佃当买卖全都行。
懒汉:淘气我听罢这一句,又是恼来又是喜,恼的是以后不能再清算,喜的是土地随便能处理。回去我先卖二亩地,买几斗麦子和大米。哎,人不该死总有救,我赶紧……(下)
老婆:(高兴的)啊呀呀呀!这真是,大旱年月下透雨,共产党真是摸到咱心眼里。为这事,他爹刚才还着急,这下解决了大问题。走,走,咱快领去!
老汉:对,对,对,咱快领去!
干部:哎,慢慢走,别着急,看把你俩高兴的!今个不领土地证,先到农会去登记,几间房,几亩地,男女人口登记齐。
老婆:这个事,好登记,咱不包不瞒按实际,我今年五十一,你叔今年五十七,拴柱今年刚十一,每天清早上学去,毛驴俺有一条腿,一个猪三只鸡。
老汉:哎,老东西,瞎唧唧,人家问你人几口,你就说你那猪和鸡,(关切的问)叫山堂,我问你,这会土地作登记?新分的土地算不算自己的?
干部:新分的,旧买的,一切的土地全登记;是水地,是旱地,几亩几分又几厘;前靠道,后傍渠,你和谁家打邻居?四至分明报清楚,一块一块写仔细;还有件事要注意,老老实实报黑地。这会要是不登记,再查出来不客气。
老汉:咱这几亩是明的,保险没有瞒黑地。
老婆:别罗嗦了,老东西,走咱赶紧去登记…………(三人下)
    第二场
(后台屋顶广播声:“咱村土地房屋登记完了,今天开大会,区长亲自给咱发土地证,大家拿着旧文书,赶紧集合了!”)
(老汉拿着一张红契上)
老汉:老红契,老红契,五十年受苦都为你,今天要把你交出去,心眼里有点舍不的,万一以后要出问题,你是我的老凭据;交好还是不交好,左思右想无主意。
干部:(上)庆元叔,干么哩?咱们这组里全到了,点点人数就短你。
老汉:(把红契装起来)我………你看看,真糟糕,我的红契找不着。
干部:啊,老红契,可丢不的,赶紧屋里找找去,拿上旧契换新契,免得以后出问题。
老婆:(上)拴柱他爹你老东西,你藏到那个窟窿哩?人家都去领土地证,你磨磨蹭蹭象个大笨蛆。
干部:你们那红契找不着,你快去帮助找一找。
老婆:啊,旧文书,老红契,夜里黑家就预备起,包在你那钱包里,还能丢到那里去?拿出钱包看一看,你个老东西,真是没出息!
老汉:(无言答对)
老婆:(已看出)哎,老东西,糊涂虫,你那思想还没搞通,你还迷着老红契,还怕土地证不中用?你想想,二十年前,地主恶霸占咱三亩田,咱有文书人家有钱,你输了官司还坐监,那世界是人家财主的,你有凭有据也不沾。(老汉点头)
干部:如今发下土地证,政府作主根子硬,大伙安心闹生产,发家致富有保证。
老汉:(拿出红契)我庆元为买你这三亩地,卖了多少苦力气!你是财主刀把子,逼着我交租拿利息,我………我越说越有气,狠不的一下撕了你!
老婆:老头子,别着急,把它带到会场里,大伙一齐把它烧,烧了老契换新契。
干部:走,走,咱赶快去!(三人下)(锣鼓声中,老汉高兴的上)
老汉:天上日头明又明,戏楼底下闹烘烘,好象娶亲过喜事,一个一个都高兴。区长讲话真好听,一句一句讲的清,这回发下土地证,土地以后不再动。不清算,不斗争,有咱上级作保证。出租地,雇长工,自由买卖也都行。二流子懒汉不生产,暂且不发土地证。他号召咱们买牲口,拨换工,组织起来多劳动,多积肥,多上粪,发家致富过光景。句句说到我心眼上,他是咱百姓知心的人。土地解放大翻身,旧文书旧契不顶用。一块点火把它烧,好象那封建剥削一扫清。(老婆上)
老婆:老头子,你是听,我可要把你来批评,春上剩的地没人要,我叫你多要你不肯,如今人家都抢着要,你想再要也不行。
老汉:老婆子,听我的,不能自私和自利,咱三口人九亩地,不多不少就可以。
老婆:哼!如今咱只一半,添个孩子怎么办?
老汉:(开玩笑)老婆子,你五十一,你还想养男生女?
老婆:老东西,该死的,我是说咱拴柱儿,再过十年娶媳妇儿,抱个又白又胖的小小子儿,到那去要几亩地儿?
老汉:五年十年二十年,咱家景一天好一天,开荒修滩不愁地,牛羊成群驴满圈,那时候咱们也痛痛快快过几年!
(里边喊:“张庆元,李老贵,快来领土地证!”)
老汉:忽听学堂里喊一声,赶快去领土地证。
老婆:老头子,等一等,我看还是我去领,你心眼死,手脚笨,打个手印也打不正。
老汉:算了吧,少麻烦,这事那能妇女办?连个大名也没有,趁早回家去作饭。
老婆:老东西,你不要脸,不能把妇女来小看。分地俺也有一份,不叫我去定不沾。
老汉:好好好,不要嚷,两个名字全写上,咱俩一块上前领,男女平等是一样。(二人下)(懒汉上)
懒汉:淘气倒了霉,墙倒众人推,个个提意见,众人都反对,说我淘气是懒汉,二流子成性不生产,不给我发土地证,只有咱的使用权,不许当,不许卖,这下叫我傻了脸。我…………我脸皮厚,舌头软,死皮赖脸再谈一谈,只要土地证得到手,佃当买卖全由咱。(老头、老婆拿土地证高兴的上)
老汉:土地证,真好看,鲜红官印盖中间,土地房屋有了主,出力使劲闹生产。
老婆:土地证,四方方,黑字写在白纸上。俺的家财有保障,怎不叫老婆喜洋洋。
懒汉:上去叫声庆元哥,咱们相好又不错,你给咱多把好话说,土地证发给我,从今以后定改过。
老汉:(讥讽地)噢,发下土地证,赶紧卖了地,换烧饼。哎!二年一清算,一年一平分,胜利果实吃不清,你还要什么土地证?
懒汉:(又走到老婆跟前)庆元嫂子听我言,我淘气以后要转变,要是发给我土地证,我一定好好闹生产。
老婆:哼!狗打千遍也吃屎,懒惰成性难转变。你这武大郎坐江山,没人敢保险。哎!老头子,给我那土地证,我再好好看一看,土地回家大团圆,老婆我越看越喜欢。(故意气淘气)
干部:(上)哎!看这一对老来红,高兴的不知西和东。
懒汉:(上前请求的)叫山堂,好弟兄会上错误我承认,我的思想早搞通,今儿个发给我土地证,一定生产好劳动。如今我生活太困难,你们大家多照应。
干部:叫淘气,听明白,别在这里耍无赖。这二年你年年分土地,不是输了就是卖,你沾了便宜还卖乖,这一套以后吃不开。告你说,一切的花样不中用,老老实实去劳动,只要你真正能转变,以后就给你土地证,再要偷懒不生产,这四亩地也不叫你种。(淘气低头)
老婆:山堂来给咱念念土地证,叫你大婶再听一听。(三人看)
懒汉:(心中痛苦内心斗争)唉!拳打肉皮疼,话说骨头疼。说的心中好难过,二流子道路行不通。靠清算,靠斗争,胜利果实吃不成。卖房卖地全不行,苍蝇吃屁一场空。前边只有一条道,下地生产去劳动。咬咬牙,狠狠心,我还是一个年青人,从今后好好干,不信我就不如人。唉!我说这话也没人信,只能自己把自己恨,几十年我没掉过一滴泪,今个泪珠不住往下滚。
老婆:(看土地证后笑)写的好,写的清,老头子你可放了心,咱多割草,多沤粪,单等秋后把麦种。
老汉:对!多种麦,多上粪,我还组织拨换工,从今土地不变动,安心生产过光景。(二人笑,淘气一边在哭出声来)
干部:叫淘气,怎么的,有什么心事你提提。
懒汉:(惭愧)淘气今天好惭愧,未曾说话把头低,人要脸,树要皮,淘气我一定争口气,再当懒汉不生产,我就是个大闺女养活的!
众:(笑)好,浪子回头金不换,咱们大家都喜欢。只要你决心真转变,以后就给你所有权。
老汉:咱们组织拨工组,互相帮助把工换。
众:(合)今天发下土地证,努力生产加油干,妇女也要去下地,二流子决心要转变,安心团结闹生产,发财致富万万年。(完)


第4版()
专栏:农业知识

  防霜如何和薰肥结合?
问:在八十三期人民日报第一版“防霜办法”中提到“缺柴的地方可与晚秋薰肥结合”,请问晚秋薰肥怎样薰法?如何保存?效力怎样?希予以解答以便传播。(赵县县政府实业科 关云青)
答:防霜如何和薰肥结合,须看各地条件。如果群众有薰肥的习惯,那就利用薰肥冒起的烟来防霜。但防霜是烟越大越好,可是薰肥时柴草点火以后马上用土盖上,一面让火燃着不灭,一面又不可让烟跑的过多,烟雾向外跑的太大,薰的土就不壮,因此在薰肥时,如果要和防霜结合,就需要先了解风向,如果风由东往西吹,就可把薰肥按置在地的东边;反之,则按置在地的西边,这样就可把薰肥的烟顺风吹在田间。如果烟小,可多薰几堆。至于薰肥的办法,各地方法很多,其中比较简便的一种办法是在田地里挖一道“十字”壕,壕沟的长短看柴草的多少,堆的大小决定,壕深半尺到八寸就行,在两条壕沟的十字交叉的地方挖一锅底形的深坑,然后把柴草(或棒子等)铺在十字壕中间,用火点着,用土压在柴草的上面,但不要堵了十字壕四面通风的口,因为十字壕有两条交叉的十字沟,中间又有一个坑子,上面堆上土,下面仍可以让空气流通,因此柴草就能继续燃着,一直持续两三天不灭,薰的土做肥料很壮。如果没有薰肥习惯,一面当地领导上应帮助群众学习薰肥,同时防霜烧的柴灰本身就是很好的肥料(但数量少不如薰土壮)。(农业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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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走“工会好”的道路
哈尔滨开文艺座谈会
哈尔滨市委宣传部,于九月九日邀请在哈文艺工作者座谈,以加强与统一哈市文艺工作。会上,总工会宣传部长张承民,文协文工团团长张凡夫,先后介绍了工人迫切需要文艺,特别是反映工人生活的文艺的情况。与会的文艺工作者在发言中也着重检讨自己过去没有切实实行为工人服务的方针,如有的文艺工作者嘴上常说“为工人服务”,但当工人真来要求帮助排戏、教歌时,却说自己忙而拒绝;有时为了收集材料,也到工厂去住十天半月,但对工厂的文艺活动并没有帮助:回来就关在屋子里写,有时几个月也写不出一个剧本,写出来也不象工人。中共市委书记张平化同志在发言中指出:今后开展哈市文艺的关键有二:第一是如何把毛主席的文艺方针在哈市具体化。由于哈市的经济条件与农村不同,硬搬农村中的老一套是不适合实际需要的。在城市里,应特别强调文艺为工人服务。但我们的文艺工作者,对工人的生活、感情与意志还非常不熟悉。不解决这问题,就不可能真正使文艺与工人群众相结合。第二,哈市文艺工作应更有组织性与计划性,以适应目前政治、经济、军事发展的需要。在文化上、文艺上如果还存在无政府状态,就应坚决努力去克服它。会上,一致认为今后要走戏剧“工会好”的道路,使文艺更和工人群众密切结合。按“工会好”一剧系哈尔滨工人以该市双合盛面粉厂一个二流子工人转变为劳动英雄的事实所编写,上演后甚得各方好评。该剧由工人自编、自导、自演,并有工会工作者和艺术工作者的帮助,是三方面结合起来的集体剧作。


第4版()
专栏:

  马彦祥抵石家庄市
石市戏剧音乐界茶会欢迎
★名戏剧家马彦祥先生日前抵达石家庄市,石市戏剧音乐界举行欢迎茶会,到会各团体代表五十余人。市委宣传部部长吴立人同志致欢迎词后,接着马先生讲话,他指出蒋区戏剧没落的原因:主要是政治环境恶劣,旧剧与人民现实生活距离太远,再加上捐税奇重和军人种种滋扰,使戏院无法营业;自然旧艺人本身不团结也是原因。他还谈到改造旧剧工作的经验。最后市委宣传部副部长荒煤同志宣布石市将重新成立戏剧音乐工作委员会,统一领导石市戏剧音乐杂技新旧艺术活动,并由马彦祥、周巍峙负责。


第4版()
专栏:

  “白毛女”载誉香港
茅盾等在港主编“小说月刊”
★解放区名歌剧“白毛女”近在香港演出,备受中外人士赞扬。在港国际人士曾于中英学会开会讨论,计到各国戏剧团体及香港戏剧团体近二十单位,同时参与此剧演出者亦均出席。与会者对“白毛女”之剧本、演出及音乐均极表赞美,其中一外国驻港领事认为:这是他看到的中外戏剧中最令人感动的一个。
★茅盾、楼适夷、王任叔、叶以群等在香港主编之“小说月刊”创刊号于七月一日出版。
★东北光华书店正在付印东北版“资本论”,全书约两百万字。另,二十大本的鲁迅全集,光华书店以照相版印行。又,东北书店已于七月出版中国伟大的革命政治家和文艺思想家瞿秋白同志的文艺论文集——海上述林。


第4版()
专栏:

  济南筹备“新民主报”
“文汇报”在香港复刊
★新华社济南分社已在济市成立;社长恽逸群已抵济市。济市人民的报纸“新民主报”亦在积极筹备中。
★据八月二十七日上海“时与文”周刊称:去年五月间被国民党反动政府封闭的上海文汇报,决定于九月初在香港复刊。该报主笔徐铸成在复刊前发表谈话称:该报过去各种周刊如新思潮、新文艺、新经济、新科学、新史地等均继续,各刊主编人已决定分请郭沫若、侯外庐、翦伯赞、茅盾、曾昭抡、千家驹、孙起孟等担任,副刊仍由柯灵编辑。
★塔斯社上海九月二十四日电:“时与文”杂志已被国民党政府内政部下令停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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