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7年7月4日人民日报 第4版

第4版()
专栏:

  翻身农民的创造,立功运动的收获:
梁原店军人招待站
子琦
 (一)军人到店有如回家
位于平汉路南北的大道上,距内邱、邢台恰恰都是二十里的梁原店军人招待站,天天在车属辚辚,行人不绝的忙碌中,亲切地接待着过路军人。据二月至五月的统计,每天平均招待吃饭住宿的过路军人即在六十名以上,其他喝水稍息片刻的,则无从统计。
当你进了梁原店的南北大街,走到十字路口时,西街上的军人招待站,几个大字便出现在眼前,门口两旁写着:“为群众设立军站(按:即招待站),为军人自己生产”。进了大门,你便看见他们的工作口号:“自力更生招军站,生产节约援前线,保证军队水饭餐,不能浪费米粮钱”。它的确是很忠肯地介绍了这个招待站的整个内容。
两个大院子内,架着天棚,屋子里清凉干净,大锅里常有开水,在等候过路军人。我看到一伙伙冒着炎暑行军的人民战士,进了招待站,立时茶水、洗脸盆都端到面前了,如果要住下了,床铺很整洁,洗脚吃饭都会感到很舒适的。米窝头,杂面汤,炒菜,是普通饭,如果遇上伤病彩号、荣退军人,军政首长、那还要格外照顾。白面鸡蛋也是常备的客饭,另外在大街上,还有招待站作为自己生产做买卖的一座饭店。门口的大字告诉你:“为了照顾军人吃饭,凡是军人干部,及有证明各级的军家属,荣退军人,一律按市价二八扣,茶水管喝。”
梁原店招待站,在军人目中是很熟悉的,而且从这里路过的军人,都会有一个深刻印象的。二月间一分区××部队路过这里,战士们备受招待,临走时在墙上写下了大字:“进了招待站,茶饭都方便,走了多少处,这是头次见。”×纵队某团首长,在站上住了一夜,临走时对站长陈士亮说:“后方群众这样照顾军队,我要告诉前方战士们,要为保护群众的翻身果实多杀敌人。”××团的一个病号,住在这里,招待给他弄白面鸡蛋吃,伺候十分殷勤,他走时说:“这比我的家里待我还亲哩!”本来一顿饭是十五两米票,他最后给了二十四两。有几个南北常走的老战士,一来到站上,便说:“又回到家了。”前几日××军区友军部队,路过这里,受了特等招待后,一个姓辽的同志,对战友说:“这里老百姓吃高粱掺糠要渡荒年了,还给我们做好饭吃,真是……”三月间临赞二十名军属赴安阳看战士,他们说:“住在这里和家里一样!”邢台邮工老毛、老李每天早晚要赶到站上住,他说:“这比家里还好哩。”
(二)招待站的今昔
看了现在招待站的情景,不禁使人要追问,象这一招待站的曲折历史。当去年春季招待站未成立时,梁原店全村十五名干部,经常须在村招待过路军人,全村各户平均隔两天轮流一次,给军人做饭。当时群众因在敌占时,沿线禁种高杆植物,烧的相当困难,派了饭没柴烧,啥时做不了饭,群众喊冤,战士也不满意。以后连破鞋、青草根、都烧了,而且劳役负担还是相当重,群众在当时对此政策表示怀疑了,纷纷要求搬家,干部感觉也没法干了。去年二月招待站成立,全区各村支援粮款差役负担,站上有三个人,群众负担是减轻了,过路军人仍有怨言,除了吃小米饭外,很难来改善生活,有一次几个战士临走时在村外墙上这样写着:“来到梁原店,先叫喝白水,后叫吃米饭;群众吃白面,(当时刚割麦)军人吃米饭。”就这样,站上每月还得赔米二百斤、炭二百斤、油五斤、盐三十斤,军人是招待了,结果还是军民两方不讨好。
从今年二月起,在减轻群众负担,全力支援前线的号召下,开展了全站立功运动,站长陈士亮领导全站积极生产,组织农副业收入养种了村中公产二十三亩地,组织了两个饭铺,一个磨面房,现在站上够四个人了,(站长会计招待员伙夫)还用了七个与家庭生产结合的生产员。三个月来,大家在“一切为了前线的”艰苦努力经营下,已经达到了生产自给有余,给过路军人改善了生活,得到军人的良好反映。而且解决了站上干部家中的困难,直接给群众减轻了负担,谈到招待站的今昔,使得原店群众无限感慨,村长庞金才说:“没有这招待站,俺村没法养种地;没有陈士亮,就没有这样的招待站。”
(三)大家立了功
站长陈士亮是一个翻身农民,有高度为群众服务的责任心与组织计划能力。今年二月他看到报上各地开展立功运动,激起了自己的立功愿望。他看到站员们情绪不高,也了解到光批评检讨不能解决问题,便在全体站员会上,首先订出了自己的立功计划?除了领导大家招待军人外,利用空隙时间组织副业收入(卖布运盐),争取每月赚十万元,补助站上的开支。接着大家也都订出了立功计划,会计陈光耀订出:“除了掌握记帐拨差外,还要参加生产,打扫院子,”招待员陈士友保证:“养种站上的二十一亩地及二亩菜园,并且还把十个站员家中的地都要代耕了。”做饭的李根虎订出计划:饭要做的好、快、卫生、省俭。过去每天磨麦四斗,今后每天要磨五斗,牲口要喂的肥,料要减轻,两个饭铺订出计划:“军人要招待好,军干烈属荣退军人一律二八扣。喝水不要钱,对普遍客人态度和气,要赚多钱补助站上开支。他们的会议制度竟是定期而认真的,十天一检讨会,半月一评功。第一次评功,张光耀、陈士英、李根虎都全部地完成了立功计划,分计功一次。而最近又要评功了,陈士亮已超过他的生产计划,一月来抓紧空隙搞副业,赚洋十二万元,超过原计划两万元。据站长谈在端午节时,准许从组织收入中,每人提奖一千元,另外提出五千元作评功奖。三个月来上至站长,下至伙夫,大家都是忙碌的工作着,为完成立功计划而努力。虽然是集体立了功,不但达到了自给,改善了军人生活,而且还超过相当惊人的数字,三个月中,招待军人共赔小米一二○七斤一三两,贴白面九六斤一三两,菜金十七万二千元,及其他干部衣服杂项开支十万元,共合需洋五十三万八千元。这是一个惊人的开支数字,但是收入的数字更惊人。两个饭铺赚洋二十三万元,籴麦子磨面赚洋五十万元,陈士亮一个人即赚了十二万元,喂猪赚了二万四千五百元,共合赚洋八十七万四千五百元,除了开支自给还余洋三十三万六千元。而今后呢,陈站长充满了胜利信心地说:“前三个月光买菜,就用洋十几万元,现在二亩菜园,已经能供上部队吃着菜了,而且有了资本基础了,无论如何达到全部自给,进一步给过路军人改善生活是不成问题的。我看到他与站员们,一天到晚的忙碌不停,试问他们‘累不’”?伙夫李根虎说:“无论怎样忙吧,比前线战士还能累了?!人家在前方拚命流血是为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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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我是共产党养活大的
魏文北
妈妈死的时候,我刚十岁。当时家里很穷,锅滚了没有米下,数九寒天穿的是露皮衣裳。父亲给人家放羊;妹妹卖给一个三十二岁的瞎子作了童养媳;我在外边拉瞎子,串千家门,无家无地,受尽折磨。人常说:“秃嫉瞎狠”,就这样吃打受气的过了三年多,这时,回忆起来,还想掉泪!
一九三八年,八路军来了,赶走了地主,房地抽回来了,父亲经营着几年来没有种过的土地。踩在瞎子脚下过生活的妹妹也站起来了——解除了婚约,这时,我有了饭吃,有了衣穿,也有了家。
参加工作后,党对自己更亲近了。前年,我病时,王政委在百忙中叫上医生给我看病,还给我买有鸡蛋,大小便都得同志们送,真是比娘对孩子还招呼的周到。进了长治城后,自己的思想赞到被子里了,被子有了还想搞褥子、毯子………就没有个完。在工作上也不安心,老是给组织上提意见。党对我这种思想作了严厉的批判,苦心的教育,同志们也以爱护的精神给我提意见,只怕自己成不了人。
今年过罢年,我回家跑了一趟,刚进村,就有人告诉我:你家搬到河塌上了,河塌上是我村较好的地方,一听到搬家,我高兴的不知怎么就走进院里了。一看:是三间整齐的西房,南面还有两间牛圈,槽上还拴着一头大红牛;走进屋子里:地下摆着油漆的桌椅,正面贴着一张毛主席,挨床的东墙挂着一张古老的福禄祯祥画,家里收拾的怪整齐,床上还坐着一个五十年纪的老太婆,很起劲的在纺花。我以为走错了,——从前地下堆的是老蒿和圪针,床上放着好几天不洗的锅碗和山药蛋,而且家里就根本没有个老太婆呀。我扭头就往出返,忽然从门上进了好多人,父亲和妹妹也进来了,妹妹高兴的跑到我跟前低低的说:“床上那个老婆是咱娘,才结过婚”。好几年没有见过我的邻家们都说:“这孩子可长大了”,父亲紧接着兴奋感激的说:“俺孩,是共产党养活大的”。
可不,自妈妈丢下我后,就在人民的母亲——共产党的怀抱里生长大的。在纪念党二十六周年的今天,决心克服自己的错误思想,在实际的群众工作中锻炼来回答党对我的抚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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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红色蛟龙闹黄河
勇进
在冀鲁豫的平原上,在范县与郓城之间横隔着一道古黄河。郓北本是古代梁山英雄战斗的家乡,这里的老百姓不特继承了梁山的英勇战斗传统,而且善于与黄水作战。好汉们生活在黄河两岸,不管风波如何险恶,总是光着身子一下跳入水中,尽情的在水上飘浮,有时一翻身钻到水里去,泅过远远的地方再钻出来,因此老百姓叫他们为“水老鸪子”“红色蛟龙”。石衍朝、石红信就是这些成千成万的水老鸪子中的一个。
石衍朝和石红信都是共产党员,石衍朝还是个民兵队长,作过区联合会主任。石红信是个老民兵,他爹是个老水手,从小就在他的背上捆上一个大葫芦,叫他过黄河。十五岁时,他就可以光着身子横渡黄河了;他可以钻进水里十五分钟才出来;他并且可以在黄河滚滚中拿着三八式步枪向敌人射击。今年的五月,蒋军疯狂的“扫荡”郓北地区。敌人用三面包围的办法,由南向北把郓北的人民都压在黄河边;准备一举消灭。在深夜里,石衍朝拿着一把盒子枪,石红信拿着一把三八式,驾着一只小船,渡过了黄河。这时被赶到河边上的三百多老百姓,正在无路可走的时候,他俩划着船过去了。石衍朝一面指挥着老百姓过河,一面叫石红信去找另一个干部。天快亮了的时候,他知道还会有人被敌人赶到河边来的,他又驾着船渡过来,等待灾难中的人。船刚靠岸,几十个敌人冲上来了,他纵身跳下了咆哮着的黄河。
翻着黄浪河去找干部的石红信,在敌人窝里跑了一夜,也没有找到。他回到黄河岸上正要脱衣泅水的时候,恰巧碰到一个区干武××同志。他在敌人的炮火下,无路可走,正要投河时,石红信到了。他将一条绳子拴在自己的腰里,对武××同志说:“我是个共产党员,咱们要死就死在一起,我拉你过河”。武同志看到三里多宽的水面,浪头那么大,他怕自己过不去,又连累了人家几次拒绝了。但敌人很快就冲了上来,他们两个同时跳入了黄河,石红信拿着那枝三八式,一边拉着武××同志,一边向岸上敌人还击。终于两个人都渡过了黄河,到岸上时,武××的身子冻僵了,烤了半天才醒过来。第二天石红信为了探听河南的情况,又泅过了黄河,当天夜里又偷偷的泅回来。
十九日夜,石红信同志送几个干部到河南去,回来时天亮了,敌人也来了。敌人用机枪向他扫射,他等不及驶船,拿着那枝三八式一下子钻到水里去,一会儿又钻出来,向敌人打几枪,等敌人开枪扫射时,他又钻到水里去。他在滚滚的波浪中,神出鬼没的和敌人战斗着。
石红信也是个善于活捉敌人的能手,有一次敌人在李玉庄修寨子,他和叶广有扛着大抢划着小船过去了,一会儿就捉到了六个“还乡团”员。黄河南岸的敌人,象神话一样的谈论着这两个红色蛟龙的故事。现在在郓北范南这块被沦陷了的解放区的黄河两岸,象石衍朝、石红信这样的“红色蛟龙”,大约有七百多名,他们都出没在黄河的波涛中与敌人战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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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小曹庄叫共产党救活了”
黎暗
邯郸曹庄是一个不满六百人口的小村,几千年来被饿寒穷困所笼罩着,——除五张四王几家地主外,百分之九十是依靠推小车、拉洋车、刮小盐、在车站上扛大件来赚碗饭吃的人。他们不论在抗战前,蒋介石统治时代,或日寇统治时代,都是很难维持生活的,他们或她们整天皱着眉头发愁家中的吃穿,扛大件能赚几个钱?推小车能挣多少钱?拉洋车又怎能解决家庭的生活呢?刮小盐熬火硝在过去又是犯私,因此他们一年三百六十天是在痛苦中过活。
他们为了不饿死,偷偷的刮一点盐土,淋下的盐水不敢放在明处,这放放、那藏藏,盐水不敢盛在缸里,只有盛在小盆里、小碗里,再藏在床底下,厕所里、草堆里……………等到深夜才敢偷偷的用小锅熬,偷偷的卖几个钱。
然而统治者,不管日本人、伪军、蒋介石、地主恶霸他们都一样,派盐巡来检查,一天不知来检查几遍,看到刮盐土的人,和他们推的小车,就把小车碰坏,把人带走,扣起来。到家中检查到大锅大缸有盐,不是砸坏,就是打碎,发现谁家有淋小盐的淋子,一定把房主带走。这种情况下,这些人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唯有忍饥挨寒,坐以待毙。
他们受压迫太久了,解放后,仍不敢刮盐土。从去年冬有人刮土政府不但不禁止,而且允许他们到处去刮,刮的人还奖励,没有钱的可以早些支钱,每次公家来买硝时先给钱。这样一来刮小盐的,一天天多起来,今春全村的男女老少都参加了。
每天,天还未明,就听到吱啊吱啊的“刮土”声,太阳刚出来就看见满载盐土的小车,连续不断的吱扭吱扭叫唤着回来了。大人孩子身上穿的是新衣,吃的是捞小米干饭,耽老头说:“不用说还叫俺们翻身,把老财剥削的东西要回来,叫土地归主钱财回家啦!就光叫刮小盐熬火硝,我们就是翻了身,就有衣穿,有饭吃了。过去的世道俺们连自己搞生产来顾生活都不自由,偷偷刮点盐还得挨打,被扣,怪不得人人说毛主席是救星哩!真象爹娘一样的惜民呵”。他装了一袋烟又说:“我是这村刮土的老手,只有今年得利大,也该蒋介石老小子倒霉哩!光今春出火硝八千斤还多,这能做多少手榴弹?真该穷人翻身了!”八千斤硝值二百万元,除硝外还可熬出小盐一万斤,值八九十万元,这一笔进款确实解决了不少问题。
有一天老唐娘说:“俺过去真没办法过,纺花织布鬼子不叫,刮盐不叫,我们就饿的没法,只有到车站上扫人家掉的土粮食,拾煤块,讨饭吃。整天饿的我走不动,我偷刮了点小盐,叫盐巡看见了,跑到我家把盆也打破了,锅也打了,非扣起我来不行,我给人家叩头,人家又打了我一顿,才算完。现在叫我见到盐巡了,娘的屄非咬他两口肉才泄?蓿?炒逅?话す?窝驳拇颍克?皇芄??≈挥姓偶液屯跫颐挥惺芄??阆胗谐缘乃?ナ苷庵志?拢肯衷诮夥徘?攘税城钊耍?嫉昧嗣?飨??恩,您在这里叫俺翻身,刮小盐,不用说我,以后叫俺老唐的孙子也不能忘了毛主席,和解放区的干部啦!就是俺小曹庄,谁不是叫共产党救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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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掏粪盖房助翻身的崔天生担架队
曹利正
 一、崔天生是啥样人
崔天生今年有五十来岁,三区钟离村人,新翻身户。他过去是个赤贫,灾荒年被生活所迫到东北当了劳工,反攻胜利后才回来。在土地改革运动中表现非常积极,被群众选为民事主任。这次他自愿参战,担架队里选他当分队长。因为工作勤谨,积极帮助新区群众生产翻身,所以在全县担架队最后总结大会上,被大家选为头等模范。
二、摸心思主动找活干
崔天生的担架队到汤阴范庄刚住下来时,和群众关系搞的不大好,连手边的用具都借不到,真是蹩扭得很。崔天生住的一家房东叫常老婆,是个佃户,对于家里住的担架队也是有些不顺眼。
恰在这时领导上提出了民爱民运动,崔天生首先就去帮助老乡做活,结果碰了个钉子,人家不让做。这可怎么办呢?崔天生一想,老婆不让做,一定是不了解咱,不懂咱给他做活是个啥打算。所以他就和老婆谈起来,谈谈谈谈,就知道她家的茅坑满了,儿子不在家又不敢让我们给他做挖茅肥这样脏活。崔天生一摸准这种心事,便组织了几个担架队员,把十几担粪很快挖完,院子扫的一干二净,水缸担的是满满腾腾。这一来常老婆把付哭丧脸从此变得眉开眼笑。她不再疑惑担架队了,便走到崔天生的跟前直截请求说:“还有几亩花,给我锄锄吧!”天生满口应承,就问:“有几亩?”老太太本来有八亩,但只敢说有三、四亩。崔就一口答应明天给她锄。
第二天天生动员了八个同志给她把八亩花都锄好了,回到家来。老太太把早已滚好的面条汤和纸烟两手掇着,笑盈盈的放在院里叫大家喝。队员们不喝,老婆说:“你们不喝,我就不往回端锅了。”这样大家怕她不耐烦,只好喝了。
天生说:“老太太你还有啥活干哩?”她好不自然的说:“有三间房没盖,材料早已准备好啦,叫俺孩娶媳妇住哩,就是没人闹。”天生说:“明天我们就干。咱们里面什么人材都有,盖这个还在话下!”这样一来闹的老婆回去了,但是一夜没睡,常老婆想不到这样麻烦的事,担架队都肯给闹,而且第二天就要来动工。她房子地基里还埋有地主宋家的二十个包袱呢!直急得她一夜没睡,第二天她借故没让担架队动工,晚上偷偷把包袱转移了,第三天才喊崔天生动工盖房。
三、没有清风换不来细雨
崔天生揽下人家盖房的活,回去就召开全队会议,动员组织了二十个人(内有木匠三人,泥匠三人)。他负责领导全盘,刘万和管计划,每人各带四个助手。大家商定计划,三天以内要完成任务。他们干起活来,比给自己家里干还快还出力。有的做梁,有的调泥,有的剥高粱杆皮子做栅子用,有的打平基地。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两天半把一个黑谷落变成了一座新崭崭的房子,摆在全村群众面前。隔扇大开,窗上又用泥摸了一下,盖的特别好。大梁上雕刻着“磁县三区担架队代建”的字样,作为留念。
常老婆看看新房子,感激的嘴唇直动弹,不知该说个啥才好。只好做点好饭送他们,他们坚决不吃,常老婆就闹着,逼着他每人喝了点汤,才算完事。当天晚上崔天生和村里商量,乘机召开了个群众会,大家纷纷要他们帮助,他们都尽量答应了,群众看见担架队这样好,于是借锅碗的借锅碗,找烧柴的找烧柴,把担架队的困难,一一都解决了。
四、报恩要报毛主席
新的房子落成,常老婆念念不忘地对天生和大家说:“我活了一辈子再没见过你们这样好的人;我实在没办法来报答你们的恩情。”天生说:“恩情不是我们给你的,是毛主席给你的。不是毛主席领导我们翻了身,我们自己还活不了,那里能来帮助你们翻身!”常老婆听了惊奇地问:“毛主席是个谁,我怎么没听说过!”崔天生说:“毛主席是咱农民的救星,八路军就是他领导的队伍,他是领导穷人翻身的。”从此常老婆逢人便说毛主席。
五、感动常家拿出包袱
常老婆的儿子常好戍,几天来在城里扒城墙,回来一看,娶媳妇的新房盖起啦,只喜得一跳三尺高,就来找崔天生拉话。崔天生趁机给他讲些老区穷苦农民组织农会,斗争地主的经验,常好戍听的很起劲,但是却不敢干,原来本村地主宋占民一知道八路军要来,就把他的田地财产,分给他的佃户和别的一些农民代为保存,自己把枪带走,临走时威胁说:“谁露东西,打谁的黑枪!”因此常好戍很害怕。崔天生摸清了这一点,就慢慢地引他倒苦水,激起他对地主的仇恨。
这一天,村长召集了群众村民大会,要大家想想担架队锄地盖房的恩情如何报答。常家母子也在场,左思右想,自己给地主藏包袱,实在对不起担架队,可是又不敢说,这时范村长又从旁劝说道:“担架队帮咱,还不是为的叫咱翻身,把给地主藏的东西拿出来,才算对得起人家呀!”常老婆听了不再犹豫,就看着他儿子说:“千人行路,一人带头,你说吧!”儿子站起来接着说:“大家说怎干就怎干!”就不再隐瞒把藏的宋占民的二十个包袱都搬出来。大家打开来一看,里面有白布、黑花布、线鞋子,什么都有,单好衣服就是一百六十一件,还有被子和现洋。
常老婆母子一带头,果然影响和感动了全村农民三十三家(全村五十余户)保存地主宋占民的东西,都一一报出来。共杂粮十余石,步枪五支,拐把四支,八音一支,手榴弹很多,衣服财物,更不在少数,当即分给群众。范庄的土地改革就这样轰开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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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阎军之歌
玉波
在正太战役中放下武器的阎军官,闲谈时告诉给记者几首阎军中的流行歌谣,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出山西人民和阎军各级官兵对阎锡山如何愤懑:
(一)
二战区号称十万(指军队)。
行政干部家属就占一半。
剩了些娃娃老汉,
抗战八年,站在黄河两岸。
这首歌在阎军中极为流行,意指阎所谓“十万大军”不过是老弱罢了。并说出阎军没有抗战。
(二)
高粱面把兵练,
“胜利”奖金发一半,
一天到晚吃不饱,
说多可怜多可怜。
这是指日本投降后阎军士兵的给养,并且所谓“胜利奖金”,隔了好几个月才发给一半,其实好多下级官兵一半也没有得到。如四十五师的尉级军官大部只得了五十五元。(应该两万多元)——这是阎四十六师一团七连司务长陈武生讲的。
(三)
阎锡山不是人,
拆庙宇,盖炮台,
小炮台是当兵的坟墓,
大炮台是指挥官的死处。
据阎伪平定自卫大队少校队长唐金铭讲:太原修碉堡、炮台还要官兵们“献碉”,下级军官不但出劳动力,还要出钱,尉级军官一个月就一万元左右。
(四)
兵农合一好,
遍地都是草,
男的当了兵,
女的跟人跑。
阳寿战役被俘之阎军总队上校副官牛荫麒一见记者就说:“我到解放区后第一个印象就是这边没有一片荒地,那边——(指阎管区)却不然,人民为了躲兵,到处地里长荒草。”
(五)
十三个高干哄一个老汉,
一个大混蛋带一群小混蛋。
寿阳被俘之阎独十总队二团上校团长张国栋在座谈阎锡山出路时说:“在那边就是上哄下,下哄上,我们团以上主官开会时,谁敢说下面士兵困苦情形!”
                    (转自晋察冀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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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鬼的末日
任村“土地还家”散记
展潮
天还是不下雨。
我故意逗几个老年人说:“还不赶快烧香叩头?”回答是:“唏,杜同志你还想留封建尾巴哩?!”我想从自然现象上去难为他们——看看他们或她们思想变化的深度。便问:“你说没有老爷,为啥有时刮风,有时下雨,有时还响唿雷?”
“阴阳两气相接嘛”!回答的是迷信了一辈子,今年快七十高龄的包他娘。他不能完满地说明各种自然现象,却肯定的说:“不管怎,俺就是不信那些死神灵啦!”三天前,她亲手把供了一辈子的老灶爷撕毁,拿神位去烘火,将摔碎了的泥菩萨踢到粪堆里。她说:“俺白侍候了你一辈子,你给了俺啥?要不是八路军共产党来了,俺早就饿死啦,连个停尸的地方也没有!”好整整窜了多半辈子房檐,从这家搬到那家,有次地主苏日昌看见她住在那儿,指鸡骂狗地嚷了一阵说:“谁让她躺在这里?过几天停尸,看你们谁来收拾?………连驴圈猪圈都没有这股恶臭气!”就这样包他娘便又被赶出来了。总算是“穷人见穷人亲”,谷喜他娘把她收容到自己家里住下。八路军来了办合理负担,搞救灾生产,包他娘心想“这干人实在不赖啊!”但是总有一块心病没去了,老太婆常好想:活了一辈子,连个住处都没弄上,有朝一日当真死了,就在人家屋子里入殓吗?唉!”
共产党毛主席领导得真好。老百姓心里有啥事他都知道,打去年秋天闹土地改革填平补齐起,想种地的人有了地,没有房子的人得了房子,包他娘一个人分了半间屋,还带半截楼。最近闹深入复查,确定让她搬进去了,黑夜躺在坑上,她眼看着平坦坦的楼板,再没有比这痛快的了。过去翻身的几亩远地这回也换成近地啦,村里碰互助组的时候,还说特别要照顾孤寡人,“这个世道真好啊,全亏咱们共产党毛主席。自今往后俺要挂毛主席像,再不想看那些死神灵了。”包他娘和其他几个老太婆那天晚上在“农民真理大学(指农会)”里说了说,第二天不明就起来毁神像,当他们到街买毛主席像的时候,店铺还没有开门。
老年人从鬼、神谈到人,有人说毛主席就是毛主席,有人说毛主席是老大,共产党是老二,八路军是老三,有人说毛主席、共产党、八路军只是一个人起了三个名罢了,各有各的理由,但是最普遍的认识是:毛主席是总头目。谈论中,突然有人提出另外一个问题:
“不知道叫烧香不叫?”
大家楞了一下看那个讲话的矮胖女人,她是军属张富镇他娘,“在道行好”多年。她继续申述自己意见说:
“俺不是讲迷信,实在毛主席太好了,不知怎样敬他才好!”她说她过去听信地主哑巴媳妇的话:“不修今生修来生”,在了她的“花柴道”,天天扶坛坐夜,到头来连几亩地也卖了给香钱。现在既不烧香也不坐夜,有了地有了房子,没吃的当下就分给粮食。“什么菩萨、神仙,都是一干地主的狗腿,帮助老财剥削穷人!”
“你们不记得‘蛤蟆’是样起家的?”人们想起住在大池旁边的地主杨毓淮和他的富店,同时也想起他的“摸摸道”,凭着他这伙“死狗腿”,老“蛤蟆”,小“蛤蟆”们每年收入不少香钱,然后放到当店里高利贷出去,慢慢地把农民(很多是他的道徒们)的土地都兼并到他名下,明面上还装做好人。
“嗨!”中农老汉傅月其长长地嘘了一口气。他说他过去因为当那个受气甲长,整天被地主恶霸富农“进街虎”王鸣仪等支使,上中农贫农家里起粮起款,地主老财们却以卖粮银等方式不出分毫,至多也只出一点烂粮食。国民党中央军的“皮袄队”来了不兴他,劈头就是一棒,老汉从此以后便成为疯子,傻傻颠颠的,见人就躲。人们都说是野鬼缠身了,其实鬼就在地主老官身上。自从八路军共产党来了,首先来个合理负担,废除压迫;老月其心上才轻快起来,慢慢地慢慢地,疯病也好了。去秋闹土地改革彻底消灭封建以来,心里就越发痛快。他说:“共产党毛主席真称的起活神们,把我心里这个野鬼也捉走啦!”当人民跟着毛主席走的时候,神鬼就到临了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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