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7年7月16日人民日报 第4版

第4版()
专栏:

王殿文回家
吴林泉
王殿文这人就是干劲大,国民党军队一进攻到他们那里,他便背起打日本得的枪干起来了,不久他的三八式枪便换成了中正式,他当然更高兴了。部队就在他家门活动,他也不回去看看。
有时候指导员说:
“到了村了嘛,回去看看你娘。”
他摇摇头说:“我不是我妈妈一个人的儿子,我是所有老百姓的儿子哩”,他说这些话时,老爱脸红,有人知道他老婆的名字,便抓住机会开他的玩笑说:
“嗯!他想他的海棠哩?!”
殿文脸又一红便过去了。
又过了些时,他们在南樊打了胜仗了,排长再三的劝说他:“六班长,你今天又勇敢的带了一班人,用刺刀和手榴弹,把南樊镇的抢粮队打走了,这离你家又近,才四五里地,特准许你回去看看。”连班下的战士也取笑的说:
“回去吧!班长同志。海棠每天晚上都在作梦。”他又不好意思的脸一阵红。
最后当他走时,大家又一再叮咛:
“警惕些!小心敌人抓了你的小鸡。”他觉得连内无论上上下下,对他实在热火。
太阳刚落西山,他就进村,家家户户早都把门紧紧的关闭了,到处死灰灰的,连狗都不咬了,他走到自己的家门口,轻轻的拍着门环,叫着:“快开门吧,我回来了,娘,娘!”
“唉呀!怎么半年了连个信也不写,听说你们离这儿又不远……。”
妈妈开开了门,一把拉着王殿文说:“我还说你把家忘记了呢?”多少亲人呀!爹、娘、嫂嫂、弟弟……围坐着一圈儿,问长道短。
“那阵风把你吹回来了?唉,叫人把心操碎了”,妈妈一面流着眼泪,一面替他包着饺子。
海棠从人缝里看了殿文一眼,拉着弟弟真象穿梭一样的忙起来了。在家门口,他一会儿跑到巷口探探头望一望,一会儿,又去望一望,生怕出了什么意外。
吃完饭,妈妈催着他和海棠,到村外东头那个暗窑内歇着去。那暗窑原来是避日本人打下的,妈妈一边送他,一边还沉着脸说:“没事防有事,小心总是对,前天南樊的还要硬逼着我把你叫回来!”
× × ×
海棠才十七岁,中等身材,长着两颗黑溜溜的眼睛,是去年一半自由,一半由父母作主,和殿文结婚的。娘家在老解放区,他参加过妇救会,上过冬学,又年青,肯学习,懂得“政治”可不少。
睡下后,他俩拉开了话头儿,海棠低声的问他:
“你有旁的思想没有?”
“有啥思想来?”殿文觉得这话问的有点突然。
“城里特务队这几天每天都来咱家,逼着咱娘要叫你进城去……你脚根可要站稳,不要上了人家的当。不要看他眼下凶狠狠的,我总看他在这地面站不长远。”王殿文倾心的听着,他觉得这话和指导员上政治课一样的有力,动摇不得。
“我当啥事?这还用你操心,我受八路军的教育,又不是三天两天了。”
“枪子飞,你怕不怕?”海棠又扭到另外一个题上去了。
“那有啥怕头?”殿文觉得她这话问的有点可笑。
“你作战是在前头,还是在后头?”海棠紧追了一句。
那一次打仗也冲在最前面!
“那就好!”海棠连忙称赞了一句,沉静了一下,她又嘱咐着,“再勇敢些,可是也要活套些……”殿文感觉到她的话比炉灶内的火还热。
“好我的你,放宽心吧!我比你会打仗的多……”于是他给她解说着他怎样一次一次的打败了敌人。他想从这些话中,证明自已不仅会勇敢的打敌人,而且还有智谋。
夜已经很深了,殿文打了一白天仗,眼皮早就打架,想睡觉了,可是海棠仍然是问:“你识了多少字呀?你和同志们合得来不?咱哥哥给你捎的子弹收到了没有?”没头没尾的,一直问个不休,殿文开始还应着,后来连应也不应就呼呼的打着鼾声睡着了。
西北风在外吼叫着,有时把黄叶吹进了窑里,海棠坐在窑口上,象卫兵一样,望着通南樊和县城的大道。
风卷着落叶,忽然“嗽……”的一阵响声,吓的她往回缩了一下,她立刻又跑出去,睁大着眼睛看着,可是什么也没有,四野仍是黑黑的,望不见边儿,听不见一点动静,只有风呼呼的吼叫。
东方露明时,西面村内的狗乱叫,殿文连忙爬起来摸出头下枕的中正式枪,向海棠说:“你回去,要是前面有情况,赶快叫村里人转移。我在这里堵挡一阵。”然后他走出了窑洞,在路上游动起来,他走一走,听一听,爬下来看看。
噫!他吃了一惊,前面有一串黑点在移动,似显不显,他爬下来尽量睁大着眼睛,模糊的看到前面的黑点分为两股,一股向着磨里那个方向消失了,而一股则向着窑寺头越来越大,他把枪口对准那些黑点。
他想着“好狡猾的东西,竟想趁着村人睡觉未醒,偷偷的摸进来,真是打的好主意……”他愤愤的在心里骂着:“鬼东西,难道你就不知道老子在这里吗?”
敌人离他还有五十来米达远的时候,他从敌人的侧后突然的开了火,一连砰砰砰的打了五枪,提高嗓子喊着:“来的正好,老子们等你们一夜了!”
“冲呀,抓活的。一排从河滩插过去截住敌人的后路,二、三排快冲!”他的声音那样响亮,几里地外都能听见,他在这块地里喊完了,又到那块地去喊,又一面打枪,一面又装着指挥员,学着南方的口音叫喊:“不要打枪,快抓活的嘛!”喊完又打,打了又喊:“谁叫你们打枪来!”
站在村边的敌人,开始迟疑不前,接着就立即发出了惊惶惶的叫声,“快撤队伍,中了八路军的埋伏了!”并且有的敌人已经开始往回窜。
殿文看准这个火候了,他更加大喊:“前进,冲呀!不要叫敌人跑掉了!”他一个人端着刺刀冲过去,并把手榴弹送到敌人中间开了花。敌人混乱的溃逃了。王殿文同志一个人在后面,象放羊一样的追赶着,叫嚷着:“快追,把敌人堵住。”敌人连回头看一下的勇气也没有就逃窜了。
殿文同志打走了敌人,夺下了几十发子弹,他和消耗比较了一下心里想:“今天的买卖还不赔钱。”
天亮的时候,殿文回到村里,村里已经连一个人也不见了。敌人失败了,他高高兴兴的坐在他的家门口,等着他家里人回来,准备把刚才经过的事情,告诉他们,并且特别要叫海棠好好的听一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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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背上干粮
找共产党
窦凯
沁县翻身农民张贵林,九岁上就被地主张宝绪赶的离开南沟村,家里仅有三间房子、十二亩地,都被霸占了去,除埋他祖先的一座坟地外,弄的上无片瓦遮身下无立足之地。张贵林逃到外村后,虽然每年清明总要到祖先的坟上插柱香烧几张冥票,但总没给自己出了这口冤气。这次他回到离开四十年的南沟村收回了自己的三间房子、十二亩地,就深知是共产党救活了他,于是下定主意一心想去找共产党,谢谢共产党的恩情。可是盘算了几天,却弄不清楚那里才能找到共产党:“烧香也得找着庙门呀!”一天晚上,就和老婆商量。老婆说:“你可知道人家在那里住呀?去那找呢?”又说:“要是真能找着,就是误上几天工夫也值得,路远烧些干粮,带些米面去一回。”张贵林老汉一听,感到老婆说的很合自己的心思,就说:“糊涂去了恐怕寻不着,还是找咱区农会万福同志问一下。”第二天天还不明就去找万福,大家见他这样热情,都很兴奋,一个农会同志便告贵林老汉说:“你真心愿去的话,我们一定领你去,路也不大远,大概六、七天就到了不但能见共产党,还能见了毛主席。”贵林老汉更高兴的合不上嘴,回到家很快就准备好出发带的干粮、米面、黄蒸馍馍,带了一衩连,让万福同志领他去。一到区农会,大家见他准备的非常妥贴,深感贵林老汉真诚和对共产党如此热爱,怎样才能不辜负他的这番苦心呢?当时就给他解释说:“群众翻身的地方都有共产党,共产党的根就扎在老百姓的身上,你爱共产党,把共产党挂在心上,就不用远走。”贵林老汉说:“这我们知道,不过见共产党还得靠你们,如果人家共产党不嫌咱老,我也要参加共产党。”区农会同志们又说:“你先回去,共产党会去找你的。”老汉才兴高采烈的回去了。
(新华社岳北支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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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模范医助赵天秀
赵天秀同志,廿三岁的青年共产党员,三八年参军,在肥乡大队当小鬼时,因学习成绩优良,得过奖励,不久受过卫生训练后,在××团及曲周大队当过卫生班长和看护长,现任独立团二营医助。他是冀南三分区二届群英会的甲等模范,下面所介绍的是他在前线工作中的一些动人的事迹。
四一年四月,二十三团强攻永北三陵据点时,冲到离敌五十米处,伤亡五十多,部队撤不下来,彩号也没人救。赵天秀同志,从密集的火力网中滚到前面躺着给彩号止血上药,动员轻彩自己爬下去,重彩号没法搬运,他机敏的用床翻过去,将彩号放在床上拖下火线,因此得到旅的奖励,他的事迹被书成了连环书来宣传。
四四年曲周大队攻克大连岩炮楼时,他跑在最前边,把彩号救护了,又到二道鹿砦边,投了一百多个手榴弹;东李窑打伏击时,他也是冲在最前边,赤手空拳追敌人,俘虏两个伪军,缴获了两支枪。
去年六月独立团二营打永年北关时,天秀同志的任务是在水边救护,但他想:“水上挂了彩,不即时止血,伤员会增加更多的危险。”因此他带了一个卫生员,架着一只船跟去了。
敌人固守工事,拚命的顽抗。卫生员挂彩了,留下他一个人,还是冒着弹雨推船前进。他的右膊挂彩了,正在这时,五连一个机枪射手牺牲了,他就跳上船去端起机枪一连打了四五梭子,掩护部队冲锋。
彩号越来越多,他不管自己的伤,奋不顾身的又去救彩号,一船推了十几个,在运回的时候头上又挂了彩,但他还不吭,心里想:“死不了一定完成任务”!
在这次战斗负伤后,天秀同志的工作没人代理,战士们说:“病号没人管了。”他知道了以后,虽然彩还没有好,便又照常工作起来。七月里部队住在离永年一里多的魏圈,蚊虫多,全营先后发生了七十多个疟疾病员。天秀同志忙的不得开交,这个班出来,又到那个班去,打针、吃药,特别是对重病号,一天总要看两三次。行军时病员坐大车,他总是紧紧跟着,轻病号掉了队,他带着还没有好的伤,还帮着背枪背东西。
最近永年城郊歼灭战中,他又是和部队一道冲锋,一路救护了十几个彩号后,又和部队一块在阵地上作战。
一个战士喊:“卫生员,二排长负伤了!”
他听说后立即向前边喊着:“六班同志,照顾你们的排长!”同时扑向最前边的阵地,一看二排长没负伤,他就在那里参加战斗,他鼓励大家沉住气和敌人进行战斗。并一边向敌人喊话:“你们在城里吃的啥?当汉奸当到什么时间呀!”接着又投去两个手榴弹。这其间敌人一颗子弹把他的刺刀打断了,他又光荣的负了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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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不斗到底,不算好汉
——记济源民兵英雄牛进财
古维进
济源五区石露头村,在土地改革中,全村群众被地主恶霸打击下去,只有民兵英雄牛进财一个人坚持斗争。他这种不屈不挠的斗争精神,终于变成不可抗拒的力量,推动全村群众,起来颠覆地主恶霸,实行大翻身。下面是英雄牛进财所说的斗争的经过。
一、领头斗地主,死也不认错
我村有人叫顽固村,叫得很不错,你想:别村在热闹的进行土地改革,我村还是无声无息。说来也不奇怪:村公所、农会、武委会等,都被一群地主恶霸把持着,当然不会有土地改革。但是别村搞起土地改革,对俺村有影响,穷人都嚷着要斗争,但是讨论起斗争对象,总是离不开这些当权派,谁惹得起这般人呢?不仅惹不起他们,连他们包庇的地主也没人敢惹。大家正在发愁,我就提出斗牛云山。大家很惊讶,因为牛云山是我的堂兄,谁相信这个话呢?我向大家解释说:“牛云山当过红匪(红枪会)的老师,当过伪公安局长,抢过群众的东西,该斗!不要看他是我的堂哥,我又是一个民兵,我决不包庇他!”大家半信半疑,我又说:“敢说敢干,我领头,大家跟上来吧!”
我这股劲头,把大家鼓动起来,便跟我去斗牛云山。牛云山看见人多,装得很亲热的给我说:“老弟,咱们都是一家……。”我截断他的话严正地说:“革命工作,不能包庇!”他说:“我有啥过吧?”我说:“你身上长的一身白毛,还不知道自己是妖精?”他眼睛一瞪,忽然往房里走去,我眼快,看见他在拿枪,他的土匪劲又来了。不能给他客气,我蹦过去把他抱住,众人一齐拥上,把他捆起,把枪缴了。大家就诉苦………后来斗出牛云山一头牛和十二万元。
二、“是虎也要搬他一个牙”
斗了牛云山,群众都说我大公无私,能办事,举我当民兵分队长。这时,斗争已震动村中封建统治的基础,一天,有人给我警告说:“少管闲事,当心二斤半(脑袋)吧!”但是,我没有理这一回事,又领导群众斗争,对象是地主牛善书,他是农会常委。这一下可惹上当权派了,他们马上把我捆起来,并向全村发出警告说:“谁要学牛进财的样,轻则处罚,重则枪毙!”
这个下马威好利害,才抬头的群众都给吓得悄悄地,没人敢啃声。当然,也就没人敢提出保我了。就在这种恐怖场合里,当权派把我闹到大庙去斗争。
“斗错人了,知道不知道?”凶恶的声音,凶恶的眼睛把我包围,好象要把我吃掉,但我并不害怕——就是他是一只虎,我也要搬他一只牙,我大声说:
“没有斗错!”
“还硬嘴?还不承认错误?”
“我有什么错误?领导穷人斗争地主恶霸,没有错!”我说。
地主们气得面红耳赤,卷起袖子吆喝道:
“顽固脑筋!”
“打!”
“铲除他!”
立刻,许多沉重的巴掌落在我的面颊、头上,随即又把我紧紧捆在板凳上,同时有人准备大棍,有人准备石头,显然,他们要把我往死里打了。
但是,就是把我打死,我也不能承认斗争地主恶霸是错误。想一想:我十二岁死了父亲,八分地就给老财的高利贷吞掉。以后给人放了两年半,干了两年长工,又干了两年铁匠,都因为气力不足,被掌柜打的夜里狂叫。灾荒年,母亲饿死,我成了一个单身汉,保长又迫我去干皇协军;我不干,用大锅压在头顶,毒打一顿,又把仅有的二升米抢走……。我活了二十年,那一天不受老财压迫欺侮,斗争他们还有什么错呢?哼,打死我也不能认错!
地主准备好打人的东西,又审问起来:
“听着,要不坦白认错,就要收拾了。”这是我领导群众斗争的对象、地主牛善书的声音,我一听见,简直要咬他一口,我骂道:
“恶霸!收拾吧!为人民服务,打死也光荣!”
“好,这家伙顽固到底,该不该收拾?”牛善书挥起棍子,征求群众的意见。他希望群众说一声“该”,就要把我打死。但是,群众是有眼睛的,他们知道我牛进财是什么人,知道我现在是为了什么,于是许多人没有出声,只是睁着慌张而又同情的目光看我。
这一下的沉默,具有无限的力量,当权派感到有点孤立了,有的人交头接耳的说着埋怨话:“呃,就没有酝酿成熟呀。”于是宣布暂时休会,继续酝酿斗争。
三、单人独马干到底
区署知道这件事情后,由于工作不深入,只把我释放了事。俺村照旧还是地主恶霸集团所把持。当去年冬天敌人占领城关,将要向俺村一带进攻时,当权派又来向我进攻。首先瓦解我的民兵,地主牛善书对民兵说:“敌人来了怎么办?”
“跟他干。”
“如果给敌人包围呢?”
民兵没有说话。
牛善书又说:“现在沁阳、王屋都有敌人,就要配合城关敌人包围过来,你们十来个人,不是等死?”本来这些民兵大部干过皇协军的,听了这话发生动摇,果然,当情况紧急时,有的民兵逃跑,有的民兵跟当权派进城投敌。
当权派瓦解了我的民兵,又连夜带上绳子要来捆我,想把我打死。但是,事有凑巧,当情况紧急时,忽然发现家中有四支枪(这是一部分逃跑的民兵丢下的),我知道民兵出了问题,为使枪支不致落在地主手中,我即刻把它送到区上,于是,捆我的人便落了空。
这个时候,民兵就只剩下我分队长一个人了。
情况很紧张,敌人距村子只有四五里,四处有枪声,群众纷纷逃跑,当权派放出空气说:抓住我要先斩胳膊后剥皮………在这种恐怖情况下,我怎么办呢?
天黑,我扛着枪悄悄走出去,眼前是一片黑糊糊的夜,一个人一杆枪怎样活动呢?但是不活动又怎么办呢?………没有第二条路,只有干,!我拿定主意,便跑到了区指挥部。
四、打垮倒算,武装掩护大翻身
在区指挥部,我参加民兵轮战队,当小队长,领导十来个民兵。想起这些日子,当权派把我害得单人独马,几乎丧命,现在有人有枪,我应该怎样报仇呵。——不把村上穷人翻起身,我牛进财真不算好汉!
我领着民兵回村打游击。一天,当权派叫牛善有回村取斗争账本,打算大规模倒算。我连夜摸到牛善有的家。他夹着账本正想出去,我说:“不准动!”他拔腿便跑,我给他一枪,他吓得不敢动,便把他捆起夺回账本。
群众听到这件事情,高兴的说:“进财可救了大家。”以后,我每次回村活动,附近群众听见,都要回村看家,我趁机宣传时事,安定人心,群众慢慢团结在我的周围。
于是我又鼓动群众起来斗争,我说:“老财要想压制穷人起来斗争,都是梦想,我牛进财就是一个样……谁敢干,跟上来吧,这一次要斗到底!”由于有我带回的民兵作骨干推动,很快组织起自卫队站岗放哨,又和别村进行联防,于是群众斗争情绪立刻就高涨起来,甚至老婆老汉都说:“有枪杆看住门,不怕,他来就打,不来就分!”于是七八十户人家,每天锁了门到地主家里搬东西,随搬随分,人人有份,群众都痛快的说:“就这样办,看他回来找那一个吧。”群众分了东西,武装随即壮大起来,另外,群众说我始终坚持斗争,选我当武委会主任,四月一日,县上开民兵英雄大会,又选我为全县一等民兵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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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革命颂歌
伊萨科夫斯基作
戈宝权译
在黎明,在雾气的曙光中,
沿着贫瘠而不可爱的田地,
这是我——一个无名的农夫
在播着五谷和悲哀参半的种子。
这是我,走遍了城市和乡村,
到处在寻觅你的足迹;
我用不快乐的歌声召唤着你,
我等你等待了一千年。
这是我,在寒冷的长夜中,
千思万思地想念着你。
这是我,肩上挂着枪
为了你作战。
穿过了森林,穿过了永远的新垦地
你听见了我的哀愁,
这是你——千年以来第一个人
向农民伸出了手。
在没有修过的屋脊下,
你带来了幸福的生活,
从你,这第一个人,我听见了
自己的真正的名字。
我因为你的呼吸而感到和暖,
我因为你的爱抚而感到温馨,
我现在是陆地和海洋的主人,
正走遍全苏维埃的国土。
我不知道——我还要越过怎样的大
河,
走过怎样的地方,
但我知道,我永远不能让您,
受到任何人的凌辱。
伊萨科夫斯基是苏联名诗人,“卡秋莎”、“而谁又知道他”等名诗的作者,曾得斯大林文艺奖金。我们介绍他的这篇诗,是希望引起更多作者为我们土地改革的胜利而颂歌。 ——编者


第4版()
专栏:

活弗起
要吃饭,吃弗起;
要穿衣,穿弗起;
要坐车,坐弗起;
要租房子,租弗起;
养下孩子,养弗起;
死了人,棺材买弗起;
乡下难过活,城里住弗起。
活弗起呀,活弗起!
一半薪水扣预支,
一半薪水还老李,
剩下零头带家里,
去卖洋油还是去买米?弗,(沪语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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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忆·灾·荒
提起来,真凄惨,
四二四三灾荒年。
家家时光没法办,
房产、地土、衣
服、家俱都卖干。
头等水地几十块,
旱地卖不上十块钱;
好棹好柜十斤米,
衣服布匹不值钱。
就那样也是没人要,
才到山西逃荒年,
衣裳布匹背多少,
换回一包罗卜片。
咱们受了多少罪,
敌伪还要坑害咱。
又是打来又是骂,
结果东西逼个干。
忍饥挨饿回家转,
居家大小泪涟涟。
泪涟涟,没法办,
重打饥荒去逃难。
煤土沟里下煤窑,
罐台窑上去推罐。
本来身上没有劲,
头@眼黑不能干;
腰酸腿软不济事,
一时不防倒栽蒜。
亲儿亲女他乡卖,
恩爱夫妻两失散。……
越思越想越心酸,
赶快备荒来抗旱。
虽说近来下了点雨,
光靠这点也不粘。
快抢种,勤锄苗,
多种秋菜争模范。
男女老少齐动手,
合力战胜灾荒年。
大家跟着共产党,
照着政府的法儿办,
再不逃难去受苦,
打败老蒋战胜天!
韩修琏 王广庆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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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蒋军不垮,是无天理!控诉不尽的苦难
被俘蒋军军官诉苦集
(海涛辑)
一、“弄个锹,盖盖脸,就行啦”!
一八一旅五四三团八连连长袁素臣,在全旅是一个漂亮的连长,平时战时都是好样的;在汶上集作战时给蒋介石当了炮灰。当时他们的排长报告团长:“连长阵亡啦!接不下来!”团长说:“阵亡就阵亡吧,我有什么办法,火力这么激烈,莫说两个人就是四个人也难拖得下来!……就在那儿吧,等会火力稀点,弄个锹给他盖盖脸就行啦!”我们听了太寒心啦,一个上尉,还是全旅出类拔萃的上尉,结果竟然如此,我们就更不用再提啦!——一八一旅五四三团上尉连长赵东岭。
二、“阎王爷那里,也没有你的名字”!
张岚峰的国防部第三纵队,对中央报的是六个团,实际上却有九个团和两个补充营;所以官兵的饷就只得发七成,这还不说它,因为他人数根本不确实,所以作战伤亡个一百二百,也就不往上报,那就不要再谈什么抚恤哪!阵亡受伤的,家里连个信也得不着,所以我们下级官都常常咳声叹气地说:“我们作战死了,在阎王爷那里,也查不出你的名子来!这样在人间活着有什么意思哩!”——三纵队司令部特务营中尉连副赵洪恩
三、丈夫打死,妻子改嫁!
一八一旅五四三团一个营长张魁武在陇海线作战时阵亡了,马上停止了眷粮。他的眷属在后方马上弄得衣食无着,每次当他碰见一八一旅的任何一个官兵时,就哭哭啼啼的问:“你们见了张营长没有?知道他到底死了没有?”东一头,西一头的打听问讯,今天找瞎子算个命,明天让摊子上测个字。二个月过去啦,生活一天天的困苦起来,找朋友,朋友不给设法;求长官,人家是一毛不拔!这时坏蛋们就给他说:“张太太,你还不赶快想你的终身办法将来怎么办?”生活的压迫与外界的引诱,终于使她不安起来,下场到底怎么样,这就不必再明讲了。——一八一旅五四三团上尉连长赵东岭。
四、大官太太睡抬子,小官女人剃和尚
八八师二一旅下级军官的眷属,上面根本不给予一点照顾,行军作战时,大官们的太太可以骑马、坐车、坐抬子,想花样让士兵给抬;而下级军官的却根本不能随部队行动,但留在后方吧,生活又没有法维持,后来大家推代表请示旅长:“怎么办?”罗君彤(旅长)说:“要想跟上部队走,你们就叫理发兵来,把这些女人都剃成光头,跟上一块走!”天啦!这算什么话呢?我们的女人简直就………!——八八师二一旅六三团中尉排长马腾云。
五、“弄得我连老婆也不敢娶了”!
在考城驻防时,我到漯河去运被服,既到了后方,就少不了到处玩玩乐乐,住在旅馆里,我就叫茶房给找个姑娘来,不一会就给我领来一个摩登,哈,一看原来是本旅×排长的太太。她不认得我,可是我却认识她!当时自己本来想寻乐求趣,这一家伙把我从头冷到脚跟了,赶快拿了四千元让她走了,弄得一场没趣!由此我对娶老婆的幻想,降到零下一百度,我怕自己老婆也………。——一二五旅三七四团八连少尉排长伍大钧
六、“只要大官一句话,下级脑袋就搬家”!
中原战役打败了,退却时混乱得不象样子。那时我在四七军一○四师输送连当排长,师长叫我这二十八匹驮马给他驮小伙房的东西,弄得满牲口都是猎肉、香肠、火腿、大米、鸡、酒,……夜里很混乱,我失掉了联络,一直跑到闵乡才找到了部队,到家我的二十八匹牲口不仅没失落一个,而且还收容了人家十一匹骡,心想回去可该给记上一功哪!那知参谋长一见就是破口大骂:“你负的是什么责任,为什么失掉联络?一路上我连小伙房的饭都吃不到,饿了好几顿,你知道吧!”马上就要叫警卫连拉去就地枪决。我的魂这时都给吓跑了,同事们听说就给买酒卖肉请我吃“倒头饭”,当我被手枪班拉到街上去的时候,心里比刀子扎的还难过!幸好这时辎重团的石团长来了,多方恳求才免了死罪,但还挨了一顿扁担,撤了职,这一下弄得干了十八年才由二等兵升成的少尉排长也就垮杆了。——十二旅辎重营营部中士排副唐明光
七、“这婚是你替我结的”!
给高级军官当随从简道是低三下四的,别看他穿的一身漂亮,又背着个手枪,怪威风的,其实比奴仆还不如,啥事也给他们干,替军长的姨太太洗月经布是常有的事。我跟十三军副军长石觉当卫士,在西安驻防时,他看见一个漂亮的女学生,想娶人家当姨太太,托人说媒,人家不答应,因他已经五十多啦!可是这个老家伙却想了一个办法,用了上上尉领章给我一挂,用我的名义来给女的结婚,结果就成了,他马上又给了我二十万,布置结婚,我心里信以为真,当然很高兴。不久热闹的结婚仪式举行了,第一天他主持着闹了个通宵,第二天就派我出差去并直接给我讲:“这个婚是你替我娶的,今后再不准和这个女人说一句话,不然就要办你这小家伙!”结果那天晚上他就去新房里,可是女的一知此情,当夜被侮辱后,就上吊自尽了——整三师旅长谭乃大的中尉随从副官贾健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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