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7年9月29日人民日报 第4版

第4版()
专栏:

再不给地主女儿当“防空洞”(三查反省笔记)
这是一篇反省笔记,作者总算坦白地写出了自己思想上的问题,但他究竟解决得对不对呢,还望大家讨论。
——编者
三查运动开始时,自己总以为自己家里是翻身户,没有什么可查。可是真的一查,发现自己竟当了地主阶级的“防空洞”。所以我愿把整个过程和我今天的认识写在下面,作为大家查自己思想时参考。
一、怎样当了防空洞
自己家里翻了身后,自己也住了学校,这时还想找个老婆。但由于我有嫌贫爱富的思想,不愿找穷人家,愿找个比咱强的,还要求是念过书的。当时觉得有钱人家的闺女长的好看也顺当,结果就找到了这样一个老婆。
这个老婆在群众运动前(抗战时期)也有人给我谈过,可是人家不愿意,特别是她家里嫌咱弟兄们多家产少看不起咱来。那时候地主阶级还没有被这架农民的轰炸机威胁,自然也就没有找我这座防空洞的必要。到了群众运动轰轰烈烈展开的时候,地主阶级感到须要找个防空洞隐蔽一下,所以人家又愿和咱结婚了,这时自己以为人家是看起咱来了,觉得很高兴,不了解是当了人家的防空洞。
二、老丈人的阴谋诡计
我老丈人把他闺女当作一块肥肉到处勾哄干部,有一个县干部病了,他叫他闺女拿上礼物去打看,想以和他结婚为名来勾哄上杆,给他家当个防空洞。在到处乱找之后就找到了我。我记得,在我和他闺女结婚时他曾说:“我只有一个小子,这是我的一苗根,如果我叫人家(指农民)打死了,你要给咱照顾他长大……”。当时自己的阶级立场不稳,就很容易地站到人家那面去了,答应了照顾反革命地主阶级的儿子,以便将来成人长大后,给他父亲报仇。这样完全是站到了地主阶级立场,今天想起来很觉可怕。
三、老婆是和咱亲还是和人家爹亲?
我过去没有拿阶级眼光来分析自己的老婆,觉得马马糊糊她对自己还可以。实际上人家是把自己当成了防空洞,其实并不和自己真正亲。如在结婚时,就非问我要穿市布衣服不行。咱虽然翻了身可是还没有市布,给人家粗布,人家说:“你有粗布就换不成市布?”自己却向人家屈服,把自己的娘连明澈夜纺织下能做三身衣服的布,给人家换了仅能做一身衣服的市布。你想,人家如果真心和咱结婚,和咱亲的话,还会这样逼坑咱吗?反过来说人家却每天在耽心她爹怕被农民打死,因这成天不高兴,你看!这到底和谁亲呢,不就很明白了吗。
四、不愿说丈人家是地主
由于咱和地主阶级结了血肉的亲戚,就不愿让别人说自己的丈人家是地主,所以给人这样解释:“俺丈人家不是出租土地的地主只是个割尾巴户……”。这是袒护地主阶级,不愿叫人知道自己这个防空洞,愿保守好秘密以便叫地主阶级隐蔽得更好。大家看,这是多么严重的地主阶级思想意识呀!
五、人家的立场很明显
刚才说过,如果我老婆爹被农民打死,人家一定是表现不高兴,难道就只单是一个表面的不高兴吗?人家就是和人家爹亲,所以就痛恨农民,反对农民。你说这,人家的立场还不是明显的站在地主阶级方面上吗?而我自己也因此有些不安,怕打死她爹影响到她,她有了问题又怕影响到我,你看和地主阶级连的多紧,这还不是站到了地主阶级立场是什么?
六、原来是为了巩固防空洞
结婚后自己感到人家对自己还可以,而没有认识清自己对人家如何好,也没有认识清是因为自己做了人家的防空洞,人家才对你好,因为你这个防空洞暂时能隐蔽住人家,所以人家对你好些,爱护你些。我老婆真曾表示愿永远和我好,似乎是怕我和她离婚。当时自己想,可能她对我就是忠实,就是愿和我永远好到底,因此自己只能看到她的优点,说她有前进心,有进步要求,一定好改造。实际呢?人家是为了巩固咱这个防空洞,意思就是说:只要农民土改运动一天没过去你就把俺一家隐蔽一天,并且要隐蔽好。比如人家说:“你和俺家里联系的不够。”这就是说:“你这个防空洞还得把我家隐蔽得更好一些。我和你好就是为了这。”可是自己还认为人家是和咱处的好感情好哩,想起来真成问题。现在我感觉到,我这个防空洞非挖开不可了,要不然农民这个飞机就应该连我这个“防空洞”一齐炸了。
七、认清这是敌人
虽然认识到非挖不行,不挖也要连自己炸坏,但自己在挖时还表现了不坚决与不干脆。如俺丈人在前时候叫我给他儿子找工作,自己虽然拒绝了,可是心里还这样想:怕不怕引起丈人家的对我不满,我老婆和我不好呢?这就是说还没有把自己的老婆与丈人家认成是革命的敌人,如果自己是个革命者的话,也是自己的敌人,因此还不敢和他们决裂,唯恐得罪了人家,这也是由于给人家当过防空洞,站到人家立场上的原故。如能真正认识到地主阶级的老婆与丈人确是阶级的敌人,那就会看出这个敌人比前方的敌人还厉害,他成天在你跟前,所以你如果不认清他是敌人的话,你就会吃大亏。
八、一刀两断与离婚
自己这样想!要想和地主阶级分家必须和丈人家一刀两断,永不交往,可是又没有勇气和老婆坚决离婚。
有的同志主张干脆离婚!可是我又这样想离了是不是思想上就解决问题了呢?就是说这个防空洞没有挖开,而只是把防空者从洞口上拉走。这样是不是就会没有人再来隐蔽呢?这是不敢保证的,所以说今天问题的关键不是一刀两断与离婚不离婚的问题,而就是思想上下决心反省的问题。如果咱的思想上真正认识了作防空洞的不应当,把防空洞挖开了,一切交农民处理,这样防空洞里面隐蔽的人还会坐着不动吗,农民还能不知如何处理里面的人吗?
九、关键在于老婆
刚才说过关键是老婆,就是说这个防空洞是老婆自己出力打下的,打下是除她自己隐蔽外,还叫自己全家隐蔽。现在不管怎样,防空洞是挖开了,谁也隐蔽不住了。丈人丈母等等,自己倒觉得扯蛋,而对老婆总有些留恋,所以说这就是个关键。
问题就是在这时候看她跟谁。跟上她爹娘再去找防空洞或向农民反攻呢?还是下决心大胆的向农民低头。如果她能决心向农民低头,叫农民审查她的罪行的话,就有改造的机会。这是个生死关头,一切在于她自己的选择。
十、揭发自己的错误人生观
自己和地主闺女结婚,明知道人家是地主阶级,可是自己觉得她爹是坏人,她不一定也是坏人;抱着所谓“摘果子而不是砍树”的反动人生观。我今天想起我这完全是站到了地主阶级立场,我觉得一个农民出身的人和一个地主闺女结婚,这就必须考虑:到底是怎样合到一块儿的?地主阶级的闺女进步了吗?站到农民立场上来了吗?”我检查的结果不是如此,而正是农民站到了人家地主阶级立场上了!所以说我们和地主阶级闺女结婚的同志必须提高警惕,把她当作阶级敌人看待;至于她能不能改造与进步全在于她。下决心愿改造的话,农民会允许她改造,不愿的话农民更会处理,不管怎样我们思想上要认识清,不要再作了他们的防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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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坚决和地主家庭撕破脸
——渤海某县刘县长在献思想大会上的反省片断
编者按:这篇文章是从渤海日报摘录的,刘同志家庭原是四五百亩地的大地主,并有买卖,后来衰落了,但仍过地主生活。被斗后,刘同志起初颇为不满,懑怨村群众及干部不照顾,后来在县委会上作了反省,得到同志们帮助,算是想开了,下面是他对地主家庭的认识和反省。
经过同志们再三帮助,我算初步觉悟了。我想开了些什么问题呢?首先是该斗不该斗的问题,我家是个地主,又是地主的大防空洞,特别叙起根子来,罪恶累累,更不能见人,这个怎么不该斗呢?再一个是家庭感情问题,我本身弱点重感情,可是我又想了想,我小时和我姊妹差不多大,母亲对我娇生惯养,和姊妹打仗,不管有理无理,照例是打我姊妹一顿。我抗战后第二年回家一趟,本来热情很高,可是家庭变了,母亲说:“你轻易不来家,家来净丧闷俺!”老婆说:“你上坑赶紧洗洗,你看浑身象野狗味一样!”自己感到冷酷了,但还想他们在家受了些冤屈,熊两句就熊两句吧。对我刺激最厉害的是那年我病在姑母家,老婆去看我也病倒了。母亲来看我,拿了五十元伪钞去,我说:“你拿五十元钱来够作什么呢?我妹妹生病时把全年粮食都卖了,给她治病!”母亲说:“我没和你要钱,你还和我要钱吗?”我当时觉得母子关系不过如此!她觉得你没用处时,你死她也不管。反过来我母亲对我姊妹又好了,姊妹出嫁,卖了十一亩地;姊妹家是个伪乡长,在青岛还有买卖,母亲常说:“俺指着你吗?俺指着你早死了!俺是指着你妹妹呀!”但自打了李连祥后,家庭突然对我转好了,我妹妹家斗了个净光,这时她家来我也正回家;我母亲把妹妹骂了一顿,又说:“俺指着你吗?俺是指着你哥哥。”我当时火了,心里想,母子感情不过如此!
夫妇关系也是一样,我老婆见了我老是说:“穷八路,穷八路,打了几个鬼子?”一闹斗争她又说:“今天斗这个明天斗那个,说人家李连祥不好,你好,你好!”她娘家被斗就说:“俺娘家那事,你不写个信吗?要你这女婿有啥用?”
再说父子关系,我小孩才四岁,叫我“黑爹”,我说:“你为什么叫我黑爹呢?”小孩说:“你不给我买花裤花袄!”因此,我想到这个封建社会肮脏的很,你撕不破脸皮,人家早撕破脸皮啦!谁和谁有感情,就是想利用谁,无所谓什么感情;除非革命阵营有真正的感情外,那都是胡说。从这里我恍然大悟,认识了封建家庭的感情是什么东西!今天用着你就是情、就是爱,明天用不着你,你死了也活该!我母亲过去说:“你死了也不管,谁叫你病来!”今天怎样呢?她骑着小毛驴,到处说:“我是××的娘啊!”
我想开后,给俺庄农会写了一封信,表明态度,坚决支持农民翻身,和家庭断绝关系。郑文同志从家回来,他说我母亲常以军属地位到县区去保人,一个曾企图杀害我的汉奸,她也去保他,区里全说:“世杰家里那个防空洞可大极了!”我一听更火了,我给我母亲写了一封信,上头说:“你是地主,你是罪人,现在又掩护地主汉奸,罪上加罪,依仗抗属势力,出卖群众利益,并将我几年光荣历史出卖大部,因此,我郑重声明,永远与你脱离母子关系,从今后如果你再宣扬我是你儿子,那是对我莫大污辱,我将依法起诉……”
今天在党和全体同志面前,把这封信,当作我的誓词,从今后,坚决和封建家庭撕破脸。为农民的翻身斗争撑腰!
(摘自渤海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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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征求:三查运动思想学习稿件
三查运动在各机关搞的都很起劲。除开新闻报导以外,我们愿意在四版上提供相当的篇幅,给参加学习的同志们作为发表反省,交流经验,讨论问题的园地,借以推动这个运动更广泛更深入地展开。希望同志们通信投稿,更希望各单位的学委会能帮助推动组织,并和我们多多通信联系。下列各类稿件都是我们所欢迎的:
一、学习中的困难及问题。
二、反省笔记,诉苦或悔罪的片断,地主思想典型反省报告的记录。
三、学习心得,自我反省或帮助别人改造的经验和意见。
四、推动组织学习的办法及经验。
五、个人改造过程或群众揭露潜伏化形地主的生动故事。
六、对三查运动改进及深入展开的意见。
内容力求真实,文字却要简炼,但能写出问题,不计文字好坏。字数最好在两千字以下。一针见血的小品,更所欢迎。望大家踊跃投稿,彻底肃清地主思想。
(来稿请写明投寄四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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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寄给南征同志的一封家信
景荣暨南下的诸位友好们!
我们分别已七十多天了,好象隔了许多年月似的,深深的怀念!
你大概会以为我曾不止一次的垂泣吧?不,我没有落过泪,而且当你咬紧下唇以坚毅的脚步走出家门之后,我很快的平抑了有点紊乱的心境,随即从内心里涌现起无限的希望!我与日俱深的热切的企待着胜利消息的到来!在接到你们即将渡过黄河彼岸的来信后,我的希望愈加热切了,经常会不自觉的瞩望着南方,而在紧张工作之余,那一张华中详图竟成了我的特殊的爱好了。
终于,热切的希望成了现实。“人民解放军开始全国性大反攻”,“我军威震长江南北”,“刘邓大军胜利进入大别山区”!一行又一行特大号字的标题映入眼帘,拿在手里的报纸随着我心的波动而微微颤抖,眼镜呵!渐渐的蒙上了一层迷雾的潮湿,是泪,兴奋的,欣慰的,而又激动的泪呵!
看着报纸,对着地图,我仔细的寻索着你们大进军的行程;我“好象”看见了你和无数的亲爱的同志们,冒着蒋匪地上空中的弹雨,英勇愉快的渡过黄河的波涛,横越铁道,涉过一条条的河渠,爬上一座一座的山岭经过,一个村庄又一个村庄,一座城市又一座城市,在这多雨的季节,踏遍南方泥泞的田野,你们,英勇的人民子弟啊!经历了难于想象的艰险,也赢得无比伟大的胜利!在震撼山河的胜利欢呼中,我又“好象”看见了成千成万的被解放的人民,怀着和我今天一样的欢欣感激的泪,向你们——老百姓的亲人们,倾吐着无尽的苦水,举起使蒋家匪帮丧胆的铁拳,与你们并肩前进!
啊!荣,请莫责备我,竟将你们所亲历的活生生的现实,加上了“好象”的字眼。我很遗憾,我竟因身体的不争气而未能亲见这伟大动人的现实!然而,因为有你——我的景荣,成为这胜利反攻的进军之一员,却使我感到莫大的光荣和安慰!
应该着重的告诉你和所有的亲爱的同志们:这样的关望热切羡慕和欢腾,并非仅仅限于你们的爱人!自你们走后,机关实行了精简,同时认真的清查了地主思想,精神紧张了,立场更坚定了,眼光更明亮了,所有的同志们都愉快的肩负起加倍的工作任务,大家一致的心情是:不要对不起南下的同志们,而家属们更免励着不要落后于自己的爱人,甚至村里的老百姓也时常询问“下河南”的同志的消息。总之,我们与你们在地理上距离虽一天比一天远了,可是在精神上却是这样紧紧相连呵!
相信你们在深入群众发动群众中,必然创造了与战绩一样辉煌的成绩,而你们每一个人所获得的锻炼与进步,必然是飞跃而丰富的!请多多将你们宝贵的经验告诉我们吧!
荣!告诉你:我的身体日渐好转,你不在家,组织上同志们对我特别关心,善侄也得到优厚的照顾,请放心!乔林同志的爱人已在工作,小孩也很好,薄怀奇同志的爱人休养得胖胖的,所有留在后方的你们的爱人和小孩们都得亲切的爱护,请你们不要挂念!我们唯一的希望是全国反攻更迅速的开展,你们获得更大更多的胜利,让广大地区的人民从蒋匪蹂躏下即早解放,也让我们能早日前去和你们团聚!
经过相当长期的辛劳,你们的身体大概消瘦了一些吧,但现在你们既已到达鱼米之乡,在精神愉快和群众密切的爱护之下,你一定将身体锻炼得和革命的意志一样的坚强,我们——你的爱人们,是这样的相信,也因此而快慰!
千言万语,无法尽述,总之,“努力工作,保重身体”,这是我们大家应该共勉的!
祝你们平安!
铃九、一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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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忆我的老伙计李万顺
并向我那恶霸父亲控诉
老伙计李万顺,一辈子没好活过,他从三十九岁上就到我家抗长活,一直抗了四十年,抗到七十几岁,活活地抗死了!
不知是光绪几年来,因为年头不好,我父亲看见他穷的要死,就乘机抓了一把,应下他给我家抗长活,工钱多少根本没提,只管他一碗饭饿不死他就算了。开头几年,每年还给他个七吊八吊的,以后五吊六吊,三吊四吊,一年比一年少,后来慢慢地没有了,我父亲不说给,他也不敢要,一直到他死,整整四十年的苦,算白白地受过去了。
提起我父亲本是当地出名的“恶人”,所谓:“一跺脚四街动”,人人都怕,在村里胡作非为,愿意打谁就打谁,愿意骂谁就骂谁,全村几千口人,没有受过他打骂的找不出几个来,谁要反抗,就耍刀子动枪,私场打不赢,官场上见,往衙门口花上几个钱,就把人押起来。对于自己的“奴隶”李万顺,那就更不消说了。
李伙计一辈子受尽了我父亲的虐待,我记得在他枯瘦的身上有皮鞭抽打的黑道子,在他苍白发的头上,有木棒打下的硬圪@,这都是我父亲给他刻下的痛苦的痕迹。在这四十年的牛马生活中,一天假被踢过来打过去,今天院子没扫净也挨打,明天呼唤没听见也挨打,一年三百六十天,很少有几天空过去。特别后几年我父亲打他特别狠,骂也特别刺耳,一开口就气势汹汹地说:“你不干,你滚蛋!”李伙计也曾经想“滚”过,可是当在前廿年要“滚”的时候,因为我父亲要他偿还“滚钱”(吃的饭钱,误下的工钱等,但他应赚的工钱却一点不给)。所以没敢“滚”。这些年满脸胡子都苍白了。腰也弯下了!就这样,一天天的忍,一年年的受,一直忍受到死。
李伙计虽象牛马一样地劳动,并受着我父亲的虐待,但他对我们弟兄都象对自己的儿子那样痛爱。我母亲孩子多,照顾不来,所以我从小就是跟着李伙计长大的;白天他引上我要,夜里他抱着我睡,拉屎撒尿都是他一手照管,他把他多年积攒下的几个钱都为我花费了,记得我小时每天半夜里醒来哭叫的时候,他总是从他枕头底下掏些花生、糖塞在我的手里,十几年过去了,我长大了,而他的悲惨的境遇仍然没有改变。
去年在丰镇,接到朋友的来信,说他在前六年就死去了,我父亲花了五块钱买了口薄木棺材把他葬在乱人坟里。我父亲的心是怎样长的?!地主的心肠太残忍了!我看完信,沉思了半天,我觉得这样的惨事绝不止这一件,我要为李伙计伸冤!我要为世上许多被压迫的劳动人民报仇!
去年我已给村里的群众去了信,家的事完全由群众处理,怎样处理怎样是,我举两只手竭诚拥护!特别是李伙计四十年的深仇要报!四十年的工钱要完全拿出来,并且每逢节日由我家的人给李伙计扫墓祭灵,至于我父亲该杀该刮全由群众发落。(转载晋绥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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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访问“螺丝钉”们(二)
毓明
怎样把猪喂肥
我从张部长家里出来,走了没有多远,碰见一个四十多岁的人,领着一群猪过来了。猪,那么听话,跟着他一直在跑。一问他的名字,我才知道他就是保证政治部每个同志每月能吃二斤猪肉的功臣——秦小山老同志。
他是临城岗头村人,腰里扎有围裙,围裙上饭点斑斑。醇朴,老实,忠诚十足的农民面孔。
我跟着他一起到喂猪的地方,蹲在猪圈旁边,谈起喂猪的事情。他说因为地方窄狭,猪槽子少,给猪弄了两个去处,一个叫猪睡觉,一个叫猪吃饭。喂的时候分两班,一班每天早喂,一班晚喂。
“你看猪很肮脏吧?还得给猪讲卫生呢!”老秦有趣的说:“给猪讲好卫生,猪才能长胖。冬天,人怕冷,猪也怕冷,冻得它浑身打抖擞的时候不要喂,老阳晒到半天晌,暖和了才喂。下午也在半后晌来喂。夏天,人怕热,猪也怕热,头一顿饭要在早饭前趁凉爽来喂。喂得晚了,热得它光顾得喘气了。”
“二八月好喂猪。”老秦继续说道:“别的时候,要时时刻刻操心。喂猪也象养小孩,它不会说话,全凭人来经管。”夏天,要叫猪圈多洗澡。今年天旱,这村没有河,我就给它往身上泼水。猪圈里也得泼水,要不,太干燥了,猪一呼吸,尘土就会呛到它的肚里,容易生病。”
“你喂了几年猪了?”
“四一年就喂起,六七年了。”
“你满意这工作吗?”
“我光怕这工作做不好。”老秦严肃的说:“你想,咱机关这么多人,全凭这些猪改善生活哩。首长把这担子交给咱,咱也不能不担。咱既然担上啦,就得对起公家。今年半年杀了四十多个大猪,平均每个都杀一百来斤。后半年还得这么多。我的担子不轻啊!”他脸上表现出骄矜而愉快的颜色。
问起他的家常事来,他很淡漠,不过对于他四三年象死了母亲的因而流落在外的儿子还牵着他的心肝他说:“我如今只有一条心,把小孩安插好,咱老了,也不想找个对象啦,只要孩子长大,啥都满意了。可是刘司令员说,今年不要回家,好好搞工作,打垮蒋介石。我听了,我说很好,该这样办!咱的事情往后推推,先做革命工作。”
默默的工作者
牛守诚同志,是个默默的工作者吧!我去找他几次,没有找见。但他的事迹,人人知道,梅岭同志告我说,干部评功的时候,百分之百的投票给他立一大功。
“人民的世纪为人民立功,就是无上的光荣。”这是刘伯承将军给“功劳簿”上的题词,牛守诚同志就在他的“下层”工作上,给人民立了头等功勋。
牛同志是做发行工作的,一向忠实于自己的职务。在机关立功运动中,这个优点更加光辉灿烂了。他说:“发行工作是政治工作的一部分,是从群众中来、到群众去不可缺少的桥梁。”他不把它看成单纯的技术,自找苦恼。而是用愉快的心情去做这工作。他说每一样文件都有它一定价值,里面有很多宝贵经验,首长们费了很大心血编写出来,又用很多的钱印出来,假如做发行工作的不能很好的及时的把它发下去,就等于没有用,整个工作的推进与提高,就要受到影响。正因如此,所以他对自己的工作不是单纯的发下就算了事,而是经过很周详的考虑和计划,每逢文件发到他手里,他总要看看它是什么内容性质,数量多少,如何分发才适当。这样就可以避危浪费,使每一个文件都起了它应起的作用。
“在行厌行”,“这山看见自那山”,这是个通病吧?但牛守诚同志对于工作的认真、热爱、钻研,谁提起来,都是敬佩不止的。大批文件送给邮局时,他怕把文件磨坏了,不惜用自己的褥单,夹被也要把文件包好。次数多了,他的被子被绳子勒了好多窟窿,但他说被子破了没有什么,文件磨掉一个字,一句话!就会出大乱子。
今年,工作更加繁重了,比起去年增加到两倍以上。晚饭后,许多同志在街上或村外散步,他一个人仍在家里不吭气的工作着。夏天天气酷热,他满头滴着汗在捆扎着书包。绳子把手上磨了好些血泡,他没有说一句怨言。据统计,仅从今年三月到七月,共发出书籍十万八千多册捆了八、九百捆。其他如“军政往来”,“战友报”及画报,“人民战士”等报纸杂志,共发出五万八千份,传单五万份。在我刘邓大军胜利渡河的时候,他忙于把前方的书籍发出去,心里很着急,从早上起床,一直捆到深更半夜,这样忙了一个礼拜,繁重而紧急的任务,终于胜利的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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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管子的“锤锤”响了
介休保粮斗争小纪事
加里
麦子刚割完,秋苗又得锄二遍草了!近来,在介休边沿区的东湖龙村,“油坊掌柜”们(指阎伪政权人员)三日两头来这里搜刮粮食。村公所摆着几口明晃晃铡刀,“不给粮,就给命!”
七月十一号早上,管子打听得恶棍们就要来了,于是腰间蹩好“锤锤”(手榴弹昵称),肩膀扛起锄头,哼着小调,一摇一摆到村西头自己地里锄秋苗去了。
刚吃罢早饭,“砰”地一枪,这是告诉人们,“油房掌柜们又来榨油、刮地上来了!”
这时管子已到了地里,把手榴弹从腰间取下,轻轻扔到自己锄过的松软的土地上。
没一袋烟工夫,村里男女老少往四面地里乱跑,后面跟踪而来的是三三五五持着“哭棒棒”(指枪)的“油坊掌柜”们。
起先,管子也打算再往远处躲躲,后来不知怎么他改变了念头他想:“日他祖宗,还往‘球牛国’跑?麦子是丢光啦!来就和他干两下,反正不干就活不成。”抹一把汗后,他低下头,又眼盯住脚底下自己的那颗“锤锤”。
天气热得要命,七月的阳光直射着大地,在漫过胸脯高的高粱林里做活,更是异常闷热。
管子低着头,一股劲在锄着。
“卜踏!卜踏!”一阵脚步声过去,高粱叶摆动得十分厉害;当管子正抬起头来,三个“油坊掌柜”已经大背着枪,出现在地头上,其中一个已向地当间迈进,看样子他一伸手,就要先打管子一巴掌,再说别的。可是没等对方举动,管子的锄头早飞将过去,只听得“叭擦”一声,油坊掌柜脑脑上着了家伙,连人带枪栽倒在地。管子乘势又圪蹴下抓起自己的那颗“锤锤”,当其余两个恶棍扑向他这边时,管子心一急,左手将手榴弹举起,身子一弯,右手早拉断了火线,轰隆一声,扑过来的两个,也一起滚回老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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